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节(1 / 1)

当初被主席他老人家提问过全省的工副业情况之后,他就对自己的回答很不满意。因为知之甚少,问起啥来都哑口无言,虽然已经不是干部了,可他也敲咪咪的想办法打听了点儿其他县的情况。

嘿,没想到还真是多了解点儿啥都不吃亏,将来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胡杨急了,谁说他们杨树湾不能更上一层楼的,人才只会越多越好,他才不嫌人多呢。

这两人一人一张桌子,大刀金马地就坐在马路边上,现场开始了收留人才,时不时的还能吵上一架。为着争人差点儿直接捋袖子。

旁边瞧热闹的社员们跟病人家属们,还动不动就凑过脑袋来给他们各自帮腔,实在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

两人一直忙碌到天黑,新装的路灯都亮起来了,天冷的实在吃不消,这才呵气回去准备吃点热乎东西。

结果还没到医疗站,他们就迎头撞上了宝珍带的小徒弟慌慌张张地往外头跑。

她得去找余教授,有大肚子过来生孩子,难产,宝珍姐上了产钳,可惜却拉不出小孩。

两个丫头全都慌了,神,当徒弟的人赶紧去搬外援,廖主任跟胡杨也是吓得一身冷汗。乖乖,这可是一尸两命的事情。

廖主任还在指着胡杨,我不是让你赶紧打报告给学校,里头也装上电话机嘛,你瞧这一来一回的多耽误事情。

胡杨也扯着嗓子喊:“在弄呢,没赶得上。”

他跑近医疗站,伸头朝里面张望。

守在门口的家属可不乐意了,捏着拳头就要揍人。他老婆在里面生孩子呢。

廖主任直接嚷嚷:“行了,谁还顾得上这些,没瞧见有帘子吗?看得见个屁。里头是个什么情况呀?去叫余教授了。”

宝珍没来得及应答,宝宝憋的时间太长,胎心已经不好了。

门口走进一个人,那家属刚激动地喊着余教授就发觉不对劲,进去的是个小丫头片子,瞧这跟里头的接生员差不多年纪,余秋闷声不吭,眼睛瞧了眼产妇,然后二话不说戴上手套,上手摸了两把,接着拿起产钳就直接伸了进去。

她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外头的人是瞧不见情况,站在她旁边的宝珍却是惊得目瞪口呆。小接生员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宝宝就直接被产钳带了出来。

宝珍听见小家伙发出的哭声,欣喜若狂,都忘了无菌原则,直接冲上去抱住余秋大喊大叫:“小秋姐,你好了,小秋姐好了。”

没想到余秋却受到了惊吓,“啊”的一声叫,差点儿丢下手里头的孩子。

胡奶奶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瞧见这姑娘又蜷缩着身子躲到了桌子底下。

胡奶奶叹了口气,安慰瑟瑟发抖的姑娘:“别怕没事的,小秋别怕。”

最后还是二丫过来将她从桌子底下拉了出去。

众人经过短暂的欣喜之后,又陷入悲伤。小秋疯了,都没忘记要救大人孩子。

可惜即使她救了大人孩子,她的精神也没能恢复清醒。

老天爷可真是不公平啊,派个菩萨下凡,都让菩萨落不了好。他们都不忍心看余教授又迅速灰败下去的脸。

还是廖主任开了口:“急什么呀,小秋现在会接生,会写书,我看呱呱叫,不是能正常过日子吗?他又不是连吃饭穿衣都不晓得。”

最多最多就是她忘了前尘旧事,不认得大家伙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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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不得京中(捉虫)

后面连着三个大肚子都是余秋接生的, 她接生动作娴熟, 好像从来没有脱离过接生台。

只不过无论家属怎么感激, 周围人如何赞叹,她都毫无反应, 只有在看到孩子下来时,发出哭声,小手小脚动弹的时候, 她的脸上才会浮现出一丝笑容。因为戴着口罩, 所以那笑意只在眼中一闪而过,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二天一早, 陈敏她们将她带入手术室。为了防止她受惊,小小的二丫今天没有去上育红班,而是陪同她师傅出行。

作为首位记名弟子,她非常认真负责的陪着师傅直到手术室里头。

护士拿来了豆沙包跟豆浆, 让她自己在外头吃着东西,等她师傅出来。

二丫还要进去。

护士认真地强调, 手术室里头是不能吃东西的。她要跟着小秋大夫的话, 护士阿姨就只能把豆沙包拿走喽。

没想到小吃货二丫居然抵住了香甜的豆沙包的诱惑,非常坚决地表态:“我要一直陪着师傅, 我出来的时候, 老太说了, 我要保护好师傅。不能让你们带走了我师傅。”

于是红星公社卫生院历史上或者可能是全国乃至全世界医院历史上围观手术年纪最小的人员就这么出现了。

好在今天开的是腹腔镜, 腹腔镜下左侧输卵管异位妊娠切开取胚术。二丫瞧不见鲜血淋漓的场面, 只觉得东西伸到肚子里头很有意思, 屏幕上的东西更加有意思,好好玩。

她人太小了,成人的洗手衣对她来说就跟戏台上的戏服一样夸张,她像只被捆住了手脚的小青蛙坐在凳子上,瞧着显示屏咯咯直笑。

手术间里头的其她人却都笑不出来。

护士帮余秋穿手术衣的时候,差点儿掉下眼泪,棉袄扣子都扭得乱七八糟的小秋大夫居然清楚地记得穿戴手术衣的每一个步骤。

除了她空洞的眼神之外,谁也瞧不出来她曾经离开了这里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

尤其当她的手抓上操作器械之后,这儿又变成了她的王国,整个手术间里头所有人都在她的运作之下忙碌不停。病人的每一个器官都乖巧的不得了,听话的顺从她的调遣。

假如她的肩胛骨不是那么尖利,往前伸手术器械的时候,洗手衣与手术衣都没有办法盖住高高的肩胛骨时,起码光看手术,人们是瞧不出来任何问题的。

电影制片厂的摄制组人员悄悄从手术室外面推门而入,赶紧架起了摄像机开始了拍摄工作。

还有人在外头透过手术室门上的玻璃看着里头的动静,抱怨陪同的卫生院长:“小秋大夫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让我们拍她呢?”

其实他们的电影拍摄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先前就有两部医学教学纪录片的资料作为底子,再补拍一些场景,卫生院也安排了王大夫他们开展腹腔镜跟宫腔镜手术来满足拍摄需求;这些累积在一起,满可以剪出一部呱呱叫的片子。

只是这些人跟事全叠加一块儿也比不上余秋啊,那部外国人拍摄的纪录片里头,最出彩的人物就是余秋,小小的中国赤脚医生,发出的质问与斥责振聋发聩,可给人长脸了。

他们电影制片厂内部观看纪录片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四处打听余秋的情况,觉得这姑娘特别上相,可以多拍几部以她为主角的纪录片来,好好向全世界展示中国赤脚医生的风采。

正好她英语也说的流利,到时候要翻译成英文在国外播放的话,她自己配音就好,还不用担心翻译错了。现在外语学院的那群二道毛老师水平可真不怎么样。厉害的基本上当年都有留洋经历,天然里通外国的嫌疑,没被处理掉的实属凤毛麟角。

让洋人翻译配音也不好,谁晓得他们会不会故意使坏,存心曲解纪录片的意思。

摄制组的负责人跟卫生院长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特地加了一句:“这个宣传效果我敢打包票绝对没话说。到时候电影一放出去,你们红星公社卫生院绝对是全国学习的标兵楷模,所有人都要朝你们看呢。”

卫生院长确实满脸为难:“同志,我谢谢你们费心了。只不过现在小秋大夫的情况有些特殊,恐怕没办法配合你们的拍摄需求。”

“不需要配合呀。”摄制组组长赶紧解释,“我们这不是拍电影编故事,我们只需要小秋大夫正常工作,我们就拍摄她的工作过程。当然也可以请她谈谈作为优秀知青代表去京中接受表彰的感想嘛。她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内心一定很激动,有很多话想对全国的知青朋友们说。

我听讲原本知青宣讲团也是要她参加去全国宣讲的,不过她在京中忙着进修学习工作,又帮着建立了我国,噢不,是全世界第一个腔镜中心,所以没有顾得上宣讲。这对她来说一定是个巨大的遗憾。这次给她拍电影就是弥补遗憾的最好机会。

到时候电影一放,全国的知青朋友们都知道她的事迹了,一定会被她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所感动,集体向她学习。”

卫生院长喃喃自语:“是啊,当初她去参加宣讲团就好了。这孩子就是心眼子太实在。”

去参加宣讲团,多唱唱高调,说说几句空话,也不至于遭受了这无妄之灾呀。

人不能做事,只要是做事的人就容易出事。讲空话最好,讲空话最安全最正确。

摄制组组长瞧院长发呆,感觉十分奇怪:“没什么好遗憾的呀,我不是说了吗?电影的宣传效果更好。他们宣讲团凭着两条腿能走多少地方呀?电影可以让全国老百姓都看到呢。”

他话音落下,里头的手术结束了。

余秋脱下手术服,看着病人苏醒过来,就直接抬脚往外头走。

二丫人还坐在凳子上,赶紧跳下来,拖着两条腿跌跌撞撞地跟:“小秋大夫。”

对其他人的言语都没反应的余秋听到了小丫头的声音,倒是转过头来,等待着自己的小徒弟。

摄制组组长觉得有趣,赶紧让摄影机对着拍。这说明什么呀?说明了扎根农村的赤脚医生除了为贫下中农服务之外,还在积极培养农村的医疗卫生人才队伍。瞧瞧,这么小的姑娘就开始学医了。

这个题材很好,很值得好好宣扬。

组长见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出来,赶紧上前打招呼。他虽然瞧着余秋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人家刚开完刀累了,这样子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组长笑容可掬:“小秋大夫,听说你刚从京中回来,这次接受了表彰……”

他的问题没有问完,因为余秋突然间发出了尖利的叫声,双手抱着脑袋死命的揪着头发,表情痛苦不已。

旁边的医务人员都吓坏了,二丫更是红着眼睛去抱她的腿,一叠声地喊着:“小秋大夫,小秋大夫不走,小秋大夫哪儿都不去。”

外头太可怕了。

小秋大夫本来好好的,就是外头的坏人抓走了小秋大夫,所以小秋大夫才抱不动二丫了。

其他人也都愤怒地围成了圈,拒绝摄制组的人靠近。去什么京里头?谁稀罕啊,谁稀罕谁自己去。

院长慌忙推着摄制组的人出去,满脸为难的神色:“同志,真的不是我们不配合你们的工作,小秋大夫现在的情况特殊,真的没办法。”

说话的时候他眼睛也红了,满腔悲愤无人可倾诉。

还不到30岁的摄制组长目瞪口呆,他指着手术间的方向,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回事?”

卫生院长露出苦笑:“我不是说了吗?我宁可她去参加宣讲团,而不是去进修学习给人开刀。”

更深的内容在他这个层面已经不可能知道,然而作为大夫,干了一辈子的老大夫,他却清楚一件事,病人的身份对于医生来说,有的时候也是灾难。

摄制组的人面面相觑,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实他们对余秋已经颇为熟悉,因为前面几部医学记录教育片也是他们拍的。

谁能相信那个聪慧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小姑娘,会变成现在瑟瑟发抖的模样。

她还蜷缩在手术间的桌子底下,二丫在旁边像个小大人一样轻轻拍着她,安慰她说没事了,她人才渐渐平静下来。

可是一见到摄制组的人,她又发出凄厉的尖叫,那声音悲惨,让人听了都忍不住侧目。

手术室外头的候诊大厅里,病人以及等候的家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听说过余秋轶事的,彼此交头接耳,很肯定的点头,没关系的。这里的小秋大夫很厉害,疯了年把的病人都能叫她给治好了。

你不信,不信你问问医院边上养兔子的小周。他老婆,当年疯的跟什么一样,见人就咬,人人都以为肚子里头揣了个鬼娃娃。

结果呢,结果小秋大夫眼睛一看手一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开了刀用了药,人家小周的老婆好好的,前头见到没有,生了个大胖小子。虽然现在还怕生,可是家里家外干起活来是一把好手,哪个人说她精神不正常啊?

外头的绒花合作社更别说了,那么多大姑娘小嫂子,以为在精神病院要关一辈子了,结果小秋大夫妙手回春,又让他们回归社会主义建设大家庭了。

没事的,只要小秋大夫看了她,这个现在叫个不停的姑娘肯定就能好。

王大夫在旁边听的心酸,治病救人的人自己得了病又要怎么办?

院长侧头看跟在自己旁边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她现在没办法离开。你也瞧见了,她虽然还能开刀,但是不能脱离熟悉的环境。你们要是真的想找她开刀,只能把人带过来试试看。否则的话,她情绪会崩溃。”

那中年男人微微皱眉,像是叹气一般:“我们的老先生也没办法离开呀。”

“其实这个腹腔镜技术,省工人医院的大夫还有京里头医院腔镜中心也在开展。要是你们家老先生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

中年男人却始终皱着眉头,迟迟不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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