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还治其身
屋子里看热闹的人,神色精彩起来。
皇后贴身的肚兜落在榻上,点了催情香,床榻凌乱,官家却与王相爷在议国事,这故事简直是九曲回肠,内涵颇丰啊!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有人大喊起来,“跳河了,跳河了,张公公跳河自尽了。”
官家一愣,“张公公?可是朕身边的张公公?我一早儿都没有寻见他,好端端的怎么跳河了?朕简直是一头雾水,柴二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柴祐琛微微勾起了嘴角,“哦,太后身边的不记得叫什么名字的的老嬷嬷,就你那边一脸褶,像饺子一样的那个……听到了这水榭有敦伦之音,一口咬定官家同我夫人,在此同榻而眠。”
“这推门之后,未见人踪,却见皇后贴身之物。具体是怎么回事,臣也不清楚。”
官家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浑说什么?朕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做出这种事?朕是男儿,不怕污言秽语,但柴夫人乃是柔弱女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谢景衣眼睛一下子红了,眼睛宛若开闸泄洪一般,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夫君,你相信我,我谢景衣清清白白的,我……我……”
她说着,冲上前来,拽了拽柴祐琛的衣袖。
柴祐琛沉着脸,一眼不发的甩开了袖子。
谢景衣脸色一白,抱着一大捆花,便往外冲去。那架势,宛若猛虎下山,带走一阵风去……
“太后,景衣要以死明志,您别拉我,您放手吧……”
太后还没有来及骂出那个滚字,已经被撞了个人仰马翻,一个倒葱,栽进了河中。
站在一旁的官家,简直是瞠目结舌。
若不是他提前知晓,他简直要以为,谢景衣真的是背着贞洁牌坊过日子的烈女子,真以为太后慈悲心肠,要拦着她跳河。
老妖婆会拦她个屁,分明就是她拽着太后跳了下去。
“快救人啊,快救人啊!太后又落水了!”周围的人回过神来,都着急的跺起了脚,围拢到了水榭的栏杆边缘。
湖面上散开了一堆的花,正是谢景衣之前抱在手中的那一捧。
在绿叶红花的中间,隐隐约约能够瞧见两个头,起起伏伏的。
谢景衣箍紧了太后,“渴了吗?再喝一口怎么样?”
太后瞳孔猛的一缩,赶紧闭紧了嘴,往上扑腾起来。
谢景衣深吸了一口气,拽着太后便往下沉,她在江南水乡长大,夏日里的时候,像这般沉在水中憋气,不知道玩过多少回了。
“咳咳……谢景衣,待我上去……”
谢景衣凑到太后耳边,诡异的笑了起来,“待你上去,皇后就要死了。是不是很开心呢?”
太后一惊,张开了嘴,没等反应过来,便又沉进了水中,呛得不停的咳嗽起来。
谢景衣眼眸一动,见着人靠近了,也跟着咳嗽起来,“呐,我身上的催情香,应该洗得一点都不剩了呢。我说没进去,那就没进去。”
说话间,关慧知已经架了船过来,她拿着船桨,大声的喊道,“太后,不要怕,寿高来救你了!”
一阵慌乱之后,太后被抬上船的时候,已经昏了过去。早就在岸边等着太医,不慌不忙的扎了银针,便着人将太后抬回寝宫去了,毕竟已经不是头一回了,轻车熟路。
等一群人再坐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谢景衣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衫,瞥着上座的太后,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太后的宫中,阳光照射不进来,屋子里黑漆漆的,外头亮堂堂的,仿佛两个世界。
“这事儿,事关皇帝皇后,还有柴夫人清誉,当查个水落石出方才是。老身已经不理事多年,但这会儿,便是撑着病体,也得弄个一清二楚。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这宫中可靠之人。”
谢景衣垂了垂眸,余光扫了扫四周,说是没有外人,但实际上这宫中但凡高分位的嫔妃,全都一个不拉的到齐了。甚至连来宫中议事的王相公,以及其他几个阁老,都尴尬的坐在一旁,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
想来,太后急了。
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太后不是想要含含糊糊的把她同官家定了罪,日后有八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么?
她便打乱节奏,让太后没有办法立马喊皇后过来对质,让那流言飞上一回儿。等他们再来澄清了,流言早已深入人心,洗都洗不干净了。
陷害人吗,简单的很,当谁不会似的。
太后躺下的这段时间,皇后的美名怕是早就已经传扬出去了。
是以,皇后急了,太后急了,她便不用着急了。
“官家,那我便问了,今日你可去了那水榭?张公公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不过这宫中,人来人往的,总有人瞧见。”
官家看了看那群糟老头子,隐忍的抿了抿嘴,“今日虽然不朝,但是我惯是早起了。便去了水榭那边看日出。我年幼的时候,与柴二同住,便经常两个人一起坐在水榭的栏杆上,看日出。”
“等到太阳起来了,会有宫女寻来。朕有空时,也经常来水榭看日出,有的时候,甚至夜里便歇在这里。宫里头人尽皆知。”
“今日依旧去了,但不日将送金子君回西夏,同王相公约了时辰议事,是以早早的便离开了。母后若是不信,王相公可以作证。若是您不信王公,那其他的阁老能作证,实在朕的确在议事。”
一群老头子,齐刷刷的点了点头,像是啄米的公鸡。
太后脸色难看了几分,又看向了谢景衣,“谢三,你同寿高进宫之后。宫里头有不少人亲眼瞧见,有乐来唤你,请你去烟波水榭。你跟着他出门了,确实是去了水榭。你做何解释?”
谢景衣坐了起身,“有乐路上遇家太后身边的田嬷嬷,说您有一副观音像弄湿了,裴画师不得空,想请我去水榭添补一二,您一会儿会去晒太阳。”
太后摇了摇头,“我确实要去水榭晒太阳,但我的观音像好好的。”
谢景衣拿帕子擦了擦眼睛,“这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谁给了田嬷嬷勇气,竟然假传太后旨意。人都说太后调教人有方,手底下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田嬷嬷跟在太后身边多年,我哪曾想过,她竟然会坑我?也不知道,是受了何人指使。”
第497章 死路生路
“有乐领我到长桥边,田嬷嬷引我去了水榭,叫我去屋子里头坐着,她去拿笔墨纸砚。我在门口应了,但并没有进去,一来这是宫中,不敢随便乱闯,田嬷嬷虽然说得好,但她到底是个下人,说了不作数的。“
“二则……我听着屋子里有响动,更是不敢进去。正好田嬷嬷前脚刚走,后脚寿高郡主就来了。太后病中不见客,我们进宫之时,并未拜见太后。如今太后要来水榭,郡主岂有不来之理?”
谢景衣说着,看向了关慧知。
关慧知点了点头,“那可不是,有乐刚叫走了她。我便追过来了,然后叫了她一道儿,去御花园里摘花。我两手空空的,去薅了一把花,打算借花献佛呢!”
她说着,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儿,“那么大一捧呢,洒的河面上到处都是,我们可是摘了好久。谢老三还懂分身术不成,能一边同我摘花,一边同官家上榻?”
“她要是有这本事,我们大陈还要什么军队啊?叫谢老三拔下一把毫毛,变个千军万马,岂不是好?真是笑死个人了。”
“那个有乐瞧见了,花园子里还一堆妃嫔呢,虽然长得都差不多丑,我也分不清,但太后您去问问就知道了。十八双眼睛瞧着,还能做了假?”
一旁缩着的田嬷嬷忍不住,嚷嚷开了,“撒谎,我明明把你锁在屋子里了。”
谢景衣惊讶的看向了田嬷嬷,“那请问嬷嬷,我是用穿墙术逃出来的,还是用水遁术逃出来的?谢三手无缚鸡之力,若被人锁在屋子里了,又如何能够瞬间跑到花园里去摘花?”
她说着,眼眶一红,“我算是明白了,你以为那屋子里发出响动的人是官家,想要污蔑官家,污蔑我。可万万没有想到,在里头待着的人,根本就不是官家,而是……而是肚兜的主人!”
不等太后说话,谢景衣又立马说道,“当然了,我没有进屋,只能说可能如此吧。”
太后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谢景衣已经把所有的话,全都堵死了。
谢景衣吸了吸鼻子,站起了身,对着太后行了个大礼,“大家伙都瞧见了,我同官家,都是后头才去的。我们压根儿就不在场。”
“守在树边,等着兔子来撞树。等了半日,兔子没有来。人不觉得自己愚蠢又狠心,反倒说兔子不听话,怎么不乖乖去死。天底下哪里有这般道理?”
“太后若是只问景衣,景衣不服气,当一视同仁,也问问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对!”
“身正不怕影子斜,景衣已经自证清白,就等皇后了。”
太后手一紧,看了一看皇后,瞳孔猛的一缩,顿时后悔了起来。
皇后进宫这么多年,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她便是瞅一眼,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蠢货,怕是要糟了。
她这样一想,越发的心惊。
她若是不立马彻查此事,流言彻底传开,皇后为了大陈声誉,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彻查此事,却不能彻底洗清,那更是死路一条。
她千想万想,没有想到,皇后她自己个说不清。
若是她说得清,便不会满头大汗,能滴出水来了。可是,这个局,明明就是皇后献策的。
谢景衣顺着太后的视线,看了看皇后,只见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红肚兜,一脸的不可置信。
“娘娘怎么了?怎么盯着那肚兜看?谢三觉得,那肯定不是娘娘的,娘娘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哪里。对不对?”
皇后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喃喃道,“不是我的,的确不是我的。我的贴身之物,从不假于人手,一针一线,都是我亲手所绣。”
谢景衣松了口气,“谢三也算是通绣艺,这每个人绣花的手法,都有细微的不同。手法的松紧,颜色的搭配,爱用的丝线。就拿这凤凰的眼珠子而言,不同得人,甚至会习惯得使用不同的绣法。都好看,只不过习惯不同而已。”
“只要拿皇后其他的绣品一对比,便能还她清白了。”
太后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谢景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可不信,谢景衣会仇将恩报,她分明今日就是要弄死皇后的。
再一看皇后神色,太后顿时明白了,怕是对比不得。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肚兜的绣法,怕是同皇后本人绣的一模一样。
她想着瞪了皇后一眼,做了这么久的皇后了,可她还是大气不起来,关键时候,撑不住台面。
皇后一个哆嗦,立马说道,“倒也不必如此费神。肚兜乃是贴身之物,岂能随意示人。我的贴身之物,都有两层。这头一层,绣的乃是双面绣,外侧是花样子,内侧都会绣一只蜻蜓。”
“又因为有两层,是以这蜻蜓在夹层中,根本就从未示人。只要看这个是不是两层,若是两层,将其剪开来看,便知晓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了。”
太后松了一口气,有些烦闷。
皇后这个人,总是抓不着准心,明明有这么厉害的证据,还有什么好心虚的呢?
说话间,皇后已经抓起那肚兜,一剪刀剪了开来,“看罢,里头什么都没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便一抖,那肚兜掉落在地。
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那肚兜里头,却是绣着一只大眼睛的蜻蜓,展翅欲飞。
“不……不是我的,有人陷害我……”
太后一惊,眼眸一动,立马说道,“事到如今,皇后你还有何好隐瞒的。老身知晓,你打小儿便深悦官家,一心想要进宫,想要给官家生一个嫡子。”
“可是官家国事繁忙,甚少宠信后宫。你这孩子,真是痴心。想着官家常歇在水榭,竟也想感同身受一番。若你是常人的妻子,这不算什么大错处。”
“可错就错在,你是皇后,乃是后宫典范。怎么可以如此儿女情长,还将贴身之物落在那儿了。你执掌后宫这么久,应该知道,皇帝应该雨露均沾。”
“做皇后的,要贤惠大气。怎么可以用这种手段,来争宠邀宠?皇后,你失仪了,当重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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