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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记得的就只有几个当事人。且不只是她,庚侯府的两位嫡出小姐,也见过,没什么可藏的。

“魏贵妃是魏家的哪支宗族,你让采篱暗中去查查。”

星烟在意的不是如何隐瞒,而是魏贵妃为何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与她也没有意义。

若是想让她在皇上面前替魏家求情,她做不到。

魏家如何,与她无关。但星烟总觉得魏贵妃并非是这个意思。

星烟从凤阳宫回来之后,除了早上去福寿宫请安,再也没有逛过其他地儿。

也没去太武殿,月信每次一来,要六七个日子才能干净利索。

谁知,今儿请安,皇上也在。

赢绍今儿一身藏青色龙袍,黑色纹龙筒靴,星烟无意中抬头,就见那张脸仍旧淡然,目光也寡淡。

星烟有些紧张,也不知道为何,每回一瞧见他身影,心口就跳的慌。

紧张的不只是星烟,在场的嫔妃同她一个样,都紧张,先前在芳华殿里,众人见识过皇上的威力,气氛比以往肃然很多。

往日周贵妃总是凑到皇上眼皮子底下,引起他的注意,今儿却恨不得躲的越远越好。

实属太后的寿辰,她这边频频出状况。

“听说今年母后的寿辰,贵妃在筹办?”这应该是皇上同周贵妃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周贵妃心里一跳,站起了身。

还未答,又听皇上说,“准备的如何了?”

周贵妃一紧张,细汗又打湿了额头。

“都妥当。”周贵妃硬着头皮说。

皇上又问了一句,“当真?”声音温和,瞧不出半丝不悦。

却吓到了周贵妃,周贵妃心头跳的更快,不敢答。

“宴席名单呢?给朕。”

第三十九章 连环计

赢绍并非经常发脾气, 相反多数时间, 面色寡淡, 看不出情绪。

但人人都怕他。

一身清冷,谁都不敢靠近。目睹了芳华殿那次事件之后, 嫔妃们都知道皇上态温和的时候, 并非心情就好。

立夏之后, 天气转热。

周贵妃似乎特别怕热,一方绢帕捏在手里, 几次低头去擦了鬓角的汗珠。这番滋味让她很难受。

“臣妾已在准备。”周贵妃声音细小, 垂下头, 发丝上的流苏不住的颤。

周贵妃心头恨。

那名单原本昨日就该弄好的, 若不是太后临时说, 不喜欢她准备的衣裳,她为了这事去了一趟绣房, 今日皇上要名单,她定拿的出来。

“你可知, 太后寿辰还有几日?”赢绍的声音明显有了几分不耐。

这话自然是问周贵妃。

周贵妃慌了,“臣妾今日就拟出来, 给皇上过目。”

赢绍没答, 但也没揪住这事不放。

转过头没再问她, 而是问太后,“母后不喜欢花,今日再挑, 新衣朕已经让人重新再做。”

周贵妃脑子嗡嗡响,嘴唇颤了颤,想说话,张口却不知道说啥,太后过寿,一切当以太后为大,太后不喜欢,说什么也是百搭。

周贵妃昨儿埋冤太后为难她,可皇上如今这态度,却不屑得要她做了。

她挑不好,皇上亲自为太后挑。

周贵妃脸色很难看,她知道她办砸了,至少在挑花和新衣这两件事情上,她办砸了。

想起她曾在太后面前夸下的海口,如今在场的人一回忆,又在看笑话的当口多添了一桩笑柄。

“臣妾......”

周贵妃想挽回,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机会,皇上没给。

皇上对肖安示意,肖安立马举了个托盘进来,上来摆了几朵花,桃色芍药也在其中。

星烟无意盯了一眼,目光一顿,在那株芍药上闪烁而过。

她不知道昨儿周贵妃的遭遇,但见今日这阵势,魏贵妃说的没错,周贵妃要吃大亏。

这宴席还没开始呢,就已经闹成了这样。很明显的,太后不打算为了她将就,皇上也没打算伸出援手。

星烟以为不关自己什么事。

但赢绍却将她牵连了进来,“给庚淑妃瞧瞧,选一株出来。”

星烟屁股在凳子上差点就没坐稳,垂下的长睫,又开始猛地一阵抖。

这算是什么?

——明晃晃地让她作弊。

那日肖安问皇上,太后喜欢什么花,她就在场,在替太后选新衣缎料。

皇上说的很明白,桃色芍药,如今那桃色芍药,就放在了托盘里。赢绍却直接让肖安端到星烟跟前,不避嫌,不给旁人的机会,摆明了就是让她得了这桩好处。

星烟心虚,无功不受禄,近日她身子没干净,已经好几日没去伺候他。

星烟觉得自己不该得了这份礼,于是抬头去看赢绍——鼻若悬胆,剑眉如刀锋,一脸高贵清冷,还是老样子。

倒是那目光里多了一丝兴味,就是在告诉她,他故意的,他就是在为她作弊。

星烟心尖一颤,红了脸。

若他是位普通家庭的公子爷,这等讨人欢心,她该高兴。

他是帝王,她有的只有惶恐,猜不透为何突然要替她争面。但星烟也明白,若是驳了他的好意,他生气了,她会更惶恐。

星烟只好硬着头皮选了那朵桃花,还不得不拿腔作势地说,“臣妾选芍药,桃红颜色也好,不艳俗不清淡,太后的寿辰是夏季,既喜庆又清爽。”

星烟说完 ,红晕染到了耳根子。

她能感觉到赢绍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看着她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弊,逼着她作弊。

太后自然是喜欢的,不用想。

“庚淑妃这眼光挺好,哀家也觉得不错。”

星烟低头,没去看周贵妃,不去看也知道那张脸定是乌云密布,恐怖至极,恨不得食她的肉,剜她的心。

星烟虽然紧张,但并不虚。

这是争宠必定会付出的代价。

“那就这么定了,你去安排吧。”太后回头对身边的老嬷嬷嘱咐。

周贵妃就站在那里,如同虚设。

寿宴是她主办,当初太后亲口许诺,后来也确实交了权,对外都知道周贵妃在负责筹备,如今出了状况,太后和皇上并没有责怪她。

而是亲力亲为。

这比骂她指责她,更让人难受。

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周贵妃恨不了太后,恨不了皇上,便将恨意都发泄在了星烟身上。

她煎熬地忙里忙外,没能讨到好,那贱人却因为一句话,轻轻松松地出了风头。

太后喜欢,皇上也满意。

周贵妃不明白,牡丹同芍药有何不同,若是嫌弃牡丹艳丽了,也有颜色浅的,太后什么不好喜欢,偏生去喜欢了那做药材的东西。

芍药她瞧不起。

谁知道她瞧不起的东西,是太后的所爱。太后所爱,那就是高贵。

衣裳的事情被皇上拦了去,如今花被那贱人选出来,连布置都不屑得要她来,太后找了身边的嬷嬷负责,前一刻周贵妃还在嫌弃麻烦的这两件事,结果到了最后,都不用她管了。

周贵妃内心煎熬。

她倒是不嫌弃了,想耐着性子办好,可再也没有了机会。周贵妃站在那处,被晾了好一阵子,太后才抬头,发现了她。

“站着干甚,坐!瞧这日子忙的,人都瘦了一圈,这本就是件苦差事,吃力不讨好,贵妃累垮了身子不划算,要是真累了,就同哀家说,哀家.......”

太后的前半句,周贵妃屁股才刚挨着凳子,后半句却又让她从那凳子上弹了起来。

“臣妾不累,臣妾定会办好。”

这都过了一半了,周贵妃怎么可能放弃。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若在这节骨眼上打了退堂鼓,便彻底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一辈子抬不起头不说,六宫的掌事权,她怕是再也无望。

太后不再多说,嘴边挂了浅笑,眼里暗淡无光。

周贵妃不敢多逗留,太后说了一声“散。”周贵妃脚底抹了油,转身就出了福寿宫。

她得回去拟名单。

太后过寿,朝中重臣都得来祝贺,如何排全看官位和在朝中的地位。

周贵妃在挑花的事情上吃了亏,在宴席名单的事情上便不敢一人拿主意,周贵妃托了找了父亲,问问他的意见。

周大人也存了心思。

如今的魏家,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明着要反,又何必装。

往年魏家的席位挨着皇上,居于王爷之上。

今年,周大人便想改变一二,将魏家的席位挪个位置,若是魏敦不满意,闹了宴席,正如他意。

按照皇上心里对魏家的恨,这改变八成和他的心意,正中下怀。

周贵妃按照周大人的意思,排好了席位,匆匆赶去了太武殿,生怕皇上怪罪她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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