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1)

梁怀洛眼睛没睁开,汤言页偷看成功后,又将视线移开,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他放在身侧的手上,过了很久,久到梁怀洛以为她睡着了,汤言页有些倦怠的声音传来,“我一直想问问你,那天之后,你为何都不来了?”

梁怀洛睁开眼,视线往下,对上了她的视线,“哪天?”

他明知故问。

汤言页注视着他如深潭一般的瞳仁,“你送我石帘那天。”汤言页楞了一下,语气有些不爽,“梁怀洛,原来你是直接将这事儿忘记了吧?”

梁怀洛勾了勾唇,别开视线,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那个石帘你喜欢的话,回头我再做一个给你。”他说。

“……”汤言页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个人对某些确定的事情,碍于面子或者其他原因,他宁愿不说不回答,也没想要去为这件事找借口,或者试图像她解释而博得原谅。

也可能这些小事情在他心里根本都不值得一提。汤言页这么想着,也不想再同他说以前的事情了,她直起身,淡淡的看了梁怀洛一眼,说道:“对了,方才我出去看见禄前辈领着李公公,看他还挺急。”

“但李公公看着还挺正常。”汤言页补充完,顿了一下,问道:“你说,他们是不是因为昨儿早死人的事?才急着商量对策?”

梁怀洛笑了一下,坐起身起床,倒了杯茶喝下后说道:“外头传那人死是因为天花。天花不控制便能大范围传染,禄明非知道了肯定急。只是他跟梁颤急的不一样,他急的是这天花从而何来,而梁颤现在急的是,全洲城已经知道这件事之后,他该如何让百姓相信他。”

“那他为何要带着李公公?”汤言页听见天花,还是怕的,她怕殃及汤府。这问题让梁怀洛犹疑了片刻,说道:“也许说明李公公能解决,或者,李公公知道这天花因何而起。”

不过梁怀洛只是怀疑,毕竟李公公本身看着就像一只比梁颤还狡猾的老狐狸,而且还有几件事他占时还不能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脑袋此时是乱的。

但他并不急,必须先把这病恹恹的身子恢复了,再找时日去见一见严焯非。汤言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见他起身,自己便肆无忌惮的躺了下去,“但愿这天花不会传染人,那尸体死在城门,说不定他就是从外城来的。”

“……”梁怀洛了然她说这话什么意思,瞥了她一眼无奈的笑了笑,汤言页一定是从外头听见了是清欢渡,所以她便拐着弯想要套他的话,人确实是他杀的,但他哪儿能那么容易就上当呢。

见人又不回答,汤言页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感觉,只要他不回答,那么这件事百分之八十就算被她说中了。下秒,她就听梁怀洛说道;“页儿,若你怀疑那人真的是死于我手上,那么我现在一定也有天花了。”

汤言页身子楞了一下。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后梁怀洛不知何时来到了床边,站着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咱们在一个屋子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不瞒你说,我身后也有了得病迹象。”他忽而笑了起来,“所以,咱们可能都得死了。”

汤言页皱眉道:“死了你好像很开心?”

梁怀洛一只腿搭在床沿,弯下腰对上她的目光不避不让。汤言页从他眼里好像真的看见了一丝雀跃,听他说道:“好歹一起死,还死在你怀里,到了下面,做鬼也是只风流鬼,想想也不错。”

汤言页膝弯一抬,梁怀洛拦下,不明白的看了她一眼。汤言页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有个荒谬的念头,这个念头没藏着,一想完,她便学着他的语气问了出来:“要是没一起死成,那一起去浪迹天涯吗?”

第65章 畅怀

65

浪迹天涯……

梁怀洛好笑的看着她。

这词在梁怀洛心里算是个新鲜事儿了, 他从没想过离开喜洲,或者说,从没想过带着汤言页离开这里, 他以为她不会喜欢这样。梁怀洛没说什么, 将汤言页抬起的脚按下去, 拦腰抱起她转个了方向, 将人放正后自己也躺了下来。

汤言页转了个身看着他,“我真的不困。”

她话刚说完, 梁怀洛一手一脚就像藤蔓似的缠了上来,闭着眼恹恹道:“我也不困,你继续说,让我抱着你就行,我听着。”

“……”

或许是新点的香, 周围的淡木香味道很浓郁,是属于梁怀洛的香味, 这样的香味让汤言页很安心。汤言页望着梁怀洛一双眉毛,悄悄观察,他的眉毛不浓,跟其他人比起来反倒显得有些温和。

汤言页心想, 若是睁开眼睛, 那便是眉目如画,而他闭上眼时,微长的睫毛呈现出一个弧度。明明是个生病的人,却不同他人一般憔悴, 反倒因为病了更显慵懒艳丽。

她突然觉得有些幸运。

同时也忘了讨厌梁怀洛时的感觉了。

梁怀洛手在汤言页的背上细细摩挲着, 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可等了一会儿, 汤言页也没动静,便以为她睡着了,睁开眼,却对上姑娘的视线,梁怀洛扬眉一笑,问道:“怎么了?又不想说了?”

“没有。”汤言页别开视线,脸颊泛红。

梁怀洛看着汤言页,心觉自己也没把她怎么着,怎么就脸红了?随后他凑上前去,试探着碰了碰汤言页的嘴唇:“乖,不想说就陪我睡会儿。”

隐隐来了些困意,可她还不想睡,汤言页抿唇,看着他。心里以为梁怀洛是习惯了将许多事置身事外,所以即使他病了,对外面的事也是无动于衷,可是她做不到像他这样,汤言页问道:“那人得的病,真的是天花吗?”

“不知道。”他回答道。

“……”汤言页咬了咬下唇。

他当真是什么都不肯与她说。

汤言页气的拿开在她身上的手,踢开搭在她身上的脚,闷闷不乐的转过身,闭着眼开始催眠自己,不去搭理他,谁知身后那人又贴上来,梁怀洛搂过她的腰,轻声哄道:“不是,你别生气……”

汤言页冷哼一声:“我要气死了。”

梁怀洛:“……”

他叹了一口气。

“页儿,那人得的若是天花,梁颤此刻一定会派大批人马去挨家挨户的搜城。我看此时府里还这么安静,说明他唤去的李公公是知道什么的,不至于传染……可这么一来,咱们就不能一起死了。”梁怀洛试着回到原来的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被子里,他捏了捏她紧实的小肚子。

汤言页不满的拍开他手,说道:“没死成你好像还很可惜。”

“不。”梁怀洛笑道:“挺好的,能同你浪迹天涯了。”

汤言页偷偷笑了一下。

这念头来的确实有些莫名其妙,这会儿想来还觉得有些可笑,身在喜洲这样的境地,这样的念头就显得她是不知足的。

况且梁怀洛答不答应,她都觉得这事只是随口说说,实现不了,就算是之后她也没挂在心上。

可梁怀洛却将这件事记在心上了,他想了一会儿,说道:“两个人浪迹天涯多没意思,虽说没什么累赘,但也失去了某种寄托。”

汤言页没问他为什么,梁怀洛便没完没了的又将手放了上去,把姑娘往自己怀里搂,脸埋进她的发间,传来一种淡淡的花香味。

又过了一会儿,见汤言页又没了动静,梁怀洛手摸着摸着,就有了往上的趋势,他问道:“页儿,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听见汤言页带着倦懒的语气回答:“女孩吧。”

“哦。”

梁怀洛感觉到了什么,问:“你困了?”

汤言页“嗯”了一声,“有点儿。”

这男人的怀里太暖和了。

“……”

梁怀洛揉揉她,靠近了问:“那你回答我个问题,我就让你好好睡。”

汤言页软软的应了声。

梁怀洛问道:“页儿何时愿意替我生个女儿?”

“我们可以带着她去浪迹天涯。”他笑着道。

生孩子?

汤言页在被困意全部侵蚀前,用两秒想了一下生女儿和浪迹天涯这两回事的前提,她伸手拍了拍梁怀洛的手,安慰说道:“……等你,病好了以后吧。”

梁怀洛得逞的笑了一下。

第二天汤言页睡醒时身旁是空的,梁怀洛不知去了哪儿,一直到午后也没见人影。

倒是四千已经带着袁善回来了,汤言页问了四千两句,四千是一问三不知,但他告诉了汤言页一个有趣的事儿。

“你肯定想像不到,那老黄狗居然是个惯犯!它那老窝里头可是藏了多少碎银子,这狗东西要是有点智商,最起码能拿那些碎银换个金窝了!”

汤言页当听故事回应了几句,便将人打发了。

而此时此刻,城中一间客栈里,梁颤正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老巫婆,这老巫婆八旬不到,有些微胖,身体看上去还不错,她看人时目光凌厉,对梁颤打量的目光丝毫不惧,好像洗将他看出个窟窿来。

李公公坐在她身侧,打破僵局道:“大人,这位便是我从临远城请来的杨婆婆,她常年以炼药为生以。这位杨婆婆手上,可是有大人您不知道的,数不尽的奇丹妙药。”

对李公公说的话梁颤是相信的,但对这位巫婆的药他却是半信半疑,但远道而来皆是客,梁颤很快收起打量的目光,笑着道:“杨婆婆能赏脸远道而来,梁某感激不尽,只是梁某好奇,杨婆婆这次炼出的新药是什么?”

杨婆婆说道:“鸳红散。”

“此药无色无味,服食则无用。”

“食则无用?”

梁颤皱眉道:“那怎么用?”

杨婆婆看了他一眼,淡定道:“接触空气,吸入体内。李公公让我炼药只给了我一个条件,杀人于无形。我便想到了这以气体为主入人体,药效是以量入为主,时间为辅,两者中和它就能使人产生一种精神错觉。”

梁颤:“……”

杨婆婆转头对李公公说道:“依照大人们的要求,将这鸳红散涂抹在人的衣物之上,一旦接触了空气,便融为气体,长期下去那人便会产生头晕目眩的效果,随之而来的是长红斑、给人一种伪天花的错觉。”

梁颤愣了下,问道:“杨婆婆可有在人身上试验过了?”

杨婆婆摇摇头,“没有。”

“不过……”她想了一下,“我进城时便被人偷了一瓶试验品。还有个好心的小伙子想替我抢回来,但那瓶只是个试验品,我便没在意,偷就偷了罢。”

一听这话,梁颤立马看了眼李公公。

李公公回了他一个眼神,梁颤顿时明白了城门那具尸体从何而来。兴许是杨婆婆进城门便遭遇了小偷,而这小偷偏偏将鸳红散偷了去,清欢渡路见不平帮了一把。就不知,后来清欢渡是怎么将那瓶药用在了小偷身上……

可为何小偷死了,清欢渡没事?

不对,梁颤心想,是个人都得呼吸空气,这样的药一旦接触空气就是大范围伤害,而他们二人根本不知道这药的药性,死的那人或许只是运气不好,清欢渡武功高强就算没事,但也不会毫发无伤。

这时,杨婆婆看了二人一眼,十分冷静的问道:“既然我按你们要求做出了这东西,你们也该告诉我,我给了你们这东西,你们打算用在何处吧?”

李公公淡淡一笑,“这事儿还真不能告诉婆婆,但一旦事成,我们便能将你送至京城,给你和你的孙子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

杨婆婆也不急着想知道,无所谓的笑了笑:“这得看我孙子愿不愿意去了。”

梁颤又问道:“有件事梁某还是不太理解,这鸳红散只要吸入体内便会产生异样,那么这要是路过随便一人,岂不是吸入体内的人都得遭殃?”

杨婆婆听他这话倒是有些意外,一个让她造出这害人的东西的人,居然还怕会伤及无辜?她一边在心里暗讽着,一边笑着解释道:“吸入一点无碍,反倒有亢奋的作用。但一次性吸入过多,便是能当场毙命的,不过二位大人要求的是神不知鬼不觉,鸳红散长期在体内增加,便能起到神不知鬼不觉杀人的效果。”

李公公笑着,往她面前摊手,说道:“那婆婆这就将东西交给我们吧。你可以放心,事成有你一份功劳,事败便与你毫无干系,我们照样会让你孙子富裕无忧的过完下半生。”

杨婆婆冷冷勾唇笑道:“可是,你们不告诉我你们要将药用于何处,我也不好将这害人东西放心的交给你们,我虽然做的事不太明面儿,但交易就是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道理想必二位大人都懂,万一我这东西一给你们,到时你们拍拍屁股走人,我上哪儿找你们去?”

梁颤看了李公公一眼,清楚他们心里这事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可在梁颤想着找一个借口将这老巫婆忽悠过去时,李公公突然说道:“你不将东西交给我们,事不成,我们何来金银作为报酬?”

杨婆婆若无其事的说道:“李公公莫要再多言,说出来我自有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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