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1 / 1)

柯廷荣脚步微一顿,就那么呆愣在楼梯上,恍惚了好几秒才回了神。

他垂下眼,手掌死死握住楼梯的扶手,宽大的指节发白泛白,他深吸了口气,正要上楼,一抬头,却恰好对上钟晟打量的目光。

两人视线相撞,钟晟毫无尴尬的样子,他微微颔首,淡淡道:“请。”

江一鸣站在柯羽珩的房间门口,依旧没有进去。

柯廷荣过来的时候,他正向上一跳,挂在门框上,像是做引体向上似的。

柯廷荣见状一愣:“这是?”

江一鸣没有搭理他,他摸索着门框上的横沿,本只是想找一样东西,却没想到让他发现了更出意料的东西。

他眼睛微眯,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柯廷荣,对上柯廷荣茫然的视线,他顿了顿,转而又往楼梯下的餐厅那儿看去。

就见餐桌上的一个人,紧张地看着二楼的方向,对上他的目光后,更是忙不迭地挪开了视线。

江一鸣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手指一寸一寸地摸过横沿。

本该是光滑的横沿,却是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纹路,乍一摸,像是水泥工没有抹平似的,但是细细摸索过去,江一鸣却是发觉这纹路精致有序,并非是不经意留下的。

他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一把拽下来,轻巧落地,甩了甩手,随手将那东西抛给柯廷荣:“待在门外。”

柯廷荣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倒吸了口气,是个残破的布偶娃娃,看上去像是刚放上去没多久的样子,上头没多少灰,也就人手掌的大小,身上贴着生辰八字,整个身子被十八根钢钉穿过,惨不忍睹。

柯廷荣猛地看向江一鸣:“这、这是羽珩的八字!”

江一鸣走进卧室里,随手把刚才从外头捡来的石子拍进墙壁里,三步一颗,一直走到柯羽珩的窗边。

他捏住床上男人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就见柯羽珩睁着一双无神的黑眼睛,一动不动。

柯廷荣下意识就想走过来,被钟晟一把拽住,硬生生往后扯退一步:“待在门外。”

钟晟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江一鸣先前的叮嘱。

柯廷荣闻言只好死死盯着门内,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手里的布偶娃娃。

他手里那只娃娃,那双黑珠子眼睛缓缓流出血来,无神的眼珠子像是一直看着柯廷荣,布偶娃娃脸上的笑容和眼角留下的两道血痕,看起来无比渗人。

柯廷荣似有所感地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娃娃,他和那只娃娃的双眼对上,竟觉得那娃娃像是真的在看着自己,还朝自己笑了。

第142章 装神弄鬼第一百四十二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四十二天·江小少爷:“就凭我掐指一算。”

柯廷荣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吸了口凉气,噎得发不出声来, 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一脚踩空, 险些摔下楼梯。

钟晟站在他旁边,余光注意到柯廷荣的异样,刚看过去, 就见对方毫无预兆地往后仰倒, 他一把抓住柯廷荣的一只手, 侥幸把人拽了回来。

“怎么……”钟晟开口, 旋即注意到柯廷荣手上那只娃娃,那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转了个身, 头朝着他的方向, 与身体扭了个一百八十度,直直看着他。

鲍启文也注意到了, 他倒吸口气:“这娃娃怎么那么诡异……谁把它的脑袋拧反了?”

“没人拧它的脑袋。”钟晟沉下眼。

鲍启文倒吸了口气,要不是理智还控制着嘴,他真想大喊江一鸣过来。

柯廷荣听见鲍启文说的, 看过去,果不其然,他两腿又是一软,要不是有钟晟拽着,他差点又要滑下去。

钟晟将柯廷荣拽到靠走廊里的那一侧, 免得这人又腿软摔下楼梯去。

柯老爷子嘴唇都白了,把娃娃丢得远远的,他抖着嘴唇问:“这娃娃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巫蛊之术,雕虫小技。”江一鸣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柯廷荣闻声看过去,就见他不慌不忙地把手指探进柯羽珩的嘴里,压低舌苔,指节抵住下颔的地方,往里轻一内扣,旋即立马撤出手来,就见柯羽珩像是陡然醒了过来一样,猛地扒住床沿翻身干呕。

一块硬币大小的东西从他嘴里吐出来,像是一颗黑色的茧。

江一鸣眼神转厉,飞快捏起一道黄符飞射过去,被黄符缠上的黑茧在地上直滚,发出嗡嗡的响声,像是有无数只细小的触角在其中探触爬动,听得人头皮发麻。

江一鸣见状,嘴里飞快念起地火诀,一道地火平地而起,包裹着黄符和那枚黑茧。

黑茧被地火烤得通红,从内里传出噼里啪啦的烤焦声。

待火势收尽,江一鸣轻轻用脚尖碾了下黑茧,黑茧“啵”地应声破开,从里头掉出数量密密麻麻的烤焦虫尸。

柯廷荣看见就变了脸色,是他先前第一次开门时,看见的那些爬满墙壁、在他小儿子嘴里进进出出的小蜘蛛。

这些东西,居然全都藏在自己小儿子的嘴里?!

咳出这块黑茧的柯羽珩渐渐恢复了知觉,他茫然地趴在床上,看着这一地的虫尸,愣在当场,一想到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吐出来的,他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问他还记不记得先前发生了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话,柯羽珩是一问三不知,更不记得自己还说过那样耸人听闻的预测。

他脸色煞白煞白,哆嗦着唇问江一鸣:“那些话都是我说的?真的都是我说的?”

江一鸣微点头。

“我怎么会说这种话?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那个人不是我!不可能是我啊……”柯羽珩不断地摇头,喃喃地自我否定。

“说这句话的人是不是你,还真不好说。”江一鸣说道,要他看,那会儿恐怕是另有“人”借柯羽珩的口,说了这些话。

他转身走进卧室连带的卫生间里洗净了手,出来后瞥了眼柯羽珩。

柯羽珩虽然一个劲地否认那人不是自己,却又在听见江一鸣说这话的时候,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两双眼睛瞪得浑圆,不敢置信地看着江一鸣:“可那人不是我还能是谁?!”

江一鸣一顿,好笑地看着那人:“说那人不是你的,是你。现在又说那人只能是你的,又是你。那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答案?”

“我、我……”柯羽珩也答不上来。

江一鸣没理他,走出房间,径直走向柯廷荣,他身后柯羽珩匆匆忙忙从床上翻下来,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他。

“诶这墙上,怎么多出来那么多石头?”柯羽珩走过墙边的时候,注意到墙上被江一鸣拍进去的一排石头,每颗石子之间相隔的距离,似乎都是等距的,看起来好像随意,但细一看又发现,好像是有规律可循的。

江一鸣闻言随意回了一句:“这个嘛,破局而已。”

“破什么局?那这些石头是……叫什么石头?”柯羽珩看起来似乎有些感兴趣,手指头在石头周围抠着,像是想把这小石子抠下来。

他琢磨着,听眼前这人的意思,这石头似乎有些用处,他想抠下其中一颗贴身放着,总觉得能当辟邪玉佩一类的用。

江一鸣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噗嗤一笑,被逗乐了,笑眯眯地弯起一双漂亮的焦糖色眼睛,看着那人说道:“破的是你这个丢魂局,至于石头么,是从你这别墅花园里随手捡的,应当属于你们柯家,爱叫什么叫什么。”

“重要的不在于石头,而在于放这石头的人。”江小少爷微一扬下巴,一脸的矜傲。

把几颗破烂石头当宝贝?那他这个活生生的人算什么?

大概得算是稀世珍宝,举世无双的那种。

柯羽珩听了,讪讪放下还在悄悄抠墙壁的手,随即换了一个眼神看江一鸣,恨不得巴巴地贴着江小少爷走:“你说破了我的丢魂局,丢魂局是什么意思?那你知道我今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你能帮我结束解决这个吗?”

“啧。”江一鸣被问烦了,瞥了他一眼,脾气上来,就是一个问题都不想回了。

柯羽珩还不清楚江一鸣的脾气,见他没回答,还以为是自己问得不明白,又换了个说辞,跟在江一鸣的身后问了一通。

江一鸣当做没听见,径直走到柯廷荣的身边,视线扫过那只被丢在地上的破娃娃,他捡起来,看了一眼,轻“嚯”一声,“脑袋怎么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专门吓唬人去了?”

他说着,随手就给掰正回来,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和那个娃娃在随口聊天似的,柯廷荣和柯羽珩父子俩在边上听得心里发毛。

就听那布偶娃娃的头颈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被江一鸣硬掰得很是艰难一样。

柯廷荣和鲍启文两人眼睁睁看着江小少爷的暴力掰正,鲍启文吞咽了两下口水,提醒道:“你没看见这娃娃脸上流血了吗?”

“看见了。啧,也不给人家擦擦。”江一鸣说道,随身抽出一张餐巾纸,给布偶娃娃脸上擦了一通,血没擦掉,反而是糊成了一巴掌脸全是血,看起来更渗人了。

柯羽珩抖了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江一鸣好像把这娃娃往他这边贴近了许多似的。

再看这娃娃一脸的血,似乎和他噩梦里的一些场面隐隐重叠起来。

他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躲开。

江一鸣见状微眯起眼,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呵了一声。

柯羽珩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娃娃身上,贴着自己的生辰八字,还被十八根钢钉穿身扎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叫了起来:“这是什么?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问这个娃娃?”江一鸣把娃娃举起来晃了两下反问。

柯廷荣看着这娃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这娃娃到了江小少爷的手上,似乎就没刚才那么嚣张又让人寒颤不已的感觉了,那双黑珠子眼睛也没了那种像极了人的灵光。

现在就像是一块真正的破布娃娃,被人捏在手里,任人宰割似的。

“这东西,有的人叫它巫蛊娃娃,也有的人管它叫伊布小童,都是一个东西。”

伊布小童取自某少数民族的音译,伊布里斯意为鬼怪,因此孩儿鬼就叫成了伊布小童。

“娃娃身上贴上了生辰八字,就代表着是此生辰八字所对应的活人,十八根钢钉,寓意十八层地狱,钢钉封魂,暗指永远无法逃离。”江一鸣解释。

柯羽珩先前的状况,就是因为自己的生魂被禁锢,才浑浑噩噩,又被其他东西有机可乘,做出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举动。

“什么?!”柯羽珩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睛,“是什么人做的?!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江一鸣看着他,嘴角一扯,反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心里没点数?”

柯羽珩一愣:“你说什么?”

“你做过什么,怎么招来这些东西,谁想害你,你不知道?”江一鸣问,他指指手里的娃娃。

上头明明白白的生辰八字,江一鸣要是忽略了,那才是怪事。

有了生辰八字,柯羽珩做过的所有荒唐事,尽在江一鸣的掌心里。

他嗤笑一声,问柯羽珩:“你和唐果,在一起多久了?”

“怎么突然提这个?”柯羽珩皱皱眉,下意识往自己父亲那儿瞥了一眼,柯廷荣一直反对他和娱乐圈里的小艺人搞在一起,可娱乐圈十八线的小艺人长得又漂亮又甜美,他哪里挡得住这诱惑?

“问你话你就答!”柯廷荣呵斥一声。

“……四个月了吧。”柯羽珩不情不愿地回道。

“四个月,差不多。”江一鸣沉吟一声,微点了点头。

“什么差不多?”柯羽珩纳闷,“你到底在说什么哑谜?就不能说得明白点?”

“四五个月前,你命中见血光,应当是惹到了什么人命官司吧?”江一鸣问他。

柯羽珩脸色一变,立马回道:“你别血口喷人啊!你造谣污蔑生事!我可以报警的!”

“柯羽珩!”柯廷荣顿时沉下脸,冷声喊住自己的小儿子,他转而看向江一鸣,脸色难看地问道:“江小少爷凭什么这么说?”

江一鸣眯眯眼,咧嘴一笑:“凭我掐指一算。”

“你瞎说什么屁话!”柯羽珩本还紧张得脸色发白,听他这么随口胡诌,立马缓了脸色,嚣张得蹬鼻子上脸,手指指着江一鸣,“有本事就给我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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