这家人是一起得了癔症吧,大喜的日子,不诚心诚意的来祝贺,跑来捣什么乱?
看太子妃和越国公夫妇这个样子,应该是知道小哥的身世了。太子妃连“张家对不起你”的话都说出来了,应该还有要认回小哥的意思。这不是发痴发颠么?且不说小哥这些年被开化侯追杀了无数次,单说小哥颠沛流离多年,现在终于认了雍城长公主为义母,又入赘了安王府,日子过得幸福又安宁,张家若有一丝一毫为小哥着想,就不应该这个时候跳出来!
退一步说,就算张家对小哥没有感情,所以不站在小哥的立场来考虑前因后果,不替小哥想过去将来,可他们总要顾虑一下雍城长公主吧。雍城长公主孤独多年,终于认了个义子。这个义子才认下,越国公府就想来生事了?
太子妃是有多么的不精明,才会想到这样的昏招。雍城长公主地位超然,对皇帝的影响更是极大。其余的皇子是想方设法讨好雍城长公主,太子妃却让她的娘家和雍城长公主抢人?
怪不得前世是定王登基。
有这样的太子妃,太子妃有这样的娘家,定王想抓太子的错处,大概不难。
香璎恨死了这些人,越国公和越国公夫人却浑然不觉,这夫妻俩和太子妃一样满怀愧疚的看着李旸,看样子眼泪快要流下来了。
开化侯则一脸阴沉笑意,就等着看好戏了。
“太子妃嫂嫂,你说哪里话。”香璎笑得很甜,声音也很甜,“我夫君姓李,和张家一点干系也没有。张家有什么对得起他对不起他的?对了,太子妃嫂嫂,我王妃祖母和义母她们在听戏,我年纪小,也不知道她们爱听什么戏文,你去帮我点几出热闹有趣的,好不好?”
拉着太子妃,往戏楼让。
太子妃想回头,“我有话和阿旸说……”
香璎笑嘻嘻,“他是我夫君,嫂嫂有什么话跟我说吧,他的事无论大小,都归我管。”
香璎凑近太子妃,压低了声音,“嫂嫂,今天是我俩大喜的日子,义母十分欢喜。咱们孝顺她老人家,不说败兴话,不做败兴事,嫂嫂说好不好?”
太子妃不由自主应道:“好。”
太子妃被香璎拉走了,李旸一张俊脸冷得像冰,越国公和越国公夫人没意思,低头叹息两声,也入席了。
开化侯痛恨之极,“又让你小子逃脱了。”
开化侯狞笑,“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么,可就不一定了。小子,你终有一天要落于我手,听我发落。不只你,还有你新娶的这个小丫头,一样逃不出本侯的手掌心!”
李旸目光如电射在开化侯脸上,开化侯心中一颤,竟然不敢再放狠话了。
李旸冷冷道:“太子妃已经出阁,不算张家的人。”
开化侯拧眉,“何意?”
李旸语气轻蔑,“算上你,张家总共来了三个人。张家来三个人,我回送三份大礼。”
开化侯心中一惊,“你待如何?”
李旸笑了笑,是那种单边嘴角上翘的笑。
他生得太过俊美,便是这样的笑容也显得风度翩翩。但开化侯不傻,知道那表示鄙视和轻侮。
“小子安敢生出歹意?”开化侯惊怒交加。
李旸脸色一沉,如闪电般抓住了开化侯的手掌。
“你,你敢……”开化侯竭力掩饰他的恐惧,但声音已经颤了,说话已经结巴了。
李旸也不跟他废话,手上用力。
巨痛入心,开化侯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
“收回你方才的话。”李旸命令。
“不”开化侯硬撑。
李旸冷笑一声,力度加大,开化侯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竟敢如此待我……你母亲,哎哟,你母亲不会原谅……”开化侯一开始还嘴硬,但身体上的痛苦他实在受不了,“……好,好,我收回,我收回。”
李旸把开化侯摔在一张椅子上。
红衣少年扬长而去,只留下轻蔑的三个字,“软骨头。”
开化侯眼前冒金花。
这小子竟敢骂他软骨头……反了,反了……
开化侯喘息许久,跳了起来,“小子,这便算是三件大礼之一?”
空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开化侯颓然倒在椅子上。
三份大礼。
李旸不知会送什么“大礼”给他,开化侯无端生出惧意。
这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好欺负了……
“阿逸,你到底和哪个野男人生下的这个臭小子。”开化侯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浓烈恨意,“这小子天赋异禀,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已经如此咄咄逼人。假以时日,他功夫越加炉火纯青,我欺不了他,他反要侮我了!不,不必假以时日,恐怕他近日便要动手了!”
开化侯的担心,很快变成了现实。
开化侯憋着一口闷气在安王府听了半天戏,喝了几杯酒,他喝酒听戏的功夫,越国公府后院起火。
开化侯养在棋盘街的外室,一名罗姓女子,带领两名侍女、两名仆人,坐轿子到了越国公府,求见开化侯夫人。
开化侯夫人自视甚高,当然不敢接见这位不知名的罗氏。只让管事婆子出面询问来意。罗氏娇滴滴的向管事婆子问好,取出一封书信,“是侯爷吩咐奴家,来向夫人请安,盼夫人收留。”
管事婆子识文断字,取出书信略瞧了瞧,脸色大变,忙进去向开化侯夫人禀告,“这罗氏是侯爷养在外面的女人,侯爷亲笔信,命她来向夫人请安。”
开化侯夫人拿过书信看了,怒火中烧,“虽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也要结发妻子同意了,过了明路,才能成其好事吧?偷偷摸摸的算什么?侯爷眼里还有我这位原配发妻么?”
侍女婆子等苦劝,开化侯夫人气略消了些,命令把罗氏带进来。
管事婆子顾虑重重,“那罗氏不过是个低贱女子,夫人见她,太抬举她了。再者说,这女子也不知是什么出身,也不知懂不懂规矩。若她言行无状,冲撞了夫人,如何是好?”
开化侯夫人冷笑,“难道我还制不了一个卑贱的外室了?”
管事婆子不敢再劝,只好把罗氏带进来了。
开化侯一见这个罗氏的面,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罗氏行为举止非常的小家子气,可她的面容长相,和夕照那位怀逸公主像了足足有六七分。
敢情开化侯是把这个罗氏当成怀逸公主的替身了。
开化侯夫人本就气得不行,偏偏这个罗氏还矫揉造作,不知天高地厚的要和开化侯夫人姐妹相称,开化侯夫人怒极,命人取刀子来,要亲自划花罗氏的脸,“没了这张脸,看侯爷还要不要你?”
罗氏吓得花容失色,可罗氏带的两名侍女却很忠心,见罗氏有危险,挺身而出,一个挡住罗氏,另一个趁机去抢开化侯夫人手中的刀。
“反了,反了。”管事婆子和众侍女婆子都喊起来。
两个忠心的侍女奋不顾身冲过去参与夺刀,慌乱之中,开化侯夫人一声惨叫,捂住脸颊。
刀子确实划花了脸,不过不是罗氏的,是开化侯夫人的。
所有的人呆若木鸡。
过了好一会儿,罗氏的侍女最先反应过来,拉了罗氏想逃。
管事婆子也清醒过来了,“抓住她们!”开化侯夫人的侍女婆子数量多,把罗氏等人围住了。
开化侯夫人捂着脸颊,鲜血从她指间一滴一滴流下。
“快叫大夫。”管事婆子心惊胆颤。
开化侯带着酒意回府,一进院子,酒吓得醒了一半。
院子里捆着三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其中一人眸光悲切,哀求的望着他。
开化侯心惊肉跳,“阿罗?”
罗氏依恋的、不舍的望着他,开化侯酒全醒了。
“是谁伤了阿罗?是谁?”开化侯发出狂怒的吼声。
婆子侍女等,噤若寒蝉。
开化侯怒叫声不断,开化侯夫人愤怒又心酸,“我被那贱人伤成这样子,他反倒有脸大喊大叫的?”
国公府正门,越国公和顺天府的府丞卫昊对峙。
越国公压抑着怒气,“卫府丞,你若在舍弟房中找不到那个所谓的罗氏,又当如何?”
卫昊听声音便知道十分焦急,“罗氏的仆人击鼓告官,岂能有假?国公爷,人命关天,先把罗氏性命救下来要紧。若越国公府真出了人命,唉……那下官才是真的为难,国公爷也为难……”
越国公语气**的,“越国公府不可能草菅人命!”
“张伯伯救命。”一名少年拨开卫昊身后的衙役,向越国公深深施礼,“张伯伯,小侄是扬家九郎,我府中一位厨娘,是这个罗氏的表姐,救张伯伯看在小侄的份上,饶罗氏一命。”
越国公气得脸色焦黄,“你是广陵侯府的九郎?九郎,你府中一个厨娘的表亲,也值得你亲自出面么。”
扬易说谎话不打草稿,“张伯伯,这厨娘做的点心极好,小侄若一日不食,寝食难安。为了口腹之享,只得替她出个头。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侄也想积积德。”
本来卫昊就不好打发,扬易再这么一闹,越国公怒极反笑,“好,两位便请进去搜。”
卫昊和扬易还真就厚着脸皮进去了。
越国公见他俩这么不上道,又是叹气,又是恨,“我越国公府从来没有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之事,看你们找不到罗氏,拿什么脸来见我。”
但卫昊和扬易带着衙役,在开化侯院中找到了三个被打得不像样的女人。
“这便是罗氏。”扬易指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让越国公看。
越国公几乎晕倒。
“你干的?”越国公质问开化侯。
开化侯忍着一口窝囊气,“是我的女人。她惹怒了我,我教训教训她罢了。”
言下之意,这是他的私事,用不着卫府丞狗拿耗子。
“厨娘说,她表妹没嫁人。”扬易壮着胆子探出头。
被开化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扬易缩缩脖子,躲到卫昊身后。
卫昊也不和开化侯多说,把越国公拉到一边客客气气的商量。良久,越国公缓缓点头。
“带走。”卫昊命令。
开化侯暴怒,“本侯的女人,谁敢带走?”
卫昊扬眉,“这罗氏和侯爷有纳妾文书?还是有卖身契书?侯爷请拿出凭证。”
如果说罗氏是开化侯的女人,哪怕是作妾,也要写个文书的。这是大晋律法明文规定的。如果不是妾室,那就是卖身给开化侯的人,应该有卖身契。
既没有纳妾文书,又没有卖身契,开化侯只凭一张嘴说罗氏是他的女人,在卫府丞这样的官员面前可说不通。
开化侯还真拿不出来凭证。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