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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黛玉当场就给他们作了一首诗,写的战场喧嚣,生灵涂炭;写的是家国情怀,英雄无畏;写的是马革裹尸,亲者伤怀。

如此格局,就算这群整日将报效朝廷挂在嘴边的读书人,都不曾显露。可如今,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身上,却展现出来。

大公主当即兴奋地拍手叫好,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将人带进皇宫。

当着承天帝的面,她直言:“如此女子,必是贾数第二。皇上若想在青史上再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则必须尽快让其入朝为官。”

启圣帝早已殡天,承天帝也已垂垂老矣。

但可能身为皇帝,最不缺的就是对文治武功的追求——

武功,他已然有了,在临死之前若得文治之功,就算当场驾崩,他也觉得称帝十几年已然无憾。

但他到底不曾完全听任大公主胡来,而是直接给了黛玉一个荫生名额,让她直接从举人考起,也能避免许多别样眼光与见不得光的小手段。

本是皇帝恩赐,黛玉犹豫后却推辞了皇上与大公主的好意。

“民女既然自负才华,又何惧于区区科考?”

黛玉站在台下,仰着头,神情淡然。但她的话,却将承天帝与大公主狠狠惊了一下。

但转瞬,他们却又恍然觉得:只有这样的傲骨,才能配得上她耀眼的才华。

承天帝眼神灼灼:“爱卿既然有这样的自信,朕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等着你走到我的面前来。”

黛玉躬身作揖:“陛下,民女不会让您等太久。”

于是她第三次出名,便是年纪轻轻便一路科考,最终接连斩获小三元,大三元,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状元,也是本朝第二位六元及第(第一位是皮皮)。

如此本事,自然让人想起了黛玉三位兄长当初的言论——

“我们的妹妹,那是要做古往今来第一女相的!”

——

不过在黛玉成为了第一女相之前,婚姻大事便提上了日程。

她嫁的,是小时候曾见过几面,却没多少机会相处的林宸,贾数的二儿子。

贾数本想着在定亲之前让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培养感情,若是能聊得来,那就定亲结婚,若是实在说不到一起,也没必要硬凑到一起。

不过长大后走歪了,完全没打算走科举这条路的林宸却不以为意:“母亲去问问黛玉表妹,若是她愿意,我们便试着相处几次。不过我自己的话,却不会在意这许多。以黛玉妹妹的人品才华,我万万没有不满意的道理,更何况她愿意摆脱女子身上的束缚往官场走一遭,我自然更加仰慕。”

“无论黛玉妹妹有什么要求,母亲只管告诉我便是。”

可能是与贾数、珠珠日日相处,平时接触的也都是她们这样的独立女性,林宸对那种柔弱可怜,仿佛菟丝花一样的女子并无好感。

倒不是说其他女子就一定是菟丝花,可既然没有表现出来,林宸自然也没有接触的想法。

黛玉是唯一一个真的敢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的女子,那种勇往无前的气势太过耀眼,就像是一束光,牢牢地吸引了林宸的视线。

而黛玉对林宸,也颇有好感。

虽然那好感大多是因为喜欢贾数与珠珠二人后的爱屋及乌,但对与林宸成亲,她并无异议。

能近距离接触自己仰慕之人,能按照自己真正的想法度过一生,就算林宸并不是个良人,黛玉觉得自己也能自得其乐,不至于自怨自艾。

然而庆幸的是,两人成亲后就发现彼此意趣相投。

第143章 香菱·免厄运

自从举家上京,见过京城繁华与权势力量后,薛蒙就动了改换门庭的意思。

就算回了金陵,薛蒙也沉浸在这样的思考当中,无法注意其他琐事。

直到元宵佳节,女儿薛宝钗跑进他房中,说要出门游玩。

两个儿女,被视作薛家未来的长子薛蟠不成器,反倒女儿宝钗聪慧冷静,让他见猎心喜,忍不住将之平生所得倾囊相授。

薛蒙最是疼爱宝钗,对她的要求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因为知道年节时人多拥挤,容易发生事故,薛蒙就算带着宝钗上街,那也是做足了准备,不但安排了马车,还特意叫上了七八个家丁在马车周围守着。

只是临出门前,听到消息的薛蟠也跑到薛蒙面前,闹着要上街。

薛蒙也没犹豫,干脆将人提上了马车。

元宵佳节,街上行人几乎每人都拿着一盏或漂亮或可爱,或精致或粗糙的灯笼,总之没人空着手。

明亮的烛火如光河一般,照亮了前行的路。

薛蒙让人在马车四角挂上精致的宫灯,使这华丽的马车也染上了节日的气氛,然后才进入马车,搂着两个孩子上了街。

快到大道上时,马车骤停,侍卫上前禀报:“老爷,街上人太多了,马车根本没办法前进。若还想上街游玩,只能请老爷下车,步行前往。”

薛蒙当即犹豫起来,只是怀中宝钗眼神期盼,蟠儿更是跃跃欲试,他实在不好搅了两个孩子的兴致,迟疑片刻后,到底率先下了马车,然后一一将连个孩子抱到地上。

他站在原地看了看,指着其中身材最魁梧的侍卫道:“你身材最壮,便将蟠儿抱在怀里。若是半途觉得累了,记得将蟠儿交给其他侍卫,不得让蟠儿脱离尔等怀中。”

那侍卫自然连连应是,直接走到薛蟠面前将人抱起。

而薛蒙自己,却抱住了宝钗。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上了街,沿途路人见他们人多势众,且大多气势非凡,担心冲撞到贵人,倒是纷纷避让。

虽然还是拥挤,但到底不曾被人挡住。

伯爵府出身的薛姨妈虽然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但因为身份上的落差,难免会有“忆往昔”的时候。

她时常有意无意地在女儿宝钗耳边念叨以前在伯爵府的生活,以及屡屡提到那些高门千金是如何行事,言谈间更多有羡慕,以及对如今生活的些许不满,这直接导致小小年纪的宝钗已经会严格按照侯门千金的言行举止严格要求自己,从小便对薛姨妈口中的高门生活心生向往,不但极少提要求,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极少。

也因此,以大家闺秀要求自己的宝钗,实际上是极少出门的。

在如此热闹的节日,被父亲抱在怀里出门更是前所未有。

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嬉笑怒骂,这前所未有的经历惹得宝钗脸上盈满了笑意,更是难得地凑到薛蒙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宝钗年纪小小便过得跟苦行僧似的,性子也冷清得很,薛蒙这个做父亲的看在眼里不是没有意见,但每次向薛姨妈说起,对方满脸的自豪和对他的不理解就让薛蒙深感疲惫。久而久之,薛蒙便干脆放任了薛姨妈对宝钗的教导。

但如今宝钗愿意表现出孩子天真可爱的一面,薛蒙自然愿意纵容。

这般想着,薛蒙干脆抱着宝钗往最热闹的地方挤过去。

元宵佳节,除了趁机出门相亲约会的小儿女们,最大的看点自然就是街上随处可见的精美花灯。

而这出人群聚集之地,便是一家有着祖传制灯手艺的摊位。

看着摊位上琳琅满目挂着的灯笼,宝钗高兴地直拍手,然后指着其中一盏富贵牡丹花灯兴奋地开口:“爹爹,我想要那盏花灯。”

薛蒙顺着宝钗手指看去:“这花灯真漂亮,宝钗眼光不错。”他转头问摊位老板,“店家,这花灯可有名字?作价几何?”

那老板看了眼被薛蒙抱在怀里的宝钗,登时眯眼笑了起来:“老爷家的千金真是玉雪可爱,一看就不是凡人。正好我家这花灯名儿叫富贵荣华,最能衬托姑娘的高贵气质。价格也不贵,就五两银子而已。”

薛蒙自己就是商人,自然能看出这花灯不值五两,但千金难买心头好,宝钗既然喜欢,他也懒得讲价。

摆摆手,薛蒙直接让身后跟着的侍卫付了钱,接过花灯就放在了宝钗手里。

满足了宝钗,薛蒙也没忘了薛蟠。

他正想问问薛蟠可有喜欢的花灯,转头就看见他身边跟着的几个侍卫手上拿了起码二十盏花灯。

显然在刚才逛街的路上,这小子就没委屈自己。

薛蒙无奈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一行人继续往前,又逛了许久,眼看要到午夜,薛蒙当即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就在半道上,一直自得其乐的薛蟠突然开口指着路边一户人家门槛上坐着的小姑娘开口:“爹爹,那个妹妹好漂亮,我们把她抱回家吧。”

薛蒙当即扭头呵斥:“人家有父有母,凭什么要抛父弃母到我家?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否则饶不了你!”

薛蟠撇嘴,气得不行:“可是妹妹明明就是一个人,哪有父母?”

薛蒙一愣,转头却正好看到一名男子鬼鬼祟祟地去抱那小姑娘。

他眯了眯:“你看,那小姑娘的家人不是找来了?”

薛蟠瞪眼:“才不是!之前和那个妹妹在一起的明明是个哥哥!”

薛蒙立刻察觉不对。

不过几瞬的功夫,那男子抱着小姑娘起身就要离开。他表情姿态都很寻常,完全让人看不出不对劲儿。然而原本一个人坐在门槛上都安静乖巧,一直不曾苦恼的小姑娘,被他抱进怀里后却突然哭嚎起来。

旁边有人看他,那人还一脸歉意:“对不住,我家闺女等急了,这是在同我要礼物呢。”

路人注意到他手上确实拿着一盏精巧的花灯,点点头便离开了。

等人转身,那男子立刻伸手捂住小姑娘的嘴就要往角落走。

薛蒙当即大喊出声:“去给我抓住那个拍花子!”

那人闻声回头,看到薛蒙身边七八个壮汉,当即惊恐后退。

其他人听到薛蒙喊话,纷纷转头看向男子。

因为松懈,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再次哭嚎出声,而且声音尖利,远比之前更大声。

“霍哥哥,你在哪里,英莲好害怕哇——”

旁人一看男子下巴的胡须,立刻拥了上去:“你不是小姑娘口中的霍哥哥吧?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抱着小姑娘?”

那人咽了下口水,强制镇定着开口:“我是她爹爹,那霍哥哥是我家邻居。我们两家本是一起出来逛花灯,谁知那霍家小兄弟突然身体不适,提前回了家。我家姑娘这才闹了起来。你们别听那人瞎说,我真不是拍花子。”

薛蒙却冷笑一声,直接让身边侍卫围拢上去:“若你真不是拍花子,就算进了衙门,想必大人也不会冤枉你。但你若真是拍花子,我们放你离开,这小姑娘可就毁了。”

围观路人原本还觉得此人不想说假话,正想问薛蒙是不是误会。但一听他这话,顿觉有理,原本打算散开的队伍不由围得更紧,几乎水泄不通。

那人一看,急了。眼瞧着几个壮汉侍卫就要将他包围,也顾不上手里的孩子,直接将其往头顶一抛,趁着其他人转移视线,惊慌失措地去接孩子的时候,抓住空隙就跑出了包围圈,然后不要命地往角落跑。

薛蒙却早有准备,一边让人保护宝钗薛蟠,一边让人注意着已经被人群接住的小姑娘,自己却带着三两个侍卫顺着男子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路人直接拍响了路边房门,屋主人打开门后得知具体情况连连摇头:“这不是我家的孩子。”

人群中央,一名妇人抱住小姑娘惊慌不已:“这孩子究竟是谁家的啊?你们快问问谁家的孩子丢了,赶紧来接人!”

没喊几声,就见一名小厮打扮的青年男子提着裤子跑向他们:“孩子在哪里?”

“你姓甚名谁?与这孩子是和关系,孩子的父母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我叫霍启,是葫芦庙甄士隐家的仆从,这小姑娘是甄家独女。今日老爷带着我们出来看花灯,半道被友人唤走,只能让我带着小姐回家。到了这里我突然内急,只得将孩子放在这户人家门口,想着解决内急后再回来……”

霍启一脸后怕,完全不敢想象若小姐真的被拐走,他会被老爷如何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