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1)

见状,白秋寒心里一松。

樊湘君若是在这里出手,岚一定会帮他,萤若是目睹了这一切,一定会去找玉襄。

而看见了主人,岚立马抬起了头,轻盈的跃下石头,跟了过来。

然后樊湘君又架起了白莲,白秋寒这次迟疑了更久,决定带上两只灵兽,以防万一。

他低声朝着脚边的孟极吩咐道:“去,把萤也带过来。”

岚歪了歪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妹妹在这继续等她自己的主人出来,但自己的主人这么说了,他便迈着优雅的长腿转头叼住了萤的后颈肉,送了过来。

萤:“嘤?”

樊湘君看着他的动作,并不催促,只是安静的等待。

那种态度,和太逸方才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像极了。

怪不得玉襄说,大师兄樊湘君是最像他们师尊太逸的。

……

白秋寒和樊湘君走后,太逸转身回到了莲花池水之上,又盘腿坐了下去。

“你是怎么遇见他的?”他从袖子中抖出一封信来——正是玉襄不久前烧来的那一张。然后他慢条斯理道:“怎么知道他是魔教的灵童?为什么去找孟极?孟极为什么会被抓?矿洞具体是怎么回事?”

玉襄便也不见外的从储物手镯里掏出了一个蒲团,随意找了块平坦的土地坐了下去,将她下山后遇到的一切全部都说了出来。

听完以后,太逸又问了几个问题,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不说话了。

好在他只沉默了一会儿,便又开口了:“你是不是喜欢他?”

玉襄一愣:“谁?”

“白秋寒。”

玉襄顿时红着脸道:“才没有!”

“那他喜欢你么?”

“我,我怎么知道!”

太逸又沉默了下去,过了片刻,他才慢慢道:“你出发之时,我就担心过会发生这种情况……”

“什么情况?”

“对妖怪颇有好感,对魔的认知也乱七八糟,以至于会对他们轻易产生好感的情况。”

这话说的她像是圣母一样,可在玉襄穿越前,这个词可是很让人生气的骂人的话。她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人分好坏,妖怪也不一定都是坏的——”

太逸却打断了她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旁人一听见魔教的名字,除非是对自己的实力极有自信,不然几乎尽皆是退避三舍?”

第二十章

玉襄摇了摇头。

“那我今日便告诉你,那魔教教主之子,是如何成为元阳之体的。”太逸慢慢道:“自古阴阳并列,乾坤并存,男女调和,才有万物昌盛。玄阴体质和元阳体质,便是至阴至阳……传说他们的骨骼肌理,血脉气息都异于常人,若是双修,事半功倍。”

“还有一些妖怪相信吃了这种体质的人能有脱胎换骨,易经洗髓的功用,于修行大有裨益——”

这个玉襄知道。因为曾经就有一只妖怪,想要吃掉她。

不过玄阴和元阳也是有对应的。因为河伯属水,正好属阴,所以他可以吃玄阴体质的人,但要是吃了元阳体质的人,那就是属性相冲,于修行大损。

只是这种体质的人非常少见,甚至好几百年都不一定出现一个,就算出现了一个,也不一定能碰上另一个恰好出世。

有史可查拥有这种体质的人,自上古时代至今也不过寥寥四五人,无一不是干出了一番大事业的强者。但玉襄怀疑,那是因为没有干出大事业的人根本就没资格被历史记住。所以没准也有这种体质的人碌碌无为,平凡的过完了一辈子。

但除了神话时期,那最出名的一对神祇外,玄阴元阳同一时期出现的,一对也没有。

唯一一对恰好一起出现的玄阴体质和元阳体质的人,只有开天辟地时代的伏羲女娲大神。

自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中,人们可知伏羲大神乃是元阳之体,而女娲大神乃是玄阴之灵。

两人结合,福延万代。

所以也有一些传言,说玄阴体质与元阳体质若一同现世,便是天作之合,命定之缘,会相互吸引,一旦双修,功德无量,福泽深厚。

但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第二对玄阴体质与元阳体质来证明这个说法,所以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太逸继续道:“魔教因为伏羲女娲大神双修成神的传说……在没有玄阴和元阳同时出现的情况下,准备人为的制造元阳体质和玄阴体质。并为此抓捕了无数凡人甚至修士,将他们剜心破腹,砍手断脚,试验改造人体。这也是为什么魔教令人闻风丧胆,又令人厌恨至深的原因。”

听到这里,玉襄惊愕道:“那……魔教现在的那个教主……他的儿子不是据说是元阳体质?难道,难道……”

太逸点了点头:“那就是魔教丧心病狂的试验结果。”

玉襄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成功了?”

“当年魔教教主的妻子……不,不能说是妻子——当年魔教教主,因为发现一个门派中有一个女弟子的体质最为接近元阳体质,而直接将那个门派灭门抢走了她。当初魔教秘密设下了万魂煞血阵,企图连接修罗界,引来阿修罗屠戮世间,若不是她拼死将情报送出……那个时候,据说她就已经怀孕了。后来魔教教主怒而将她杀死,但将胎儿挖离了出来,一直有传言说他在那个婴儿身上做着将他继续改造成元阳体质的实验,最后终于成功了。”

玉襄不可置信的听着这一切,觉得好可怕。

灭门,被强行掳走,人体试验。

这些事情要是发生在她身上,只是想想都让人发疯。

如果当初她遇见的不是师尊,不是上阳门这般强大的门派,那么她的命运会是什么?

那个女子只不过是体质最为接近元阳,就会遭遇这么可怕的事情,她却是真正的玄阴体质啊!

遇到这样的事情,那个女子究竟会有多么的绝望,她做错了什么?要招来这样的灾祸?

“师尊……我,我觉得毛骨悚然。”玉襄忍不住抱紧了自己,遍体生寒。

见她现在知道怕了,太逸再三嘱咐:“所以,你以后若是遇见魔教中人,绝不可以暴露你的体质。对方若是比你强,千万不要恋战,立即逃跑,通知师门,明白吗?”

玉襄使劲点头,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后怕不已的抬头道:“对了师父,你不是在清越剑上设过一个法阵吗?我这次发现它在实战中好像有点麻烦。”

太逸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他不大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清越剑上设过法阵了。

“就是危难关头,只要折断灵剑,你就会立刻来救我的那个法阵呀!”

……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

太逸顿了顿,他面无表情,毫不露怯的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终于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那时玉襄终于可以操纵灵剑了,太逸便翻了翻自己的储物手镯,丢了一把自己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用过的灵剑给她。那时,玉襄开开心心的接过灵剑,却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一旦入睡,便梦魇缠身。

梦中,她似乎成了一位少年,操持着此剑,一路斩杀不停。无数的妖魔鬼怪,在她面前无休无止的涌来,而她漠然挥剑,无心无情,甚至好像失去了所有感官,只觉世界除剑、除我以外,再无其他。

直到满身血污,脚边尸骸堆积如山,玉襄心神俱骇,神疲力竭,却始终无法停止。

最终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夭亡。

——那是灵剑上,太逸少年时所留下的气息残影。玉襄的气场不足以将其压制涤荡干净,反而被其所噬。

太逸原以为时间久远,他久未触碰过清越,它身上的气息理应渐渐消散,却没察觉到它始终在他的储物手镯里,沾染着他的气息,残影不散反聚,几可化灵。

玉襄梦见的场景,皆是太逸少年时仗剑行走时的身影,那是清越剑的记忆。

一时疏忽险些害的小徒弟丢掉小命,太逸十分歉疚。

他在玉襄身旁守着她,亲自照料,又抹去了清越剑上的所有气息,玉襄才终于脸色苍白的醒来了。

他看着她气色仍然怏怏的,轻声问道:“你还有噩梦吗?”

“没有啦!”玉襄虽然虚弱,却望着他依然慢慢的弯起了眉眼,“我知道,师尊救了我。”

她被剑气操纵着,面对着无穷无尽的妖山魔海,几乎心神枯竭,却发不出声音,动不了手指,转不了眼睛,只能麻木的再次提起手中的长剑。

可是,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消散了。

她即将被眼前的一切淹没,而忍不住心生绝望。

但就在她即将认命的时候,她忽然感受到了师尊的气息。她手中的灵剑突然碎裂,整个噩梦都瞬间崩塌,她恍如隔世一般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师尊。

他说:“我已把清越剑上的所有气息全部抹去。以后,它只会认你一人为主。”

“师父,”劫后余生,听见他熟悉的声音,看着他那张熟悉的面孔,玉襄心中很是开心,眼睛却不知为什么,慢慢的润湿了眼睫。她抽了抽鼻子,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家,明明在笑,却又在哭道:“以后我要是遇到了危险,你是不是都会来救我?”

“……当然。”

“那会不会很麻烦你呀?”

“那你就努力修炼,尽量不要麻烦我。”

玉襄听了,喜悦之情忽然就不见了。她眼泪落下来道:“师尊,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你说清越剑是适合入门的灵剑,我却连入门的灵剑都压制不住,反而差点被反噬,其他的弟子从没有这样的……我……我……”

她越想越觉得难过,简直忍不住眼泪了,她缩进了被子里不愿让他看见,却哽咽抽噎道:“我连入门的灵剑都收服不了,还要师尊你亲自出手帮我,你,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不是你的错。”太逸活了一辈子,就没安慰过人。他僵了片刻,才干巴巴道:“……是剑不好。”

“剑是师父你给的,怎么会不好?”玉襄破涕为笑道:“师兄和师尊给我的东西,一向都是最好的!是我,是我没用。”

她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正色道:“不过,我以后会努力的。师尊,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谢谢我一睁眼,就能瞧见你。”玉襄一面笑着,一面很是狼狈的擦着眼泪,“师尊,那万一我以后,很努力很努力了,还是遇见了危险怎么办?”

太逸回答道:“不会的。”

“万一呢?万一呢?万一我中了陷阱,误入了阵法,被梦境困住了,或者被很厉害的妖怪给抓住了?”

“那你以后若要下山,三天给你大师兄通报一次位置。”

“那要是事发突然,大师兄赶不及,或者找不到我呢?”玉襄还有些抽抽搭搭的道:“或者,大妖怪把我当做诱饵,引人入套,大师兄为了救我,也一起迷住了怎么办?这个世界,肯定有断绝讯息,隔绝气息,用法术无法追踪到的办法吧?那个时候,我要是谁也联系不上,那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

“可是这个梦魇,就是这样的啊。”玉襄轻轻地说道,“但是,师尊还是把我救出来了!那……是不是只要清越剑断了,师尊你就会出现了?”

太逸当时心想,她才从噩梦中惊醒,毫无安全感,若是这样能让她心里平静,又何必戳穿?

他便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尽量别让它断掉。”

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太逸现在才发现,玉襄竟然对此深信不疑。

他一时之间,居然不好将“那只是我胡乱哄你的”这句话说出口,顿了半晌,才道:“……有什么麻烦?”

“就是我绝境之中想要折断它的时候才发现,它一断,我也会遭受重创……这个求援的法子,好像有点伤敌一亿自损八千,但是我却只有七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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