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酒楼里这个白衣男子,到底是不是她的四表哥呢?
傅宝筝正思绪飞乱时,马车忽的一个骤停,傅宝筝身子没坐稳,额头撞到了车窗,很是一阵发疼。
“哎呀,是堂姑父啊,对不住,外甥的马匹一时没控制好,撞到你们了。”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傅宝筝小手攀住车窗,重新坐稳后,脑袋往外一探,看到外头的少年郎后,更是脑子抽了,舌头也不灵了,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人家。
你猜见到的是谁?
竟是上一世的晋王府世子萧臻。
上一世,傅宝筝都是叫他世子表哥的,这一世……那个白衣男子占去了晋王府世子的身份,那萧臻自然不可能再是世子爷,傅宝筝一时舌头打结,真心不知该如何唤他。
“是堂姑姑和筝表妹啊,萧臻在这里拜个年,方才真是抱歉得很,也不知堂姑姑和筝表妹可有受伤?”萧臻跳下马背,走到车窗前。
萧氏笑着摇头,说是无甚大碍。
傅宝筝也结结巴巴说道:“臻……表哥,没事。”
说完后,心底在打鼓,也不知这句“臻表哥”叫对了没,这一世重生前的自己是不是这般叫的。
好在,叫完后,偷偷打量萧臻眉眼,似乎没有异色,傅宝筝心头松了口气。
“正好,我今日邀了大哥先去吃饭,后去玉兰园听戏,眼下将你们撞了,不知堂姑姑和堂姑父赏不赏脸,给外甥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萧臻笑容满面地邀请。
傅宝筝一震,这是邀请他们一家子与……白衣男子一块吃饭,一块看戏?
“筝儿,要不要去?听说玉兰园请来了一个新的戏班子,是江南鼎鼎有名的角儿,唱戏一流。”萧氏倾向于去,知道筝儿最爱热闹,爱看戏的,眼下寻着这个机会散散心也好。
傅远山一切都听娇妻的,她说去,就去。
傅宝筝正愁找不着机会接近白衣男子,得了这个机会,哪里还会犹豫?
“好。”傅宝筝面上不显,内心窃喜。
第8章
傅宝筝跟在爹娘后,随同萧臻往酒楼二层走去。
一路上,萧臻都笑着陪同萧氏夫妇说话,偶尔也与傅宝筝搭两句,傅宝筝满心满眼都在惦记四表哥,回答得心不在焉的。
越靠近四表哥,她的心越紧张,今儿上午她才在皇宫里堵住他道歉,这才过了多久啊,她又要出现在他跟前了。
他会不会嫌弃她出现太频繁啊?
“你拉我下来干嘛啦,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天人之姿的,我还没看够。”通往酒楼二层的木楼梯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被另一个姑娘拽着下楼,嘟着小嘴不满道。
另一个姑娘满脸臊红:“你都盯着那位公子足足看了一刻钟了,还不够啊,逼得人家公子都背对你了,丢不丢人呐……”
傅宝筝听到两个姑娘的对话,眼前骤然浮现四表哥白衣潇洒的模样,上一世就是,四表哥出了宫无论钻进哪条巷子,都有一堆姑娘红着脸尾随他。
皮相太俊,没办法。
可是这一世,四表哥是她的,还被人这般觊觎,傅宝筝蓦地有些心头不爽,提起裙摆,抢上两步登上了酒楼二层,却不曾想,看到了另一幕辣眼睛的事。
一条粉色帕子飘落四表哥脚边。
即将走过桌边的红衣小姑娘生生顿住脚步,红着脸倒退回四表哥身边,细声细气道:“公子,我的帕子落到你脚下了,能否帮我……”
傅宝筝很是不爽,她双眼看见那红衣姑娘故意小手放开,跌落帕子的。
用这招搭讪男人,真的太不要脸了!
就在傅宝筝脚步匆匆要走上前去时,萧绝坐在桌边,翻着手中的菜单,眼皮都没抬,语带三分笑:
“姑娘,用这招勾引男人,太过时了,也太拙劣。”
萧绝抬脚放在帕子上,将那姑娘的帕子踩在脚底给一寸一寸挪出桌下,到了过道上。
红衣姑娘望着满是脚印的帕子,一张脸涨得通红,捡起帕子,飞快溜了。
傅宝筝看到这,心底的酸意才好些了。
萧氏和傅远山恰好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俩颇感意外,传言中晋王世子可是花名在外,眠花宿柳,来者不拒的,风评很是不好。可眼下看来,似乎传闻可信度……不大?
至少没有传言中那么夸张。
毕竟……方才那个红衣姑娘生得还是很不错的,腰细胸大长得也高挑,绝对符合男人的审美。
“大哥。”萧臻大声朝萧绝喊道,还抬起手臂挥舞。
萧绝一偏头,首先入目的是一身娇俏海棠红披风的傅宝筝,那姑娘正双目灼灼看向他,眼底闪耀着星辰,一如今日皇宫假山旁,她喊着“四表哥”迈步朝他跑来时那般。
傅宝筝太过明艳动人,萧绝的视线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两瞬,才去望向她身后的萧氏夫妇和二弟。
“堂姑姑、堂姑父,这边请。”萧绝站起身,迎上前去笑着摆动宽袖,请傅远山夫妇落座。
礼数还算周全。
“大哥,方才我不小心撞到姑母的马车,这是请客来赔罪呢。”萧臻笑着朝萧绝解释。
萧绝点点头,随后拿出他最大的热情来招待傅宝筝一家子,嘴里说着替他二弟道歉的话。
傅远山忙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这般见外,再说今日在宫里世子可是帮了我筝儿一个大忙,我们还没好好谢你呢。”
落座时,傅宝筝故意让爹娘坐里头,然后她就顺势坐在了四表哥正对面,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眼前的晋王世子,言语动作习惯,真的就是上一世的四表哥,一般无二。
只是上一世的四表哥从没带过面具,都是俊美面孔直接示人。
眼前的晋王世子却在鼻梁上卡了个蝴蝶状的银白面具,只露出眉眼、嘴和下巴。
若是能摘下他的面具,看看里头的脸是否与上一世一样,就好了。
可惜,他连吃饭都不摘的,直到用罢饭,傅宝筝还是没机会看到真面目。
傅宝筝内心叹了口气,起身去后园的净房如厕。
却不曾想,她如厕出来,刚绕过一块巨大的太湖石,就被晋王世子堵住了去路。
萧绝身子斜靠在太湖石上,双手抱胸,问的直白:“傅姑娘,你方才席间为何一直偷看我?”
傅宝筝:……
一时面上很尬,哪有人这样的,就算知道她在偷瞄他,也不要这般大咧咧地质问嘛。
她好歹是个姑娘家,脸皮薄。
“嗯?为何偷看我?”萧绝浑然不觉自己有多惊世骇俗,踢了颗石子滚落到她脚边,继续直白地问。
傅宝筝被问得小脸涨红,真实原因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一时又想不到别的说辞,被逼得急了,干脆也学他直接问道:
“我好奇,你干嘛一直戴着面具,不真面目示人?”
萧绝明显一愣,随后站直了身子,丢下她转身就走了。
傅宝筝:……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怎的感觉他浑身上下骤然散发出一股冷意呢?
难道他面具背后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四……”傅宝筝刚想叫“四表哥”,突然想起他这一世的身份变了,忙追上去,改口道,“表哥,你等等我。”
萧绝走在前头,忽的问:“怎的不叫我四表哥了?
“啊?”傅宝筝有些转不过来,这一世他都不排行第四了,还叫他“四表哥”做什么?
“你以后还是叫我四表哥吧,好听。”萧绝一锤定音。
“啊?”傅宝筝越发觉得懵了,“好听”是什么理由?
却不曾想前头的萧绝忽的停住脚步,傅宝筝没及时刹住脚,一头撞了上去,额头贴在他后背上。
萧绝笑着转过身来,结实的胸膛擦过她额头,高高的身子弯下,两片薄唇附在她耳边道:“就在方才,我给自己取了个表字,‘四四’,是不是很好听?”
傅宝筝:……
“四四”?
给自己取表字,这般随便的吗?
傅宝筝抬起眼,震惊地侧头看向男人眉眼,他满眼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傅宝筝不由得感慨,不愧是潇洒的四表哥,万事都随意。
“乖,叫一声。”萧绝从她肩头抬起头,站直了,翘起嘴角下命令。
“叫,叫什么?”傅宝筝没明白。
萧绝只盯着她,薄唇微抿,不说话。
傅宝筝忽的明白过来了,愣愣叫了声:“四……四表哥。”
萧绝唇边绽放笑意。
这些年来听得最亲切、最顺耳的称呼就是她今日上午追上来的一句“四表哥”了,过后回味起来甜滋滋像久旱过后的山泉水。不枉费他为了多听几句“四表哥”,想了一上午,将表字定下为“四四”。
“筝表妹!”园子那头,忽的传来萧臻的喊声。
傅宝筝慌忙站直身子,后退两步,离晋王世子远一些。她耳朵有些发烧,方才几乎贴在晋王世子胸前,也不知是否被萧臻瞧了去。
“筝表妹,你家里小厮突然来报,说是你祖母昏厥了,让你们赶紧回去!”萧臻跑过来急道,“你爹娘已经坐上马车,就等你了。”
听到这话,傅宝筝再不耽搁,匆匆道别,提起裙摆就跑走了。
萧绝望着逐渐远去的傅宝筝,双眼里满是探究,这姑娘今日对他态度变化如此之大,与昨日扇他耳光的她实在判若两人,诡异得很。
萧臻望着傅宝筝逐渐远去的背影,脑海中重叠的却是她脑袋亲呢贴在大哥胸前的画面。他想问大哥一句什么,嘴唇嗫嚅两下,到底没问出口。
第9章
傅国公府二房。
“二姑娘,不好了,国公爷他们一家子回府了。”丫鬟小翠跑进姑娘房门,声音都在打颤。
她家姑娘与太子做下的事,今日在皇宫被捅破了天,国公爷不知要怎么惩罚她家姑娘。她这个大丫鬟说不定也得发卖掉,小翠怕得双腿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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