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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千金 欣欣向荣 5488 字 26天前

书名:妙手千金

作者:欣欣向荣

作品简评:

出身中医世家的中医科王牌主任叶棠梨,一朝穿越成了大梁朝安州驿丞叶全章的女儿,凭借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助力怀才不遇的父亲达成所愿步步高升,并治好了皇叔的寒热之症,结识了庆福堂的少东家由此获得余家支持,开了第一个教授医术的叶氏书院,成就了一代女医传奇。

本文立意清正,语言平实,人物性格多样,情感丰富有血有肉,情节跌宕且蕴含有趣的中医药知识。

第1章 草长莺飞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这是形容江南春景脍炙人口,自古为人称颂,而安州的春景虽不驰名也绝不逊色。

春回大地,草青花红,又是和风煦暖的大好春日,一大早安州城门的车马便络绎不绝,大都是出城踏青游玩的,有车马煊赫的富户也有身穿直裰的书生,更有挑着担子携家带口的寻常百姓,可见无论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不想辜负这样的大好春光。

因出城踏青的人多,有那做小买卖的便跑到城门口来摆摊子,卖吃食卖玩意儿的应有尽有,一天下来收获颇丰。

拉脚儿的也都聚在城门外,牲口早早套好等着客人上门,只要见城门里出来个走道儿的便上前兜揽生意,满脸堆笑热情非常,只有一个四十左右的汉子很是悠闲,蹲在城根儿下从怀里拿出一张干饼来就着水吃的香甜,眼睛却不时盯着城门,好像在等什么人。

旁边的同行大约习惯了,倒也不以为意,倒是一个新来的觉得奇怪,凑过来道:“黄大哥,你看我比您来的还晚呢,都拉两趟活儿了,您可还没开张呢,可惜了您这匹好牲口。”一边说一边颇羡慕的摸了摸老黄跟前儿那头骡子,皮毛油光水滑精神的紧,这样的好牲口一上午跑个七八趟活儿都不当事儿,自己那头老牛可没法比。

又想起刚才的事不禁又道:“刚那来寻骡车的客人,不过就是去山前跑一趟,一个来回也用不了多少功夫,一开口就给二十个钱,顶我拉上三趟了,这可是难得的好买卖,你咋也不应下。”车把式语气里分外可惜。

那姓黄的汉子执拗的摇摇头吐出一句:“俺等人。”

新来的那位心说等人?等啥人啊,这日头都老高了也不见他等的人来啊,估摸多半不会来了,还不如趁机多拉几趟活儿呢。

正想再劝两句,不妨蹲着的老黄,猛然站了起来,那张黑脸上也仿佛露出一个笑,快步迎了过去。

新来的这位好奇的看过去,见城门口出来是个少年,瞧着年纪不大,估摸也就十四五的样子,生的唇红齿白,倒是极体面,只是穿着寻常,背上背着个竹篓,不像多富贵的人家。

正纳闷这是什么人,值得老黄等了这半天,连买卖都不接,却听老黄喊了声:“叶大夫,车在那边儿呢,牲口都套好了。”

叶大夫?新来的愣了愣,忍不住又往那边儿瞅了一阵,心说这小子瞧着也就十四五,怎可能是大夫,就算是这年纪也就是个小学徒,估摸着师门还没出呢,哪值得老黄这般远接高迎的。

老黄却不管他怎么想,忙着把骡车拉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请叶大夫上车。

叶棠梨有些无奈,却也无法拒绝,这老黄是前头山前村的村民,叫黄大勇,去年开春的时候上山砍柴,不想被蛇咬了一口,那是一条冬眠了一冬的竹叶青,剧毒无比,又正在了手腕处,这手腕离心脏极近,毒发迅速,幸而被自己碰上,寻了一颗婆婆丁红捣烂敷在患处,方保住了他的命。

这婆婆丁就是蒲公英,是乡间地头随处可见的野草,着实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却对毒虫叮咬有奇效,若刚被毒蛇咬伤,敷之既能解毒。

叶棠梨是个大夫,她始终认为,治病救人本就是身为大夫的本份,救黄大勇也是应该的,并不想他回报自己什么,但黄大勇却是个执拗性子,自此便把自己当成他的救命恩人,不仅一口一个叶大夫叫着,知道自己经常出城采药,便天天在城门口等着,就为了把自己拉到山下。

自己便不来,他也等着且风雨无阻,村里的汉子朴实憨厚却也执拗,叶棠梨无法,只得跟他约定,自己若是出来采药,便让人给他递个信儿,也省的他白跑一趟。

后来这黄大勇索性干起了拉脚儿的营生,平常就守在城门,叶棠梨不出来采药的时候,他便拉些旁的活儿,两不耽误。

一来一去的便熟络起来,因黄大勇的关系,山前村一些村民有个病灾儿的,便会央求黄大勇帮忙来请棠梨,先开头见棠梨年纪小,村民们还半信半疑,后来亲眼见药到病除,方才信了棠梨的医术,故此山前村的村民见了棠梨都会称呼一声叶大夫。

说起来可笑,这个上一世可以说之于她与生俱来的称呼,在这里听到,却让叶棠梨百感交集,甚至生出几分沧海桑田的感觉。

叶棠梨总会想起前世,或许不能说是前世,在那个科技发展迅速而高度文明的世界里,中医已经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地位,即便有着悠久的历史,即便人人都听过那些扁鹊华佗起死回生的神奇故事,看病的时候依然会选择西医,哪怕一剂最普通的桂枝汤就能解决的风寒感冒,老百姓却依然会选择输液,这是中医的没落更是中医人的悲哀。

中医的尴尬地位,使的叶家这个传了百年的中医世家,不得不做出相应的改变,自己虽出身中医世家,却在上大学的时候选择了西医,这是爷爷的决定,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使的棠梨把自身家传医术的优势与所学西医相结合,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后来机缘巧合成了一名军医。

只是棠梨的好运大约用光了,在一次搜救任务中,整个医疗队被闷在了泥石流中,她以为自己死了,却活了过来,只不过不再是那个出身中医世家的叶棠梨,也不是那个军总医院的叶大夫。

如今的她是真定府安州驿丞叶全章的女儿,今年开春正好十六,十六啊,每每一提这个数字,叶棠梨便唏嘘不已,记忆里自己曾有过的十六岁仍是历历在目,那时候她刚上高中,繁重的学业之外她还要跟着爷爷学习医术,那时爷爷正教自己叶家的独门针法,叶家的针法传世百年,至今在中医界仍备受尊崇。

爷爷被誉为一代圣手,也因叶家的独门针法,棠梨初时以为有什么诀窍,后来方知,所有的学问都没有诀窍,有的只是勤奋,叶家所谓的独门针法说穿了,也就是认穴精准,对症下针罢了,而做到认穴精准并不容易,她记得为了认穴,自己那时候身上除了针眼儿还是针眼儿。

好在付出总有回报,她的针法终是练成了,因自己的努力,那年父亲特意寻人打制了一套银针作为自己的生日礼物,用特殊工艺打制的银针,弹性十足,收在一只空心的银镯中,那银镯子造型简单,镯身简单的纹路像是一截古朴的梨花枝,接口处的暗扣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梨花,只轻按住花瓣,那花蕊便能抽出来,一一个花蕊便是一个银针,那是自己自出生一来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一直戴着从不离身,也救治了不少病患。

想到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却摸了个空,手腕上空空如也就,方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军总医院的叶大夫,即便名字未变,却已换了世界,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这里是大梁朝,她是安州驿丞叶全章的独女,好在老天爷是仁慈的,并未剥夺她的记忆,有了记忆便有医术,有医术便还能治病。

爷爷曾经苦口婆心的跟她说过许多次,小梨子你要记得爷爷的话,不管什么时候,咱们当大夫的都是要治病的,这是本份。

叶棠梨陷在回忆中有些不能自拔,直到骡车停下来方才回神,抬头看去,前面不远便是山前村,估计有人家正做饭炊烟袅袅,时不时还能听见狗吠鸡鸣。

棠梨背上药篓跳下车,冲黄大勇挥挥手挥了挥手,上山去,望着棠梨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黄大勇才赶着车往回走,叶大夫进山采药每次都是两个时辰左右,他给城里的饭馆子拉两趟活儿,回头正好接叶大夫。

说起来叶大夫啥都好,模样体面,医术又高,人更和善,村子里村民举凡有个病灾儿的,只要说一声,她便上门诊病,开了方子不说,若是寻常能见的草药,她还会亲自上山采药了送过来,还会过来复诊,直到病好了才作罢,不过叶大夫医术实在高,只她开的药,一般吃上几剂便能好,村子里好多积年的老症候,都让叶大夫治好了,村民私底下都叫她神医,自己也叫过一次,见叶大夫不大喜欢,也就不叫了,不过在黄大勇心里,叶大夫就是这天下最厉害的神医 。

只不过叶大夫太瘦弱了些,村子里似他这般大的小子,那壮的都跟牛似的,黄大勇觉得叶大夫就是吃的太少,上回来村子里看诊,在家里吃饭,就吃那么一捏儿就说饱了,这不能吃哪壮实的起来,看看自己家里那俩半大小子,一顿饭能吃一盆,老话儿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真是一点儿不带

第2章 山中冷泉

不说黄大勇且说叶棠梨,背着药篓沿着山道往上走,说是山道其实就是上山打猎砍柴的走的多了便成了道,不是那种后世齐整的石头台阶,就这样的道也只到半山腰,再往上荆棘丛生人迹罕至,也就没路了,以棠梨的经验,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越能采到好药。

棠梨从背篓里拿出柴刀,把前头挡路的一丛荆棘丛砍断拨开,便瞧见了上头那颗碗口粗的松树上自己做的记号,上次来采药的时候发现了一大片野蘑菇,无毒,采了好些回去,跟鸡炖了,味道格外鲜美,一家子都喜欢,尤其傻姑连剩下的那点儿汤都伴着饭吃了。

好在自己留了个心眼,知道这蘑菇采了还能长,盖好了松针腐叶并做了记号,这回倒省事了,棠里伸手抓住那颗碗口粗的松树,略一借力便跳了上去,上面是一块凸起的大青石,棠梨弯下腰往青石下一看,不禁笑了起来,果然长出了一片蘑菇,像一把把小伞撑开,把上面盖的松针腐叶顶了起来。

大约是昨儿落了雨,蘑菇比上次多了许多,杜若采了小半筐,想着傻姑看见肯定高兴坏了,一想起傻姑笑的样子棠梨便又采了一些。

傻姑是棠梨十岁那年捡回来的,那年城西观音祠庙会,爹娘带着她去瞧热闹,见着个要饭的花子,大冬□□不蔽体的蹲在墙根儿下瑟瑟发抖,棠梨就把爹刚买给她的桂花糕给了那人,后来他们回家的时候才发现,那要饭的竟然一路跟了回来,站在门外不走了,眼巴巴看着棠梨。

后来娘心有不忍就跟爹商量,瞧着身体倒壮实,正好驿馆里缺个养马的,要不就把人留下了,横竖也有个营生糊口,不至于在去街上要饭了。

把人留下来才知,长得虽壮实却是个实打实的女子,年纪也不老,问她多大了,家在哪儿,就知道嘿嘿傻笑,爹娘没辙,这时候知道了是个女子更不能把人拒之门外了,只能留下了,不能养马就在后院打杂,人虽有些痴傻吃的也多力气也大,干起活来一个顶仨。

这几年棠梨一直给她施针,虽仍有些傻傻的,却比前些年好了许多,简单的话也能应答上来,告诉她什么事也能记住一些。

棠梨知道这种病大约有两种病因,一是胎里带天生的,一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天生痴傻是发育不全或是基因遗传,是治不好的,而后一种却有希望,便不能彻底治愈也能好转,傻姑便是这一种,棠梨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把傻姑彻底医好,让她做一个正常人。虽然这个希望有些渺茫,但有希望总是好的。

棠梨采了蘑菇,又把松针腐叶盖在了上面,这样下次还能采,收拾好直起腰,瞧见旁边的灌木丛中有一颗直直高高的杆儿,上面的细小的芽穗,瞧着像野芝麻,棠梨眼睛一亮,她知道这不是野芝麻,这是白龙皮也就是天麻。

棠梨抓着旁边的野藤过去,从药篓里拿出铲子,小心了拨开那从灌木沿根部开始小心的挖了起来,天麻喜疏松的沙质土,故此并不难挖,不一会儿那白嫩嫩的一棵白龙皮便挖了出来,棠梨拿在手上比了比,有自己手掌大,暗道造化,今儿果然是大有收获。

白龙皮可是上好的药材,尤其可以补脑,可以跟鱼头炖汤给爹补补,棠梨计量着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拐个弯去鱼市儿上瞧瞧,买条新鲜的大鲢鱼,鱼头炖汤,鱼肉可以红烧,既美味又营养。

打定主意,棠梨把白龙皮放到了药篓里,这一番折腾倒折腾出了一身汗,抬手抹了把汗,也没觉得凉快多少,忽听水声,忽想起来前头不远有一处冷泉,冷泉是棠里起的命,实际就是一处山涧,山溪流下来,积在哪处山涧里形成一个小水潭,因那水冰冷刺骨,棠梨便叫它冷泉。

棠梨背着药篓,往前走去,随着水声愈大,便瞧见那笼罩的寒气,棠梨当初发现这个冷泉的时候,还特意研究过,虽说山里的水大都温度较低,可低到这种程度的也不多见,这冷泉的水简直跟冰水差不多,撩着水洗洗手都冰的难受,她可从不敢把手伸到里面去,她觉得自己一旦把手伸进去,大约整只手都能冻成冰疙瘩。

而这里的水这么冷的原因,是因这一出是山的背阴一面,山上的积雪厚融化的也较阳面的缓慢,融化的雪水从背阴的山壁直接流下来,落进这水潭里,所以才这么冰寒。

虽冰寒刺骨水质却好,棠梨摸了摸腰上的水囊,想着自己可以灌一些回去给爹泡茶,想着便要过去,不妨自己刚一动,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便横在了自己脖子边儿上。

棠梨吃了一惊,抬头便对上一张冷冰冰的黑脸,不禁脸冷,目光更寒,跟他对视着棠梨恍惚都觉自己泡在了冷泉中。

这样冰寒犀利的目光绝非寻常人能有,棠梨暗道,莫非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不能啊,自己就一个驿丞家的女儿,能有什么了不得仇家,便自己常去给山前村的村民看病,也都是义诊,还连带白送药的,即便那些村民不感激自己,也没说记恨到,寻杀手弄死自己吧。

想到此,棠梨不禁暗暗摇头,自己瞎想什么呢,那些村民朴实非常,哪有这样的心思,更何况瞧这人的气场若是杀手也必是顶级的,她虽不懂行情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这古代的杀手到了顶尖的级别,出场费可高的很,可不是寻常百姓能付得起的,而且花大价钱来弄死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实在划不来,这么说此人不一定是杀手。

若不是杀手便是护卫,有这样厉害的护卫,他的主子必是了不得人物,这家伙如此草木皆兵,想来他的主子必在此处,他出于护佑主子的职责才会如此。

想到此棠梨目光微微扫了扫,脖子是不敢动的,怕她一动,这冰脸汉子的刀往前一送,自己的小命就悬了,她可不想这个死法。

所以只敢用余光扫了扫,这一扫眼睛陡然睁大,冷泉里竟然泡了个人,而且是个□□的裸男,透过冷泉上氤氲的寒雾,能看到那个优美的肌肉线条,肌肉男对棠梨来说并不新鲜,她是军医,她的病人有大半都是正在服役的军人,军队里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只要是个当兵的都是肌肉男,肌肉男看多了也就不新鲜了,但冷泉里这个男人依然让棠梨惊艳,认真说这男人并不属于肌肉男的类型,他的肌肉线条很是优美,却又不失阳刚之气,而令棠梨惊艳的不是他的肌肉线条而是他的脸。

棠梨从没见过这样俊美脸,虽俊美却并不阴柔,他头上的发髻早已散开,头发披散下来,瀑布一般逶迤在水中,像是一朵朵盛开在水中墨花,而他周身的雾气愈加浓厚,若隐若现映着后面潭边儿绚烂的山花,若非亲眼所见,棠梨相信便世间最厉害的丹青妙手也绘不出这样唯美的画。

大约棠梨的目光让护卫恼怒起来,他手里的刀动了动低声冷喝:“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棠梨不禁摇头,太粗暴了,这样唯美的场景让这黑脸护卫一句话便大煞风景。

棠梨却发现不对劲儿,这冷泉虽常年拢着一层寒雾,却从没这么重过,棠梨仔细瞧了一会儿,忽就明白过来,这不是冷泉自身的寒雾而是男人身上透出的热气遇冷凝结成的雾气,所以才会如此浓重。

而这男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热气,这冷泉可是雪水融化而成,莫说普通人就是身强力壮如黄大勇那样的汉子,也在这冷泉里也待不下去,若这样泡着只怕早变成冰人了,哪还有命在。

那么这男人是怎么回事,棠梨略沉吟片刻,就明白了,亏了自己是个大夫,要不然还真看不出这里的名堂来。

想必这男人体内蓄积着经年未解的热毒,这些热毒若不解,便会不时发病,虽不知这男人为何会出现在山里,想来是碰巧发病,才不得已用这冷泉压制,看他端坐水中的状态,想必这个法子用了很多次,想到此,棠梨不禁暗暗摇头,他以为如此能压制热毒不在发作,殊不知如此一来反倒弄巧成拙,虽冷水暂时压制了热毒,此时腠理大开,营卫不固压制热毒的同时水中的寒气也进入了体内,长此以往热毒不禁没有解开的希望,反而又添了寒,导致如今已成寒热并存,这病不禁没好反倒更厉害了。

想到此不禁道:“喂,你这样下去,不禁治不好你的热毒,早晚得发狂变成个疯子。”

冷脸护卫一愣看向棠梨,心中震惊不已,心说这小子怎么知道主子身上有热毒,又怎么知道主子是在用冰水压制热毒,莫非他是……想到此,手上一紧,那刀已经贴在了棠梨的脖子上,喝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这些?”

凛冽的杀气令棠梨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脖子上搁着把刀这可不是玩的,且以自己练过几下军体拳的身手,跟这个杀神动手,绝对是找死,只怕不等自己动,脖子上就得多一个血口子,忙道:“且慢动手,我是大夫,我是大夫。”

第3章 寒热相战

大夫?护卫冰冷的目光扫过棠梨那张过于白净的脸,在她背后的背篓里停了停,自己虽不懂医术但那背篓里的药草却认识一些,见那药草根须处尚带着湿泥,显是刚采不久,看起来这小子说的倒不是谎话,只不过大夫?这小子还真敢开口,瞧她的样子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这么大点儿的小子,估摸还没出师呢,一个小学徒就敢自称大夫,实在有些不自量力。

虽去了些许疑心,却仍开口问道:“ 哪个药号?”

棠梨被他这句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药号?什么药号?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了药号?转念一琢磨就明白了,暗道此二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行事竟如此谨慎,自己已经表明了大夫的身份,这冷脸的护卫仍心存疑虑,还要问药号,这冷脸汉子问的不是药号,而是自己的底细。

既然自己说是大夫了,自然应该有来处,这古代虽没什么医院医师的却有药号,大夫都在各个药号坐堂诊病,便是个赤脚郎中,也得有个根底儿,要不然这大冷脸势必不会放过自己。

想明白了这一点,棠梨倒有些为难,自己说出大夫的身份本是为了救急,怕这厮不分青红皂白给自己一刀,毕竟这里可不是什么法制社会,但这大夫的出处却不大好说了,若实话实说,自己一个安州驿丞的女儿,怎么会成了大夫,这不大好解释,而且她也不能给自己的便宜爹娘招麻烦。

棠梨还是很喜欢自己的便宜爹娘的,她爹虽有些孤直却心怀抱负,总想着为百姓做些事,就算如今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安州驿丞,依然兢兢业业,便宜爹是个三观正做事的人,这样的人做了官绝对是造福一方的好官,只可惜怀才不遇。

她便宜娘,温婉善良,家里的日子虽不很富裕却仍三五不时的送些粮米银钱接济那些穷困人家,对家里的下人也格外宽宥和善。

棠梨很喜欢这样的爹娘,断然不会给他们招来无妄之灾,而棠梨直觉眼前这两个人会是很大的麻烦,所以万万不能说真话,倒不如胡乱说一个,横竖先把眼前混过去,过后便知道自己打谎,想追究找不见人也就罢了。

想到此,便道:“我是庆福堂的大夫。”庆福堂就开在官驿前街,棠梨去那里抓过几次药,听说是个数百年的老药号,至于这冷面汉子听没听过就不知道了,反正她就捡着自己知道的说。

冷面汉子显然是知道庆福堂的,因为他的脸上的冷意微微缓和了些许,虽仍称不上柔和,却不似刚才那般冷厉危险。

刚那一瞬棠梨甚至有种感觉,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脖颈上的刀便会毫不犹豫的割下去。

思及此,棠梨都不禁要摸把冷汗,冷面汉子把刀挪开,却仍盯着棠梨开口道:“你刚的话是何意?”

棠梨不知他问的哪句话,毕竟自己刚才说的可不是一两句便道:“什么话?”

冷面汉子神色有些不善,却只吐出两个字:“热毒。”

棠梨心道莫非脸冷的都不爱说话,这位可真是惜字如金,两个字就算回答了,棠梨倒也不拿乔,抬手指了指冷泉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这里处于山的背阴处,这冷泉里的水是山上的积雪融化聚集而成,冰冷刺骨,寻常人便手探进去一瞬都有些受不住,而他却整个人泡在水里,笼在他周身的雾气正是他用内家功法压制热毒而成,不然只这冷泉的寒气绝不会如此浓重,我是大夫,自然一看便知。”

冷面汉子没吭声,不过看他神色应该是信了,却仍冷着脸道:“你后面的话何意?”

棠梨略回忆了回忆才想起他问的是自己说这样没用,以后会变成疯子的话,不禁暗暗腹诽跟这人说话真累,直接说又能如何,非让自己想。

棠梨虽然腹诽却并不想隐瞒便道:“这也是明摆着的事吗,虽不知他体内的热毒是怎么来的,但瞧这意思至少有两年光景了吧,若是能解也不会拖到现在了,既然不能解便只能暂时压制,而这个泡冷水的法子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说起来这热毒发作起来若借机发出来也便罢了,却用冷水压制,腠理大开之既,用冷水一激,热毒未发反而又进了寒气,寒气入体,如此一来岂非是驱虎不成又引饿狼,虎狼到了一处必要斗个你死我活,寒热更是如此,一开始寒气势微,暂时压住了发作的热毒,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可久了积在体内,待蓄积到一定程度便形成了寒热相战之势,他越用寒气压制热毒,体内的寒热交战也会愈演愈烈,便他的内家功夫再厉害,身体再强壮如何禁得住这般寒热交战的势头,到末了身体实在禁不住,便只会有一个结果了。”

那冷面汉子道:“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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