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1 / 1)

“虽然你可能并不想知道,但我还是大发慈悲的告诉你,谁叫我如此善良呢!我觉得你可以拿个板儿,到象棚去说书,这故事的名字叫:在我的孙子考中状元前,请卖儿卖女,还我借给你一根绣花针的恩!”

谢景衣说着,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文举人已经是勃然大怒,抬手就朝着谢景衣打过来。

那手还在半空中,便被谢保林给抓住了,“怎么着,打了我侄女不说,还想在我家,当着我的面,打我女儿?你要敢挨她一根头发,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那边之前还在憋笑的谢景泽,已经提着凳子,站在一旁等着了。

文举人挣扎了片刻,将手放了下来,“莫欺少年穷!”

谢景衣笑了出声,“不好意思,我比你年纪小。谢玉娇,麻烦你搞快点,再不快点,我还要管你晚食啦!”

谢玉娇神情复杂的看着谢景衣,她确信,谢景衣对她手下留情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退了一步,写和离书吧。我要和离,你若是不同意,我便去开封府告官,就是撕到官家面前去,我也要和离。”

“你儿子做了什么龌龊事,你自己个心里清楚。若是不和离,那我便把这些全都抖出去,让他颜面无存。名声坏了,还怎么科举?”

“我无所谓,我有嫁妆,一辈子吃喝不愁,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比起之前的歇斯底里,谢玉娇明显因为永平侯的话,有底气多了。

文夫人咬了咬嘴唇,阴沉着脸,看了一眼儿子,将心一横,说道:“既然是你提出要和离的,那么,总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就走了吧?”

谢玉娇一愣,没有想到文夫人竟然会如此厚颜无耻,还想要提要求,贪图她的嫁妆!

她想着,想要寻谢景衣。

不想谢景衣已经坐到了永平侯身边,两人竟然旁若无人的对起弈来。

谢玉娇一梗,跺了跺脚,“我的嫁妆,我必须带走。至于我娘买的宅子,放在你们名下充场面的,我都不要了,就当是喂了狗!”

“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在你家门前吊死!”

文老夫人还要说话,被文举人拦住了,“阿娘,玉娇要和离,就和离罢!永平侯府门槛高,瞧不上我们,我们又何必,一直贴着不放。莫欺少年穷,总有一日,今日之辱,我定要找回。”

谢景衣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玉娇怕夜长梦多,立马让人拿了笔墨来,二人一道儿写了和离书。

文举人高昂着头,一脸悲怆的甩着袖子离去了。

谢玉娇瞅着他远去的背影,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阿娘,我疼,我哪里都疼。”

张氏这才回过神来,跑过去抱住了谢玉娇,也跟着哭了起来,“我的儿啊!”

谢景衣搀扶起了永平侯,悄悄地从一旁离开了,其他人见他们走了,也觉得无趣,一个接一个的走了。

“败家子败家子,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还分产业给那狗贼。气死我了!你怎么不说!”永平侯跺了跺拐杖。

谢景衣挑了挑眉,看了看他的脚,“我为什么要说?败的又不是我的钱,拿回来了也不会分一个大子儿给我。倒是你,这孽不是你造么?怎么着,从狗嘴里把你剩的一点良心抠回来了?”

永平侯哼了一声,“得了吧。我要说的话,你不是都替我说了么?三囡肖我,连没有心这一点,都跟阿爷一模一样呢!”

“那姓文的得寸进尺,像个苍蝇一样在我面前乱晃,烦死了!都是废物,一点事情都做不好!”

谢景衣哦了一声,“我可是整个东京城最善良的人。年纪大了,心软眼花了,也能理解。也挺好的,日后就少一个人骂你了!”

“呵呵”,永平侯笑了出声,“得了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了伤疤忘了疼,总归还有骂我的时候。姓文的投了不该投的人,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了。这坨屎,还是早点甩掉的好。”

谢景衣一愣,她就知道,永平侯哪里有那么好心。

“谢玉娇闹腾,也是你安排的?”

“她要有这演技,还能吃这亏?”

“也是!”

“你家今日喜宴上的那个卤猪蹄子不错,给阿爷抬一筐去!”

“一筐?”谢景衣指了指永平侯的脚,“吃哪里补哪里,你以为吃一筐,人脚就能变猪蹄不成!造孽啊,一筐得砍多少猪。”

永平侯抬眼看了谢景衣头顶上的簪子,“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夫那根簪子,能买多少猪!”

谢景衣眼皮子都没有抬,“没良心这一点,不是传的您的么?”

第349章 步子太大

永平侯轻轻一笑,“你怎么不问,当初玉娇坑你们进京,想要你大姐姐嫁过去,我为何不出手阻拦?”

谢景衣神色淡了几分,“左右不是您嫁过去,后代子孙活得好也好,坏也罢,关您屁事!”

永平侯笑容一收,“可不是么?过得好与不好,一靠天命,二靠自身,两者皆无,与人何怨?谢玉娇若是自己个有脑子早早的绝了这亲,我也不会说个不字。”

永平侯说着,拍了拍谢景衣的手背,“我这是给你做个表率;你不是肖我么?下一回遇到你那个不争气的大姐姐的事,记得有样学样!”

谢景衣脚步一顿,将往前走的永平侯又拽了回来,“你想惹我?”

永平侯笑而不语。

谢景衣哼了一声,扶着永平侯朝着门口走去,今日之事已了,他也该回去了。

待扶着永平侯上了马车,谢景衣正要走。

又听到永平侯淡淡的说道,“当断则断,不然必受其乱。你好自为之。阿爷送你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人更难改变的了。”

“便是再活一辈子,厉害的还是厉害的,蠢的还是蠢的。”

谢景衣心中一惊,再看过去的时候,永平侯府的车夫已经扬起了鞭子,朝着巷子口走去。

再活一辈子?

谢景衣心中敲着边鼓,回过头去,便瞧见柴祐琛靠在桃树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桃儿树上虫多,你这般靠着,也不怕落虫子下来”,谢景衣说着,朝着他走去,“怎地没有回国公府去?你阿爹难得回来一趟。”

柴祐琛摇了摇头,“这边事一了,直接便走了。我送了人,又回来看你。”

他说着,伸出手来,牵住了谢景衣的手腕,朝着他家门前走去,谢景衣一愣,“做什么?我家中还有客人,我要送客呢!”

“有公事寻你。”柴祐琛轻轻的说道。

谢景衣放弃了挣扎,跟着他进了府,一路行到书房去。

两人大婚在即,这府中正在修整,柴祐琛买了这宅院,因为府中人少,也未大肆修整过。等到要娶谢景衣了,方才觉得这院子哪哪都不合适起来。

他想有个小池塘,谢三来自江南水乡,等到了夏日,他们可以在池塘泛舟,摘莲蓬吃,可以荷叶遮面,躺在小船上午睡;

他想在一角种满梅花,等到了冬日,谢三在窗边画梅,他在雪地里舞剑;若是觉着冷了,便进屋里煮一壶美酒,岂不是快哉?

他想给青厥修一个专门属于它的住所,不是那种粗糙的木头胡乱搭建的马厩。而是请了好木匠来,认认真真的专门的为他搭屋子。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把另外一边的院子也买下来,毕竟他刚刚听闻,谢景衣打算生十个儿子。虽然他很讨厌小孩子,一想到有十张嘴叽叽喳喳的插在他同谢景衣中间说话,他就脑仁子疼。

可若是谢景衣想生,他也不是不可以勉强忍受。最后他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把隔壁的宅院买下来,然后打通了,让十个孩子都住到那头去。

“你在想什么?什么神色如此古怪?”谢景衣实在是忍不住了,好奇的问道。

柴祐琛啊了一声,下意识的问道,“你想生十个儿子?”

谢景衣差点儿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别啊,我就是信口胡诌的,为了怼那不要脸的一家子人呢!别说十个了,就是一个我都不想生。”

柴祐琛松了一口气,“那隔壁的宅院就不买了。”

谢景衣无语的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钥匙串儿,“你不是说家业都给我管着么?你哪里的钱财买隔壁的宅院?就咱们两个人,住这么大宅子还不够,怎么着,柴御史还打算整个金屋藏娇?”

“没有,真的一个大子儿都没有了,日后上樊楼,都只能记在娘子账上了。”

谢景衣瞧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行啊,柴御史以后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了。”

她说着,进了柴祐琛的书房,“不是说寻我有公事么?什么事?现在役法情况还不错,两党也算相安无事,难得的安宁。翟老贼都专心瞧病去了,也没有给我新的活计。”

柴祐琛点了点头,“不是役法之事。而是关于太学。”

谢景衣一愣,“太学有什么事?”

她说着,掐指算了算,“太学改制就开始了么?我记得上辈子,倒是没有这么快的。”

这事关科举的改革,同一般的可不一样,同每一个士族都息息相关,没有人会轻易松口的。上辈子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快就开始了。

“那群人不知道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么?步子迈这么大,也不怕扯了蛋。”谢景衣说着,自己个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上辈子的时候,可没有她同柴祐琛推波助澜,亦或是暗中化解矛盾。

上辈子官家力排众议,让王公主导变法,光是一个青苗法,都扯皮扯得不可开交,哪里有这般和谐光景。新法举步维艰,全靠官家强硬的撕开血路。

王公可没有这么大胆,直接戳文人的肺管子,他们先整的都是农田水利,或者是兵甲之事,等这些有了起色了,方才把手伸到科举上来。

可是这辈子,新法太顺利了。她同柴祐琛的重生,带来的不仅仅是杭州谢家一家子命运的改变,甚至朝堂上的格局,也都跟着悄悄的发生了变法。

新党的人,怕不是已经被这种顺利的假象,冲昏头了。

“太学改制已经开始了么?我倒是没有听我阿爹说起过”,她说着,顿了顿,又说道,“这事儿同文举人,还有我大姐夫家有关?”

柴祐琛赞赏的看了一眼谢景衣,他的谢三,就是这么聪明,一点即通。

“没有错。你应该知道的,科举改革,最关键的有二,一来,不再考明经了,朝堂不再需要哪种只会死读书的人,人人都得通实务,这是好事;这二来,便是太学改制,这个是好,还是不好,变数太多。”

“毕竟,日后在太学之中,成绩优异的学子,能够不通过科举试,便谋得官做。这个优异不优异,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而恰恰不巧,王公这个人,虽然本事大,看人的眼光却不怎么样。这一次,太学之中,有人利益熏心,要捅出大篓子来了。”

“你祖父倒是深藏不露,我也是刚刚才看出端倪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便先下手为强,果断的断尾逃生。我甚至怀疑,当初他同意分家,便是早知晓,忠勤伯府并非稳妥之家。”

第350章 老狐狸与美人计

谢景衣寻了窗前的椅子坐下,低下了头,右手手指轻轻的点着左手的手心。

柴祐琛知晓她这么做的时候,便是在认真的思考问题。

不知不觉的,谢景衣长大了不少,许是因为没有经过那么多的磋磨,竟是比上辈子长得高了些。修长的脖子,十分的白皙,他隔得近,几乎能够瞧见上头细细的绒毛。

柴祐琛耳根子一红,清了清嗓子。

谢景衣被他这突兀的声音惊醒,转过头去,叹了口气,“赵掌柜的,得了一本账册。还记得那个放利子钱的王学二么?就是在他家中拿的。”

“在那上头,有好些人的名字。你知道的,水至清则无鱼,虽然这事儿不合律法,但整这个的富贵人家不在少数。我们黑羽卫都是听令行事,不会冒然的把知晓的秘密抖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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