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
古扉换着角度,努力想看清他,发现他手里有一本书,更加笃定了。
因为除了明生,很少有人这么热衷于看话本,话本的书皮和别的不一样,别的都是蓝书皮,话本是黄色的。
“明生!”
古扉呜呜哭了出来。
“我好想你啊!”
明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古扉眼巴巴的看着他,许久许久,久到仿佛天荒地老,过去一年,一辈子了一样,黄皮书被人翻开一页,纸张响起清脆的声音之后,才有人说话。
“您认错人了。”
嘴里喊着敬语,实际上很不尊重,老神在在的坐着,没有半点想动的意思。
“奴才不是明生。”
第66章 是你对吧
古扉本能想反驳,不是明生还会有谁?谁会给长锦宫送饭?
可是他声音真的不是明生的,明生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打趣和坏心眼,还有一丝丝的阳光,像个小太阳一样,散发余热,听的人暖暖的。(搜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网)
这人的声音很冷漠,完全两种感觉。
“你转过身我看看。”话虽如此,他还是不死心。
这人和明生太像了,一样的年纪,一样胖瘦,一样身高,还一样喜欢看话本。
那人依言转身,果然是张陌生的脸,白白净净,没什么出色的地方,也不会太平凡,就是个看过既忘的样貌。
他微低下头,放下手里的话本,朝古扉行礼,“见过六殿下。”
倒是很懂规矩,但也仅限于表面,神色漠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瞧不出他的真情实意。
即便是古扉这个年纪和阅历,也发觉出了一丝敷衍和做作,假。
古扉瘪瘪嘴,没好气的问,“你看的是什么?”
“回殿下,是话本。”
古扉伸出手,“你拿来我看看。”
“不是什么好东西。”将话本藏在背后。
古扉‘哼’了一声,“小气,明生哥哥都给我看的。”
对方眼珠子动了动,“明生这般大胆吗?”
“嗯?”古扉蹙眉。
“竟让六殿下喊哥哥。”
就算进了冷宫,也依旧是他们的主子,皇子喊太监哥哥,说出去那个太监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还这么不懂规矩。”
古扉听不得别人说明生坏话,不满道,“我是自愿喊的。”
对方低垂下眼,“您还小,不通世事,他也小吗?”
古扉一愣,随即跺跺脚,无理取闹,“我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对方张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低眉顺眼跪在那里。
古扉晓得不是明生,兴趣全无,合上门想走,路过角落摆的饭菜,又顿了顿。
蹲下来拿开两个馒头,底下是炒的大白菜和萝卜,没多少,一点点,馒头也有些硬,但是好在上面干干净净,没什么发霉和发臭的迹象。
古扉端着碗,问,“为什么今天是你送饭?”
对方听到了,隔着门说话,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不太真切,“明生先是丧心病狂杀人,后狼心狗肺畏罪潜逃,长锦宫没人送饭不行,管事派奴才来的。”
古扉捏紧了碗,“不许这么说明生!”
他强调,“明生是好人!”
对面传来轻飘飘的一声,“好人不会杀人……”
“谁说的!”古扉反驳,“好人被逼急了也有可能杀人的!”
花溪也是好人,那天在长翠宫时,听到三个坏人说要对明生和长储宫动手,花溪就杀人了。
明生也一定是被逼的。
“肯定是那个人太坏!”
语气十分决然,带着不容质疑,叫听的人微微动容。
“明生……”
声音轻的几乎捕捉不到。
“有那么好吗?”
古扉只听到了他说话,什么话没听到,因着可能是关于明生的,执着的问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对方没说实话。
“没什么是什么?”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肯定有什么。”
对方苦笑,“奴才是说,明生运气不错,跟了个好主子。”
古扉瞬间开心了,叉着腰,骄傲道,“那是,我很疼明生的。”
明生……
高昂的气势矮了两节,显得不那么精神了。
“明生也很疼我。”
但是他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现在安不安全?有没有吃的和喝的?
虽然已经春天了,但是天气还很冷,会不会冻着?
*
明生运气很好,不仅被茶馆的掌柜留下来住了一晚,早上还让他蹭了顿饭,喝一杯自家挤的羊奶,灌满了热水,填充了干粮,喂饱了马之后才让他走。
当然啦,为了感谢掌柜的,柴是他烧的,桌椅也是他擦的,还帮掌柜拖了地,带了一会儿娃。
掌柜有个小孩,娘死的早,他自己带的,半夜闹腾的很,掌柜几次起夜哄,明生睡好了,后半夜主动要求帮着他哄,互相配合到,一大早才丢手给掌柜的。
他要走了,小女孩拉着他的指头,还不舍得一样,明生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承诺是许下了,但是能不能兑现就不得而知了。
明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随便,已经不是对一个人许诺了,还曾经这么告诉过古扉。
希望小孩儿没有当真,否则守着一个也许不太可能的承诺,会很痛苦。
就像他一样,爹娘曾经告诉过他,一旦家里日子好了,会来找他,接他回家。
明生收敛了情绪,与店家告别后一路朝长怀赶去。
过了今天,还有一天就能到了。
*
辰时,古扉已经乖乖的把饭做好,顺便将门口那个新太监送来的饭菜热了一下,水囊装好,塞进被子里,然后就坐在一旁绣花。
心里始终坚信着,也许有一天赚的小钱钱可以出一把力,救出明生。
他现在学会的针法越来越多了,明生把书都给了他,包括画了各种针法,和刺绣样板的帕子,他很有天赋,基本上一看就会,现在在挑战难度高一些的双面绣。
双面绣的钱多,要求也不少,不一定能成功,权当试试吧。
其实今儿不是他第一次挑战,前面也尝试过,虽然绣的是单面的,但总会不自量力,想两面都完美。
多少会稍稍不一样,一面更好看,另一面勉勉强强,这次尽量让两面都没毛病。
苏绣的最高境界是两面的刺绣不一样,也许一面绣虎,一面绣龙,那种境界太高了,他做不到,倒是看到了一块小样,明生弄来的,绣在帕子一角,一面是鸳鸯,一面是比翼鸟。
真的非常非常厉害,他观察了半天也没能找到破绽,东西是借来的,没两天就还回去了,至今没有参悟,古扉很是惋惜。
但是没办法,花溪说他有天赋归有天赋,到底接触的时间太短,在这方面涉世不深,等以后,绣个两三年自然就明白了。
虽然是安慰,不过古扉心里觉得好受了些。
他选完色,套上绣绷,坐在门前一边等花溪起床,一边动手。
也绣了很久了,手越来越快,下针比逮鱼快狠准,大概是想着保护他这双手,刺绣对手的触觉要求很高,花溪已经很少再让他干重活了。
类似于浇水那种,包括逮鱼逮蟹,都是她来,古扉干些轻的。
他最近为了刺绣,落下了功课,花溪难得没有责罚他,只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以后补上就是。
偶尔也会把他送进空间,让他学完了再出来。
今儿不用出长锦宫,也意味着花溪不会把他放进空间,他绣完还要做功课,时间很紧。
不做都记在账上,以后三倍的还回来,不如现在一口气完成。
辰时二刻,花溪伸着懒腰走出来,古扉百忙之中看到了,欣喜道,“花溪,饭做好了。”
“嗯。”花溪从空间接了一盆水弄出来,搁在廊下招呼古扉过来洗漱。
简单洗了手脸,又用牙刷沾盐刷牙,这牙刷是花溪定做的,刚来的时候打了几把留着备用,当时只纯粹不习惯咬柳枝,这里的人都是咬柳枝沾盐刷牙,花溪用不来,索性打了几把。
挺费事的,不过也确实实用。
古扉跟着她,也习惯了这样刷牙,俩人几乎差不多时间漱口擦嘴,然后进厨房吃饭,锅盖一掀,愣了一下。
“这饭菜是哪来的?”
她记得昨儿没放馒头来着,上次面用完给她一个教训,她意识到自己吃的太快了,这肯定是不应该的,毕竟空间里什么都有,只有小麦没有。
就算有,也没有手段打的这么细,她做个豆奶都十分费劲,更何况磨面,也没有工具,所以能省则省。
正好最近玉米熟了,用玉米代替主食,吃的倒也蛮香,昨儿放在锅里的也只有玉米和一盘蟹,什么时候多了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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