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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初始,内务府终于承报了各位贝勒爷的分户封赏,四阿哥被划进了镶白旗,得满洲佐领三、蒙古佐领一、汉军佐领二、内务府管佐领各一。置产上得山海关内大粮庄七、银庄二、半庄一、瓜园一、菜园二、关外及盛京大粮庄各一、打牲乌拉牲丁十名、盛京三佐领下人十五户、果园一,带地投充人、给官地投充人各四十名,采捕户二十名,炭军、灰军、煤军、各四十名。

皇上一一奏准后,几位皇子各挑了吉日迁府。

二月初八,正三所大门开启,禛贝勒府的匾额被抬在前头,紧接着是贝勒爷的仪仗,四阿哥高头大马地骑在队伍前方,福晋与两位格格坐在后方的马车里,两面尽是镶白旗的亲兵护卫。苏伟走在奴才队伍的前头,看着自己心上那人一步步走到新的起点。

四爷府门前,镶着横纵七行门钉的朱红色大门紧闭,仪仗停在门前,两队侍卫将禛贝勒府的匾额挂到门廊下。

“苏培盛!”

还在发愣的苏伟忽听四阿哥一声召唤,连忙快步上前,“奴才在。”四阿哥负手站于台阶下,仰起头看了看那块匾,声音不轻不重地道,“给爷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总是加班,更得比较晚,请大家见谅~~~~下面给大家介绍一下文中提到的名词~~佐领:即是官位也是八旗的基本组成单位,康熙时,一佐领下有一百二三十人,此处四阿哥分得的佐领,即是满汉蒙镶白旗下的佐领单位。

银庄:并不是能兑银子的那种店铺哦,是庄子的一种,包括土地和庄户,庄户种地以银两纳税,就是银庄。同类的,以粮食纳税就是粮庒。半庄的土地较少,称半庄,好像没什么特殊意思(偶自己查的呵呵)。瓜园、果园也差不多,每年按照定额缴纳瓜果。

打牲乌拉:机构名 主要任务是采捕东珠、松子、蜂蜜及鱼类煤军:内务府营造司所辖军丁之一,其实也是变向庄户,老百姓种地,然后换成煤炭来交税。灰军就是换成白石灰什么的。

投冲人:汉族农民投靠满洲人为奴,称为“投充”,清初圈地时,不少百姓主动被动地投靠满人,称为投冲人。带地投冲人,就是带着地投靠满洲人的意思。

第109章 东小院禁地

康熙三十八年三月

鸡鸣三声,四爷府开始有了响动。

吕婆子跟着同屋的几个摸黑爬起来,粗粗洗漱了一番。

屋内摆着几大摞衣服,要趁着天大亮时洗完,在上午阳光不强时晒出去,这样既干爽又不会褪色。

“哎,老吕家的,昨晚没回去啊,”对门出来的何氏向吕婆子打着招呼。

“没有,”吕婆子打了一桶水倒在大木盆里,“昨儿个西配院进了四套纱帐,浆洗到半夜,回去太耽误事儿了。”

“也是,”何氏漱了漱口,“咱们贝勒爷刚建府,府里的事儿太多,过一阵儿就好啦。”

“一大早的说什么闲话,赶紧麻利儿地干活去!”一个挽着圆髻的老嬷嬷冲着井边喊道,何氏向吕婆子挤挤眼睛,端着脸盆走了。

粗使的婆子与下差的丫鬟们住在东路的北小院里,由一位叶嬷嬷管着,府里的浣衣坊也设在这里。这些仆妇皆是辛者库包衣出身,跟着内管领五什被分进四爷府,身份上属于内三旗的最底层。

西配院

李氏由床铺上做起,喜儿挑起了床帐,“小主,您看起来不精神,昨晚是不是睡得不好?”

李氏叹了口气,“今儿个娘家那边的人应该到了吧,也不知道爷会怎么安排。我求着爷往府里插人这事儿,福晋颇有微词,我这心里是怎么都托不了底啊。”

喜儿伺候着李氏换下寝衣,安抚道,“小主放心吧,四爷都答应您了,左不能再赶出去吧。”

李氏摇摇头,坐在梳妆镜前,“赶出去倒不会,我是怕娘家兄弟干不了奴才的活儿。如今咱们府里也不缺下人,内务府分来的三旗包衣是用不了的用。之前我在福晋那儿,看那领着满人包衣的老格和那领着汉人包衣的马廉都不是好相与的,府里的好差事被他们分了个遍。等哥哥他们来了,总不能和五什领着的那帮辛者库的干一样的活儿吧?”

“不会的,咱们家好歹是汉军旗的正经人家,您又是四阿哥的格格,再说还有小格格在呢。咱们娘家人来了怎么也不会和内务府那些包衣抢差事的。”喜儿一边给李氏顺着发髻,一边安慰道。

李氏又叹了口气,抿抿嘴唇,“但愿如此吧……”

东花园小院

四阿哥坐起身,看看窗外渐亮的天色,回头拍拍床里的人。

“唔……”苏伟呢喃一声,胡乱地挥挥手,扑腾扑腾地往床里蹭蹭,把脑袋裹在被子里面,大有一觉睡死的架势。

四阿哥挑了挑眉头,由后面掀开被子,拍了拍某人的屁股,“你真是越来越懒了,就算这几天爷不用上朝,你也不能睡到日上三竿啊,快起来。”

“我不……”苏伟又往杯子里蹭蹭,嫌人聒噪地把耳朵压在枕头下。

“敢说不?”四阿哥霸道地拉下苏伟的枕头,微凉的手伸进苏伟的衣摆。

“啊!凉!”苏伟挣扎着转过身,把四阿哥的手推出去,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冲四阿哥吼,“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这几天要累死了,多睡一会儿怎么了?”

四阿哥一愣,“你还好意思说,迁府的事儿都给老格、马廉分完了。你什么都没管,就伺候伺候我,怎么累了?”

“我就是累,”苏伟不讲理地踹了四阿哥一脚,“谁让你用那么多奴才的?我这几天认人都认疯了,我有脸盲症你不知道吗?”

“什么是脸盲症?”四阿哥眨了眨眼睛,握住苏伟蹬在他腰上的脚。

“你少转移话题,你之前没说有这么多人的,这回一年光月银就吓死人了!”苏伟抱着枕头吼。

说来说去他还是担心钱的问题,四阿哥无奈地抚额,“爷不是有那么多庄户吗,过几天就带你去走几圈,让你算一算收入好不好?再说,还有皇阿玛赏的安家费呢。”

“不够,不够,”苏伟狂躁地抱着枕头,在床上左右乱翻,“你以后要应酬、要疏通、要扩大势力、要收买人心,这些钱肯定不够!”

“好啦,好啦,”四阿哥受不了地抱过他,拖着他从床上下地,“爷有办法应付的,爷保证钱只会越来越多,不会不够的。”

老格领着两个小跟班,拎着食盒往东花园小院而来。

他是内务府分给四阿哥的满洲包衣佐领,虽然比不上外八旗佐领的身份高,但在包衣奴才这儿也算头一份了。只不过,他们贝勒爷着实是个不好亲近的主儿,他们进四爷府已经一个月了,四阿哥近身的事儿从来插不上手。

就像这东花园小院,对于府里的奴才来说,如同圣地,不只是因着四阿哥几乎夜夜歇在这里,还因这里住着的都是贝勒爷最信任的内监。

苏培盛苏公公是这府里唯一一个拥有一间院子的奴才,而且还是东小院的后院,可以说与四阿哥是近在咫尺,要知道他们三个包衣佐领才一人才分了一间小单屋。对于这位苏公公,老格最深的印象就是迁府那天,替四阿哥推开大门的场景。事后,他听人说,四阿哥从承乾宫迁到阿哥所时,也是这位公公给打开的大门。

除了苏培盛外,东花园小院还住着三位太监,一位是苏公公的徒弟小英子,住在后院的耳房里,就近伺候苏公公。剩下的两位是曾经正三所的前院总管,一位是六品的张起麟公公,一位是没有品级但深得四阿哥看重的张保公公。

贝勒府剩余的内监统一住在东路的头排房里,暂时只在东小院上差,不过享有的待遇比包衣奴才们好地多得多。老格从宫里打听到,这些被带到府里的太监都是跟着四阿哥十几年的老太监,深得四阿哥信任。相处几天后,老格也察觉出了这批内监的不一般,想从他们嘴里套出点儿事那真是难如登天。

“大管事!”张保站在门口冲远远而来的老格拱了拱手。

“不敢,不敢,”老格连忙回礼,四阿哥迁府后暂由他和马廉负责府内的一应事宜,奴才们习惯叫他大管事,叫马廉二管事,“贝勒爷可起了?奴才给主子送膳来了。”

张保伸手接过食盒,“以后不用这般麻烦,四阿哥提膳的事儿我们来就行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格躬着身子道,“奴才让人送到门口也是一样的。”

张保随意地点点头,“大管事请回吧,有事儿过了中午再来禀报。”

“是,是,”老格连连颔首,领着小跟班转身,临走时扫了一眼院子里,正殿廊下一位公公刚迈出房门,正大力地抻着懒腰。

正路四进院

福晋用过早膳,坐在榻子上饮茶。

诗瑶捧着账本迈进屋子,“福晋,西配院的纱帐都做好了,宋格格说大格格的一箱衣服受了潮,得添些新的。”

福晋点了点头,“孩子的吃穿是大事儿,更何况茉雅奇是咱们府里的长女。不过,做也不能光给大格格做,伊尔哈那里也跟着添几身。”

“是,”诗瑶点了点头,将账本递给福晋,上前给福晋斟茶道,“主子,奴婢听说,李格格的娘家人今儿个就到了。”

福晋翻着账本,目光淡然,“她自己愿意娘家人来当奴才就由着她吧,爷都应下了,我还能说什么。”

诗瑶弯起嘴角,“也是,这小门小户的人家到咱们府里也就当个奴才。不像咱们佳晖少爷,自小就是阿哥的哈哈珠子,如今跟着主子办的才是正经差事。”

福晋看了看诗瑶,眉头微蹙,“佳晖还小也做不得什么大事儿,如今四爷有了自己的属下,这哈哈珠子也得各凭本事了。”

四爷书房

张保引着两个年轻人进了屋子,四阿哥坐在书桌后,手里捧着本书。

“奴才傅鼐、常赉给主子请安!”

四阿哥放下书,嘴角微扬,“都起来吧。”

两人领命起身,恭敬地垂手立于屋内。

四阿哥靠在椅背上,声音沉稳,“爷刚得封赏,对于镶白旗人丁还不熟悉。好在你们两个名门之后被划在了爷的名下。以后你们两个就替爷在所得佐领中行走,寻找些可用之人。”

“是,”两人齐齐拱手,常赉开口道,“请主子放心,我二人在镶白旗第三参领下多年,对爷所辖三个满洲佐领的人丁都颇为熟悉。只是,汉军旗那边儿还需废些工夫。”

四阿哥点点头,“汉军旗先不急,为今之要,爷身边得有些能人策士才行。另外,这院子里如今只有内务府派来的十名侍卫,护卫内院还是薄弱了些。”

傅鼐颔首,“主子放心,奴才认识不少尚武之人,回头就罗列名册供主子挑选。”

“好,”四阿哥目光欣慰,“只要用心办事,爷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张保!”

“嗻,”张保转身由内室端出一个托盘,两锭金灿灿的元宝放在上面“两位大人,这是主子赏的。”

“多谢主子赏赐,”两人俯身谢恩,一人揣走一枚五十两的金锭子。

送走傅鼐和常赉,张保转回屋子里,四阿哥正扶着眉头沉思,片刻后抬头问道,“苏培盛现在在哪儿呢?”

“李格格的娘家人来了,苏公公被老格请去排房那儿安排了,此时应该还没完,”张保俯身应道。

四阿哥点了点头,“也好,就让他去伤脑筋吧,懒了这么多年,也该动弹动弹了。”

张保扬了扬嘴角,“苏公公最会物尽其用了,主子的心思恐怕难不倒他,等人都用熟了,苏公公就松范了。不过今儿的事儿,苏公公倒是得气一阵子。”

“今儿个什么事儿?”四阿哥皱皱眉头,最近苏伟的脾气十分渐长,自己都不敢太惹他。

张保笑笑,“苏公公最近将银子看得很紧,府里买个菜都得再三问明价钱,主子这一见面就是百两黄金的赏赐,等同一千两白银啊。”

四阿哥愣了愣,“没,没事儿吧,爷这是正事儿……”

紫禁城延禧宫

惠妃接过皇上递来的册子,展开一看,“郭络罗氏,安郡王的外孙女?”

“没错,”皇上端起茶碗,刮了刮茶末,“岳乐枉坐诺尼不孝之罪,被追降郡王,如今这也算对他们一家的安抚吧。”

惠妃勉强笑了笑,“就算被降郡王,郭络罗氏的身份也摆在那儿,这在皇子福晋中也就指给老十的博尔济吉特氏能比了。”

皇上抿了口茶,“无碍的,老八这孩子待人诚恳,老九、老十都念着他的好。福晋家世再好,也越不过兄弟去。”

惠妃微微颔首,眼神渐渐没了温度。

傍晚四爷府

东小院

“一百两!”苏伟瞪大了一双眼睛,嗓音陡然扬高。

四阿哥歪在榻子一边,侧了侧耳朵,“常赉是镇安将军玛奇的儿子,赏的少了人家能看上吗?”

“就是镇安元帅的儿子也是你门下的奴才啊,”苏伟一屁股挤到四阿哥脚边,“他连事儿都没办完呢,你就赏赐那么多,万一办砸了怎么办?”

“怎么会办砸呢,你看看,”四阿哥把手里的名册递给苏伟,“这两个都是聪明人,其实一早就准备好名册了。”

苏伟随意地翻了翻,万分不满道,“不就列几个名字嘛,回头我去打听,我也能列。”

四阿哥无奈苦笑,“这不是几个名字的问题,他们是给爷推荐人才呢。你看这家世背景,当过什么差事,会做什么都写得很清楚。如今八旗事物尽归各旗的都统负责,王爷贝勒们分得的佐领不过就是挂个所有权的名号。唯一的用处,就是这满汉军旗里的人才了,爷把他们招到门下行走,以后才好在朝中行事啊。”

苏伟扁了扁嘴,又翻了几页,嘟嘟囔囔道,“什么人才,我记得的雍正朝名臣这里一个都没有……”

四阿哥挑了挑眉,“什么朝?”

“主子,苏公公,”张起麟匆匆跑进屋子里,“李格格的娘家人和马廉他们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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