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纸包中的肉已经凉了,外表附上了一层油脂,看上去卖相不大好。邱季深试着咬了一口,有股轻微的羊骚味,还有木炭的香气,确定是烤羊肉。肉质处理得细嫩入味,极大地抚慰了邱季深那脆弱可怜的空虚心灵。

叶……叶疏陈他,是个好人啊!

邱季深赶紧包回去,又去看最后一个纸包。

里头码了些珍贵的水果,底下是糍粑,糍粑中露出了豆沙的颜色,显然是装过来的时候不小心弄漏了。

一起的还有两双筷子。

邱季深想,叶疏陈大概是想来找她一起吃饭的,因为她中午无意说的话。如果她回来得早的话,就要与他一起分享了。

赚到了!还好她去外边儿瞎逛了一阵。

邱季深将东西全部收起来,准备留着明天早晨吃。

“喂喂。”她翘着腿,心情好起来,手指闲适地敲着桌面,主动喊系统说:“你说我明天早上吃什么呢?怎么吃?赶紧给我出道题,会让人快乐的那种。”

系统非常上道,配合地响起了提示音。

【叶疏陈从宫中给你带出了一些美食,贫穷如你终于可以吃上一顿好饭了。你看着眼前的菜式,决定明天早上吃:

【a:馒头夹羊肉。

【b:炊饼夹羊肉。

【c:羊肉盖饭。

【d:你是成年人……】

邱季深:“……我申请先把炊饼拉黑谢谢。”

第11章 证明

大理寺,梁渊弘匆匆走进屋内,巡视一圈,抬步跑向角落,靠到项信先耳边低语道:“高郎昨日晚已经被放出去了。”

项信先一怔:“什么?”

梁渊弘点头。

项信先压低声音问:“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

“就是突然的,先前谁也不知道。其实昨日傍晚人就被放回来了,今日早朝,有官员提到了这事。”梁渊弘拉着他去了一旁,“是陛下亲自下的口谕,说自己是高吟远的人证,然后那个邱县丞就把人给放了。”

项信先困惑道:“陛下若有心偏帮,何须等到现在?何况他与高郎并无交情。高家遭难之时,他也未求过情。怎么忽然就上心了呢?”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梁渊弘嘴角抽了抽,“昨日邱县丞跟叶疏陈一起进宫,与陛下聊了半天,之后陛下就改了主意。你说是为什么?”

项信先眉尾一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发散。

梁渊弘没发现他的异常,继续道:“我方才去问了下我父亲,早朝有人问起,听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有叶疏陈的暗示。叶公子这人嘛,谁不知道是个闲散好逸之徒,对朝政毫不关心,是万不可能特意为高吟远去找陛下求情的。”

项信先:“可若真是国公授意,何须这样偷偷摸摸?而且国公最忌恨有人劝诱怂恿陛下,又怎会唆使陛下做这样摆不上台面的事?”

“是啊。”梁渊弘点头说,“而且今日,有人弹劾邱季深,说他不作为。一桩案子拖延至今,结果却是一桩冤案,案中数十证人诈伪欺瞒,他竟没有识破,平时疏怠公务,委实是个无能之辈,不定暗中还有些不干净的手段。如今叫朝廷颜面受损,应该惩处,以儆效尤。”

这显然是未能成功拿下高吟远,转而迁怒,要邱季深也痛一痛了。

项信先紧张道:“罚了?”

梁渊弘摇头:“你猜如何?国公替他求情了。陛下一听,顺着国公的话就应承下来。不然邱季深这次还真得倒霉一番。”

项信先不知为何跟着松了口气。

梁渊弘说:“国公自主动卸职开始,哪有替人求过情?加上陛下也这样说,反正众臣是都这样信了。”

项信先抓住他的手臂,严肃道:“是国公授意。”

梁渊弘嘴唇张了张,说道:“我知道形式,现下也只能是他了啊。”

他同邱季深又没有什么不解之仇,只是以前看不顺眼罢了。何必非抖落出她来。

“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邱季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要做什么。”梁渊弘说,“我上次——”

“咳!”

梁渊弘被他提醒,发现自己激动了,赶紧调整了下声调,又小声说:“我上次,不是同你商量了吗?找人悄悄潜进他家,还同他家的仆人私下打听了。真是奇怪。你说他平日不住在衙门,每日起早,多跑大远的路程过去点卯,何必呢?”

“我本来以为,是他与邱父多年离散,难得重逢,父慈子爱正是亲密,邱父不舍得他搬出去,所以才留在家中。结果不是。照下人所说,他住在邱家最偏远的地方,连吃饭也不同家人一起,平时更是说不上两句话,是邱家最不受重视的一个孩子,关系更是跟亲密搭不上边了。”

“匪夷所思。”项信先说,“确实,邱季深回来的时候,不觉得他们当时有多高兴。不过人情冷暖这种事,外人难以置喙。或许只是相处不来。”

梁渊弘:“而且,屋内摆设素朴,没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我还找人跟了他两天,发现他吃的都是最便宜的炊饼,不是个挥霍的性格。倒是从他床顶,翻到了一本账册。”

项信先:“账册?”

“账册上的名字没写明白,我本来以为是他谨慎啊,照着姓氏与朝中官员,还有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都比对了一遍……”梁渊弘拍腿道:“你猜?怎么着!”

项信先郁闷道:“你能不能别老叫我猜?我已是满头雾水,你还叫我猜?我要是真能猜得到,何必在这里听你说话?”

“我……”梁渊弘更是郁闷,“全是假的!他放了本假的账册在那儿骗我!我足足查了两个通宵,才明白过来。那小子,绝对是故意的!虽说我,额……翻他家门是不对,嗯……项兄,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

这个项信先哪知道?

他倒是想到了之前的事。

“你绝对猜不到,那日在高郎家门前,我遇到他,他对我说了什么?”

梁渊弘讨饶道:“我错了,项兄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学我,我不猜,你就直接说吧。”

项信先眼神有力起来:“他对我说,他只是想做个好人。”

“什么?”梁渊弘拧了下眉毛,“也没人拦着他啊!”

“我问他,拖着高吟远的案子,究竟是要钱还是权,他对我说,或许只是想做个好人。”项信先说着,目光飘向远处。

这样贯穿着一想,便觉得之前那些诡异之处都通畅了,能解释得清楚了。

项信先:“那日我与你在高郎家附近找人询问,可是住客大多都闭门不见,我听见了邱季深与他们的对话。邱季深已经去过好几次了,而那住客说,有些事,他不敢说,希望邱季深能放过他们。我当时就觉得不解。打点人证不应该是他做的呀,他如果真想杀害高吟远,何必再去找那些人求证呢?”

梁渊弘上前一步:“除非……”

项信先:“除非他也在找线索,可是没有头绪。他是想救人的,是我们误会他了。”

梁渊弘:“可……这是为什么呢?”

他说完自己沉默了。

是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对他们来说是理所应当,对邱季深就非得是那样的下作小人了吗?只是他先前贪污也是事实啊。

“他当初说的不错。”项信先说不出是怅然还是羞愧,“我们调查他,只是想给他定罪而已。早就已经认定了结果,所以用卑劣的眼光去偏待,甚至不觉得哪里不对。根本不是什么正义之举。”

项信先坐回到位置上。翻了下桌上的公文,说道:“还是先做事吧。今日公务繁多。”

·

第二天早上,竟然下雨了。不过只是些毛毛雨。

邱季深在房里翻了半天,都没找到伞,最后终于在墙上发现了蓑衣。想着穷人不能瞎讲究,穿上沉重的蓑衣就出门了。

她去衙门的时候,见到了王县令,对方很是幸灾乐祸道:“你竟还敢来?”

邱季深说:“你都敢来,我有什么不敢来的?”

县令嘴角一僵,倏地想到什么,变了脸色,问说:“你向陛下弹劾我了?”

“你哪需要我弹劾?”邱季深装高深道,“你不是消息灵通得很吗?自己去问。”

县令被她唬住,也不确定起来,心情开始忐忑,随后去了后堂独自担忧。

邱季深不管他,回到自己的位置。

系统从刚才起就一直跳个不停。她将蓑衣脱了,把身上沾着的水渍擦干净,才开始看具体的提示内容。

【支线任务:释放高吟远。

【任务奖励:慧心通(你似乎还有点阅读障碍,它能帮你快速理解没有标点符号的古文,协助你快乐办公哦~)

【目前进度:已完成】

“处理公务……”邱季深随后翻了下桌上的公文,试着投入细看。不到片刻,就觉得脑疼眼花。

就跟看课本一样,阻碍她投身学术事业的,是她对文字跟标点的理解力吗?不!是专注力啊!

这日子往后得怎么过?

邱季深按着头,继续往下翻主线任务。发现原本的身份应该是“从七品下·县丞”,现在变成“已锁定”,真的很有深意了。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现在应该是有变动,只是这种情况下的变动多半是要不保。

但是那个【阻止项信先调查你】的任务,也同样进入了被锁定状态,说明对方现在应该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总结果来说,真是非常值得。

邱季深拿出干劲,决定在最后的时刻体验一把勤勉官员的感觉。可是没坚持多久,叶疏陈来了。

衙门里根本没人敢拦他,他径直从大门进来,在门口将伞抖了抖,走到邱季深旁边,然后把收拢的伞靠到桌边,好奇地看她处理公务。

邱季深装不下去,叶疏陈的眼神总是强烈得让人难以忽略。她合上册子,问道:“你来找我?”

叶疏陈笑道:“我来告诉你两件事情。”

邱季深:“不会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吧?”

叶疏陈被她打断,仔细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一个坏消息,跟一个不那么坏的消息。”

“哦,行了。”邱季深按住旁边的桌角道,“你说吧,我准备好了。”

叶疏陈兀自搬了张椅子过来,说道:“今日早朝,有人弹劾你。弹劾的罪名是……不重要。反正很严重。”

邱季深:“然后呢?”

叶疏陈:“虽然有人替你求情,可终究不能不罚。你原本任县丞就不大服众,这次叫他们抓住把柄,决定暂时将你停职,再做安置。”

就是被开除出公务员队伍了呗。

邱季深面上哀叹一声,但其实还有点小开心,因为县丞的工作对她来说太不合适了。上级搜查或者是体检的时候该怎么办?每次都胆战心惊一遍,她不是自找不快吗?

好好活着不好吗?

邱季深佯装忧伤问道:“这算是一件事吗?”

“第二件事……”叶疏陈突然转了话头,说道:“等你心情好了我再说,免得你不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