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傅宝筝窝在四表哥怀里轻轻合眼,睡过去了。萧绝温柔的目光笼罩她绝美的睡容,约莫看了小半个时辰,过了三更天,月色西沉,萧绝才小心翼翼抱她上榻,脱去外裙外裤,掩好被子,又落下一吻在她额头告了别,才轻手轻脚跳窗而去。
临走前,萧绝没忘记带上那两幅“灯下美人看书”的画卷,湿了被毁的那幅也是宝,也得带走。
~
次日清晨,窗外鸟雀啁啾,清脆悦耳,叫醒了睡梦中的傅宝筝。
一睁眼,明媚的秋光刺了她眼睛,赶忙眯上。再睁开,渐渐适应,看清了床前屏风上挂着的外裙和外裤,她昨夜穿的那条。
傅宝筝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呃,好像只剩下薄薄的中衣。慌忙掀开被子低头一瞅,还真只有薄薄的中衣、中裤。
依稀记得,昨夜趴在四表哥怀里睡着了,丫鬟们早被四表哥的人用药迷昏了过去,那是谁给她去的外裙外裤?
不用细猜,脚趾头都知道是谁了,除了四表哥,还有第二个人吗?
本来不去细想也没什么,可若细细的想一番,去外裙总要解到衣襟那儿吧?四表哥没伺候过人,笨手笨脚的,恐怕一次解不开,要笨拙地尝试两三下,才能解开一粒,偏偏那处的盘扣还有好几粒呢。再者,要去外裤总得拉扯几下系带吧?还得往下拽?
哎呀,念起那一幕幕画面,真真是臊死人了。
傅宝筝脸颊飞红,连发丝掩盖下的嫩白耳朵也是一红,粉粉嫩嫩,白里透红。
一刻钟后,大丫鬟折枝进来伺候傅宝筝洗漱打扮,哪里知道主子昨夜的那些事,还夸赞道:“姑娘昨夜好睡,一觉起来,脸上肌肤白里透红,比往日更美三分,胭脂都不用上了。”
傅宝筝听了,便知自己脸蛋上的红潮还未退下,被丫鬟瞧了去,真真是说不出的羞煞。
“姑娘今早好气色,奴婢今日给姑娘梳个不一样的发型,如何?”折香见主子有些羞涩,也没多想,只管做好分内事,笑问道。
傅宝筝干笑着点头。
梳着梳着,傅宝筝突然想起昨夜四表哥给她说的计划,才认认真真配合折香,挺直了腰背坐正了。
傅宝筝一头秀发又黑又柔又亮,披散下来,光可鉴人,这样一把好头发,别说上了年纪的妇人会羡慕,同龄的姑娘们也是馋红了眼。
心灵手巧擅长编织各种发髻的梳头丫鬟都知道,主子发少,编任何发髻都不好看,苦了她们,巧妇难于无米之炊,还被主子埋怨手艺不好,要挨骂。遇上傅宝筝这般秀发如云的,便是她们的福气了,折香手指翻飞,没一会子功夫,出彩的新发型便展现眼前。
“姑娘,好了。”折香眉眼弯弯,等着主子夸她手艺好。
傅宝筝抬头看去,首先入目的是三七开的斜刘海。
她素日发丝全部梳到脑后,额头光光的,今日陡然两颊垂下发丝,登时眼前一亮。
刘海飘逸,好看。白皙精致的脸蛋在发丝遮掩下亦显小了一圈。
爱美的姑娘们,谁不喜欢自己脸蛋巴掌大,小巧好看啊。
视线上移,前半段盘了两个新颖别致的小发髻,后半段青丝自然垂落披散在后背,还分出两缕发丝编成两股细细的长辫子分别搭在胸前,娇俏动人。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水光纱做的新裙子,暖暖的晨光打在上头,流光溢彩,衬得她脸蛋也白莹莹的。
“好看!”傅宝筝真心喜欢,赏下一枚金叶子。
折香笑着接过,又指着木匣子里的各样头饰,问主子喜欢哪款,她推荐了一套珍珠头面,白莹莹的。
傅宝筝轻轻摇头,起身从枕头边摸出一个精致的红木匣子,搁在梳妆台打开来,里头是一套红珊瑚头面,耀眼夺目。
“哇,真好看。”折香惊叹。
那当然,傅宝筝笑,这可是四表哥昨夜送她的礼物,不是万里挑一,他也送不出手啊。
很快,红珊瑚簪子插上了发髻,红珊瑚耳坠也戴上了耳垂,上下呼应,好看。最妙的是,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悬了一条红珊瑚吊坠,雨滴大小,正中额心,红艳艳的,画龙点睛般,将白皙美人的气色提到最佳。
光彩照人,耀眼夺目。
傅宝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傻傻看呆了。
恰逢这时,央儿跑过来寻她去上房吃早饭,隔着窗户瞅上一眼,便迈不动步了,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傅宝筝。好半晌,央儿才回过神来,惊道:“这是瑶池仙女下凡了吗?”
折香、折枝瞅着央儿合不拢嘴的夸张样儿,“噗嗤”一声笑了。
傅宝筝被央儿夸张的叫法,给说红了脸。
与央儿牵着手去上房,一路走过去,长廊外花园里看呆的丫鬟婆子不知凡几。
尤其,连见惯了美人的娘亲都双眼一亮,赞叹不已,傅宝筝才确信,今日的自己完全符合四表哥要求的大坞王朝第一美人。
~
被娘亲赞了好几句,傅宝筝才扫了上房一圈,意外道:“爹爹呢?这么早就出门了?”
连早饭都不跟她们一块吃。
萧莹莹掩饰道:“嗯,来了行宫,有狩猎方面的事情,早早儿被你皇舅舅叫去了。”
爹爹是武将,狩猎知识丰富,傅宝筝不疑有他。
“都饿了吧?”萧莹莹招呼筝儿和央儿去侧厅吃早饭。
早饭简单清淡,一人一碗白米粥,中间摆了一碟生煎包,外酥内嫩,有嚼劲,还有一碟炒花生,并一盘腌黄瓜。
傅宝筝坐在绣凳上,先夹起一长条腌黄瓜,嗯,脆生生的还带点酸,爽口又开胃,兴许昨夜有四表哥陪她,心情愉快,亦发吃得津津有味。
央儿什么时候都胃口极佳,不需开胃菜,便干掉了五个生煎包,转眼身前的碗碟都空了。
萧莹莹见侄女大快朵颐,见女儿秀口轻抿,她又想着丈夫今早去干的事儿,也好心情的比平日多喝了半碗粥。
吃毕,三人在院子里略略散了散,又坐在游廊上亲亲热热说了会子闲话,外头就吹响了号角,这是表示赛马比试即将开始了。
萧莹莹招呼道:“走,咱们娘儿几个也去凑凑热闹。”
傅宝筝听了,颇为意外,娘亲素来不爱往人堆里去的,此次秋猎,若非要盯着自己不许跟四表哥来往,娘亲怕是连行宫都不会来。
但,娘亲要带她们一块出门,正中下怀,有娘亲在,等会子撞上了那个北离太子,倒是更方便推进四表哥的计划。
于是,傅宝筝牵了央儿的手,欢欢喜喜跟随娘亲走出飞霞院,往比赛的山头去了。
令傅宝筝意外的是,一路走过去,没遇上北离太子,倒是先听到了众人对太子殿下萧嘉的嘲讽声:“你们听说了吗?哎呀,笑死我了。”
“什么事啊?”
“听说昨夜太子妃醋性大发,与太子殿下打起来了,哎哟哟,真是个泼妇啊,抓得太子那张脸都不能看了。”
“有这事?”
“真的,真的,方才无意间撞上了太子,那张脸还在渗血呢……”
几个妇人正嘲笑着,忽然山坡那头一阵骚动。
央儿眼尖,指着那头道:“那不是太子殿下吗?”
傅宝筝头戴帷帽,隔了眼前的白色帽纱望过去,还真是太子举起手遮脸,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呢。周围人群纷纷涌过去围观。
“天呐,傅宝嫣太狠心了,太子那张脸……天呐,完全破相了呀!”央儿挤过去,又跑回来,牵了傅宝筝也往太子那头走去,边走边在傅宝筝耳边幸灾乐祸道。
靠近了,傅宝筝单手握住垂落的帽纱,从中间分开一条细缝,惊见太子从侧脸到耳后被指甲划出三道长长的血痕。
左边脸三道,右边脸三道。
合起来,是六道血痕。
那惨样,双手都遮不住。
曾经的如玉好皮相,今日起,恐怕要彻底成为了过去。
傅宝筝放下帽纱,轻轻摇头,傅宝嫣也太气盛了些,就算太子如今地位不再,好歹还有个太子名分呢,再不济,也是皇子,傅宝嫣下手未免太没轻重。
夫妻俩,闹得太难堪。
“依我说呀,这是活该,谁叫太子眼瞎,”央儿勾了勾傅宝筝手心,放心大胆地嘲讽,“放着你这样的,辜负,偏偏对心肠歹毒的爱得死去活来,这下知道好歹了。”
傅宝筝听了,不厚道地笑了。
这一世的她,一点不关心太子夫妇过得好不好,他们幸福也好,悲惨也罢,她都匀不出丁点心思去关注,但是亲眼见到太子被他两世爱得死去活来的嫣儿给整治成这副德行……突然察觉,心情还不错。
傅宝筝嘴角微微翘起,太子这算是自食其果吧?
一旁的萧莹莹真真切切看了太子的惨样,再听到周遭对太子妃的指指点点,蓦地心情大好,心底偷偷儿对自家男人竖起了大拇指。
为啥?
呵呵,在场的人,唯有萧莹莹是知情者,太子破相的事,哪里是太子妃的手笔?就是给太子妃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在太子脸上动手啊。
这副惨样,分明是筝儿她爹傅远山,一大清早溜进太子宫里,打昏了太子,干下的。
谁叫太子恬不知耻,曾经负了她女儿,如今还想凭借一张俊美的男人脸,再次招惹筝儿,去给他当继室?
若真是回心转意,发觉心底最爱的是筝儿,倒也还有几分情有可原。可偏偏,有屁的感情,彻头彻尾贪婪的是筝儿身后的庞大势力。
真当他们一家子瞎了眼,是好欺负的?
萧莹莹翻了个白眼,没在太子落难时游说庆嘉帝立马下旨废掉储君之位,便已是她仁慈,旁的仁慈,她再也给不了。
她可不是圣母。
盯着太子敷了白。粉,也遮挡不住的伤势,萧莹莹只觉得爽。
~
这边,萧莹莹爽极了,那头枯坐长廊石阶一夜,好不容易在清晨来临时睡着的傅宝嫣,陡然被苏皇后派去的老嬷嬷给弄醒,劈头盖脸一阵训斥时,傅宝嫣整个人都是懵的。
“没有,我没有!”
傅宝嫣跪在床下听训,拼命摇头自证清白。
却被代表苏皇后的老嬷嬷猛扇了一耳光,大声训斥道:“敢做,还不敢认?太子殿下亲口向皇后娘娘指认是你干的。”
傅宝嫣彻底懵了,耳朵被扇得嗡嗡嗡作响。
太子殿下已经厌恶她至此了么?明明不是她干的,却故意指认她?
下一刻,傅宝嫣猜透了,好你个太子,为了让我尽快给傅宝筝腾位子,就这般诬陷我?
太子,你不要脸!
傅宝嫣一时气急,血液上冲,昏了头,不服老嬷嬷管教,竟冲到苏皇后面前叫喊自己是清白的,还大声揭露是太子故意冤枉自己。
却被苏皇后指着鼻子教训:“好你个太子妃,以下犯上,没规没距,宫规伺候。”
傅宝嫣便被几个嬷嬷抓住,左右开弓,扇了二十巴掌,脸颊高高肿起,发髻都被打散,狼狈至极。
真真是有冤无处诉。
~
话说受伤的太子萧嘉,他清晨被痛醒,调查了一圈,侍卫都告知他无人靠近寝殿。
面对父皇的传召,他不敢不去,可面上伤痕累累,连白。粉都遮掩不住,丑态完全暴露在庆嘉帝面前。
庆嘉帝惊了,也怒了,询问怎么回事。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