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阿善也就过过嘴瘾,她知道男主是女主的,“就算你不爱我,到时候你也是杀妻,干这种缺德事,你就不怕宫里那群大臣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吗?”

其实容羡还真不怕,毕竟以后他帮他爹造反成功,他就是太子。

寒风呼啸而过,刚才的大雪纷纷扬扬又密了许多。从刚才阿善开口起,容羡的眸色就越来越浓郁,后来他索性从横栏上坐了起来。

“继续说啊。”容羡身后的墨发因他起身的动作滑落,他身着白衣的样子清绝飘飘宛如谪仙,只可惜他人心肠太坏了。

阿善被冷风一吹,瞬间恢复了清醒。

她病了,病的很厉害,如若不是脑子快被烧糊涂了,她也不会说这种惹怒容羡的话。抽了抽鼻子,阿善乖乖闭嘴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她很识时务的服软:“世子爷,我生病了,现在头晕腿软特别难受……”

阿善耷拉着眼皮,蔫蔫儿的是真没什么精神。垂下脑袋,她原本还想装的再可怜些好让他送自己回侯府,谁知话还没开口,容羡就拉住她的手腕把她狠狠甩了出去。

砰——

就在刚刚阿善站着的位置,赫然出现一支短箭。厚厚的雪地没把阿善摔疼但足够她晕一会儿的了,与此同时几名黑衣人从高墙落下,原本隐在暗处的修白拔剑而出,王府的侍卫也纷纷赶来。

“一个不留。”容羡从亭内踏出,寒意森森的暼了眼那群刺客。他见摔落在雪中的阿善半天不动,只能抬步过去。

“你……有没有人性。”阿善好狼狈,被甩出去时啃了一嘴的雪,头发上也全是雪。

她太过虚弱是没力气爬起来了,本以为容羡良心发现是过来扶她的,谁知道他居高临下的站着完全没那个意思。

“抱我起来啊!”阿善要哭了,她抓了抓身下的雪好想打他。

容羡身姿挺拔眉眼清绝,他微微扯唇:“你命令我?”

阿善艰难的抬了抬手,换了个语气抽抽搭搭再次开口:“世子爷,求求你抱我起来吧呜呜呜呜,阿善好冷。”但凡有一点办法爬起来,她也不愿意让容羡抱。

她很轻,人娇娇小小身上总是特别温软,在她被容羡捞起来时,她头发上的雪窸窣落下,有的还掉在了容羡衣服上。

使出吃奶的劲儿抓住他的衣襟,阿善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拼着最后的清醒和他说了一句话——

她说:“你觉得,把我甩出去和直接抱着我躲开,哪个……更省力更快呢?”

白雪上覆盖了一层红,阿善昏迷前没有看到那几名刺客的死相,她只是委屈的想,就这样不懂怜香惜玉的狗男人,长得再好看她都!不!嫁!

“……”

连续两天的折腾,阿善原本的小风寒硬是被拖成了大病。当她高烧不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时候,容羡处置了几个本该看护阿善的丫鬟,他把她接来王府,有让人给她看病煎药,只可惜丫鬟去煎药时阿善跑了出去,就这么生生错过了。

“水……”这次阿善昏迷,容羡有好好守在她的身边,因为此时她还不能死,必须要好好活着。

床上的呼喊微弱,但站在窗边的容羡还是听到了。屋内丫鬟御医加起来近十人,原本这种事并不需要他动手,但考虑到王府内的眼线,于是他只能亲自喂她。

然后,他就被阿善抓住了手腕——

清凉的液体入口,阿善的口干终于缓解了一些。她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迷蒙,身侧有什么东西是冰凉的,她舒服的靠过去,入目一片雪白。

“你是……”

阿善还是不够清醒,她睁着迷茫的眼睛看向容羡。模糊中只能看清他的大体轮廓,在容羡低头准备推开她的时候,阿善仰头凑近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你是子佛吗?”

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容羡动作瞬顿,屋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这位顾二姑娘,竟敢当着自己未来夫君的面,亲昵的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第5章 失忆美人(五)

阿善最后是被忠勇侯黑着脸接回侯府的。

大雪堵路,顾伯远耽误了几个时辰才从青山寺把人接回侯府,原本他是准备喊着阿善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的,没想到回来扑了个空不说,还得到自家闺女在南安王府的‘噩耗’。

“顾善善。”

阿善被接走时,手还紧紧抓着容羡的衣服。

她浑身滚烫意识不清,只是感觉到自己离那个冰凉的东西越来越远了。迷雾中白衣的男人眉目冷淡优雅淡然,他的脸逐渐被雾气遮掩时,阿善听到一道凉冰冰的声音:“我是容羡。”

他不是她口中的子佛,而是南安王世子容羡,那个……她几个月前在小院中救过的阿羡?

“……”

对于阿善来讲,失明又失忆的美人阿羡对她没有半分攻击力。

他很安静,经常一个人坐在窗边或是院中沉默,无光的双眸仰视阳光时带着一种清冷气。他还特别的乖,阿善让他穿什么衣服他就穿什么衣服,只是因为失明的缘故他无法自己穿衣,于是阿善就手把手的帮他。

阿善从山上逃下来时身上没有一分钱,但她拿了子佛送她的首饰,还拿了几套他的衣服。

其实就连阿善自己也想不明白,她逃下山时为什么要拿他的衣服,但好在这些衣服如今都派上了用场,容羡穿上刚好合身。

子佛的衣服都很漂亮,他不挑颜色素艳皆穿,但大多数时候他总爱穿着白色衣衫,偶尔间素白衣衫上会绣着暗色纹路或点缀几抹花色,他走动时宽大的衣摆会轻轻扬起,衣服虽然看着繁琐但实际上都很舒适。

那天,容羡就是穿着子佛最爱穿的素色站在窗前,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衣服上泛着星星光点,阿善没忍住说道:“羡美人,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容羡没有理会她,他的指腹轻轻抚摸着窗台的木纹,似乎在思考什么。

容羡的失明是短暂性的,只要好好调理很快就能恢复。在那些天中,都是阿善帮他换药穿衣,她虽然医术不错但并不会照顾人,所以最开始她帮容羡穿衣服时研究了好久,有时不小心拿了太过难穿的衣服,她穿了一半会突然对他说:“阿羡,咱们把衣服脱了再换一件好不好?”

失明的美人墨发微束安静柔和,他好似早就习惯了这种被人伺候的方式,在听到阿善的话后沉默了一瞬,然后他抬手淡淡道:“我自己来。”

冰凉的指腹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背,阿善迅速把手收回藏在自己身后,她歪着头对他笑:“欸,这可是你自己碰到我的,和我没关系啊。”

“羡美人,你是能看见了吗?”

最初下山的阿善,单纯又爱玩闹。她像个孩子似的蹲在容羡面前对他胡乱晃着手,容羡优雅系好扣子后准确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抬眸看向她,但又像是看不到她。

“别晃。”

容羡很快把阿善的手推离,“我现在只能看到微弱的光。”

容羡的眼睛很漂亮,他失明的时候,眸中虽然无光但就像是颗精润的宝石,虽然宝石的魂魄不在但仅是发出的光芒就足以魅惑人心,在阿善帮容羡医治眼睛时,她并没有想到,魂魄也有好坏之分。

当宝石中的魂魄是只恶鬼时,那宝石就不再叫宝石,它会是致命的杀器。

.

阿善中途醒来,妙灵扶她喂了一次药。

侯府的思善院虽然老旧但布置的温馨,顾侯爷来看她时还为她带了支外面的梅花,他将花枝插在她的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善善,是爹爹对不住你。”

顾伯远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女儿,她当年的失踪一直是他心头解不开的结。曾经的顾善善活泼健康,她儿时顽劣还总爱爬树惹事,当年因为顾善善的顽皮顾伯远还下狠心打过她一次,如今他的女儿却再也顽劣不起来了。

十年的时间,顾伯远不知道阿善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直到现在他也不敢问,他只知道他现在的女儿娇弱又胆小,曾经雪地里打滚的小女孩儿变成了风一吹就倒的病美人,顾伯远发了狠的对阿善承诺:“善善你放心,爹爹一定帮你把凶手找出来!”

阿善咳了两声点了点头,她又有些困了。

顾伯远是个话多的人,这点他和阿善很像,都特别喜欢单方面对别人说很多很多的话。他从小院的翻修说到京城中的名吃,接着话题一转,顾候又想着如何让两姐妹培养感情。

“善善喜欢骑马吗?等天气暖和了,爹爹带你和霜姐儿去郊外踏青怎么样?”

“听李管家说,这次你姐姐去青山寺还为了求了平安符,说起来你们两姐们还没见过面吧,等你风寒好些,爹爹就让你姐姐……”

在顾伯远喋喋不休的催眠中,阿善很快又陷入昏睡。

仍旧是那间偏僻的小院,阿善不费力的爬到树上救了只瑟瑟发抖的小白猫。

那天的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阳光温柔,树上的景色远比在地面要看的清楚。

阿善坐在高处看到容羡穿着一身白衣躺在木摇椅上,一阵风吹来时,他拖地的衣摆轻轻飘了飘,记忆错乱间,阿善仿佛又回到了佛岐山上。

【善善,你爬这么高做什么?】山雾缭绕,俊美的男人支着下巴仰头看着她,白衣飘飘染白一切。

阿善当时没有回答他,或是说她从未回答过他这个问题。

她啊,她其实只是想看看山下的世界。

喵——

怀中的猫不知怎么忽然受到了惊吓,它在阿善怀中挣扎着想要逃离,当它尖利的爪子踩过阿善的手背忽然蹿出去时,阿善重心不稳从树上跌落。

“阿羡……”满目的蓝天与落叶,急速下落间阿善捂着脸喊着树下人的名字。

那个时候她忘记了,树下的男人双目失明眼睛上还缠着白色纱带,就在她马上坠落到地面上时,摇椅上的男人隔着白纱仰头看她,几片树叶纷纷扬扬落下,有手臂伸出稳稳的接住了掉落的人。

“你——”

阿善大口喘着粗气,不小心抓到了绑在男人眼睛上的纱带。

已经松懈的纱带在阿善的指间很快散开,伴随着一阵清风,阿善倒在容羡怀中与他距离极近的对上视线。

“你能看到了?”恐惧散去就只剩下惊喜,阿善伸着小手再次在他面前晃了晃。

容羡的长睫随她的动作在颤,他低垂着眸子凝视着倒在他怀中的姑娘,半响后才轻勾嘴角,很轻很轻的应了一声。漂亮的宝石终于有了魂魄,魅惑人心间却变得深不可测,没有人可以猜到,宝石中藏着的到底是恶鬼还是神灵。

受梦境影响,阿善再次睡着后口中喃喃不停一直喊着什么。

顾候见自家女儿睡着,原本正准备离开的,谁知腿还没往外迈就听到了阿善的梦呓,再次走回床前,他屏息听着阿善的梦话,后来他听清了一个字——

羡。

“为什么要叫我阿羡?”容羡的眼睛恢复后,记忆仍没有恢复。

有天阿善从外面回来后,很沮丧的告诉他自己的钱袋被人偷了,那是她身上仅剩的碎银子,遭到重大打击的小姑娘眼眶通红,委屈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她以为温柔的羡美人会安慰她,没想到他只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抽了抽鼻子阿善难受的想哭,她仰头看着桌边的男人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容羡指腹轻敲桌面,“你为什么要叫我阿羡。”

“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呀。”阿善在现实世界也只有十七岁,穿越变成了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子后,十年的与世隔绝让她没接触到一丁点罪恶,单纯的可爱也傻气的可怜。

“我不叫你阿羡,难道你喜欢我叫你羡羡或是小羡吗?”

被泪水糊了满脸,阿善并没看到坐在桌前的容羡眸光隐晦仿佛藏着暗雾。她抽泣了两声,在男人微眯双眸抬起右手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哦,我刚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还有枚玉佩。”

阿善全程低头扒拉着衣服,那枚玉佩她觉得好看,戴在身上忘了还给他。好在那小贼偷走了她的钱袋但没能顺走玉佩,阿善把玉佩摘下来,抬头时对上容羡半抬的右手。

“你抬手干什么?”阿善眨了眨眼睛,又挤出一滴泪。

容羡当然不会告诉她,他觉得这姑娘越来越可疑,正准备使些手段让她招供。

空气中安静的那一秒,容羡看着满脸迷茫的阿善将手垂下,他的指腹轻轻擦过阿善眼尾的眼泪,没有回答她的疑惑,算是用行动证明了。

他是在安慰她吗?

傻的可怜的阿善还不知道自己差点遭到容羡的‘毒.手’,她不会知道有一种人生性多疑不管有没有记忆心都是黑的,所以她很是信赖的抓住容羡垂下的衣袖,叹着气道:“没有了银子,咱们很快就要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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