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1 / 1)

再有一点就是——“我说话会有用吗?”无论是原身还是邓维意,都有这样的想法,他们认定了,自己无能为力,改变不了大部分人的想法,便也选择了沉默,这大概就是沉默的大多数。

“又会有多少个李四六呢?”裴闹春自问自答,答案他心里清楚,有无数多个。

就有些像他曾经熟知的古代历史,被压迫的阶级,拼尽全力,提升自己的地位,不管是靠科举、买官、起义还是其他,总是不断地往上爬,可当他们成为统治阶级后,又迅速地完成身份的转变,开始压迫起了其他的人,他们甚至比原先的统治阶级更加严苛、剥削起人更加专业,压迫着,不让任何人走他的路。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从来也不少见。

当整个社会趋向于平等时,哪怕是出现阶级之分,也不至于太过过分,可当社会秩序被彻底打破后,便成了个闭合循环,永远都在进行着压迫和被压迫的战争。

所以这个时代奇怪吗?并不奇怪,因为从前,这个世界也这么过过,最令人恐慌的是,迟早有一天,他们这些曾经享受过平等社会的人,会一个个老死灭亡,而剩下的人,从他们有记忆起,看到的世界便是这样,充斥满了压迫和被压迫,到时候,能逃离这个圈的几率,便无限趋于零。

“裴先生、邓先生,会议要开始了。”会议记录员恭敬地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大门,屋内已经坐满了人,议事厅不存在什么安全措施,毕竟能来开会的,基本都是具备足够自保能力的异能者,议事厅总共有八扇门,连接着八条不同的道路,方便参会人员依次入内。

“好。”裴闹春点头,和邓维意直接进去,按照以往两人的习惯,他们会坐在靠后的位置,只是今天裴闹春换了个风格,直接挑了第二排的位置坐在,看着正在那看着稿子的李四六,他同样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款式和裴闹春的略有不同,这也是属于觉醒者的自由,他的眉眼间全是顺风顺水后的恣意,甚至有些“狂傲”的气质。

会议准点开始,时间一到,上头的计时器便发出滴滴的声音,红色的顺及时已经开始计算,每一次会议,都会进行严格的记录,全程录音录像,并封存留档。

现在,整个星国的管理机构,都已经移动到了s城,只因为这儿有着最强的觉醒者聚集,会议决定的每一项方案,都会在表决通过后,向全国通告,并开始实施。

也就是说,现在进行的,正是一场核心会议。

“会议正式开始。”主持大会的,是一个负伤的觉醒者,他在一次任务中失去了半条腿,虽然能力没受到太大影响,可在实战中多少因此落于下风,他便因此镇守s城,是个非常标准的激进派,当年的觉醒者地位拔高计划,他算是核心人员,他曾经在第一届大会中愤慨地拍击桌子——

“我们给了他们和平,安全的生活,看看我这条没了的腿,再看看他们,他们知道什么?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少吗?现在的规章制度,早就该变了,谁付出多,就应该得到更多,我们用命、用身体去搏杀,他们怎么能一无所知、什么都不付出的享受美好人生?你们可以接受,我却接受不了,我认为,咱们的天,该变了!”

那时看着他的那条断腿,众人哑口无言,在场的觉醒者大多被说服,表决时选择了同意,因为没人希望,自己抛头颅洒热血,回来得不到优厚的待遇和他人的尊重敬仰——再加上强大给心灵带来的膨胀,他们挥挥手,就能死伤上百、上千普通人,凭什么不能拥有更高大的地位?他们得天独厚,拥有不同的能力,他们生来,就应该在顶点。

“第一项提议是之后的任务倾斜,目前在我国西南边陲,有不少植物动物变异,大家也知道,当地的植物大多有不同的毒素,效果各异,能致人死亡的不少,根据现在的情报,它们甚至具备了挥发毒素的能力,危险警报被屡屡提高……”

会议是从接下来各项事宜的汇报、通报开始的,往往包含了对国内上下觉醒者下一步任务的规划、以及新发现变异生物的通报、国内生产力统筹管理情况等等,能听得人头昏脑涨,不过等会议结束,都会有速录员提供会议纪要以供审阅确认,哪怕稍微打瞌睡也无关紧要。

裴闹春扫眼望去,已经有不少觉醒者半眯着眼休息了起来,国内目前的情况是,前十八年,觉醒者和普通人都进行基础教育课程,也就是从前的小学、初中、高中教程,而到了十六岁的觉醒期,便是一道分水岭,觉醒者到觉醒学校去进行能力提升,普通人则继续上学或是准备工作。

不过现在已经有不少的学校不复存在,专业也被压缩了不少,毕竟有不少专业,在现在看来已经不合时宜。

正因为这个原因,有不少觉醒者,在十六岁之后,已经没有上过文化课程,他们所接受的,唯有实战和任务,这也使得他们中的不少,对类似会议这样的场合敬谢不敏,打瞌睡从头到尾,表决时服从多数。

事实上,曾经也有普通人“斗胆”在网络上发表过类似的言论,他们认为大部分觉醒者,并没有进行过专业学习,无论是管理学、心理学,或者是对基层的管理等,都毫无经验和积累,再加上常年未进行学习,不了解形势科技等原因,怎么能随便在管理层进行决策?把人类的命运交到他们手中,不是太冒险了吗?

反正在裴闹春记忆里,后来这位敢于提出建议的人已经被抓走,并处以监禁刑罚,因为他违反了《觉醒者法》,冒犯了觉醒者的自尊。

当时,在议事厅内,主持人只说了这样一句话:“普通人有资格决定觉醒者的命运吗?”便如同一锤定音,没人再敢提出什么,毕竟谁都不愿意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起码觉醒者拳头更大。

议事会到了中后期,李四六代表发表言论,他站到主讲台,清了清嗓子,只是咳嗽两声,便吸引了不少刚刚还在打瞌睡的觉醒者注意力,这是因为他直接用灵气共振,要觉醒者们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众人的眼光全都汇聚在他的身上,裴闹春能看出,李四六一瞬间,竟是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在诸位同仁的共同努力中,觉醒者的地位已经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不过在近日,我观察到了一个重要的现象。”李四六声音很响亮,事实上每个觉醒者都可以发言、提案——当然,大部分觉醒者都不干这种事情,毕竟单单修炼,外出做任务就几乎要榨空自己了,准备发言稿什么的,根本是强人所难。

“根据目前的数据表明,每个觉醒者,每年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世界,是待在野外完成任务的,更有甚至,一年的四分之三时间都处于野外,这也就导致,有许多觉醒者们不可避免的,对家庭疏于照顾,甚至在归家之后,还得面对一片尘土的家。”

裴闹春眯着眼,他知道李四六的提案是什么。

“我提议,每个觉醒者,根据能力,应该有十到二十个普通人名额,不同于以往的亲属照顾,这十到二十个人,附庸于觉醒者存在,为觉醒者提供各种服务,给予免除税务,到地上生活,并享受中间待遇的机会,当然,这也要求他们对觉醒者应当要绝对服从……”李四六说得没有很明白,模糊着就像是在说什么招聘工人一样,如果今天无人反对,他的提案将在下一次拟为文书草案,表决通过后直接实施。

“这和我们找地下人做工有什么区别。”有人已经在窃窃私语。

“你没听懂,什么叫做绝对服从吗?”敏感的人已经抓到了关键词。

事实上,根据裴闹春的记忆,这只是第一步,先提出“附庸”的存在,然后再有家奴,再然后,家奴的地位要比普通的地下人高……到了最后,地下人甚至要为成为觉醒者家奴的机会打破脑袋,任何一个觉醒者,能够强行收取除却觉醒者家属、家奴外的地下人为奴,也可以随意驱逐,换上新的。

李四六的声音还在议事厅中回响:“有许多像我一样的觉醒者,带到地上的家属大多是年纪已大的父母或是年幼的孩子,招工,多少缺乏保障……觉醒者在外拼搏,本就应当无后顾之忧,我相信这一提案的落地,也会让更多的觉醒者安心。”

议事厅内一片嘈杂,大多数人的眼神是迷茫,有不少的理解挺简单,只觉得是扩大家属名额,以往觉醒者带到地上的基本是直系家属,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带不上来。

主持人喝了口水,放大了自己的声音:“好了,现在根据这个提案发表意见,没有意见的话就直接表决!”按照以往的惯例,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意见,表决通过后基本就是直接实施。

毕竟顶着为觉醒者谋福利的名头,谁又会反对呢?

“我反对。”主持人话音刚落,裴闹春立刻开口,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眼神里全是惊诧。

第130章 灵气复苏后未觉醒的女儿(五)~(六)

议事厅内, 此时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在裴闹春的身上,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错综复杂, 各自有不同的情绪。

觉醒者至高派的眼神大多挺不快, 他们没搞明白, 身为他们阵营一份子当裴闹春怎么忽然“投敌”了, 只是出于对裴闹春能力的尊重,一时之间,就连最为激进的李四六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表情冷淡地等待着他发言, 然后准备好一一驳斥, 事实上,他们这些激进派早就私下有了圈子, 类似这样的提案也是群策群力, 达成共识后才提出的, 根本没有想过会被发对。

“裴闹春, 你为什么反对?”会议主持人皱着眉头开口就问, 在他印象里,裴闹春和大部分觉醒者一样, 无论是有什么样的议题, 他们都绝不出声,要不就是同意、要不就是弃权,可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今天的提案有什么地方让他不开心了?主持人下意识地想,可怎么回忆提案内容都觉得很是温和, 这给觉醒者争取福利,应当也没什么反对的必要吧?

裴闹春坐在那,纵然有再多的目光集聚,他都没有一丝动摇:“我不明白,这个提案的意义在哪里?有必要实施这样的政策吗?”

李四六试着解释:“我在刚刚的发言中也提到了,这是为了觉醒者谋福利,为了全体觉醒者的福祉!”

“可就我个人而言,并不明白,这样的所谓福利,有什么必要性吗?”裴闹春笑了,“难不成在这之前,大家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雇佣、合同,这些东西,难不成现在就不能用了?还非得要有个附庸?”

李四六被一堵,他试图辩解:“裴先生,我所提到的这个附庸,和我们一般雇佣到的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将具有更高的服从性,绝对服从主家的命令,这也避免了我们雇佣普通人,对方出现不尽心的情况,将觉醒者家庭和附庸连接在一起,将会更稳定……”

“我很好奇,这是你自己想的吗?”裴闹春直视着对方,“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从地下上来的吧?你愿意做别人的附庸吗?”

李四六的脸有些发红,不过很快被压了下去,他摊手:“我当然愿意,能够免税,还有觉醒者庇护,这对于地下人而言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他倒是发自内心这么觉得的,以往在地下求生的日子一直不太好过,若是当年有这样的附庸制度,没准他还能有个觉醒者靠山呢。

“那请你解释一下,这绝对服从,是什么意思?”

“……就是服从任何命令。”李四六愣神地回答。

“任何命令?比如呢?你让他们立刻杀人被允许吗?你让他们自杀呢?”裴闹春玩味地问,“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一般人不会做的行为。”

“这个不在现在的讨论范围,提案正式提出后,也会有相应的修订,到时候会更规范,更严谨。”他干巴巴地回答。

“那请问,这和奴隶有什么不同?”裴闹春站了起来,看向李四六,也看向他身后的那堆人,“事实上我们谁不知道,在《觉醒者法》实施后,普通人根本不敢违抗觉醒者们,他们连直呼觉醒者的姓名都不敢,怎么会去偷懒呢?起码在我、我身边的朋友身上,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邓维意虽然不明白今天好友为什么忽然发表言论,可还是站在他的那边:“我老邓也没有看见。”

“如果你认为是雇佣制度本身出现了问题,那么很简单,你可以提出建议,要求更严苛的违约后果以及相关的政策调整,包括如何进行监管、奖惩等,可我不明白,怎么会绕一个圈子,出现了这么个说是附庸,其实和奴隶没什么区别的提案。”

奴隶二字出来,刚刚就觉得不太对的部分觉醒者恍然大悟,他们交头接耳,觉醒者们都出生于奴隶制废除后的年代,他们从小接触、学习到的是人人平等,就算成为了觉醒者,也从未仗势欺人过,这奴隶制度的复兴,一听就要他们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这不太对吧?哪有搞什么奴隶的!太不像话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想法。”

“我说哪里不对呢,附庸不就是奴隶吗?是免税,那是因为他们的税收跟着主人,同时收入也归于主人,以前那些提高地位,要求尊重就算了,现在是不是走得太偏了?”

“是啊,现在我出门普通人都低头喊大人了,我已经够不自在了,他们还要搞得有人跪在他们面前,顶礼膜拜才满意吗?”

声浪一波又一波,不同的声音尽数出现,大部分觉醒者对“奴隶”这两个字,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这当然不一样了!”李四六听着周遭的话语有些慌张,他偷偷地将求助的眼光投以主持人,暂时得不到回应的他再度试着说服,“附庸怎么会是奴隶呢!”他尴尬地笑着,“这完全不一样的!”

李四六很心虚,事实上他知道,这附庸只是第一步,根据激进派的想法,接下来将会一步步地隔开普通人和觉醒者,到最后,地下人根本连像以前一样,工作生活养活自己、偶尔想享受生活的可能都没有,他们将会拼命劳作,只为了供给觉醒者的需要,谁要是能当上觉醒者的附庸,就如同鲤鱼跃龙门,一生皆被改变。

“那你说说,有什么不一样?”裴闹春又问,他等着李四六的解释。

李四六绞尽脑汁,支支吾吾地道:“首先,这奴隶可以买卖,咱们这附庸肯定是不买卖的。”他隐着话,事实上在构想中,这两者没有太大区别,“还有就是你刚刚说的,觉醒者对附庸的使用,肯定有一定限制,起码不会违反规章制度嘛!”

他这临时凑出来的解释谁也说服不了,主持人用力地拍了桌子,等到大家目光集聚到他身上时,他露出个和煦的笑容:“我呢,事先了解了一下这个提案,我也理解大家的疑虑,不过咱们这个提案,本质上就是要为了大家服务嘛!毕竟大家也知道,觉醒者天天外出做任务,劳苦功高,回到家,理应当能得到最好的服务和照顾……”

“我想,有很多人应当不太需要吧?起码在我的人生里,绝对不会需要任何一个普通人做自己的奴隶或者是你们所说的什么附庸。”裴闹春终于站了起来,他的手撑在桌上,看着前方,皱眉便问,“觉醒者的战斗,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变强?为了名利?还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守护弱者?从前的军队,不也是做的和觉醒者类似的工作吗?尊重、更好的待遇,我也觉得应该得到,可什么时候,觉醒者变成了压迫普通人的存在?”

“这当然不是压迫。”会议主持人感觉到了危险的倾向,他据理力争,“就像群狼中也需要有头狼,觉醒者的存在便是如此,哪怕是在动物中,大部分种群里,头领在承担更多的守护领土、子民义务时,同样享受有挑选异性、优先享受猎物等权利,虽说不能完全等同,可觉醒者付出的东西,值得享受更多!”

他说得是激进派一致的想法,他们都认为,现在的觉醒者所拥有的还远远不够。

“还不够吗?”裴闹春伸手指了周围一圈人,“更高的地位、更好的住宅区、各方各面的优先权……这些,还不足够吗?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可是有的欲望,就像怪兽,只会将人吞噬,而不会带来任何好的结果。”

“想要不该要的东西,叫贪婪。争取该要的东西,怎么有错呢?”激进派的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裴闹春认得这个人,正是熊浩瀚的父亲熊天空,他立刻危险的眯上了眼。

“我们觉醒者,已经沉默了太久了!”熊天空走到台前,他是s城里的万年老二,能力只在裴闹春之下,“付出的血泪,除了我们,谁又知道?那些普通人,不过是每日日复一日的劳作生活罢了,有我们保护,他们过得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呢?多幸福,可这幸福,是我们付出了代价才换来的,他们怎么能什么都不付出,就理所应当的享受呢?”

熊天空说得愤慨,裴闹春能清楚地看到,似乎有一条线,在觉醒者中间拉开,有一半多些的人,神情迷茫,不太能接受这个观点,而也有这么一小半的人,同样愤愤,同仇敌忾的模样,要他们的脸都开始涨红,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镇臂高呼口号起来。

裴闹春清楚地知道,再过几年,那些迷茫的人,会有更多投入到对方的阵营,享受了膨胀的“权力”,决定他人生死的快感后,很多人已经不再想也不愿意回头了。

裴闹春也跟着拍了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他神情很了冷淡:“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人想过,你们的家人,也未必是觉醒者?我有女儿,熊天空你有儿子,未来李四六你也许也会有孩子,你能保证他们一定是觉醒者吗?如果他们是普通人,你们愿意要他们到地下去生活,或者是去做别人绝对服从的附庸吗?”

“……”一片寂静,半晌,熊天空撇了撇嘴,“我的儿子,肯定是觉醒者。”

“那你孙子呢?你曾孙子呢?或者你又生了个二儿子呢?”裴闹春笑了,“你能保证他们就能觉醒吗?”

“就算没觉醒,我身为觉醒者,本就有照顾家人的能力,他们作为我们的家属,本来就不用到地下去。”说话的是李四六。

“那你要是死了呢?”裴闹春轻描淡写地开口,只是一挑眉,看过去的眼神中似乎夹杂着冷冽的寒意。

“我……我不会死。”李四六愣神后迅速回答。

裴闹春二话没说,他只是抬起手,一道火龙如闪电般飞驰而至,环绕着李四六,就像一条有形的红色绳索,硬生生将他推到天花板上,李四六手脚乱蹬,试着反抗,可等级、能力的压制,要他只能狼狈地挣扎,毫无作用,不过没一会,裴闹春便手一挥,将他放回原地。

按理说,主持人及其他参会人员应当要阻止,可没人敢主动开口,反而是退了一步,稍微拉开了距离,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裴先生,我敬重你的能力高强,可你这样羞辱我,算是什么回事?你要挑起觉醒者间的互斗吗?你要违背觉醒者齐心协力、互不伤害的条例吗?”李四六声嘶力竭地质问,矛头直指裴闹春。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就连我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在任何一次任务中顺利归来,你所谓的不能死,只是一句空话,没准过几天,从野外回来的,只有你的尸体。”裴闹春再度看向对面的主持人,“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了,身为普通人的家属呢?”

“当然会受到很好的对待!”主持人立刻拍桌回应。

“即使他们是地下人?”

“觉醒者的家属,和普通地下人能一样吗?”主持人笑了,他隐隐带着点不屑,任何东西和觉醒者沾边,档次就该不同。

“那我举个简单的例子,万一有一天我的女儿不能觉醒,真的如你所言,她受到了照顾,那她的孩子,我的孙子呢?万一不能觉醒,还能继续留在地上吗?”

主持人哑口无言,事实上谁都知道,人死如灯灭,真死了,谁管谁?他只能强硬地撑着:“我们身为觉醒者,当然要更多的站在觉醒者的立场之上来考虑事情,如果我们都不为自己争取,那谁会为我们说话呢?”

“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站在觉醒者的反面,可你要明白,任何一个觉醒者,身边也绝对少不了身为普通人的家属,就算是举目无亲的人,也不能保证自己没有后代、后代会不会觉醒,再者,谁又没有几个朋友呢?李四六,你在没觉醒之前,在地下城,难道就没有能够交心,最后又没有觉醒的朋友?”裴闹春的问话,李四六没有回答。

“我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我愿意出任务,就是想给我女儿更好的生活,保护别人的同时也保护她。”裴闹春冷静地说,“可我现在发现,我做得再多,在未来,也未必能成为我女儿的保护伞,因为只要她没能觉醒,她就会是地下人,随时面临着驱逐,甚至在未来,可能演变成奴役。”裴闹春的话一下引发了轩然大波,不少觉醒者眉头一皱,已经开始眼神交流,沟通起来了,“你们觉得你们在拔高觉醒者的地位,可我却觉得,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想要看到的事情,我不会只看当下,我还要看未来。”

“我问我自己,是希望我的亲朋好友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还是只要我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这回,一切已经变得一边倒了,只要粗略一看,就能瞧见不少的觉醒者已经彻底动摇,说到底,没有多少人在这个世界是孤身一人的,就算没有亲人也有爱人、知己、朋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身边的人有且只有觉醒者。

若是说奴役别人,也许有的人还会不以为意的点点头。

可要说到,被奴役的这个人,将是你的亲朋好友时,便也没人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我也反对!”已经有人开始表态,“现在觉醒者的地位已经够高了,甚至已经有些过分起来了,我可不想有哪一天,我为了任务死在外头,而我的家人朋友因为我不在了,变成别人的附庸。”

“你们想收奴隶自己收去,不是每个人都想这么过日子的,起码我们不想!把别人当奴隶不心虚吗?都是人,凭什么就做你的奴隶?就因为觉醒了?这什么鬼道理?”

“是啊,现在不还用的以前的法律吗?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有本事你们先游行去!灵气复苏就可以违宪了?人家帝国主义都不干这事!”

在一片反对声中,主持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意识到今天裴闹春的发言已经让局势彻底颠倒,他一时也找不到反击的空间,甚至连自己都被说得有些动摇,便木着脸发言:“现在开始表决!就李四六提出的提案,进行投票。”果不其然,结果也很明显,四分之三的人选择了反对,剩下的四分之一,一半弃权,一半同意,提案宣告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