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钱二姑认为眼下最要紧的不是修复那头的关系,是把许承则拴住。只要能嫁去许家,这些牺牲都值得。

这道理唐瑶也懂,她就是无从下手,没了钱玉嫃这座桥,他们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唐瑶心里慌着,她弟弟就在书院惹出事,她围着弟弟转了几天,回头又有噩耗传来。

许家有笔要紧的买卖,是跟北边做的,许老爷不放心交给别人,让大儿子亲自跟去。许承嗣同他娘一合计,提出要带兄弟一起,给他开开眼界。

许承则心里惦记着唐瑶,不愿意走。

许太太就劝他,说你现在没本事,你说的话家里没人肯听。许太太哄着二儿子跟他哥出门,说他只要能搞出点名堂,其他好商量。许承则这才答应下来,他走之前想见唐瑶一面,许太太又使了计,没给他见。两兄弟带着管事以及家丁护卫出了远门,等唐瑶听说人都走出去几十里了。

一打听,许家人说他们这是上北边去,有大买卖要谈,没一年半载回不来。

这时候唐瑶心都凉了。

谁知道许太太还有后招,又过了几天,城里另一家的太太搞了个茶会,许太太跟人交情好,特地让人递了帖子给钱二姑。眼瞅着人到了,许太太跟交好的唱起双簧。

那边问:“你们许承则是要定亲了?”

许太太说:“没有。”

那边又问:“你不是喜欢钱家那姑娘?”

许太太又说:“我是喜欢,可惜他们缺点缘分。”

那边再问:“你儿子心里有人?”

许太太笑了,她瞥了钱二姑一眼,无所谓道:“兴许是吧,反正他喜欢就抬一房妾,至于说正房夫人还得我跟他爹看得上。”

那边也笑了,问:“不怕儿子闹你?”

许太太说:“我又不是只得这一个儿子,要跟我闹就滚出去,吃了苦头总知道听话两个字该怎么写。”

……

钱二姑人在不远处,听得清清楚楚,她心里一团乱麻,又慌又怕又嫌丢脸。

在开罪娘家兄弟之后,她把希望全寄托在许承则身上。

结果呢?许承则二话不说出了远门,许太太还当众给她难堪,是没指名道姓,可这话明摆着是说给她听。

作者有话要说:  ovo

第4章

那场茶会纯粹是给唐家人做的局,没请钱家人去。后来五月初三,钱家长房太太曹氏芳辰,在府上小摆两桌,乔氏备了份礼,同钱玉嫃去了趟。

她们母女到的时候,厅中已坐了不少人,主要是曹氏娘家姐妹晚辈后生,夫家这边没来几个。钱玉嫃看了一圈,只见着个大姑。她才要招呼人,就让从旁走出来的钱玉敏挽了胳膊。

“怎么才来?等你半天了!”

钱玉嫃让她一边儿待着,自己先去给伯母道贺,见过大姑之后,同娘说了一声才跟她走。

走出厅外,钱玉嫃问:“玉秀姐姐到了没有?”

“没呢,按说娘过生她该早早回来,不知道在磨叽什么!”

“那你领我上哪儿去?”

“去我院里。”

“都有谁在?”

“还能有谁?我大舅舅家的曹莹,二舅舅家的曹金燕,还有姨妈家的谢芳菲。”

钱玉嫃奇了怪,问:“那你不在院里招呼她们,跑出来作甚?”

“不就是听说小婶到了,我出来问候一声。主要还是找你来的,我昨晚上就在盼你,你知道咱唐瑶表姐现在怎么样了?”

钱玉嫃扔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从出了那事,我只见过她一回,就在莲花寺,你说我知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她要定亲了。”

钱玉嫃:……???

“才听我爹说许老爷发了狠把许承则打发出去吃苦受罪,这人都没在蓉城,她跟谁定亲?跟大公鸡啊?”

钱玉敏略略抬起胳膊挨钱玉嫃一下,冲她挤了挤眼:“你不是早就说过她要进许家门难如登天,怎么还觉得她是要跟许承则定亲?”

“话是没错,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舍弃许承则跟别人好吧……”

“按说是不能,这不是没法子了?许承则出去没几天,许太太就当众撂下话说她儿媳妇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当,她说这话的时候二姑人在边上,都觉得她那个话是特地讲给二姑听的,等于明摆着说你姑娘我看不上。人家都这么说了,唐家再贴上去不是自取其辱?唐瑶表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烦人,要糊弄外面那些也容易,她长得不差,能吊死在许家这棵树上?”

两姐妹本来还在往里走,说到兴头上都停下来了。钱玉敏拉着堂姐玉嫃的手:“为表姐的终身大事二姑折腾一两年了,起初我娘还帮过她,结果怎么着?人家不是嫁不出去,是看不上那些。”

钱玉嫃晃晃她手:“你扯远了,她到底跟谁定亲?”

“是一家姓马的。”

钱玉嫃不太打听家里的生意,她只知道她亲眼见过以及她娘提过那些人家,突然说个姓马的,真反应不过来。钱玉敏看她一脸糊涂,又给她解释,“我也是听我娘说,马家是跟陈二爷做丝绸生意的,有钱,就是跟脚浅点。”

这就说得过去了。

在蓉城体面人的圈里,人跟人也有划分。

有些祖上就富贵,要跟他结儿女亲家便不容易。还有些是最近一两代有本事,才从底下爬起来,他纵使有钱,要说一门合心意的亲事不简单。

唐瑶这个事,外面穷人家压根不知情,但瞒不住社交圈里这些,看在有些人眼里,这一出使她身价贬了,马家那样的未必介怀。

“我问了我爹,我爹说他见过两回,不了解,反正人不像许承则那么俊伟。马老爷是小个子人,马少爷像爹。”

摸着良心说,钱玉嫃就是看人先看脸,她自个儿觉得自个儿挺俗,俗归俗,也没打算改就是。日子当然是怎么舒坦怎么过,选择这么多,干啥委屈自己?

看表姐唐瑶,不也是以貌取人的?她本来想嫁的许承则长得就很不错。

“在莲花寺里她还跟我哭,说她没得选,离了许承则她嫁不出去……这就是所谓的嫁不出去。”看没别人,钱玉嫃轻啧一声,“你说马少爷真不介怀?他未来夫人心里装的可是另一个。”

“天知道,不过就马少爷这样能从许承则手里劫人,也挺有面儿。”

钱玉敏说着自己先笑起来,钱玉嫃也跟她笑,笑够了想起曹莹她们:“不是说还有人等?走吧。”

结果呢,姐妹两个刚进院子,又一个丫鬟小跑过来传话,说太太请玉嫃姑娘去前头。

问她为啥?

她垂着个头说不清楚,还道姑娘过去就知道。

钱玉嫃跟她去了,过去就让大伯娘叫到身边,她心里懵,脸上习惯带了三分笑,接着就知道被请出来是为什么了。简单说,她大伯娘瞅着娘家来了俩侄儿,看着挺精神的,想起钱玉嫃刚黄了个对象,叫她出来看看。

钱玉嫃不光看了,就在旁边听他们商业互吹式的聊了一通,等聊好吃好乔氏起身告辞,钱玉嫃跟她娘坐上马车,回去路上她娘还在问看上没有。

“什么呀?”

“跟你娘装什么傻?就曹家那两个,你看还行?”

钱玉嫃撅了噘嘴:“我不喜欢这样的,嘴上跑马,十句里头不知道几句是瞎吹,娘你别是病急乱投医,我年轻呢,再看看!”

“哪是我病急乱投医?是你伯娘热心。”

“那您一定一定替我推了,不然就说我这阵子情绪不好,没那心思。我伯娘多聪明,保准听得明白。”

乔氏多问了一句:“真不考虑?就一点儿没看上?”

钱玉嫃想想:“我反正什么感觉都没有,看着他俩心跳都不带加快的。”

“那你看许承则就有感觉?”

乔氏促狭她呢,钱玉嫃也真好意思,点点头说:“有感觉啊。一码归一码,这人是渣,长得真可以,在蓉城该是排得上号的。”

一听这话,乔氏感觉不妙,情真意切道:“女儿你听我说,这脸它当不了饭吃!选女婿本事跟人品才最要紧!”

钱玉嫃也特实在:“娘啊,这脸是当不了饭吃,却能让人吃不下饭。您就给女儿选个既中看又中用的,可求您了。”

出去走个芳辰礼,回来重任在肩。

当天晚上乔氏躺下去翻来覆去想,也没回忆起谁家有既中看又中用并且还没说亲的。后来这天,她又亲自去找了大嫂曹氏,给那头告了罪,说自家这个喜欢好看的。

曹氏笑了半天才缓过劲儿,她道从来只听说挑媳妇儿要漂亮的,选相公还看这个?长得周正不就得了?

乔氏也没法:“她还怪我这个当娘的把她生得太俊,说天天照着镜子眼光就起来了。还跟我说要是一眼就看不中,勉强成了亲日子过着也不是滋味,她宁肯多挑挑,不着急定下。”

曹氏一点儿也不同情弟妹:“还不是你宠的!”

“是啊,是我宠的,我认了!她把话说到这份上我当娘的还能按头让她定亲?总得去打听打听,给找回个合心意的人。嫂子你也别光看我笑话,你帮着想想,谁家有模样好性情好人品也好的?”

三好对象是那么好找的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劝人别太在乎长相还不是因为人世间少有十全之人,选女婿人品本事更要紧,这两样都有长得只要不丑,差不多得了。

家中长辈是这么想,年轻姑娘家心里大多不愿意让步,她们很多也不好意思明言,说出来显得自己肤浅,搞不好就成了谈资,像钱玉嫃这么直接的委实少有。

可既然她说了,看样子也劝不回头,乔氏能怎么办?

帮她找啊!

她发动大嫂曹氏,两人一左一右坐罗汉床上,喝着花茶琢磨半天,曹氏真想不起周围哪个年轻小伙儿长得特别俊美,非要说的话:“你见没见过谢三?他模样是真好,还没成亲。”

乔氏:“哪个谢三?”

“还能是哪个?蓉城第一富谢家三少爷,大名谢士洲,小名百万那个,他看着像那回事,嫃嫃见了保准喜欢。”

乔氏:“谢家巨富我们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

谢三少爷乔氏没见过,但他的故事早在蓉城传遍了,老爷就说过,外头都喊他谢百万,为啥?他出生的时候谢家就有百万之富。别看他行三,上头两个不是嫡出,待谢老爷百年之后,承家业的还得是他。

就这位,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不过分,可他吧,出身有多好人就有多混账,听说是个不务正业的,也就是在男女之事上还没开窍,其他那些全都专精,就是个花钱如流水的败家玩意儿。

乔氏问长嫂:“谢三长得真有那么俊?”

“我亲眼见过还能有假,只说他模样,比许承则还好些。”

乔氏怕了,怕万一给女儿见着要出大事!

得防一手!

往后不能随随便便放她出门!

“除了谢家这个,其他我想不到了,要不你回去问问炳坤,我也跟人打听打听。”

也只能这样。

儿女都是债,都是债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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