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大叔,这辆车……”
就在李诗情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夺眶而出的时候,可怕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
在卡农的复调音乐里,她看见自己的手抖得犹如筛面粉的筛子,连车门的扶手都抓不住。
“司机师傅,别回头,小心看车!哎哎哎哎哎哎!”
她看到之前坐在隔壁的小哥瞪大了眼睛,拼命地叫了起来。
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像是一幅复现蒙太奇,李诗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自己又被重重抛了出去……
过山车般的失重感后,她的前额一痛,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
再怎么粗线条的人,连续遭遇三次一模一样的“噩梦”,都不会觉得这是个“意外”,尤其当这“噩梦”这么可怕的时候。
所以当李诗情第四次醒来,察觉这可能不是个梦以后,她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下车。
李诗情察觉到自己每一次的“醒来”,都伴随着身体和精神双重的虚弱感,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状况越来越不对,每一次的“噩梦”,对她都是有影响的。
除了前几次的头疼,这一次她刚刚清醒时,手抖得就跟帕金森患者一样,用了好半天才恢复如常。
她的剧烈抖动甚至抖醒了隔壁正在睡觉的眼镜小哥。
那小哥醒来以后,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李诗情,右手伸出来又缩回去,大概是想握住她的手别让她这么抖了,又怕这么做对她太失礼。
“喂喂喂,别以为你表现的这么好心,我就看不出你满脸写着‘这么年纪轻轻怎么就得了这种病’的惋惜好吗?”
李诗情觉得自己应该是死出毛病来了,竟然还敢在心里吐槽。
“需要帮忙吗?”
眼镜小哥终于犹犹豫豫地问。
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好像刺激了李诗情肾上腺素的分泌,反倒使她平静了下来。
“不需要。”
感觉到手臂渐渐恢复了知觉,她飞快地拒绝了他,站起身。
时间紧迫,她赶着要下车,没时间和他攀谈。
“司机叔叔,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能靠边停车吗?”
为了不让司机频繁回头而“出事”,李诗情干脆走到了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
回忆着刚刚“出事”的细节,她觉得自己没能下车的原因出在她和司机大叔沟通的方式上。
像她刚刚那样歇斯底里着要下车的人,怎么看怎么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这司机叔叔但凡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肯定不会放她带着那样的精神状况下车。
所以这一次,李诗情决定扮演成一个“突发疾病”的虚弱女孩。
她经常坐这条路线,和大叔也算混了个脸熟,平时还主动打个招呼什么的,没理由她突发疾病,大叔不动恻隐之心。
见李诗情走过来要求停车,司机大叔减了速,为难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犹豫着说:“啊,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啊,前面就要上大桥了。”
李诗情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里是引桥的位置,所有要上桥的车辆都从四面汇集而来,确实容易发生交通事故。
但他犹豫了!
犹豫了就有戏!
“求求你了叔叔,我有心脏病,从刚刚开始心脏就一直疼。”
李诗情捂着自己的胸口,带着哭腔向他求助。
“救救我吧,您能把我送到医院吗?”
司机大叔往车后镜里看了看。
根本不需要“伪装”,只要一想到前几次车子怎么出事的,车后镜里她的那张脸,白的比鬼还难看。
“司机师傅,停车吧,别出什么事!”
车厢里还醒着的几个乘客听到李诗情和司机的对话,开始帮腔。
“你看着小姑娘脸色难看的哟!赶紧让人下车去医院吧。”
“我真的很难受。”
李诗情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司机。
“哎,好吧,我这还在送客人,你自己叫个车去医院啊。”
司机大叔的表情挣扎了好一会儿,车子继续减速,方向盘也轻轻一转,向右靠去。
余光扫过窗外的景色,远方的过江大桥只隐隐看到几道吊索。
太好了,终于在上桥前停下来了!
“谢谢大叔!”
李诗情捂着胸口的手激动地一下子捏成了拳。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然而还不等她松口气,车厢里再一次传来卡农的铃声。
为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扭过头,想要找出这个手机铃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却只看到车子重重地往前一顿,所有乘客都从座位上“飞”了起来。
因为要装成“西子捧心”的样子,李诗情的两只手都没有抓住司机身边的栏杆,在巨大的惯性下,心中发出不甘的呐喊,她往前扑去。
“下一次,我一定先抓紧什么!”
意识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眼前蜘蛛网一样的挡风玻璃。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是个倒霉的姑娘困在车上,想办法下去的故事。
篇幅不长,没有灵异和惊悚的内容,胆小的也可以放心看。因为要设计悬念,选择了第一人称,希望大家能够接受。
1.0版本修改部分:
小哥增添“眼镜男”属性;
修改“我”第一反应是“停车”而不是“下车”。
修改车窗外景致,以推测出事地点。
第2章 第五次循环(一)
没人把挡风玻璃撞成这样还能活的,李诗情肯定自己是死了。
前三次的“噩梦”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让她没有什么真实感,一直浑浑噩噩的,但上一次,因为她的努力尝试,她终于差点成功让车停下。
这个事实,总算给了李诗情一丝逃脱噩梦的希望。
“上一次,我只是太倒霉了。只要我再用心一点,再聪明一点,肯定能让这辆破车停下。”
她想。
在李诗情因为“复生”的头疼感、呕吐感、手抖和脸痛而无法动弹时,她只能活动着唯一可以动的脑子,借以分散这些疼痛带来的不适。
每一次都晕得太快,她除了知道发生事故的地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那次,应该是因为司机减速,和后面的车发生了追尾吧?
可是单纯追尾的话,不应该会死啊?
还有一次,明显是车子发生了急转弯,不知道是爆胎了,刹车失灵了,还是为了躲避什么。
仔细分辨窗外的景色,离过江大桥已经不远,她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大部分乘客还是在睡觉或看着手机,邻座的眼镜小哥头靠着玻璃窗,镜片反着窗外的光,因为看不到他的眼睛,李诗情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
她曾经尝试过,哪怕是歇斯底里的要求停车,司机大叔也不会为她停下来,但如果乘客们都希望我下车,司机大叔就会被“民意”所裹挟,有所动摇。
刚刚她假装心脏病要停车,其他乘客一起哄,车子差点就停住了。
对这一点有了信心后,李诗情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
现在离过江大桥的入口还有一截路,道路平整,车辆也不多,如果选择在这个路段下车,应该没有太大危险。
她又把目光从车窗移到邻座正靠窗假寐的眼镜小哥脸上。
不适感已经消失,李诗情看准他手放着的位置,弯下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将他的手一把按在了自己的胸上。
“对不住了小哥,我实在太想活下去了!”
刚刚还靠着窗子睡着的眼镜小哥顿时身子一抖,震惊地扭过了头。
nnd,就知道他没睡!
不管了!
“色狼!”
李诗情的手紧紧地按着他的手,让它无法从自己的胸上离开,脸上却还要露出惊恐的表情,大声喊叫起来。
“你摸我胸干什么!”
要是她能活下去,她一定要去面试演员!
“啊?”
听到李诗情在喊“色狼”,隔壁的小哥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那表情活像是被咸湿妇女侮辱的纯情少年,似乎无法将自己和“色狼”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等意识到这个女孩在喊什么时,他连忙用力甩开李诗情的手,把手从她的胸口拿开,干笑着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美女,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啊!”
由于李诗情的惊叫声,正在瞌睡或自顾自状态的乘客纷纷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带着八卦地神情看了过来。
“你这小伙子,看着也人模人样的,年纪轻轻怎么做这种事哟!”
一个老爷爷痛心疾首地摇头。
“就是,没算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又白净的,你也不能下手啊!”
另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大妈也跟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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