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天底下就有这么逢源儿的事,你不想让她见着的人,绕了一圈还是送上门来了。看谢三少爷那样,对嫃嫃还有点意思。

来的时候只是好奇唐家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回去这一路乔氏心里总不安稳,直到进了家门之后,乔氏打发女儿回她屋歇着,自己将老爷叫到一旁:“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发慌,老爷你说这回跟李家能顺利吗?”

钱老爷引她坐下,使丫鬟送了碗热茶过来,让她喝两口压一压,瞧着人好些了才问:“你怕什么?”

“我怕又起波澜,之前为许家的事就闹得女儿没脸,她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出门。好不容易翻过那页,这个看着对女儿是真心的,赵姑爷教过他也说人品不错,年纪轻轻已经有举人功名,前程似锦,按说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我就是感觉不好。”

“你是不是累了?躺下歇会儿?”

乔氏摆手,她不是累,是胸闷:“今儿个真不该去,不该去的。”

钱老爷给她顺了顺气,宽慰道:“就像我做买卖一样,计划得再好也有顾虑不到的地方,中间经常要随机应变。你也是,没发生的不需要担心太过,咱们该怎么着怎么着,真遇上事再商量吧。”

“我只是不希望临到事前又出岔子,那种事要再来一回,我们嫃嫃也太苦了……”

钱玉嫃不知道她娘愁成这样了,她回来换了身衣裳,坐罗汉床上托着腮帮子想事情。这时谢士洲也回了家,他没忘记安排人去查一查要跟钱玉嫃定亲的是谁,吩咐下去以后,人就摸去谢老太太那头,过去招呼都没打,直接往那罗汉床上一瘫。

难得看他这样,谢老太太纳闷了,问:“你不是上别人家吃酒去了?这是咋的?”

谢士洲满是可怜瞅她一眼,人不吭声。

情况挺严重啊!谢老太太紧张起来,她找来贴身伺候谢士洲的:“说吧,老实给我交代三少爷怎么成了这样子?”

四喜跟八福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从何说起。

“你俩就告诉我,他今儿个做了什么。”

四喜:“三少爷受唐家唐旭之邀,去他家做客。”

八福:“在那头调戏了人家表小姐。”

谢士洲本来瘫哪儿,听到这话随手抄了个家伙朝八福扔去:“怎么说的?我那是调戏吗?我是一片真心!一片真心你懂不懂?”

懂啊。

那诗都写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三少爷难得动回凡心,偏人家是有主的,真可怜哦。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一章ovo

第9章

谢老太太还不相信,她这个相过无数人谁也没瞧上的孙子竟有主动喜欢谁的一天?这听着咋就那么不真实?

这一脸怀疑差点气着谢士洲,他刚想替自己辩驳,派出去打听的就回来了。

“知道跟钱小姐议亲的是谁了少爷!”

谢士洲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你说。”

“我出去找了几个消息灵通的,挨个儿问下来,总算打听到男方是谁。那人姓李,叫李茂,在官学读书,是新晋的举人。听说他碰巧见过钱小姐一回,知道钱小姐是他启蒙先生的侄女,顺着这层关系搭上线。这李家条件一般,本来钱老爷他们多有顾虑,是看在他心诚又中了举才打算同意,两家很快就要定亲了。”

“就这样……?还有什么全说出来。”

“少爷想知道啥?”

“你说说钱小姐本人是什么意思?她喜欢咋样的男人?”

这不是为难人吗?又不是钱玉嫃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这些?人家小姐喜好什么也不会大肆宣扬。他心里这么吐槽,嘴上不敢逞强,只得缩脖子称不清楚,“少爷要想知道我再去打听。”

谢士洲让他打住,说要好生想想,在谢老太太惊讶的表情中回去自己的院落。

四喜八福跟着要走,被老太太叫住。

“你俩留一个,给我好生说说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少爷看上谁了?什么钱小姐?哪家的?”

谢老太太听故事的时候,谢士洲经过反复斟酌拿了个主意。从小到大,三少爷要什么都有人捧着送到他跟前,从来只有他看不起,没有他得不到。一路顺风顺水难免会养出霸道性情,要他不去争取就撒手,将看上的人拱手让出那不是他风格,谢士洲决定了:“四喜你去安排,让李家那头知道我谢士洲爱慕钱小姐。”

四喜没敢去,他壮着胆子多了句嘴:“少爷想干啥啊?”

“我干啥还要你同意?”

四喜:“……就问问嘛。”

“也行,我给你说说,省得你小子把事情给我办砸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呢是喜欢钱小姐,也不能强迫人家跟我是不是?但凡钱小姐跟这个举人情比金坚,我认了,我不用下作手段也不干缺德事。可要是姓李的龟缩了,那是他配不上,总该是我的机会。”

谢士洲还不忘记叮嘱:“安排人去说的时候拿捏好分寸,别给我找事。”

接下这么个任务四喜头都要秃了,是吓唬他还是不吓唬他,吓唬到什么程度啊?

主家吩咐了,排除万难也得上。这时候天已经有些晚了,四喜打算次日行动,他还在琢磨该怎么做,已经有人登了李家门,去的还是李茂他伯娘,他伯娘一坐下就叹气:“茂哥儿准备上钱家提亲是吗?”

“是啊,他都安排得差不多,等个吉日就要去了。”

“那他知不知道钱玉嫃是谢家三少爷的心上人?”

李母一听这话,坐不住了,蹭一下站起来:“没听说啊,这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闺中姐妹说的,唐旭攀附上谢士洲,请谢士洲上他家做客,谢士洲去了,在唐家见着表小姐钱玉嫃,看得眼都不会转,当众询问钱玉嫃可有许人。”

“钱家怎么说?”

“只能打哈哈敷衍过去,要我说钱家是什么态度不要紧,要是谢士洲认准了她,茂哥儿不是直直撞他枪口上?谢三陈六是什么人?纨绔子弟混世魔王。只怕茂哥儿订了亲还得去退,抢了谢家少爷的心上人还怎么在蓉城立足?他不恶整你吗?”

从李茂中举,李母就是飘飘然的,还道好日子总算要来,不想竟摊上这事。

钱玉嫃是什么模样她心里清楚,说实在话,人太娇艳,若不是生在钱家,李母断断不会选她。就说她长成这样未必是幸事,转身真就招了麻烦。

“你问没问清楚?谢家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玩?”

“就算是闹着玩又怎么样?人家说了喜欢她,你不识趣,想有好果子吃?”李家伯娘心一横,劝她,“要不就算了,茂哥儿都中了举人还愁娶不上吗?放了这个回头指不定来个更好的,要是他来年春闱表现好,指不定能娶个官家小姐,有个当大官的岳父不比钱炳坤强?”

李母摇摇头:“你不知道,茂哥儿跟我说他考个举人不算难,还想更进一步就不容易。”

“你都知道不容易了,不得选个能帮衬他的儿媳?这钱玉嫃哪怕带再多陪嫁过来,有些东西它不是塞钱就能办得成的,要人脉啊!钱家的关系也就只在蓉城,出去了能帮上什么?眼下的问题还不是能帮上什么,就怕惹恼了谢家人,以谢家之富,收拾不了区区一个举人?”

假如说这人不是李茂看上的,退就退了,她明知道儿子心仪对方,哪敢贸然做这种决定?

“嫂子你是好心,可这种事,让我怎么跟茂哥儿说?”

“还跟他说什么?你直接去找中间人把话讲清楚,这门亲事真不能结。你去退亲还能说是谢家逼的,钱家未必会怪罪你。你不去退,谁知道后面会出什么倒霉事?自家儿媳妇被别人惦记你就舒坦?”

……

谢士洲是想试试能否劝退李茂,谁知他还没做什么,李家已经风声鹤唳。

李家伯娘了解弟妹,她句句都说在李母心坎上。

是啊,羽翼未丰做什么去得罪谢家少爷?钱小姐条件是不错,也漂亮,但不是没有比她更好的,茂哥儿有大好的前程,不应该折在这里。

这事要拿去同李茂商量他一准不会答应,李母心一横,决定当回恶人,她整夜没歇好,次日稍作收拾便去了赵家,见了钱玉嫃她大姑。

钱大姑还当李母是来商量提亲的事,很热情招呼人坐下。

李母坐下来,不尴不尬道:“我今儿个过来是想说,我跟茂哥儿都很中意钱小姐,但定亲的事……还是算了。”

钱大姑还当是她耳背,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最别扭是开口之前,都已经说出来了李母就镇定很多,她告诉钱大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知道谢家三少爷喜欢钱玉嫃,他们不放手,难不成要跟谢家作对?

李家是出了个举人,但凭区区一个举人就想赢过谢士洲?

“我真怕茂哥儿给他废了!我再喜欢你侄女也没办法,眼看要定亲了还出这事,没缘分啊!”

钱大姑脸色很不好看,提醒她:“当初来求的是你,我看你家诚意好才答应做了中间人撮合他俩,现在你说要反悔,让我怎么做人?”

“这不是没办法吗?”

钱大姑都以为侄女要嫁了,没想到还能这样,她实在不想听李母多说,轰她出去,然后心一横去了兄弟家里。这事实在难以启齿,可还是要说。钱大姑酝酿好久,茶水都灌下去半碗,才开了口。

钱玉嫃从她院里过来,正好撞见她大姑告诉她娘:“同李家的事恐怕不成了,李茂她娘来找了我,说不敢同谢家作对。”

钱玉嫃俏脸儿煞白,任她大姑怎么解释,她都没法接受这种事。

“就因为谢士洲在唐府说了那么两句,他就说亲事作罢,这就是李家的诚意?来求亲时说的比唱的好听,有丁点事就吓破胆,谢三怎么恐吓威胁他了?他就成了这窝囊样?”

钱玉嫃来回走了几步,气不过,从一旁抄了软枕往地上砸。

砸完还不解气,她又道:“要退可以,是我钱玉嫃看不上他!他今儿个能将正在议亲的对象拱手让人,赶明为了升官发财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这种趋炎附势的东西,我还不乐意嫁了!”

听听这话,哪句不是气急败坏说的?

乔氏心疼得很,站起来走到女儿身边,把人揽进怀中,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拍她后背。

“不生气,啊,听娘的话,咱不生气。”

“他反悔了是他没福,我姑娘这样好,赶明嫁个比他好一百倍的。”

钱玉嫃一听这话,忍不住了,哭腔都逼出来:“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回回都遇上这种人!这谢士洲就是个搅局的王八蛋,李茂连未来媳妇儿都肯让,窝囊成这样还想走仕途当官?我呸!”

乔氏心是揪着的,她还得忍着难受来安慰女儿。

好不容易把女儿劝回房,让她停了胡思乱想躺下歇会儿。钱玉嫃当时安分了,等乔氏一走,她翻身爬起,换身衣裳就出了门。白梅跟青竹拦不住,只得跟上去,也不忘记给太太传话,另外还带走了两个家丁。

她俩眼睁睁看着小姐朝谢家去,连声劝说别冲动,名声要紧。

“许承则那王八蛋对不起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劝自己,名声要紧,忍成孙子我也忍了。结果呢?又找一个还是狗德行,我憋着气日子都没法过了还要什么名声?”钱玉嫃说着,上前拍了好几下门,看朱漆大门一开,她直接吩咐过去,“叫你们三少爷出来,我有话问他。”

门房乐了:“你谁啊你?”

第10章

钱玉嫃穿得体面,一看就是富贵出身,门房虽打趣了一句,跟着还是问了个姓通报进去。

这天谢士洲难得没出门,他找了个说书的来,一边听一边往嘴里抛着石榴籽儿,在兴头上,前院儿伺候的顺平小跑过来——

“外头有个女的,在那儿哐哐的砸门,要少爷出去见她,少爷您看?”

谢士洲眼皮儿都没抬起来,他捻着颗通红的石榴籽,不耐烦道:“看什么看?本少爷是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

顺平清楚三少爷的脾气,就准备退出去打发人了,又想起对方底气十足的模样,补了句:“长得怪好看一女的,说她姓钱,少爷您真不见啊?”

谢士洲一愣,冲顺平招了下手:“你过来,你说她姓钱?长得还挺好看?”

顺平点头哈腰说:“没错,那脸就巴掌大,长得跟海棠花似的,脾气却像辣椒,三少爷不出去也好,看她那样恨不得将您当场活剐了,出去指不定会咋样……”

谢士洲也不确定来的一定是心上人,但想到有这种可能,他说书也不想听了,站起来大步流星朝前院儿走。

出去一看,等候在石阶下的不是钱玉嫃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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