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多说,把丹房给明轩摆回了原样。

赵倚晴将刚炼好的灵兽袋递给她:“给,这个灵兽袋的容量和霜姐是一样的,小型灵兽能装下十几只。”

林拙收下了。

她打趣道:“照你这个灵兽袋的练法,回头我都能召唤出一支灵兽军队了。”

一个灵兽袋能够装下十几只,使之灵兽袋,妥妥能搞出一片兽潮啊!没想到赵倚晴听到她这话,十分认真地规劝她:“你遇上的孔雀和这些猫都只是运气好而已,没有契约就能够供你驱使,若是贪多,想搞出灵兽军队,有一只灵兽不受你掌控了,那全盘都会崩溃。”

林拙讨饶地笑笑:“我就是说说而已嘛。”

赵倚晴又道:“不过契约之事,你确实能够考虑起来了。

九重莲台将近,多一头契兽,你活下来的几率便大几分。”

话题陡然直转,林拙看向赵倚晴:“那你呢?到那时,你怎么办?”赵倚晴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介于哀伤与温柔之间的表情:“我……随缘吧。

毕竟我的身体这样,也做不了什么。

能够认识你们一场,我很开心。”

这种近乎遗言一般的话让林拙心中一抽,她默不作声地与赵倚晴走出丹房,正好撞见了丹房外表情怔愣的云泊舟。

赵倚晴忽然有几分尴尬,她冲云泊舟打了声招呼:“云师兄。”

而后她快步略过云泊舟的身边:“我身体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云泊舟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抓住她,但最终还是将手收回,紧握成拳。

他默不作声地背对着赵倚晴,朝另一个方向离开,被林拙喊住:“云师兄,我想和你谈谈。”

……林拙与云泊舟坐在观云亭内,林拙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有些稀奇。

云泊舟却早就对这苍茫的云海看厌了,闷声不吭地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壶酒来,放在林拙的面前:“上次欠你的猴儿酒。”

林拙想了半天才把这事想起来:之前她给集市布迷踪阵,云泊舟和聂湛打赌她什么时候能出来,赌一壶猴儿酒。

她提前出来了,这两人还怀疑她的布阵水平,她便随口怼了一句,让云泊舟与聂湛给她送酒,她都已经忘了,没想到云泊舟还将此时记在心上。

林拙拿起猴儿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温热清甜的酒液润过喉咙,带着不知名果子的清香,回味悠长,让人还想一品再品。

她忍不住将那一杯都饮尽,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冲云泊舟道:“云师兄,你也喝啊。”

云泊舟往嘴里灌了一杯闷酒,二人不再说话,接连饮酒,直到一壶酒都喝空了,云泊舟终于打开了话匣:“我一直都……很担心她。”

这个她是谁,两人都明白,于是林拙也就没有插话,认真听他说下去。

“她从前也是筑基修为,但是灵根受损之后,修为就一直在往下跌落。

她进这无妄山……也是受了我的牵连。”

云泊舟醉醺醺的,似乎是刻意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状态,才能够将自己心中的不快发泄出来。

“师父向来都对我很好,他当年是金丹真人时,带领宗门弟子去凡间筛选苗子,亲自把我从小山沟中挑了出来。

我那时五岁,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从此叩别了爹娘。”

“我年纪小,偶有哭闹,师父也对我十分温和仁慈,他仅有我一个弟子,对我倾囊相授。

我二十岁那年,在我筑基后不久,师父也突破了,晋升成了元婴。

那时,我们师徒在宗内处处受礼遇。

无极宗不比太白宗,无极宗都修旁门,炼器、符箓……在这些事情上耗费的时间多了,修炼的时间便少了,能够多出一位元婴真君坐阵,对于全宗上下都是大喜事。

我以为我们师徒终于熬出头来了。”

“但后来……师父死了。

死得不明不白。”

云泊舟的眼瞳中渐渐汇聚起浓重的哀伤:“他接了一个宗门任务离开,一别就是永恒。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命牌在我面前碎成两截。”

“我怀疑师父的死有蹊跷,按照调查,调查的人,是倚晴的师尊。

无极宗一手遮天的大长老,蓬升真君。

我查了一年,一无所获,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却因为实力不济,露出了马脚。”

“蓬升真君大怒,将我逐入无妄山,倚晴为我多说了几句话,竟也一并被牵连,逐了进来。

蓬升真君不像我师父,师徒之间友爱和睦,他座下有众多弟子,勾心斗角极为严重。

倚晴天资高,素来得他看重,这一朝落难,她的同门便纷纷落井下石。

她的灵根……便是那时候受损的。”

“最初进无妄山的时候,她日日都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后来我听说了霜娘子这个人物,求到她跟前,她让我带倚晴去见了明轩。

可明轩一开始,对灵根受损也毫无办法。”

“她现在用的药方,都是这三年来,在无妄山渐渐摸索得来的,但每每也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她的修为不断下跌,我真是害怕,她连九重莲台的第一关都熬不过!”云泊舟骤然激动了起来,激动后,是深深的无力。

他神情落魄,仿佛又回到了林拙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颓废不堪,再整洁的外表,都掩盖不了他内心的颓唐。

林拙抿了抿唇:“离九重莲台不是还有十个月吗,云师兄,你别多想,我们还有机会。”

云泊舟惨淡笑道:“三年都没结果,十个月,怎么够用。”

“云师兄,”林拙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她定定看向云泊舟:“莫说十个月,哪怕只有十天,我们都要相信希望。

活着,就会有希望。”

云泊舟一顿:“活着……就会有希望?”“对,活着。”

九重莲台,以无妄山为台基,每五十年一度,五大宗门共同催动法器,在这台基中绽放出一朵九重瓣的莲花。

这莲花,是大荒修士切磋的擂台,修士根据自己的修为,选择层级对战。

第一到三层为筑基初期、中期、后期;第四到六层为金丹初期、中期、后期。

再往上为元婴期,不过元婴期的大能,通常不会出手,只是偶尔会出现坐阵。

参加过往届的对战,便自动有了踏上莲台的资格,若是第一次参加,必须先挑战一名无妄山的囚犯。

挑战的潜规则是,一定的时限内,在擂台上杀死囚犯,算挑战成功;反之,囚犯只要未被杀死,就算成功,但出手不能够伤及修士的性命。

故而,他们通常会选择修为在筑基下的囚犯,用等级压制对方。

但被选中的人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囚犯连胜三场后,就可以退出擂台,重新回归无妄山。

林拙道:“第一次参加的一般都是筑基弟子,若是手中的保障多一些,符箓丹药法器多备一些,不受伤不可能,活下来,还是有机会的。”

云泊舟扯了扯嘴角:“林师妹,你想的太天真了。”

“你只知道,筑基修士要踏入第一层的门槛,是要先与无妄山囚犯打一场,可你不知道这一场,是各大宗门安排给弟子见血的。”

“为了确保成功,磨练弟子,同时也不让宗门丢脸,只要有犯人赢了第一场,第二三场,他们会使手段让你不能带任何外物。”

“无论是赢是输,都必死无疑。”

云泊舟说罢,摇头离开。

他没走多远,就见到站在山壁侧面的聂湛,那个位置正好能让他看到观云亭内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云泊舟与他擦肩,淡淡道:“你心思不纯,不要去招惹她。”

聂湛一动不动,薄唇紧抿,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

……云泊舟走后,林拙倚着栏杆,目光变得有些迷茫。

无论是赢是输,都必死无疑?她想起了进无妄山之前,大师兄的眼神。

她还以为大师兄是觉得她实力低微,不可能赢过那些修士。

现在想来,是大师兄早已知道这一点,只是不忍心告诉她?她坐在原地沿着这件事一直在想,想着想着,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打成死结。

她感到自己渐渐有些酒劲上头,山风微凉,却吹得她脸庞开始发热。

她强撑起身体,准备离开,却见面前,有一个黑衣人朝她走了过来。

她眼睛一花,迷蒙道:“玄离?”聂湛面色一僵。

林拙忽然又摇头笃定道:“不,你不是玄离。”

“你长得比他丑多了。”

聂湛:“……”

第四十章 动情了

聂湛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他的眼中还盯着聂潇, 上一次情绪激动, 与林拙争吵,也是因为聂潇。

他还以为, 她上次执意要让聂潇出糗, 剃掉眉毛和头发,是因为心中过不去那个坎,因爱生恨。

没想到,林拙说的是真的。

她已经全然不将聂潇放在心上了。

——他与聂潇其实长得有些像, 都继承了父亲眉眼,曾经, 他还遮住下半脸,扮成聂潇的模样去捉弄过那些女修。

他远远见着林拙有几分醉意, 趁着这个时候走近她, 也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将他认成聂潇。

但她没有。

她口中说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他在半个月前,从聂潇的口中听到过。

玄离真君。

真君啊……元婴期的大能,被她这样熟稔的称呼, 他已然嗅到了一丝亲密的味道。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