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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嬷嬷浑身一震,“想害姑娘的人是老夫人?”

陆念锦不置可否,“是不是,只需明日一试便知道了。”

第16章 替先太子拜天地

次日,大吉,宜婚嫁,是陆念锦正式嫁入太子府的日子。

她一夜浅眠,过了寅时,毋需秦嬷嬷叫,自己就掀开床帏起了身。

宫里的礼仪嬷嬷早就到了,她一下地,一行人立刻捧着一应东西鱼贯入内。

净面,开脸,梳头,上妆……足足折腾了快两个时辰,陆念锦才戴上嫁冠,被秦嬷嬷和皇后身边的女官一左一右搀扶着走出了朗月居。

入祠堂拜过先祖,生母,再往前厅而去。

前厅中,阖府长辈都在,承国公和老夫人高居主位,大老爷和陆博礼、萧氏夫妇分座下首,陆嘉怡和康嬷嬷则立在老夫人身边。

陆念锦上前,垂首福身,语调平淡地辞别,“孙女今朝出嫁,以后再不能承欢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膝下,万望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珍重身子,和睦喜乐,安泰永年……”

承国公脸色微霁,头一回细看这个以前从未注意过的庶出孙女,生得倒是副好相貌,通身的气质也如芝兰一般,只可惜这命实在差了些。

他心里生出几分惋惜,旋即又拧起眉峰,寻常女儿家出嫁,家中亲长总要叮嘱些“夫妻濡沫,相扶相亲,繁茂子嗣,言以率幼”的训导,可陆念锦要嫁的是殁了十数年的先太子,这些话明显不合适,他沉吟了会儿,才训道,“成婚后,要好好孝敬皇上皇后,打理好太子府,莫要辱没了承国公府,令先祖蒙羞。”

“孙女谢祖父教诲!”

承国公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恰在此时,外面有小厮来报,奉旨迎亲的太常寺卿已经下马,至国公府外。

陆念锦听到这消息,知道自己该出门了,她眼波一晃,侧过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秦嬷嬷。

秦嬷嬷会意,从宽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云母石匣子,躬身递给陆念锦。

陆念锦露出一抹笑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匣子打了开来,取出里面的孔雀簪,朝老夫人身边的陆嘉怡走去,在她面前停下后,勾唇言道,“姑姑,上回在朗月居,一怒之下对你动手是侄女不对,这支孔雀簪是我生母陪嫁中最贵重的东西,今日我便将它送给你当是赔罪。”话落,她抬起手,稳稳地将孔雀簪插进了陆嘉怡的发间。

一旁的老夫人在云母石匣子打开,孔雀簪露出来的那刻,眼神就阴翳得可怕,到陆念锦将簪子插在陆嘉怡的头上,她隐在袖中的手更是狠狠地掐住了扶手,阴沉的眼中有浓烈的杀意掠过,恨不能当场将簪子刺进陆念锦的心脏。

可她不能这么做!陆念锦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先太子妃,以皇上对先太子的爱重愧疚,对陆念锦也必定爱屋及乌。她不能触皇上的逆鳞,至少陆念锦入太子府前,她不能动她分毫。

老夫人逼着自己垂下眼皮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陆嘉怡头上的孔雀簪,面色也渐渐缓和下来。

陆念锦的余光一直盯着老夫人,老夫人的表情变化一丝一毫都没逃过她的眼睛。

她已然确定,孔雀簪正是老夫人设下的毒计。

“国公爷,老夫人,太常寺卿萧大人到了,该请大姑娘出门了!”她正想着,又一个小厮快步进了正厅,利落地打了个千儿禀报道。

承国公朝陆念锦看去,颔首道,“去吧,莫误了吉时!”

陆念锦抿着唇退后两步,又福身行了一礼,才在秦嬷嬷和女官的搀扶下朝外走去。

老夫人看着陆念锦出了大厅,立刻回头,眼神极阴沉地示意了康嬷嬷一眼。

康嬷嬷伺候了老夫人几十年,比谁都明白老夫人的心思,她飞快地找了个借口,将陆嘉怡哄了出去,要收走她头上的孔雀簪。

陆嘉怡起初还不情愿,护着头上的孔雀簪撇嘴,“这可是陆念锦那小贱人与我认错的凭证,又是她生母的陪嫁之物,我还想留着给她添堵呢!”

康嬷嬷见她竟拿手去碰那孔雀簪,急得都快哭了,压低了声音,慌忙求道,“我的小姑奶奶,这孔雀簪哪里是西院李姨娘的陪嫁,这……这根本就是拿来害人的阴毒玩意儿,听嬷嬷的,您可不敢再拿手碰了,快给老奴!”

陆嘉怡听康嬷嬷这么说,一下子呆住了,瞪圆了一双杏核眼,怒极质问,“康嬷嬷,你说什么,这簪子是害人的玩意儿,陆念锦那个小贱人想害我?!哼,我就知道那个小贱人和她那个爬床的贱蹄子姨娘一样下贱,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康嬷嬷听小主子这般骂着,眸光闪了闪,到底没胆量在陆嘉怡面前说老夫人的不是,只能默认是陆念锦想要害人。

陆嘉怡确认了心中猜想,眼底怒火更加灼灼,她恨恨地将孔雀簪仍给了康嬷嬷,眼中闪着怨毒,咬牙切切,“陆念锦,你敢害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名声毁尽,沦为千人踩万人踏的娼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国公府外,喧闹的迎亲鼓乐声中,陆念锦上了迎太子妃的六驾撰玉金辂车,坐稳后,太常寺卿萧轲便吩咐礼部官员在前开路。

半个时辰后,金辂车在正庆门外停下。

陆念锦有些晕马车,正晕头转向,胸闷气短着,外面突然传来萧轲的声音,谦卑至极,“国师请!”

国师?!

陆念锦听到这两个字,只觉浑身如过电一般凛然一震,顿时头也不晕了,胸口也不闷了。

苏囧囧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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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重生如外挂,我就呵呵哒,凭啥渣男也重生了!

第17章 夫妻交拜

她压下突然剧烈不已的心跳,带着几分复杂难言的情绪朝身边的中宫女官看去,拧眉询问,“楚拂姑姑,国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您之前似乎从未提及过?”

楚拂亦不知国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迎亲的金辂车外,她垂眸默了一会儿,猜测道,“应是皇上宠信国师,国师又与先太子有几分相似,皇上便差了他来替先太子迎娘娘您。”

听楚拂这么说,陆念锦只觉得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恰在此时,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外面探了进来,掀起一角正红色的重工绣帘……

帘子被挑起,煜煜的日光立时射了进来,陆念锦迎着光,冷不伶仃地对上一双清冷疏离的眼,那一瞬她脑子一片空白,连呼吸都滞住了。

直到,一袭红色圆领喜袍的男子凉凉地催了句,“太子妃还不下车?”

她顿时收回目光,狼狈而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吸气道,“……国师怎么会在这里?”

无羡公子听她问及此,眸光一沉,周身的气温顷刻冷了八度,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抹不虞,冷冷淡淡的解释,“本座生的与先太子有几分相似,皇上着实惦念先太子,便下旨让本座替先太子拜堂成亲,藉此全了皇上的思子之心。”

“原是如此。”陆念锦垂眼,客气回道,“那今日便有劳国师大人了。”

“太子妃请!”无羡公子再次将手递了进来。

陆念锦看了眼面前冷玉一般,没有任何瑕疵的手掌,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被他牵着下了金辂车。

男子的手寒凉,陆念锦被他握着,就像被一团冰包裹着。

两人踩着红色的地毯,顺着铺天盖地的红色纱幔,一步一步地朝册封的太极殿走去……

宫道宽阔而幽长,陆念锦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走了不知有多久,她忽然想起大慈恩寺那夜的事——

说起来,她好似还从未向他道过一声谢,不管过程如果,那一晚总是他被迫牺牲,被她当成解药差点蹂躏成药渣。

……

“多谢国师大人救命之恩!”

快到太极殿时,她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开口低低地道了一句。

无羡公子自幼随无为大师学武,耳力极好,哪怕身后人声窸窣,他还是将她那句话听得一字不差。

心脏骤然一缩。他攥拳,紧紧抿住朱红色的薄唇,不置一词,就像陆念锦的那句话从未进过他的耳。

陆念锦也没想过他会回应,她道谢,只是不想亏了自己的心。

太极殿终于近在眼前。

两人进了大殿,拜过帝后,敬过宗庙先祖,便由礼部尚书宣读册封文书,正式授金宝、金册、金印。

陆念锦在楚拂的提醒下,拜了九次,磕了二十七个头,册封礼才成。

册封礼后,轮到敬拜天地。

皇上是真的宠极了先太子,看着面前红衣烈烈,璧人一般的“长子”、长媳,堂堂帝王竟数度红了眼圈,更亲自充当主礼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皇上声音哽咽,长长地唱道。

陆念锦磕的额头都泛青发肿了,在楚拂和秦嬷嬷的搀扶下,又跪下结结实实地拜了六次。

“夫妻交拜!”

终于到了最后一拜,陆念锦习惯性地转身跪下,可对面的无羡公子却青黑着一张脸,不肯再跪……

苏囧囧 说:

许久后。

国师:圆房圆房本座要圆房!

念锦冷笑:天地都没拜完,想圆房?做你的春秋大梦!

第18章 觐见皇后娘娘

“国师?”福公公觑着无羡公子的脸色,小心提醒,“还有最后一拜大礼便成了!”

无羡公子没有理会福公公,他紧绷着下颔,双瞳好似蒙了一层寒霜,拧眉朝福公公身边的皇上看去,声音不大,却极认真地开口,“太子妃乃是先太子的妻子,微臣代替先太子迎亲,行半副礼已是僭越,若一副礼行全了,微臣心中实在难安,还望皇上见谅,今日拜堂之礼便止于此。”

皇上听无羡公子这般说着,脸庞胀得通红。

他承认,今日之事是他算计了他,先前瞒得死死的,一直到礼部迎亲的金辂车离开承国公府,才当着满朝重臣的面下旨逼他代先太子行礼。

可他不也是为了他着想吗?他只是不想看着他这么多年始终孑然一身。

有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在大慈恩寺待得久了,所以他也染上了佛性,对女色无感。便是有了正常男人的需求,也是自力更生。

亦是出于这个担忧,他在他的婚事上才如此迫不及待,不择手段。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就差这临门一脚,他还是悔了,甚至不惜当着祖宗牌位,满朝文武的面对他提出异议。

这是他最疼爱的皇长子,最重视的亲生骨肉。他虽不在他的身边养大,可他的性子他比谁都了解。

别看他那是一副商量的口吻,可一旦说出口那就是掷地有声,九死不悔。

除非他舍得当场治他抗旨之罪,否则便只能顺着他。

罢了罢了,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就再听他一回。

皇上无奈道,“羡儿说得有礼,朕准了!这最后一拜,便由怀德太子妃一人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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