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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敌袭

谢景音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刚想开嗓子,就被谢景衣一把捂住了嘴。

谢景衣对着她摇了摇头,然后轻轻的松开了手,用手指指了指外头,又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短剑,做了个夸张的口型,“有人,青山村。”

青山村?谢景音一个激灵,翻身下了床。她深深地看了谢景衣一眼,一个转身,将自己的衣衫快速的穿上了,咬了咬牙,一把抓起了枕头边上的铁剪子,双手拿着柄,咣咣咣的岔开来。

谢景衣看得一头黑线,啥玩意?你那剪子是怎么回事?磨得油光呈亮的,简直比外头的雪还耀眼!

她甩了甩脑壳,把美人二姐袖子一撸,就着月色磨剪子的诡异场面甩飞了出去,对着谢景音比了个手势,朝着门口走去。

谢景音抿了抿嘴唇,有样学样,又去唤谢景娴去了。

谢景衣悄悄的溜出了门去,船舱之中静悄悄的,之前那重重的嘭的一声,好似是她的错觉一般。然而,便是没有柴祐琛的簪子,她的睡眠也很浅,毕竟要留神,官家是否又要喝水了,亦或者是一个噩梦惊醒,觉得身边的宠妃太丑,非要将她送回去之类的奇葩事。

她是绝对不会听错的。

谢景衣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往那船舱走廊的尽头看了一眼,门已经打开了,一个嬷嬷站在那里,撑着一把油纸伞儿,风雪顺着舱门飘了进来,落在她的身边。

谢景衣快步的走了过去,对着方嬷嬷的打了个手势,方嬷嬷立马收了伞,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把剪刀来。

……

谢景衣满头黑线,所以她二姐这是得了方嬷嬷真传,有其师必有其徒么?

一出甲板,便能够听到水浪拍打船体的声音,还有几个人瓮声瓮气的说着,“这里,小声一些,别把船上的人吵醒了。”

谢景衣往下蹲了蹲,在船的边缘,一共扣着十个铁爪,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十分的骇人。

可她之前,只听到了一个巨响……

在这水道之上,匪类异常之多,但通常他们都只敢截商船,像这样挂着官旗的船只,甚少有人敢动。

一来官员远不及商人富有,二来,谁知道截了一个,会不会引来围剿?商人就不同了,截了也就是截了,只要不随意杀人,他们信奉的都是破财消灾。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通常都不会开着大船,都是用小舢板擦黑靠近,然后用铁钩钉船,潜上来。

能够甩上十个钩儿却只发出一个声音的水匪,可不是一般的水匪!

这样一想,谢景衣越发的警惕起来。

谢景衣竖起耳朵听着,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那些人应该悬在半空中了,方才小手一挥。一群家丁打扮的汉子立马冲上前去,拿着砍刀齐刷刷的将那绳索砍断了去。

只听得几声“啊啊”的嚎叫声,然后紧接着,便是砰砰砰的落水声。

谢景衣直起身来,拍了拍手。

一群穿着家丁衣衫的人手持弓箭,站到了船边,脊背挺得直直的,完全不似白天那般松松垮垮的懒散样子。

为首的柴贵对着谢景衣拱了拱手,“还飘着小雪花儿呢,三娘子不若进船舱里去,这里便交给小的了。且放心吧,我们都是跟着公子,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你们说是不是,兄弟们?”

那些“家丁”们嗷嗷了几嗓子,一个个的好奇的用余光瞟了又瞟谢景衣。

谢景衣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并不闪躲,对着柴贵点了点头,快步的朝着船舱里走去。

比起外面的喧闹,船舱一下子清静了下来,谢景衣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柴祐琛的屋子走去,快步的推开了门,往里头一瞧,又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儿,柴祐琛长长的黑发披在脑后,穿着雪白的中衣,他眯着眼睛,一副仿佛没有睡醒的样子。

“怎么不进来,我这个样子,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谢景衣咳了咳,也是,她一个嬷嬷,什么没有见过!

她想着,瞥了一眼柴祐琛。他的肩很宽,却并不显得壮实。一双腿又长又直。平日里都是一副正派模样,如今穿着中衣,倒是显得慵懒了起来。

“啊!”谢景衣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有摔倒,往前跳了一小步,方才站稳了。

低头一看,这地上竟然滑滑的,有这一大摊血,谢景衣脸色一白,一把抓住了柴祐琛的手,围着他转了一圈,“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柴祐琛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不是我的血,是贼人的血。亏得你让你阿爹换了屋子,那人直奔这里来的,身法十分的高明,我虽然侥幸胜过了他,但却没有能够把他给留住。”

谢景衣松了一口气,万一柴祐琛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就是替她阿爹同哥哥受过了。

“所以,那些人扔铁爪准备上船,是为了吸引注意力,掩护真正的杀手?”

柴祐琛点了点头,“我听到声响之后没过多久,那人便闯进来了。他看上去身量同我差不多,声音有些嘶哑,左手使剑,右手虽然行动自如,但是明显绵软无力,应该是受过重伤。”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多余,同一般注重招式的武者不同,应该是专门训练过用来杀人的。同上次你们在青山村遇见过的那一拨,完全不同。”

谢景衣若有所思,这样的人,可不是有钱就能够请得到的,首先你得知道去哪里请。

“他来的时候,直奔床边,见到是我的时候,有明显的震惊。船上应该有内应,一早便告诉他,你阿爹会住在这个屋子里。结合上辈子来看,有人不想让你阿爹活着走进京城。”

“除了永平侯府,你还能够想到有其他的仇敌么?”

谢景衣摇了摇头,“想不出来。上辈子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如果是永平侯府的人,那么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杀我阿爹?”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听得外头兵刃交接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谢景衣回过神来,赶忙拿起一旁的衣衫,递给了柴祐琛,“你先把衣衫穿上,天寒地冻的,别着凉了。”

柴祐琛低头看了看谢景衣的手,无辜的说道“我不会,平日里都是柴贵给我穿的。”

谢景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的抖了抖衣衫,替柴祐琛穿上了,“你咋不说,你不会吃饭,要喂呢?”

柴祐琛若有所思的看着谢景衣,像是一只蝴蝶似地,手掌翻飞,微微笑道,“若是有人喂,我也不是不能说。”

第93章 作精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谢景衣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这八个大字,宛若巨石从天而降,砸得人晕晕转转。

手断了吖?还要人喂。

“不要偷偷的骂我。”

谢景衣一巴掌打在了柴祐琛的手背上,“不要趁我不注意,摸我的头!”

说话间,只听得一阵尖叫声传来。

谢景衣诧异的看向了柴祐琛,“你隔壁住着的不是永平侯么,里头也有刺客?”

柴祐琛摇了摇头,“我怎知晓,永平侯屋子里有无刺客,同我有何干系?”

他这屋子里的那个,都难缠得紧,哪里还有心思,管那不相干的人,他管顾着谢保林同谢景泽,那是因为谢景衣的关系,可永平侯……死了便死了吧。

再说了,他觉得,这一船的人都死光了,永平侯也不会死。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屋子里走了出去,这一出门,便让她恨不得又缩回去,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三囡,快到阿姐这里来!”谢景音手持剪刀,一声怒吼,将谢景衣拉了过来,顺带着鄙视的瞪了一眼柴祐琛,“我见你出来久了,担心得要命……”

柴祐琛被她瞪得莫名其妙,紧了紧衣衫,手顿了顿,又斯条慢理的系起了衣衫来。

谢景衣恍然大悟,柴祐琛的衣衫还没有穿好了,也难怪她二姐误会了。

她刚想解释,就又听到一声尖叫声起。

循着那声音过去,只见那柳艳娘张着双臂,挡在了永平侯的面前……在她的面前,站在一个拿着长剑的黑衣人。

“你要想杀我们侯爷,便先从我柳艳娘的尸体上踏过去。我可告诉你,我家侯爷乃是一等一的英雄人物,你们竟然敢杀朝廷命官,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侯爷,艳娘虽然年幼,但也是读过几日书的人,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什么叫做同生共死。侯爷你且放心,不管遇到什么危险,艳娘一步都不会离开侯爷的。”

谢景衣满头黑线,姑娘你瞅瞅看你前头啊,站在的都是永平侯府的护卫啊,那个水匪孤身一人,不幸迷路陷入包围,现在已经瑟瑟发抖了啊,别说从你的尸体上踏过,他担心你从他的尸体上路过啊!

装得太过啊了喂!谁会相信你啊,除了你在尖叫,现在这个情况一点都不紧急好吗?

“嗝~艳娘~嗝~”

谢景衣觉得自己恨不得掘地三尺,将自己的头给埋起来,她不抬头,都知晓柴祐琛正一脸诡异的在她同永平侯之前扫来扫去。

她恨不得掏出一个小鼓来,给那水匪呐喊助威,一鼓作气,不要大意的上吧!永平侯等着你杀……

她的心思还没有想完,就只见那水匪当真往前一步,腿部一弯,怕是要滑轨!

“不要!”又是一阵刺破耳膜,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

柳艳娘狠狠的拨开了站在她前头护着永平侯的护卫,跌跌撞撞的朝前冲去,嘴里不停的喊着,“不要杀侯爷!要杀杀我!”

那水匪手一抖,手中的长剑一抬头,撞进了柳艳娘的胸口……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若不是谢景衣知晓柳艳娘不过是杭州花楼里的一个普通的花娘,她简直要怀疑,今日这水匪,是不是她花钱雇来做苦肉计的!咋还傻缺到一块儿去了呢!

柳艳娘脸色一白,又施展出了初见之时,旋转跳跃的优美步伐,倒在了永平侯的怀中,“侯爷,你没事,艳娘就放心了。”

永平侯眼眶一红,“艳娘,你怎么这么傻……有这么多人护着我呢,艳娘,你可真傻。”

柳艳娘笑了笑,“都怪侯爷把艳娘给宠傻了……”

谢景衣抖了抖手,往后退了一步,我滴个娘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永平侯府的侍卫这才回过神来,为首的那人提刀就将那水匪砍翻在地。

谢景衣快速的往后退了几步,才避免了血溅在自己的绣花鞋上,她摇了摇头,拉住了谢景音的手,“外头没有动静了,应该已经结束了。”

谢景音甩了甩脑袋,“大姐还在屋子里,我叮嘱她千万不要出来看热闹,我现在回去寻她。”

“侯爷,艳娘临死之前,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侯爷……艳娘,艳娘有喜了……”

她的话音刚落,谢景音便摔了个四仰八叉……谢景衣无语的扶了她起身,“没事吧?”

谢景音摇了摇头,“没事没事,脚下打滑。我实在是没有想到,祖父还能生娃!?”

她天生就是个大嗓门,如今又十分的激动,更是声音大了起来。

永平侯瞪了她一眼,慌忙的捂住了柳艳娘的胸口,“快快快,快叫郎中了。一定要保住艳娘,一定要保住艳娘!”

“侯爷,艳娘没有骗你,艳娘葵水未至……只可惜,这孩子怕不是见不着自己的父亲了。”

又是一阵慌乱。

谢景衣翻了个白眼儿,快步的走到了甲板上,小雪花还没有停……

若不是水面上还飘浮着一些破碎的栅板,已经淡淡的血迹,船边上还有着铁爪留下的刻痕,几乎要让人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柴贵见谢景衣出来,对着她挥了挥手,“三娘子,可否将那好酒,给兄弟们赏上两坛,实在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呐,还有几个受伤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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