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秋连忙点头,三下五除二的吃光光,等沈子春回来,只看见两姐妹像偷腥的猫,还问了句,“怎么了?”两姐妹忙摇头说没事。
这算是三姐妹长着大第一次只有三人在家,似乎没有了爸妈的束缚,更自在了,而也更多的责任感,平时干活偶尔还要爹妈喊一声提醒一下才会想起来,现在大小事务都干的井井有条的。
三姐妹忙完吃饭,就在门口的木瓜树下乘凉,点上一盏煤油灯,放上茶几,上面摆上茶杯,说着各自的学校的趣事,说着三姐妹的事情,十分惬意。
山里空气清新,加上远离茂密的森林,基本见不到蚊子,所以就这么坐着乘凉,也是十分有意思的。
这让沈子夏想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就算是在没有草木横行的大城市,还是有不少蚊子,更别说乡下了。
而那个世界,很多东西都被破坏了,这才会出现这种蚊虫多的情况。
躺在自家老爹做的躺椅上,沈子夏能看到头顶上方的星星,布满整个星空。
“真漂亮。”她笑着说道。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的星空是一样的,但是,那时候自己是迷茫的,是孤独的,是无助的,就像一个走入困境的孩子,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给自己指引路。
她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
三姐妹谈理想谈抱负,说憧憬,似乎是第一次彻夜长谈,各抒己见,和往常的忙碌不同,给各自的感觉就好像彼此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沈子夏没有想到的是,看着沉稳的大姐,没想到会有活泼打趣会逗笑说冷笑话的一面,看着欢脱好像没长大的妹妹,谈气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却是那么的严肃而认真,而且每一步,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很详细,不像一个孩子心的人会说的话。
等到说累了,三人才回房睡觉。
只是睡到后半夜,家里的门却被人拍响,三姐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拍门声给吓醒。
第250章
大姐连忙出门去看,让两个妹妹留在房间里。
两人都被吵醒了,哪里还睡得着,也紧跟着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只见是凡婶过来,跟他们说,老屋那边,张金花死了!
沈子春身后的两个妹妹听到这话,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底里多少有些惊讶。
凡婶来敲门只以为沈贤国夫妻在家,所以才来通知一声,毕竟这也不算小事,不管怎么样,也要通知一声比较好。
不过她没有想到,李丽敏娘家出了事,这夫妻俩都不在家,因为两人走的急,也没谁都通知一声,所以凡婶也不知道他们早上就走了。
凡婶见只有三姐妹在家,觉得这事小孩子也没必要去操心,摆手道:“既然你们爸妈都不在家,就好好睡觉吧,反正也就是帮忙弄点事,村里人多着呢。”
凡婶说完,又去别人家里敲门通知,他们家和沈栋材那老房子近,所以知道消息之后,就帮忙通知了其他人。
村里有人去世了,都会家家户户通知一声,然后有个人出来帮忙,至于小孩子,除非是没满十六岁的孩子,会需要他们举簇。
凡婶离开了,三姐妹并没有再睡下去,因为睡不着。
虽然说他们都很讨厌张金花,但是不得不承认,突然听说一个人就这么死了,三人都有些恍惚。
沈子夏在想,人的命就是那么脆弱,上一秒还是活着的,下一秒就什么都没有了,人世间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你从此不再属于这个世界,关于你的衣物,你生前使用过的东西,都要烧毁,最后,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的,就是认识你,记着你的人,等到过了几十年之后,等到记着你的人都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你的痕迹,是彻彻底底的没有了。
有时候自己想想,有些想不明白,那些人啊,为什么争这争那,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哪一天离开这个世界去了另一个世界,不管你怎么争抢的东西,最后也都不属于你的,所以,究竟有什么好争的呢?
姐妹三个似乎都在想这个问题,毕竟他们从懂事到现在,村子里头去世的人本就不多,就算有去世的,基本都是寿终正寝的老人,像张金花这种算是半路的,不算寿终正寝。
而且怎么说姐妹三人和张金花也曾经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多年,可以说比村子里头的人都熟悉张金花。
现在人突然就说死了,大家心思多少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最后是沈子春站了起身,说道:“睡吧,那头不需要咱们过去,我们睡觉好了。”
“嗯。”“嗯。”
两妹妹应着,但是真躺在床上,却还是怎么也睡不着。
沈子秋翻着身,小声的试探着,“大姐,二姐,你们睡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没。”
沈子秋“哦”了声,随后又翻身,看着姐姐的后背,问道:“你们是不是也因为后奶去世的事情睡不着啊?”
沈子春闷闷的答了声,“嗯。”
沈子夏也答:“我也是。”
“我也是。”沈子秋说着,顿了顿,又问道:“你们说,这人怎么那么脆弱的呢?说死了就死了。”
可不就是吗?
可两个姐姐却找不到词语回答妹妹的话。
三人躺床上好久,等到天微微泛白,才有了睡意。
老屋那边随着张金花的死去,两家人除了愕然之外,反应过来,却有种放松的感觉,就好像吊在脖子上的那根绳子瞬间断了,顿时松开可以喘口气。
沈栋材看着被抬在地上的老伴,已经瘦的没个人形了,两颊的肉已经凹陷下去,眼窝子也凹下去,就像一具骷髅一样,完全没了生气。
身体的温度也逐渐凉了,真的就走了。
听说人死的那一刻,是要放在地上的,这样魂魄才能安详安息,所以他们在张金花快要不行的时候,就已经拿了席子守在跟前,等着最后的气咽下去。
刚开始大家知道张金花快要不行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感觉,将人从床上放在地上,等着最后的咽气。
就连人去了的那一瞬间,大家知道了这个结果,也只是怔愣了一下,然后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可等到过了几分钟反应过来的时候,沈贤文沈贤武兄弟知道这个人从此就将和他们分离开,将不再出现在他们的世界的时候,突然哭了起来。
两个大男人嗷嗷的哭着,听着就觉得是很伤心的。
张文兰和刘晓梅两个儿媳妇照顾了张金花那么多年,这会只有松口气的感觉,并不会有太多的伤心。
特别是张文兰,向来和婆婆关系不大好,这会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终于不用再伺候了,这些年伺候婆婆也伺候够了。
他们这村子的女人,向来都是需要伺候公婆的,相反,男人要轻松许多。
张文兰并不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什么错的,换一个女人来伺候一个瘫痪多年的婆婆,谁都会受不了的。
可丈夫和小叔子都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染的,张文兰看着看着,也哭了起来。
“妈,你怎么那么快就去了啊?妈,你都还没抱上曾孙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张文兰一哭,刘晓梅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也哭嚎起来,“妈,你怎么走了啊,家龙还那么小,你还那么年轻啊,怎么说走就走了的?妈,你去了那边可要保佑我啊,我命苦啊,你要保佑我,保佑贤武,保佑家龙啊……”
妯娌两人的哭嚎声此起彼伏,谁也不输给谁,一下子一个屋子都像感染了悲伤一样,瞬间蔓延出去。
也正是因为这动静,隔壁屋子的人才发现这边的动静,然后家家户户去敲门通知一声,有人留下来帮忙,弄蚊帐的弄蚊帐,拿枕头的拿枕头。
等凡婶通知回来,这屋子的声音嚎的更响亮了。
不过下一秒,媳妇张文兰开口询问着丈夫,“妈现在是不是要送去祠堂了?祠堂那边弄的怎么样了?”
有人正好跑回来说,已经都架好了,可以把人抬去祠堂。
张金花上了寿,是能进祠堂的,两个儿子加上沈栋材,三人将人用草席裹了起来,有人点灯照着路往祠堂的方向而去。
等到了早上,三姐妹起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张金花送到祠堂了,沈家旺得到消息赶了回来,加上沈家龙沈家玲三人在祠堂烧纸钱。
听说烧纸钱是不能断的,否则人的魂魄就会迷失了前来的方向,需要一直烧到下葬的那时候才能停止。
沈子夏三姐妹站在不远处,看着祠堂那边冒起来的烟,到处弥漫着纸钱和香烛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大鹰村。
沈子夏想了想,问着大姐和妹妹,“不管怎么样,家强哥都是她的孙子,咱们要不要打电话给家强哥,让他送一程?”
两姐妹都点头,认为应该通知一声。
说着,沈子夏专门走路出去打电话,告知沈家强家里的事情。
三个小时后,沈家强就赶回来了,自行车后还载着两个花圈回来。
大鹰村有种说法,就是送的花圈越多越好,越显得死者身份地位高,有面子。
不管怎么样,人已经去了,前尘往事都随人死而散去,沈家强不喜欢这个奶奶,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尽到。
说起来,虽然沈家强和爹妈两人都断绝关系了,没了关系,但是爷爷奶奶毕竟还是爷爷奶奶,再怎么不好,对他这个孙子还是有一点好的,所以沈家强赚钱之后,也给两个老人买过补品吃的之类,钱也给,但是给的不多。
他孝敬两个老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会盲目的给钱。
所以,在对两个老人上,他并不觉得自己做孙子有亏他们的地方。
现在,大家看着家强带着那么大的花圈回来,都直言这花圈可不便宜,家强这孩子买那么大的花圈,可见也是有心了。
他把花圈放在祠堂门口,然后走进去,先是给祠堂里头摆放着的张金花对着上了三炷香,之后又留在边上帮忙烧纸钱。
他并没有说话,神情肃穆。
倒是刘晓梅见他回来,上前询问着事情,可结果沈家强并没有多回答什么?
烧了一会,又轮给了沈家玲烧,他走了出去,刚好看到自家爷爷站在墙角抽烟,脸色很差,比上一次沈家强回来看的时候要差很多。
沈家强上前,喊了声爷爷,沈栋材这才回头看他,“家强,你回来了。”
“嗯。”
“门口那两个花圈是你买的?”
“嗯。”
“好孩子,你是好孩子。”沈栋材从嘴角勉强的扯出笑容。
爷孙俩没说什么话,并排站着沉默了好一会,直到沈家强拿了凳子给沈栋材坐下,对方才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沈栋材说的都是张金花的事,说她性子不好,说她就爱斗来斗去,贪小便宜,唆使他不要分家,说她偷偷藏了私房钱,对大的两个儿子不好,什么都留给小的,就连大的生的孩子都对他们不好。
沈栋材说张金花人不好,自己也不是好人,两个都不是好人,然后又说身旁的孙子家强是好孩子,说自己这些年错的厉害,说代替老伴跟孙子说对不起,代替老伴跟两个大的儿子说对不起。
沈家强没说话,老一辈什么个想法,对的错的,他做后辈的,也没那能耐去说什么,但是他并不觉得他们做的是对的,所以也不打算开口安慰。
孩子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沈栋材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
沈贤业夫妻早上十点多就到家了,听说了这事,沈贤业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但是并不是以继子的身份前去。
虽然张金花是走了,但是并不代表这样的人值得他再去以家人的身份看待,最多就是同村人一样对待。
沈贤国夫妻是下午才回到家,还没进屋,三个孩子已经把事情跟他们说了。
沈贤国说道:“刚才远远看祠堂站了不少人,我就想着会不会因为这事。”
沈子夏又问:“外婆怎么样了?”
李丽敏说,李母是因为村子这两天下了点雨,地上有点湿滑,人没站稳,不小心滑倒,伤了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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