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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莨书房里下棋品茗,消磨一整个午后。落日之前,下了小雨,萧莨送祝雁停离开,俩人共撑一伞,并肩朝外走,在二门处,碰到刚从外头回来的卫氏。

祝雁停与萧莨一块上前见礼,卫氏打量着祝雁停,客气道:“家中这几日忙着为中元节祭祖做准备,各人手头都一堆事,恐招待不周,怠慢了小郎君,还请小郎君勿怪。”

祝雁停赶忙道:“没有,是我不请自来,不凑巧选在这个时候上门,叨扰了。”

卫氏点点头,又随意寒暄几句,叮嘱萧莨送祝雁停出门,先进去了里头。

上车之前,萧莨握住祝雁停的手,低声道:“母亲回来了,怕有话与我说,不能送你回府了,你路上小心些。”

“国公夫人她……”

萧莨轻捏他手心:“无事的,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祝雁停不再多说了:“表哥,下回见。”

“好,下回见。”

目送马车远去,萧莨在府门外站了一阵,转身进去。

卫氏在堂屋里等他,眉头郁结着,神情冷肃,萧莨上前,撩开衣摆双膝跪地:“母亲,我与怀王府的小郎君两心相悦、情投意合,已互许终身,还请母亲成全。”

卫氏搁下手中茶盏,冷了声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看上谁不好,怎么偏偏就看上了怀王府的人?”

“我知,”萧莨神情坚定,“无论他是什么人,我只要他。”

第13章 我嫁给你

秋风飒飒,卷起庭中枯黄落叶,暮色已沉,一派萧条之景。

萧莨的脊背挺得笔直,神色坚定,再一次重复:“我只要祝雁停。”

卫氏绷着脸,极力按捺着怒意,沉声提醒他:“他是祝家人,你能如何要他?”

“他是怀王府的人,以后会是郡王,我都知晓,我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卫氏愠色满面,厉声叱骂,“你父亲早就说过,陛下对我们萧家不放心,你还上赶着要与宗室王孙攀交,你是真糊涂啊!当初你父亲就万分后悔将你小姑嫁与皇太弟,就因着这个陛下一直疑心我们会偏帮皇太弟,这些年我们萧家过得是怎样的如履薄冰,你又岂会不知?你竟还敢去招惹祝家人!且不说这个,你小姑嫁入皇家她过得好吗?成了亲还没两年人就没了,你难不成还想重蹈她的覆辙?”

萧莨倔强道:“雁停与别人不一样,我待他真心,他亦待我真心,怀王府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没落王府,他亦不是嗣子,以后封了郡王,便是自立门户,更与怀王府没了干系,陛下再忌惮,也不会将区区一个郡王放在眼里。”

“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你怎不想想,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萧家,这回战败陛下要是问罪了还好些,陛下不痛不痒地将事情揭过,就是逼着你父兄与他表忠心,你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怀王府扯上关系,陛下他会怎么想?皇太弟又会怎么想?”

萧莨的眸色微黯,静默片刻,沉声道:“萧家从来效忠陛下、效忠朝廷,从无二心,萧家人顶天立地、问心无愧,只要我们行得端、坐得正,便不惧陛下的猜疑和忌惮。”

“这话你自己信吗?”卫氏气极,“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皇帝的疑心稍有不慎便会要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你当真以为你父兄手握西北兵马,便能无所畏惧是吗?!”

“我从未这么想。”萧莨咬紧牙根,不再争辩,神情中的执拗和倔强却告诉卫氏,他并未打算就此放弃。

见他这般冥顽不灵,卫氏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哑了声音:“罢了,你不听我劝,我便不说了,你兄长下月会回京述职,你与他说去吧。”

国子监。

入秋以后气候转凉,午后萧荣老老实实地待在学堂里,正心不在焉翻着书,祝雁停身边伺候的人过来请,萧荣略一犹豫,起身跟了过去。

祝雁停在这里有单独歇息的屋子,萧荣过去时他正在煮茶,见到人进来,祝雁停笑着示意萧荣坐,热茶搁到他跟前。

萧荣看他一眼,又低了眼睛,欲言又止。

祝雁停似浑然不觉萧荣的不自在,淡声问他:“萧大人这几日怎未去衙门办差?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没,……没有,二哥他就是染了风寒,告假了几日。”

祝雁停微蹙起眉:“染了风寒?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请了太医看过,吃了几日药已没有大碍,你……别担心。”

萧荣似有些难以启齿,几次偷眼打量祝雁停的神情,但见祝雁停眉宇间染上忧色,沉默着不出声,他自个却抓心挠肺,想问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莨那日与他伯娘说的那些话,具体的他自然不知晓,只听闻他二哥看中了怀王府的郎君,惹得他伯娘动了大怒,后头他二哥在伯娘的院子外跪了一整夜,回去便染上风寒,卧床数日。

就只是,他二哥到底何时看上了怀王府的人,为何他先前竟一点都没察觉?

“可否麻烦你,带我去府上看一看萧大人?”

祝雁停央求他,语气诚挚,萧荣愣了一愣,赶忙点头:“行啊,我伯娘这两日又去庙里了,你跟我去吧,她不会知晓的。”

“多谢。”

俩人与书院告假,一齐回了国公府。

路上,萧荣实在没忍住好奇,问祝雁停:“你与我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祝雁停略为心不在焉:“就是那样,我与他情投意合,决意要在一起。”

萧荣噎了一瞬:“你之前不还说,要将府上小郡主说与我二哥吗?”

“可怀王府并无郡主。”

“那,……你会娶我二哥吗?”

不怪他会这么想,祝雁停日后是要封王的,宗室王爷,总不能嫁进他们萧家吧?

祝雁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那也未必。”

到了国公府,萧荣带着祝雁停自侧门进,绕路去了萧莨住的院子,没叫人进去通传。

萧荣挠挠头:“我二哥见了你肯定很高兴,你进去吧,我在外头给你们守着。”

祝雁停再次与他道谢。

屋子里,萧莨倚在榻上,手中握着本书,正心神恍惚,听到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回头,便见祝雁停自屏风外进来,笑吟吟地望向他。

“表哥。”

萧莨愣神间,祝雁停已走上前来,握住他一只手。

萧莨回神:“你,怎么来的?”

祝雁停在榻边坐下:“表哥不想我来吗?荣小郎君带我进来的,听闻表哥染了风寒,我心中担忧,便托荣小郎君带我来看看。”

“我无事,已经好了。”萧莨坐直身,宽慰他道。

祝雁停轻捏萧莨的掌心,又抬手抚了抚他略显苍白的面颊:“真的已经好了?”

“好了。”

不与祝雁停说,是不想他担心,没曾想他不但知道了,还亲自上门来探望。

祝雁停欺身往前,细细瞧了瞧萧莨的脸色,低声喃喃:“怎么就染了风寒呢?”

“我无事,真的无……”

话音未落,祝雁停的双唇覆上来,在他下唇上轻轻一咬。

萧莨怔仲一瞬,目之所及,是祝雁停微微颤动的浓密眼睫,他眼眸微垂,神情格外虔诚且专注。

萧莨心中一动,握住祝雁停肩膀往后退开些许:“别,别把病气过给你了。”

祝雁停不以为意,再次贴上去:“我不在意啊,你不是说已经好了。”

柔软温热的触感,裹夹着淡淡沉水香的气息,趁着萧莨愣神的工夫,祝雁停温软的舌进到他口中,轻轻搅弄。萧莨推拒的动作变成将人揽入怀中,略微急促地回吻过去,夺回主动权。

唇舌交缠,呼吸逐渐炽热,鼻息交融间亲吻的动作愈发深入。萧莨重重一喘,扣着祝雁停肩膀的手一再收紧,似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缠绵一吻后,祝雁停轻啜着萧莨的唇瓣,低声问他:“国公夫人,不赞成我们的事是吗?”

萧莨急道:“是,但你别担心,我会说服母亲,我保证。”

“我知道,我知道,”祝雁停安抚他,“你说我便信。”

略一顿,他又道:“表哥,我嫁给你好不好?我嫁进国公府,国公夫人便不必担心没了儿子,你说好吗?”

萧莨的双瞳睁大些许,极力按捺着心口将要喷涌而出的情绪,怔怔望着祝雁停,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不好啊?”祝雁停语中带笑,拖长声音。

萧莨用力将之拥入怀中,喉结滚动:“好。”

祝雁停靠向萧莨肩膀,轻闭双目。

前几日,他曾与兄长探讨过,萧家是否当真拿到了那传闻中的传国宝藏,所谓的宝藏又究竟指的是什么,真有那样的东西,承国公知道,世子想必也知道,那萧莨呢?萧莨知道吗?

他需要多一些耐性,再多一些时机……

“雁停。”

萧莨在他耳边轻唤,祝雁停呢喃回应:“嗯。”

“……我会尽快,不会让你等太久。”

“好。”

祝雁停推开门,无聊坐在台阶上发呆的萧荣立马站起身:“你与我二哥说完话了?现在回去吗?”

“抱歉,”祝雁停颔首,“让你等了这么久。”

“不用不用,也没等太久。”萧荣摆摆手,赔笑。

实则他在这守了快一个时辰,几番想去敲门,又怕打扰里头的俩人,惹恼他二哥,虽然但是,……有那么多话好说吗?

萧莨跟出来,祝雁停轻推了推他:“你赶紧进去歇着,还没好全呢,别站这风口上。”

萧莨捏住他手心,将斗篷给他披上:“一会儿看着要下雨,你赶紧回府去吧,别在外头多逗留,等过两日我再去找你。”

祝雁停轻声一笑:“好。”

萧荣不自在地转开眼睛,……他或许就不该在这里吧。

“阿荣。”萧莨却忽然喊他。

萧荣赶忙回神:“在。”

“你亲自送雁停出去,务必将他送上车。”

“哦哦,好。”

祝雁停最后上前抱了抱萧莨的肩膀,退后一步,眉目含情地笑看着他:“表哥,我走了。”

“路上小心。”

牵在一块的手依依不舍地分开,祝雁停跟着萧荣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将祝雁停送上车,萧荣与他道别,祝雁停笑问他:“我能跟你二哥一样,喊你阿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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