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

可以说,阿善在失忆后演技毫无破绽,至少在妙灵妙月、修白这里是没出什么纰漏。

修白是个看着无脑实则很精明的人,他在得知阿善失忆后没多久就抱来一棋笥,两人各执一子下的就是阿善曾教过他的五子棋。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会下五子棋?”

清波园的院子很大,容羡的寝房外就有一颗很大的树,两人在树下下棋时修白没说过几句话,直到一盘棋结束,他的质问来的迅速又突兀。

阿善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但还是被他忽然的转变整懵了。果然,她这微微的愣神很快被修白收入眼底,他哼了一声将棋子丢到了棋盒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我装什么了?”阿善觉得好笑。

南宫复之前已经把话解释的很清楚了,她丢失的是从佛岐山下来后遇到容羡的记忆,而不是全部的记忆。至于五子棋,她在佛岐山上就已经精通,又何来露馅之说。

修白还是不太相信。“你当真失忆了?”

看着他反复质问的样子,阿善忽然默了一瞬。

就连修白都没轻易相信她失忆的鬼话,那容羡又怎么可能相信呢?阿善不由回想起容羡在得知她失忆时平静莫测的态度,越想心中就越是没底,她不太高兴的回修白:“失忆了就是失忆了,我闲着没事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干嘛。”

“自然是为了逃避你作死犯下的惩罚,我告诉你,就你那……”

修白与阿善那清澈茫然的眼睛对接,阿善演的十分好奇:“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刚才说我要逃避什么?”

“没什么。”修白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总之那天阿善发疯割.腕时真是让修白重新认识了她,她在那种时候表现的越刚越勇猛相同的也是越不给自己留后路,就连修白都知道她折腾这么一出主子之后不会轻饶了她,更何况是她自己。

修白始终认为,这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而面对失忆的阿善,他又始终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一遍遍的试探。

“不管你到底是不是装的,总之主子还是把玉清派到了你身边,你可给我悠着点,别再连累他受罚了。”

阿善将棋盘上的白子捡回了自己棋盒中,很流畅的接话:“玉清是谁?”

她失忆后才刚刚接触南安王府的人,玉清在此期间就出现过两次,她还不记得也不奇怪。

修白又道:“我刚才出来时看到主子脸色不太好,一会儿你主动点,凑过去让爷抱一抱,总归爷心情好了你又不吃亏。”

或许就连修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从那个只会冷着脸、恶声警告阿善离自家主子远点儿的‘独羡派’,逐渐变成‘你一个世子妃让我家爷抱一下不应该吗’的管家派。

当局者迷,这一改变阿善看的清清楚楚。

听惯了这白衣少年口中那句‘离我家爷远一点’,如今乍一听这句‘主动去让爷抱一抱’她不是不惊讶。但南安王府处处都是人精,她并不知道修白是不是故意这样说,所以她只能装作平静的听着。

最重要的一点……

阿善心快速一跳,她险些忘了修白话中的玄机。

“你主子脸色不太好为什么要抱我,我刚才没惹他啊。”

修白不说话了,盯着阿善看了一会儿仍旧没看出她的不对劲儿。

阿善真是怕死了他的一直试探,只能主动出击:“还有一事不明,你家爷是男人,为什么要让我主动抱他而不是他主动抱我,他不是说他很爱我吗?”

“既然爱我,像亲昵搂抱这种事你就应该去同他说教,我还等着他来抱我呢。”

修白被她的神奇逻辑吓怔了,他想不出自家爷主动亲近阿善还抱着不撒手的样子,他只觉得有些眼疼。

“你可给我闭嘴吧。”他家爷神一样的人物,凭什么要屈尊讨好女人。

上上下下把失忆后没什么气色的阿善打量了一遍,修白挑眉开始毒舌:“你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丑样,配让爷主动亲近你?”

是个女人都受不了男人攻击自己的相貌,何况阿善长得并不丑。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修白另一种试探手段,只能忍着怒气保持理智。

“对,我长得不好看,那是因为我的好相貌不屑于对你绽放。”

阿善和修白吵架经常受气,时间久了这嘴皮子也利落了。“还有你家爷凭什么就不能主动亲近我了,先前他又是给我喂药又是帮我擦嘴体贴的不行,哦对了,他还想亲我呢,但不好意思啊,我拒绝你家主子了,我也觉得他不配亲我呢。”

最后一句是阿善的真心话。

修白被她怼懵了,打死他他也不信自家主子会求吻被拒,而且在潜意识里,他也不愿相信容羡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在府里横惯的少年说不过人但打的过人,这会儿他也忘了阿善是个女孩子,抄起旁边的剑就向阿善而来。

“老子要杀了你!”

阿善被他追的满院子跑,见他没有拔剑才敢停下脚步。到底是她现在失忆后还有个不能受刺激的保护层,所以阿善停下后转身就在修白脑门拍了一巴掌:“你给我跪下!”

修白还真停住了,“你说什么?”

阿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跪下!”

之前南宫复告诉阿善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她失忆后没了有关容羡的记忆,所以在容羡没恐吓她之前她不能怕他。相对应的,失忆后醒来摇身变成世子妃的她不能畏畏缩缩,因为她还并不了解南安王府下人们对她的态度,所以她适当的必须要蛮横。

“有你这么和主子说话的吗?”

阿善总算是横了一回,她指着修白的鼻子道:“你家爷是你主子,难道我身为他的世子妃就不是了吗?你刚才不仅骂我还想打我,我不仅要让你跪下来给我道歉还要去找你主子告状说你欺负我,他那么宠我,我一定要让他打断你的狗腿。”

修白扬了扬脖子往阿善背后一看,还真就这么来了一句:“主子?”、

阿善还当修白是在骗她,直到她真的听到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想来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被他听去了,阿善一不做二不休当即回头,抱住走近人的腰身雾蒙蒙撒娇:“夫君,他打我。”

“……”

空气在这一瞬间忽然安静,阿善在修白的抽气声中,忽然感觉自己陷入的这个怀抱温暖到一点也不冰冷。

风侵.入时没有熟悉的冷雅熏香,阿善仰头的同时被那人迅速推开,跄踉着后退了几步,阿善看到清俊的持剑侍卫垂头跪在了地上,他的耳尖有一点点发红,嗓音干涩涩开口:“属下有罪。”

阿善的胳膊还有些发软,她此刻才反应过来,方才她抱住的哪里是容羡啊,这分明是——

玉、清。

第58章 权势夫君八

南安王府中暗卫遍布, 没有任何事情能逃出他们的眼睛。

当容羡得知清波园发生的事情时, 他正在书房练字。白色的宣纸因为主人长时间的停顿被滴上墨点, 黑色晕染了上面的字。

“你说什么?”容羡总觉得自己刚才没有认真听暗卫讲话,不然怎么可能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跪在地上的暗卫倒不是针对谁, 他只是如实禀报:“属下的确是看到世子妃抱住了玉清副卫, 在场看到的除了白统领, 还有一众仆从婆子。”

就在刚刚, 府里的管家来找容羡, 说是到了冬末临近春季, 想要给世子妃添置几套新衣。时间的确是对上了, 容羡才让玉清领着做衣服的婆子女红去清波园,结果没一会儿工夫就传出世子妃与侍卫搂抱成团的消息。

“你当真是看清楚了?”暗红色的玉管宣笔是毛笔中的珍品, 这会儿却被容羡轻漫捏着,好似随时都会折成两段。

暗卫有些难以启齿,他哑了瞬间, 才干巴巴开口:“看、看清楚了。”

不只是他看清楚了, 隐在秘处的其它暗卫兄弟也看的清清楚楚。

想起自家世子妃在抱住玉清时嗲兮兮喊出的那句‘夫君’, 他大概猜测到了什么, 不过还不等他汇报,守在门外的小厮敲了敲门:“爷,白统领和玉清副卫过来了。”

容羡没说话, 只感觉外面的小厮犹豫了片刻, 才吞吞吐吐道:“他们现在跪在门外想要见爷一面, 说……是来请罪的。”

容羡面无表情的捏着宣笔轻轻一转, 暗红色的玉管剔透莹润,衬的拿笔的那只手指骨又白又好看,他好似没听到门外小厮的声音,只是淡声对房中的暗卫道:“退下吧。”

暗卫隐去的悄无声息,完全没有让门外之人察觉。

站在门外的小厮来回徘徊着,他看了看跪在门外的两位大爷,又看了看紧闭的书房大门,到底是哪边都得罪不起,他只能硬着头皮再去敲书房的门。

吱——

书房的门忽然开了,小厮的手停在半空,在看到出来的人时赶紧弯身退到一侧。容羡面上的表情与先前没什么不同,他没有往下走,只是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二人道:“何事?”

跪在地上的修白率先请罪,他身为容羡的贴身侍卫从小护着容羡长大,地位在王府中非同一般。很少会向容羡下跪的他这次跪在地上还磕了个头,声音闷闷的有些发沉:“属下有罪,请主子责罚!”

他错了,是真的错了。如果重新给他一次后悔的机会,他绝不会在看到玉清过来时,故意逗吓阿善说是主子过来了。

玉清脸色有些发白,想也知道容羡此时已经得知了清波园那边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辩解,只是沉默的认着错。

“她当真抱你了?”看着玉清闷闷情愿受罚的样子,容羡眸色幽浓,看不出是个什么态度。

修白总觉得玉清再多说几句话会没命活着了,所以在他耿直的吐出一个‘是’字时,修白慌忙帮他解释:“主子你听我说,这其实是场误会……”

修白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主要还是把重点放在了后面:“这都是属下的不对,顾……世子妃是因为把玉清错认成了您,才会不小心抱错的。”

容羡总算是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玉清是他从小带到身边的人,他是什么性格容羡最为清楚。原本他就不太相信暗卫口中的话,如今听修白这么一解释,的确是帮玉清洗清嫌疑了,但他忽然间心情却愈加差了。

“所以说,是世子妃主动抱得你?”容羡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从暗卫与修白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阿善的软萌撒娇。

她是反身直接抱住了玉清的腰身,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声音嗲兮兮的告着状。就这么个小姑娘,反身抱人时想也不想就把脸埋到人家怀中,难道她就没想过她抱住的人很可能不是她的夫君吗?

容羡的衣摆轻晃,缓步下了台阶。

玉清见状埋着头又认了声错,他奉命跟随阿善,侍卫出身的他没有及时避开主子的触碰本就是他的失职,本能的想要护住刚才误撞入他怀中的小主子,所以玉清硬是将所有的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属下罪该万死,玉清甘愿受任何惩罚,只求主子饶过世子妃,她是无心之举。”

瞧这话说的,那顾善善是无心,难道他玉清就是有心的?

容羡注意力本来没集中到他身上,在听到他这话后目光停顿,对着他勾唇,“她顾善善是无心你也是无心,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本世子饶过你们二人,不应追究此事?”

玉清一怔,知道自己说多错多,他在地上重重一磕。

“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容羡幽幽盯着他的后脑看,忽然就抬步往他身前走了一步。在他缓慢将拇指上的玉扳指拔下时,跪在另一侧的修白大吃一惊,他顾不上什么,有些慌张的喊了声容羡:“主、主子?”

容羡虽然犯下杀孽无数,但他很少主动杀人。修白是一把锋利的剑,只属于容羡一人的剑,所以修白很清楚容羡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他记得主子上一次拔下手上的玉扳指时,是亲手灭了母族舅舅一家。

“起来吧。”被修白这么一打断,容羡像是回了神。

玉扳指在手中摩擦了片刻又重新戴回了拇指上,他也不知自己刚才的杀意是从何而来。

“既然是世子妃主动抱得你,那你何罪之有?”容羡微垂眼睫,眉眼间的笑意清浅很快却掺杂了些许寒凉。跪在地上的玉清和修白越听越觉得自己主子不太对劲儿,果然,容羡顿了下又道:

“世子妃那双手如此不老实,不如就剁下来吧。”

不仅仅是剁手。

容羡在回清波园时还想,连自己的夫君都能认错,那么她那双眼睛留着也没什么用处,想起她似乎还对着玉清撒娇喊夫君,容羡越加不舒坦。

他发狠的想着,那舌头也合该拔下来。

“……”

在玉清和修白匆匆忙忙去书房请罪的时候,老管家很快赶了过来,命令一众的婆子给阿善量身选布料。

阿善慌忙中没注意到那两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只知道她被玉清推开的那个瞬间脸燥的厉害,手脚无力大脑空白,根本就不知该作何反应。

也幸好她没什么反应,不然她要是在那个时候说出些什么不合适的话来,那么她失忆的事情很快就要被人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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