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节(1 / 1)

本该是惊天的大秘密,却被他随口告诉了她。

季听心里一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不是你问我的吗?”申屠川蹙眉,觉得这女人太过反复。

季听一想也是,是她先问人家是不是很忙的,可是——

“皇上要驾崩了这种大事,你怎么可以随意告诉我一个小小妃嫔?!”季听依然震惊。

申屠川顿了一下,又给她塞了一块蜜饯,半晌才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看来我将宫人遣出去是对的,否则你这些话被他们听到再传出去,就算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我只是说皇上身子不大好了,谁说他要驾崩了?”

季听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由得讪讪道:“我一时间听岔了嘛……不过皇上病情一直很重,先前都没有听你说过不大好的话,现在既然说了,想必是离驾崩也不远了。”

申屠川这回倒是没有否认,季听见状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申屠川眼睛微眯:“你很希望他死?”

季听顿时绷起脸:“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希望他死呢?”死了好啊,死了就不用祸害小姑娘了。

“容我提醒你一句,他若是死了,没有子嗣的妃嫔可是要殉葬的。”申屠川凉凉开口。

季听沉默许久,默默从被子里将小手伸出来,一本正经的抓住了他的手。申屠川先前是从宫外骑马回来的,坐了半天身上还没暖过来,一双手冰冰凉凉的,此刻被季听突然一握,好像一块坚冰顿时有了融合的倾向。

明知有危险,可他却没有推开她的手。

“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有事的。”季听眼睛亮晶晶的。

申屠川的喉咙突然有些发干,半晌他抽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做什么呢?”季听不满。

她刚要掰开他的手,就听到他的声音微微沙哑的问:“为何这么信我?”

“信你便是信你,哪有那么多理由?”季听说完,忙往后仰了一下把眼睛露出来,接着重新抓住他的手问,“对了,先前一直没问过你,你是如何让皇上一直没召我侍寝的?”

“想知道?”申屠川眉眼放松的看着小姑娘。

季听立刻点了点头。

申屠川唇角浮起:“求我。”

季听愣了一下,随即瞪起眼睛:“为什么?”

“不想知道就算了。”申屠川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季听急忙抓紧了他的手,等他重新坐好后,半晌红着脸不情愿的开口:“求你……”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倒不打算再逗她了,而是直接告诉她原因:“越是怕死的人,越是相信怪力乱神的东西,所以我叫钦天监的人来见他,说你与他的八字不合,最好是不要相见,他信了之后便将你的牌子撤去了。”

季听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突然有种虚无感:“就这样?”

“就这样?”同样带有疑问的三个字,从申屠川口中说出来,便多了一分嘲讽,“你可知此事看似容易,可满朝上下除了我能做到,便无其他人可以了?”

“这么说钦天监也是你的人,”季听迟疑一瞬,“那在我求你之前,他们便说皇上不近女色什么的……”

“天色不早了,你且休息,我先回去。”申屠川立刻打断她要走。

季听急忙坐直了身子,因为自己抓着他的手没有放开,他又猛地起身,所以身子一时被带得朝他倒去,等申屠川把人扶住时,她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

时间静了一秒,季听突然不想起来了,于是趴在他身上闻着他如雪中松柏一般清冽的气息,小小声的询问:“所以那个时候,你其实已经在帮我了吗?”

“不过是进个宫而已,你便又是洗冷水澡又是月信时期吃冰的折腾自己,我若是不帮你一把,你可是要自戕了?”申屠川的声音依然透着讥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耳朵热得惊人。

季听在他怀里听到这些,唇角偷偷扬了起来:“谢谢你,申屠川。”

“大胆,愈发无法无天了。”申屠川蹙眉。

季听顿了一下,在他怀里仰起脸:“申屠哥哥……”

话音未落,申屠川猛地站了起来,季听倒栽葱一般栽在了床上,她哎哟一声,抬起头时已经不见那人身影了,只有大开的房门呼呼的往屋里吹着凉风,告诉她刚才的一切不是梦。

她轻轻笑了一声,心满意足的躺好了,很快便进入了黑甜的梦境。

申屠川顶着冷风回到司礼监,原本在季听那处得的一点暖,在路上已经悉数散去,可唯有一颗心却莫名火热,直到他回到自己没有人气的屋子里,也没能降温半分。

他看着镜中自己扬起的唇角,刻意抚平几次都失败后,干脆随之去了。在镜前站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当即扯下腰带褪去外衣,将印记露了出来。

果然,比起之前要浅了一分。

若是为了安稳度日,必然不能再这么纵着她了。申屠川眼神暗了一分,脑海里蓦地出现她那句“申屠哥哥”。他沉默一瞬,最终冷着脸将衣衫整理好,转身去洗漱了。

罢了,不过是浅了一分而已,影响不了什么,没必要一直为难她。

……

自从那晚得知申屠川一直在帮自己避宠后,季听便时不时的笑出声来,林琅发现了几次,终于哭笑不得的问:“娘娘近日心情很好?”

由于季听不拘小节,处事什么的也都大方,所以凤栖宫内的氛围不错,林琅在这里待得久了,也能如常与季听说话了。

“是不错。”季听大方承认。

林琅好奇:“可是有什么好事?”

“没什么好事,就是高兴而已。”季听说完,又忍不住笑了笑。

林琅忍不住也跟着笑,季听顿了一下:“你笑什么?”

“奴才见娘娘高兴,就也忍不住高兴。”林琅傻笑,明明长了一张小少爷的脸,却总做出憨憨的表情。

季听哭笑不得的看他一眼,目光又在四周扫了一圈:“今日宫里怎么这么冷清,都去哪玩了吗?”

“回娘娘,这几日是奴才们的省亲日,估计都忙着出宫探亲去了,这些琐事一向是嬷嬷打理,所以娘娘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林琅回答。

季听听到探亲二字,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眼中也染上了一抹惆怅。林琅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时懊恼自己的多嘴:“都怪奴才乱说话,娘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没事,”季听勉强笑笑,“对了,他们都去省亲了,你为何没去?”

“我无父无母,活不下去了才来宫里当差的,哪有什么亲人可见。”林琅话语中透露出苦涩。

季听叹了声气,看着满院子稀罕的盆栽道:“我倒是有亲人,却连一面都见不了,也不知你我谁更可怜了。”

“娘娘不必想太多,三年很快就过去了……”林琅小声安慰。

季听无奈的应了一声,转过头去做别的事了。可虽然这件事不提了,心里却总是惦记着,一直到天黑下来,她终于忍不住跑去司礼监了。

又一次被碎银子召唤出来,申屠川冷着脸看向眼前的‘小宫女’:“上一次我就不该将碎银子还给你,一天天的往太监扎堆儿的地方跑,真是成何体统。”

“我不过是来了两次嘛。”季听说完,眼疾手快的从他手中将红绳抢了回来,宝贝一样挂在脖子上。

申屠川扫她一眼,将她带回了自己屋里。这还是季听第一次来他的房间,一进门便忍不住四处看,直到她要往他平日沐浴的地方去了,申屠川才忍无可忍的将人拎回来。

“老实坐着。”申屠川蹙眉。

季听看到他难掩的疲惫,一时间声音都小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你说呢?”申屠川扫她一眼,食指骨节轻轻按着太阳穴的位置。

季听咽了下口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是有事找你才来司礼监的。”

“你说。”

季听的脸凑了过去,申屠川眼神恍了一瞬,差点闭上眼睛时她便停在了离自己只有一寸距离的地方。

“我能见见爹娘吗?”

申屠川的指尖一顿,不用想也知道:“可是看旁人都去见家里人,着急了?”

“嗯。”季听诚实的点了点头。

申屠川扫她一眼:“不行。”

“为什么?”季听蹙眉,“你帮帮我不好吗?我保证只见他们一面,就一面。”

申屠川依然拒绝:“不行。”

“那你给我个理由。”季听抿唇。

申屠川顿了一下:“嫔妃省亲三年一次,这是宫里的规矩,还用什么理由?”

季听不说话了,半晌气鼓鼓的站了起来,在申屠川以为她要走了的时候,她突然在他身后站定。申屠川勾起唇角:“怎么,我不答应你便要偷袭……”

话没说完,一双温热的小手便按在了他的头上,轻轻的帮他按摩,申屠川愣了一下,竟是没有回过神来。

“一看就知道你头疼,我爹每次上朝回来也总这样,他最喜欢我这样按按了,说是能舒服不少,你觉得呢?”季听小嘴一边叭叭的说,一边不停的给他按摩。

申屠川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道:“近日朝局动荡,各皇子都明里暗里打探皇上的情况,后宫中也被派了不少眼线,现在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

“嗯。”季听听完表示理解。

申屠川抿了抿唇,本想说过些日子带她出去,可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屋里檀香袅袅,申屠川不知不觉中有了困意,季听察觉到后适时松开手,低声道:“你去睡吧,我先回去了。”

申屠川沉默一瞬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你还是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季听说着,见他拿了披风,一时间着急起来,“都说了不用你送……”

话音未落,披风先落在了她身上,申屠川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打了个结,将她整个人都罩在了披风下。季听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脸上顿时红了红。

“我叫人送你回去。”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季听小心的看他一眼,红着一张脸离开了。

因为申屠川拒了她与父母见面的请求,季听虽然依然挂念父母,却再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虽然歇了心思,可对旁人能见爹娘一事还是眼馋的,遇到宫人从外头回来,总忍不住问两句。

一来二去的,林琅忍不住了:“娘娘,你当真这么想家?”

“怎么突然这么问?”季听疑惑。

林琅纠结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道:“我可以出宫的,若你实在想家,不如修一封家书,我给您送信。”

“真的?”季听眼睛一亮。

林琅立刻点了点头:“真的,您若是要写信,那我今日便去找嬷嬷请假。”

“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写。”季听急忙往屋里跑,提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了,想了半天从入宫那日写起,洋洋洒洒写了三十几页纸,其中一半都是在写申屠川对自己的好,另一半则是报喜不报忧。

等她写完,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林琅赶紧拿了信匆匆朝外走去。他一离开,季听就搬了把椅子在门口坐着,一直等到天即将黑了才把人等回来。

“我爹我娘还好吗?”季听看到他了忙问。

林琅擦一把赶路生出的汗:“老爷夫人都挺好的,他们还给您回了信,您看看。”他说着便将信取了出来。

季听接过信没有立刻看,而是催他去吃饭:“赶紧去用点东西,今日就不必做事了,多休息一下。”

“嗯,多谢娘娘。”林琅说完便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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