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1 / 1)

只是现在的人常年干体力活,有风湿病的人数不少,余秋已经见怪不怪,所以看到对方的手时,没能引起她足够的警觉。

为什么药酒里头有乌头的味道,却没有草药的样子?因为一般中医都会将乌头做成小药丸给病人吃。

乌头本身就有毒性,需要久煎,并且经常跟甘草一类的具有主解毒功能的药一块儿煎。根本就不可以泡酒喝。

这人将乌头丸直接泡在药酒里头,乌头碱浓度过高,所以喝着就直接中毒了。

乌头中毒会导致严重的心律失常,心电图表现有的时候类似于洋地黄中毒。每年都有人因此而丧命。

“赶紧的,洗胃吧。”周医生直摇头,“是药三分毒,哪里能随便乱喝呢。赶紧的,把水给他挂起来,尽快将毒排出去。”

经过患者弟弟身旁时,他突然间似笑非笑,“你哥哥有风湿病,你怎么不说呀?”

那穿着蓝布工装的弟弟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现在病人这种情况,自然是离不开心电图机的。

余秋跟陈敏只得两手空空的返回妇产科,怎么着也得跟龚老师她们说一声。

出心电图室的时候,余秋特地夸了一句还在边上跃跃欲试的李伟民:“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想不到这一茬。”

李伟民冷不丁挨了表扬,而且还是女同学的表扬,顿时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说话都要咬到舌头了:“没没没什么,我我我也是医生啊。”

陈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原来李伟民是个结巴呀,他以前还隐藏的挺好。真不容易,一般的结巴都不爱说话,生怕被人听出来嘲笑,林伟民的心态实在不错。

李伟民这回要跳脚了,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你你,你才是结巴呢。”

陈敏满脸无辜:“那你自己听听,你明明就在结巴嘛。”

可怜的小李医生还想为自己的名声奋斗,饭吃了一半就被拎过来的老王可没这个耐心,直接拖着人走:“吃饭吃饭去,就你废话多。”

李伟民同学只得顶着口吃的黑锅,满腹委屈的跟着老王走了。

余秋跟陈敏则返回妇产科病区拿自己的搪瓷缸,顺带着和龚医生她们说一声。这一时半会儿的,估计那病人是离不开心电图机了。

唉,县医院的设备还是太少了,就这点儿机器真不够用。

她们回到妇产科的时候,龚大夫刚好去产房里头看新来的大肚子。

余秋目光扫过原本是杂物间的临时加床,病房里头静悄悄的,只张楚茹一个人躺在床上,她的母亲不知道去哪儿了。

陈敏拉了下余秋的胳膊,小声道:“他好可怜啊。”

开了这么大的刀,家里头居然一个人都不过来照顾她。

余秋叹了口气,敲了敲房门走进去:“你现在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张楚茹直挺挺地躺着,眼睛木呆呆看着天花板,嘴唇上下蠕动:“没有。”

她还没有术后通气,现在禁食禁水,原本跟花瓣似的嘴唇干裂的都要出血了。

余秋拿着棉签蘸了水给她涂抹嘴唇,小声道:“你可以稍稍的抿点儿水,再过个把小时就可以少喝点儿水了。”

陈敏在边上小声嘀咕:“你也真是的,就是告诉你妈,也不要直筒筒地说呀。看吧,吃大亏了。”

她从小做坏事告诉家长的时候,都是要讲究策略的。

张楚茹两只眼睛一轮不轮,身上一点儿活泛劲都没有:“她自己看到的。”

陈敏有些尴尬:“你妈识字呀,她知道妊娠是什么意思啊。”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不明白妊娠跟怀孕之间的关系的。

“我妈是老师,她当然认识。”

这下子陈敏尴尬了,主要是张楚茹母亲的形象跟她印象当中老师的模样差距太远了。

田雨看着都要比她更加像位老师。

“你们家其他人呢?”余秋看向死气沉沉的年轻女人,“总要有个人在这儿照顾你。”

张楚茹说话声音非常虚弱:“我爸爸在外头修铁路。”

余秋点点头,她算是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张母的个性如此强硬了。因为这个家庭父亲的角色实际上是缺失的,母亲在绝大部分时间要身兼双职。

“其他人呢,比方说你的兄弟姐妹。”余秋语气委婉,“你现在这种情况,肯定需要人照顾。”

张楚茹木木的:“我没有兄弟姐妹,我家只有我一个。”

陈敏惊讶地喊出了声:“你家就你一个?你是独生女?”

天呐,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家里头只有一个女儿,难道不应该跟宝贝疙瘩蛋似的吗?为什么她妈还这样对她。

张楚茹微微动了下脑袋,目光落在吃惊不已的小陈大夫脸上:“你家有兄弟姐妹几个?”

陈敏期期艾艾:“三个,我还有弟弟妹妹。”

“那你真幸运。”张楚茹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我真羡慕你,你一定活得很自由。”

陈敏的眼睛瞪大了:“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张楚茹只是微笑,她默默地合上了眼睛,并不回答小妹妹的问题。

陈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余秋,她觉得余秋肯定知道答案。

然而她的同伴同样保持沉默,只伸手帮张楚茹掖了掖被子,然后直起腰:“我也是独生女,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病床上的年轻女人跟完全没有听到一样,毫无反应。

陈敏下意识地抓余秋的衣角,朝她使眼色,这个张楚茹真是怪怪的。

余秋在心中无声地叹息,她安慰了一句张楚茹:“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按铃,我们会过来看你的。回头我们想办法跟你妈妈谈谈,总归要有人照顾你的。”

两人推开病房门出去的时候,陈敏忍不住问余秋:“跟她妈说有用吗?”

“不知道,不过他们家应该有其他的亲戚吧。”余秋也头痛,“反正她现在的情况身边肯定得有人啊。”

两人还没有走到医生办公室,就听见里头传来嚎啕的哭声。

张楚茹的母亲伸手拼命地捶打胸口:“我的命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余秋跟陈敏迟疑着,不太想进去触这个霉头。

不想里头却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关老师,您别难过,张楚茹不是回来了吗?母女之间还有什么事情说不开的。”

何东胜?

两个赤脚医生惊讶地面面相觑,张楚茹的母亲还是何东胜的熟人啊,听这语气好像是他的老师。

余秋赶紧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在外头小心翼翼地听着动静。万一这位关老师情绪过于激动,她们也好在外头有个应对。

关老师哭得喘不过气,一叠声地嚷嚷着后悔:“我不该呀,小何,我真的不该呀。当初我就该让她跟你一块儿回你老家去。”

值班室外头,余秋跟陈敏同款o型嘴。

妈呀,好像他们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瓜。

这张楚茹跟何队长难道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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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位仙女

余秋立刻脑补出一场恩怨情仇的大戏。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 在高中毕业后, 面临着劳燕分飞的人生十字路口。

小青梅希望跟着自己的恋人回乡, 哪怕是当个农民,她也甘之如饴。

然而准丈母娘却看不上凤凰男,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家千金跟着下乡受苦。

张楚茹是独生女呀,按照政策规定完全可以留在父母身边,将来也当城里人。

奈何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即使父母阻拦甚至□□, 陷入爱情的年轻女孩依然一往直前,坚持要跟着爱人走, 结果激怒了父母。

最终张楚茹还是没人跟着何东胜回到杨树湾。可惜张母低估了女儿的烈性,不让她下乡,她索性走的更远,直接去了大西北。

如此看来, 这位关老师口中所说的“跟人跑了”是这么一回事。

余秋恍然大悟,难怪何东胜到现在也没找媳妇呢。宝珍大哥年纪都比何东胜小, 人家现在也要当爸爸了。

她忍不住唏嘘, 原来是心里头存着个人,到底意难平啊。

陈敏偷偷跟余秋咬耳朵:“她妈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呀?”

她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母亲, 怎么对着谁面前都要哭诉命苦, 非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女儿宮外孕了才高兴吗?

医生办公室里头, 关老师泪雨婆娑, 哀婉地看着自己昔日的学生:“小何, 我知道你是个实在人, 以后我就把我们家楚茹托付给你了。”

门外头,余秋惊讶地瞪大眼睛,张楚茹的母亲外面动作太快了些。现在谈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张楚茹人还躺在病床上,需要做进一步治疗呢。

陈敏咬牙切齿,忍不住狠狠地“呸”了一声:“真不要脸,当初看不上人家,现在自己女儿这样了,要丢包袱呀。”

余秋赶紧捂住她的嘴巴,把人往旁边带。

龚医生刚好从产房里头出来,见到她俩就追问:“心电图做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心电图室那边正在抢救病人呢。”余秋故意扬高了声音,“我们等到现在机子也空不出来,就先回来了。”

龚医生点点头:“那等后面再说吧,现在张楚茹的情况倒还算稳定。”

她走到办公室门口,扭开门,看见里头眼泪婆娑的关老师,本能地一愣,抓着门把手的手都停了下来:“你们这是?”

何东胜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站起身紧紧抓住。

他狼狈不堪地胡乱安慰关老师:“老师您放宽心,凡事千万得想开点。”

可怜的生产队长跟被狗撵了似的冲出办公室,就对上两个小赤脚医生意味深长的眼神。

何东胜抓着手上的包,直接往余秋方向递:“这个你拿着,跟同学一块儿吃。”

陈敏一听“吃”字,立刻双眼放光,赶紧接过布包打开来看。

里头密密麻麻放着巴掌长短的紫红色的瓜果,有的已经裂开了,露出里头棉白色的果肉,散发着淡淡的果香。

“这是什么呀?”陈敏满心好奇,伸出手就抓了一个,就着裂开的口子打开,尝了口果肉,“哎,蛮甜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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