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扉很坏,他给良太妃的信上写着,让良太妃制造假的物证,或是去陆院判家里取他妻儿的东西,骗陆院判。
还骗他说事后让他和妻儿见面,当时器灵只以为是推辞的借口,又是骗陆院判的,还心说陆院判真可怜,没成想古扉真打算让人家见面。
古扉让陆院判实话实说,也不单单是为了框死摄政王,叫他没办法再继续把罪名推给梁将军,还为了激怒他。
本来一开始说好的,突然有一个人反悔,摄政王现在什么感想,只想将院判的家人杀人灭口,想杀人,自然要去捆了人的地方,元吉只要跟着,就能摸到地方,救出院判的家人,再让他们见一面,院判自然不会改口供。
这事也算完了。
古扉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连这个都算在内了,摄政王这一局输的不怨。
器灵稳住心神继续看,果然接下来摄政王一句话都没说,带良太妃上来对了证词,全部一致以后这事算是敲板了。
良太妃赐死,陆院判三日后问斩,本来这种事应该株连九族的,但是良太妃的九族一算,古扉啊,摄政王都要赐死,所以只赐死的良太妃一人。
陆院判只是别人手里的刀,还是被逼迫的,只问斩了他一人,家人没事。
判决下来的时候,陆院判一脸的后悔和伤心,还有满满的恨意。
他目光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瞳子里全都是深仇大恨,死死的盯着,像是要牢牢记住一样。
【他一定以为又被骗了。】
本来可能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而已,况且他并不算说谎,每一句都是实情,实话,所以说的心不虚,气不喘,唯一的遗憾是,没能救出自己的妻儿,现在心里一定很懊恼,气愤,绝望吧?
“你心软了?”不管怎么说,他为了救自己的妻儿,杀了别人,本身就不值得同情。
【那倒也没有。】器灵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总之,【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吧,否则这厮再改证词,也蛮麻烦的。】
好不容易才堵住了摄政王点嘴,叫他为了避嫌按兵不动,才把这事搞定,错过了这次机会,院判一改证词,可就不是那个味了。
记得方才刑部尚书还问了个陆院判差点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刑部尚书问既然妻儿在摄政王手里,为什么改证词?
还好陆院判机智,很快回答说为了正义,勉强糊弄了过去,再让他们审下去,搞不好还会有其它问题,所以这个案子算是草草了结,因为里头牵扯了太多的人。
旁人倒也罢了,摄政王自己也牵扯进去了,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不如弄死一个是一个。
良太妃一死,摄政王心里的怨多少会减轻一些。
也减轻不了多少,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良太妃在后宫多年,自然不可能真那么单纯,做这种傻事。
古扉能猜出是谁,摄政王自然也能猜出来。
【你这事办的不地道,冤有头,债有主,应该二皇子顶才是。】
古扉已经离开了宗人府,坐在马车里,在等元吉,“我知道,但是没用的,母子情深,良太妃一定会替二哥挡这一劫,我也没办法。”
他已经在信里提了,最好是二皇子,有说服力一些。
但是二皇子就是梁家的希望,没了他,梁家还有什么奋斗的理由?
继承人都没了,野心再大也就是个将军,不能更上一层楼。
所以无论如何都会是良太妃的,已经成了定局。
“放心吧。”古扉丝毫不担心,“还记得我跟古修说过的话吗?”
【那一句?】突然这么问,谁反应的过来?
“有些人实力不够,只能顾一样,皇叔不一样,他可以鱼和熊掌兼得。”
梁将军是没办法了,但是二哥,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且等着便是。”古扉掀开帘子,朝外看,“咦,元吉回来了,满面红光,看来事情已经成了。”
古扉翘起二郎腿,又等了等,元吉迈着小碎步,嗖嗖的往这边跑,还没到便神神秘秘道,“陛下猜我遇着谁了?”
“院判的家人?”古扉一语道破。
元吉面上的喜色冻结,半响有些失望的瘪瘪嘴,“怎么什么都瞒不住皇上。”
他压低了声音,踮起脚尖,在古扉耳边说话,“奴才方才跟着摄政王身后那人出了宗人府,一路去了宫外,在一处宅落里发现那人想杀院判的家人,奴才心说这不能够,当着奴才的面杀人,肯定有蹊跷。”
“奴才二话没说一个手起刀落,将人给救回来了,救完才知道是陆院判的家人,原来陆院判所言不假,人真的被摄政王劫走了,现在又被咱们劫走了。”
古扉有些奇怪,“他们几个人?”
“十几个呢。”元吉眉飞色舞的描述,“个个手里拿着剑,功夫不低。”
古扉更奇怪了,“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奴才带了二十几个人啊,比他们多了将近一倍。”
皇上特意让他带几个好手跟着,他就知道肯定要动武,万一被杀了可怎么办?于是特意多带了些人,果然用上了。
古扉屈起指头弹了他一下,“还挺聪明。”
怕死还是有用的,瞧,这不就多带了人一起上吗?
他要是跟古修似的艺高胆大,直接去了,没准还救不回来,搞不好自己也小命不保。
元吉哎呀一声捂住脑袋,知道皇上如此这般是心情好的意思,意味着他把这事办的不错,眼珠子一转,打起了别的主意,“主子,您让奴才跟着那人,就是为了救陆院判的家人吧,人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古扉没有否认。
“奴才为了救人,还受了伤呢。”元吉又道。
古扉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倚在窗口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然后呢?”
元吉略一思量,决定实话实说,“奴才也想有个兵,如此以后才能更好的为陛下办事,现在太不方便了,干什么都要借人。”
最关键的是有时候还借不到,然后求爹爹,告奶奶的,就比如找宗人府郡王的事。
废了他老大的口舌,才终于叫人家尝试尝试,给开个后门,反正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开过后门。
关押陆院判的地方怕生事端,藏的隐秘,只有几个人知道,那些都是郡王的亲信,郡王不点头,没人敢吃里扒外,也就是说,真相如何全凭郡王一张嘴。
郡王说变故是一开始就计算好的,或者手底下出了叛徒,私底下送信云云,摄政王和郡王没有深仇大恨,俩人也不挨边,不可能为了这事平白得罪一个人。
顶多算办事不力,下次不找他而已,都这样我找你办事没办好,就要其小命,以后谁还敢给他做事?
摄政王也不是那样的人,一点肚量还是有的。
“奴才不贪心,要个几十人就好。”这个兵可不是就一个兵的意思,是一个团队。
古扉摸着下巴,在心里衡量了一番,应允了,“去内侍里头挑吧,别乱来,别给我招黑,否则朕要你小命。”
元吉连连点头,“皇上放心,奴才绝对不乱来,保证乖乖的,您往哪指奴才往哪去。”
“行了,”就爱拍马屁,“朕还有事要交给你办,正经点。”
元吉收了笑脸,挺直了胸膛,道:“您说。”
古扉拨了拨帘子下挂着的流苏,漫不经心道,“找个机会安排他们见一面,朕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他答应过陆院判的,就要做到,君子一诺千金。
“想领兵的人这点小事应该能办到吧?”笑眯眯的看着他。
元吉苦着一张脸,心说这可不是小事,当然明面上不敢这么说,“皇上,让郡王给咱们开后门,已经很麻烦人家了,再来一次,奴才怕惹恼了人家。”
古扉从窗口伸出手,摸了摸元吉的脑袋,“朕知道你行的,朕信你。”
元吉的潜力还是无限的,比如说他都没想到,居然还能勾搭上郡王,今儿一切顺利,说明郡王确实给他开了后门。
“好了,天色不早了,朕还要出宫一趟呢。”古扉吩咐人可以走了。
公事办完了,现在要办私事了。
“您又要出宫啊?”
元吉脱口而出,事后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马车的窗户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招了招让他过来,元吉不情不愿靠近,耳朵上一疼,那手快狠准揪住他的耳朵,有人冷笑,“元大总管现在不得了了,都管起朕的事了?”
“皇上饶命,奴才不敢了。”能屈能伸的太监才是好太监。
那手一松,他又开始嘚瑟了,“皇上,您是想去找明生公子是不是?”
“不能老去啊。”他劝道,“太皇太后一事虽然明面上您没有参与,但是暗地里动了不少手脚,人家也不是傻子,肯定早就看出来了,您现在就是个明晃晃的烟花筒子,去哪炸谁。”
耳朵上又是一疼,古扉没好气道,“啰嗦,朕只是想出宫买点糖果来着。”
本来是想去找明生的,被他这么一打岔,倒还真不好找了。
这个皇帝当得太没意思了,连去找朋友都不得自由。
什么时候才能强大起来,无所畏惧,想见谁就见谁,想与谁交好就交好?干什么都光明正大啊?
*
正午时分,青楼不能开,小钱钱不能赚的人正在睡大觉,因为几只奶猫过于折腾人,每天晚上找奶喝,一夜要喂好几次,扰的人睡不好,没法子,只好白天补觉。
猫让余欢带到下面去了,也不知道古扉什么时候要,不好放回去,放回去再想逮就难了,会有警惕心,忍忍吧,反正也没几天。
古扉说过,这两天来拿。
明生从来没觉得两天时间居然这么漫长,像过了一个世纪似的。
他懒洋洋闭着眼,还没来得及睡深,已经被一爪子挠醒,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吵他。
猫儿习惯了他喂奶,每次饿了就算在下面,余欢陪着也会特意上来,找他冲奶粉。
大爷似的,要人伺候着。
以后还真的都是小祖宗,得罪不起,明生勉强爬起身,往床头柜一摸,登时惊的睁开了眼。
没奶了!
差点忘了,昨儿就喝完了,找不着东西吃,一个劲的钻他俩的被窝,逮着就咬,这两天余欢胸口就没好过,他的也屡次遭殃。
没余欢狠,谁让余欢不怕冷,穿得薄,身上还暖和,不找他找谁?
明生赶猫儿,“去,找余欢去,没奶粉了。”
早上喝的都是借来的羊奶,还有一杯,够顶一顿了。
猫儿自然是听不懂的,而且它们好像更喜欢喝古扉的奶粉,处理过的,没那么腥,就爱那个味,缠着他‘喵喵’直叫,赶也不走。
“真没奶粉了。”给它看拆开的油纸包,里头什么都没有,被舔过,连点粉都不剩。
猫儿又‘喵’了一声,以为他藏起来故意不给,开始往他怀里钻,它钻进去能干嘛,明生最清楚不过,这两天没少受罪,连忙将猫儿抱下去,交给余欢先带着,他去热羊奶。
边热边嘀咕,“还是古扉的奶粉方便,开水一冲就好了。”
“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念叨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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