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来一批,杀一批,全部歼灭。
与此同时,紫光殿。
永嘉帝和梁皇后抱着国玺等物跑出来,对着刘曜大喊道:“侄女婿快来救命啊!”
王弥这群军队全是疯子,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根本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马车里的潘美人听见这对狗男女的声音,顿时大怒,“他们还有脸喊救命,他们刚才把我们锁在弘训宫,抢走清河公主时的嘴脸着实可恶!”
刘曜说道:“潘美人莫急,我并不是救这对不要脸的帝后——但是我必须将他们两个当做战利品献给皇帝,以此来换羊献容。我不能空手而归。”
刘曜命人再赶过来一辆马车,带上帝后。
永嘉帝和梁皇后上了马车。
梁皇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终于逃出生天,今晚是个惊险的不眠之夜啊。”
永嘉帝将国玺放下,将一根白绫藏在衣袖里,突然指着梁皇后身后,“你是——”
梁皇后转身过去,永嘉帝乘机将白绫绕过妻子的脖子,狠狠一拧!
“咳……咳……”梁皇后被永嘉帝拉倒在马车上,双腿不停的蹬踹着马车地板,双手拉住脖子上的白绫,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头上的丈夫,露出乞求之色。
可是永嘉帝并没有动心,双手越收越紧,白绫就像一条捕获猎物的小白蛇,缠的紧紧的。
永嘉帝说道:“你是女人,女人的贞节比性命更重要。你必须以身殉国,不能被敌国人玷辱,否则,我的名声会受到影响。这是你最好的结局,你放心,我会为你歌功颂德,风光大葬的。”
梁皇后渐渐停止了挣扎,一滴血泪从眼角滚落。
永嘉帝松开白绫,将白绫扔进炭盆里烧成灰烬,然后把梁皇后拖到马车板壁子边,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猛地往板壁上撞击!
由于马车急行,加上喊打喊杀的兵戈交战之声,外头的根本听不见马车里撞头的声音。
当马车行驶到刘曜的营帐里,侍卫打开车门,要帝后下车时,看到梁皇后额骨开裂,满脸都是血的倒在马车里,永嘉帝跪在妻子身边,抚尸大哭,“皇后!我的皇后……触壁殉国了!”
第97章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永嘉帝自导自演一代贤后以身殉国。
不过到了天亮,梁皇后脖子上可怕的青黑色根本藏不住,一看就是死于非命,永嘉帝依然哭得伤心欲绝,刘曜看了,心下发寒:这个亡国之君太可怕了。
羊献容和潘美人听到梁皇后惨死丈夫之手的真相,也是一阵无语。
诚然,她们恨透了梁皇后,但是心下对这个惨死的亡国之后生出些许同情。
潘美人骂道:“殉国殉国,他为什么不去死!大晋亡在他手里一点都不意外,这个败家子亡了国,连结发妻子都不放过,真是狠毒无耻之极!”
自打出了皇宫,羊献容就一直呆滞不说话,听到梁皇后的死讯,她才有些许反应,潘美人拍着她的手,“你莫要被梁皇后所谓殉国带偏了,这那里是殉国,分明是谋杀。”
羊献容反握住潘美人的手,“不提他们了——你说清和他们现在跑到那里了?”
提起清河,羊献容眼里如死灰复燃般,升起些许生机。
三天后,洛阳城成为一座死城。
财富全部抢空,活人要么跑光,要么杀光,城里的活物只有老鼠和蟑螂。
昔日繁华的铜骆街上,标示性的铜骆驼满是干涸的血迹和铜锈,所有商铺都没有门窗,就像掉了牙齿的老头老太太。
洛阳城二百二十个里坊空无一人。
这场大劫难发生在永嘉年间,所以叫做“永嘉之乱”。
和永嘉之乱同时进行的,就是永嘉南渡。
中原百姓看见昔日天下脚下洛阳城的人们齐齐拖儿带女的往南迁徙,晓得大晋真的要亡了,也跟着大迁徙,这是有史以来规模空前绝后的人口大迁徙,其南迁的人数达到百万之多。
有普通百姓,也有士族,琅琊王氏、太原王氏、琅琊诸葛氏等等家族纷纷南迁,从此以后,中原文明正式传入江南,有形的如财富,无形的如文化、礼仪、农具、农业工业技术等等皆通过迁徙的方式到了江东。
江东,这片被称为“蛮夷”的地方被输血,就像武林低手无意中得到了武功秘籍,练了洗髓经,脱胎换骨,成了武林盟主,绽放出新的文明。
江南文明由此诞生,发展壮大,后来甚至赶超了中原文明,上演蛇吞象。
这次人口大迁徙,史上称为“衣冠南渡”。
后世人看史书,只晓得衣冠南渡、民族大融合、江南文明萌芽崛起等等名词,但是这些简单词汇背后,字字皆是血与泪。
且说刘曜和王弥争夺皇宫开打,双方皆损千人以上——这个伤亡数字比打大晋正规军的战争还要多,事情闹大了,两人都不好向皇帝刘聪交代,于是乎,两人成了死你我活的仇人。
呼延晏因被王弥抢了七成财富和掰断两根手指头之仇,暂时站在刘曜这边,口口声声说是王弥先动的手!
皇帝刘聪的母亲是呼延太后,呼延晏是太后家族的人,算是刘聪的表哥,所以呼延晏的证词会起决定性的作用。
王弥气啊,“你放屁!明明刘曜杀的大汉军人最多!他才应该对内讧之事负责!”
呼延晏指骨刚刚接好,连忙躲到刘曜身后,“是你先动的手,要杀了刘曜抢功劳、抢俘虏的大晋皇帝、国玺、独占皇宫的财富。刘曜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反抗的!”
王弥依然是土匪逻辑,“就我一个人抢了?刘曜分明抢的更多!既然都是抢,谁比谁高贵?谁比谁忠诚?”
刘曜说道:“我今日就启程回平阳(汉国都城),所有的财宝、大晋的皇帝、国玺我什么不留,全部献给皇上。”
刘曜说的出,做得到。反正皇帝刘聪是他二哥,会帮他养着手下军队、
但是王弥不一样啊,他就是貔貅,只进不出,要他吐出来比要他死还难受。
如果刘曜回平阳献出财富和俘虏,加上呼延晏作证,我轻则贬官,重则处死——反正现在大晋已经灭亡了,汉国横行中原,皇帝刘聪过河拆桥,八成会杀了我!
既然如此,老子还效忠汉国作甚?
我如今抢了那么多东西,能够自给自足,还不如回到老家青州去,占地为王,岂不快活,何必回去受刘曜这厮的鸟气!
王弥本就是中原人投靠了汉国,现在再次判出汉国也就不意外了。
说走咱就走啊,王弥当即命令手下大军往青州方向开拨,居然在打了胜仗之后,叛出汉国,跑了!
呼延晏见王弥跑了,连忙煽风点火,怂恿刘曜乘胜追击,“王弥心虚,将军何不乘机将其一举歼灭,灭了大晋,俘虏帝王,献上国玺,再加上平定王弥叛乱,四项大功劳加在一起,将军这次恐怕封王啊!”
刘曜因是养子,而一直没有封王。
刘曜对呼延晏的打算心知肚明,笑道:“功高震主啊,这个平乱的功劳还是让给呼延将军吧,顺便报断指之仇。”
呼延晏但笑不语:你以为我不想?我是打不过王弥这个疯子啊。
刘曜拍了拍呼延晏的肩膀,“这次多亏了呼延将军帮忙,才能逼走王弥,否则我在皇上那里不好交代。”
呼延晏说道:“咱们是一家人,这个王弥是中原人,早晚会背叛我大汉国。不是咱们逼他走的,是他自己要走——刘将军真的不追了?万一王弥将来反咬将军一口怎么办?”
刘曜神秘一笑,“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王弥会死在另一个人手里,他没有机会在皇帝面前告状的。”
呼延晏忙问:“谁?”
刘曜卖了个关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洛阳城已经是一座死城了,没有守城的价值,刘曜和呼延晏遂点了一把火,撤出洛阳,回都城平阳。
刘曜回平阳之前,秘密修书一封,命亲信快马加鞭,送到了正在赶往洛阳的石勒手中。
石勒因阻截东海王王衍等大晋主力而被缠住了,没能及时赶到洛阳分一杯羹。
石勒接到刘曜的信件,刘曜说很抱歉啊老兄,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洛阳城已经被我们瓜分殆尽,只有蟑螂老鼠留给你了。
但是,第一个攻进洛阳城的是呼延晏,他把洛阳抢的差不多了,打算攻进皇宫继续抢的时候,土匪头子王弥赶到,瓜分了呼延晏七成财富,还有两根手指头。
而我最后才到,我只抓了大晋皇帝皇后和传国玉玺,还有皇宫一些财宝——这些我私人分文不取,都是献给皇帝的。
所以,你可能听说我,呼延晏,王弥三人瓜分洛阳的传闻,但实际上,王弥抢的最多,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我为什么给你写这封信呢?
是因为王弥为了抢我的东西,和我打了一架,死了不少人——我们和大晋开打的时候都没有死过这么多人,呼延晏指责王弥贪财,不惜屠杀同袍,王弥害怕被皇帝责罚,干脆带着军队跑到他老家青州去了!
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
老弟,我只能说到这了。
石勒本来因自己迟到了,连口汤都没得喝而懊悔——老子干嘛费力不讨好的去全歼大晋主力,把王弥他们推到高墙下砸死?
仗是老子打的,功劳全是别人的,我不服!
石勒接到刘曜的来信,他当然懂得刘曜的意思——就是去抢最有钱的王弥。
因为王弥已经叛出了汉国,所以杀了王弥,抢了他的财富,也不会被皇帝责任,因为我是为了大汉国平定王弥之乱。
石勒当即吩咐军队,“我们不去洛阳了,我们改道去通往青州的必经之路。”
果然,石勒在半路发现了王弥军队的行踪,王弥的队伍有很多车马,全部装满,一看就是收获颇丰,要回老家占山为王了。
石勒派了亲信给王弥送信,说你受委屈了,刘曜和呼延晏合起伙来欺负你,我替你打抱不平啊,你是中原人,我是羯族人,刘曜和呼延晏血统纯正,都是匈奴皇族人,所以我明白你的苦衷。
你被逼出汉国,我也不想效忠汉国了,我们外族人打下的江山,功劳和赏赐全是匈奴自己人,凭什么?
所以,我愿意追随王大将军,咱们一起去青州,强强联手,这样就不怕汉国来讨伐咱们了。
你来我的大营吧,我们一起商量联手的事情。
石勒的信引起了王弥的共鸣,对此深信不疑,遂来到石勒的营地,两人把酒言欢,喝到最酣时,石勒摔杯为号,埋伏在四周的刀斧手齐齐现身,当场砍死了王弥!
王弥居然就这么死在了石勒手里……
石勒提着王弥的人头,一下子接管了王弥所有的军队和财富。
石勒怕回到汉国后,会被迫吐出来强占的军队和财富,干脆也不回平阳了,以扫荡的借口,长期盘踞在外头,成了一方霸主,表面上臣服汉国,其实一直在扩大自己的势力。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且说刘曜大获全胜,回到平阳,将大晋皇帝和国玺献给皇帝刘聪。
刘聪问:“不是还有个寡妇羊皇后吗?怎么不见她?”
刘聪是个色胚,他称帝之后,一口气封了六个皇后,宫里还有数不清的嫔妃,久闻大晋的羊皇后有倾国倾城之色,他一直盼目睹羊献容真容呢。
刘曜笑道:“这次平定大晋,臣弟什么赏赐都不要,只要这个寡妇。臣弟一直没有娶妻,从今以后,没有什么大晋皇后,有的只是臣弟的夫人。”
刘聪见大晋皇帝和国玺都到手了,如果这点赏赐都不肯给最大的功臣,恐怕要寒了将士的心,于是大手一挥,“一个老寡妇而已,无所谓,你拿去便是,朕还要给你封王,就封你为中山王吧!”
刘曜跪地,说道:“多谢陛下,还请陛下封臣弟的夫人为中山王妃。”
刘聪说道:“那是自然。”
刘曜指着目瞪口呆、已经被刘聪封为会稽郡公的永嘉帝司马炽,说道:“会稽郡公刚死了老婆,陛下得想法子安慰一下郡公。”
皇帝刘聪当即把自己后宫里一个玩腻了的嫔妃赏赐给了永嘉帝,“以后就要她来伺候会稽郡公的枕席吧。”
永嘉帝大喜过望,跪地说道:“微臣有艳福了,谢陛下龙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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