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译的效率很高,祝福才把先前的两幅画细节完善好,他就回来了。
除了材料,还买了一堆机器,打蛋器,迷你秤,蛋糕机……
“哎,你这可是作弊。”祝福研究着其中几个机器的说明书,很直白地拆穿。
谢译将材料堆在西厨房的中岛台上,对着一本甜品手册配置比例:“开卷考。”
他何止作弊,还带了小抄。
满腔教育说辞被他的理直气壮噎回去了,祝福推开那些机器,看到其他一些有趣的。
“这是什么。”她翻着纸箱子,小铲子小耙子,居然还有土。
“蔬菜小苗。”他记得她的话。
她随口一句,他就照办了,祝福满意地点头:“我要种。”
“等等。”谢译放下手中的配料,将说风就是雨的某人拦腰截下。
她可真能闹腾,抱着那一盒子农作物就往外跑,也不看看外头是什么天气。
“你会种么就往外冲。”
“我会啊。”祝福应道。
祝振纲的本职工作就是去荒漠化,偶尔听着那些叔叔们开会分析土壤成分,植物属性,她想自己也算是看过猪跑的,应该难不倒她。
谢译自然不会把她的大言不惭放在心上,接过她手里的盒子,把她往电梯口推:“去换身保暖的衣服。”
祝福看了一眼外头的天才想起现下是寒冬腊月,不觉暗吐了舌头。
换好衣服下来后,餐厅那个人不知去向,连带着放在原处的那一大箱子也不见了。
循声找去,被她指定淘汰的那几篇枯黄草皮已经掀开,男人蹲在那用铲子松土,衣物上沾了泥。
祝福觉得谢译很好看的瞬间,这算一个。
邋遢的帅气。
把预前的准备工作完善了,谢译起身,看到屋檐下的人,宽大的深灰色男士羽绒服将她从头裹到脚,像个笨重的沙包。
发愣的沙包正闪着星星眼,花痴傻笑,男人的目光扫过去,她回了神,仓惶收敛却为时已晚。
谢译看在眼里,嘴角微扬跨步到她面前,还未开口,那团深灰色重重的撞进怀里,让他猝不及防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体。
他手上沾了泥,只能虚虚环着她。
“怎么了。”
埋首的人冒冒失失从他怀里钻出来,目光落在玄关处的那块厚地毯,一只居家鞋翻了天摊落在一旁。
她气鼓鼓:“它绊我。”
秋冬的衣物产生了静电摩擦导致头发炸开,却不失可爱,谢译总觉看她怎么都新鲜,也不腻:“待会儿就换了它。”
发了脾气她就不闹了,视线落到他刚才捣腾的那片地:“不是说我要种么。”
“冬天土都硬了,松一松才能下苗。”
“你怎么什么都会。”能上天能下地,能做蛋糕能种地。
“我聪明。”他学着她惯常的得意劲儿,打趣着。
祝福慎重的点点头,算是认可。
“只有一盒子的小苗,玩好了就收心,外头冷。”用目光检查她的服装,还算合格。
“好。”
进屋后,谢译走回中岛台前继续先前的步骤。
低筋粉,蛋清分离,加牛奶,打蛋器……
机器转了半分钟,他突然停下走到窗边,看着那团羽绒服正埋头苦作,情急了徒手扒拉着泥,也不嫌冻。
谢译正要走出去制止,那人儿就蹬蹬蹬跑回来了,冲到客厅长桌上拿了什么,又急冲冲出去了。
“小青……小生……小菠……”
祝福刚给每一株菜苗命了名,身后就传来了揶揄声音。
去了最后一个“菜”字,这名字取得省心省力,一看就知道没费什么脑筋。
“很好笑吗。”她转过身去,男人弯弯的笑眼很扎人。
“太草率了,往后要是有了孩子可不敢给你取名字。”
谢译笑着答,很自然地用指腹拭去她鼻尖的几粒泥点子。
“孩子”这个字眼骤然出现,祝福微微发愣,近几日的点滴情事在心头过了一遍。
“这前面都带了个‘小’字,和你一辈呢。”他的玩笑话还没完呢。
“什么啊。”祝福没懂。
“小生,小菠,还有……小猪。”
男人咬字清晰,唯独最后两个字是凑到她耳边低吟。
终于弄懂他话里的意思,祝福的脸颊突升热度,脑海里全是粉色画面。
她结结巴巴:“你……我……我的蛋糕呢。”
借题发挥遮掩尴尬,他笑得太肆意了,嘴角快咧到耳后了。
“烤着呢,知道你的胃口,做了八寸的胚。”
眼看着这菜地是种得差不多了,男人牵起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丝毫不在乎满手乌黑黑的泥渍。
掌心的触感冰凉一片,谢译还是后悔了,早就该把她领回屋。
厨房间。
内嵌式烤箱正亮着橘色的炙烤灯,里头确实藏着一个八寸的蛋糕胚。
看着干瘪厚实的芯,和记忆中的松软口感大相径庭,祝福不知怎么的就饱了大半。
想着他先前说的话:不吃完就要她好看。
她确实不挑食,可这么大一个,也不能硬塞啊。
小脑筋转起来,想着怎么躲过去。
中岛台边的人正在专心打发奶油。
书上说的,倒置容器不掉落才算成功,这看着应该差不多了吧。他试了试,确实掉不下来。
手指挖了一点尝尝味道,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她的口味。
“尝尝?”他问她。
祝福正看着那不成气候的胚体暗自伤神,再回眸看到白绵绵的奶油,重燃一丝希望。
伸手在边缘抠了一坨,张嘴含住细细尝了尝,食指吐出来裹上了水淋的一层水光。
她吃得专心,压根没意识到这举动对于某人而言是如何致命的诱惑。
谢译耳聪目明,一眼都没放过:“甜度这么样。”
“刚刚好。”祝福如实说道。
烤箱正好结束运作。
将烤好的蛋糕取出来,正欲将奶油抹上去,祝福连忙拦着:“我们分工,我吃奶油你吃蛋糕。”
谢译看着软塌塌的蛋糕胚,估摸着她是不乐意吃了,也不想强逼着。
只是费了老半天工夫才做到这个程度,落得被嫌弃的下场,嘴上总要过过瘾。
他说:“不行。”
祝福自知不占理:“那……一起吃。”唯一折衷的办法。
谢译故作不解:“一起?”
从他手里接过不忍直视的蛋糕,放在最远另一边,然后拿起装奶油的金属钢制盆,挖了一手指吃掉,觉得还不粗,又挖了一手指塞到男人嘴里。
这样你来我往之后,谢译的嘴边已经堆起了一圈白胡子,像是圣诞老爷爷。
祝福看得咯咯直笑:“咦,你怎么吃的这么脏。”
谢译一手扣紧她的腰,另一只手伸进盆里挖了一坨奶油如法炮制地抹在她嘴边。
“一样脏了。”谁也别嫌弃谁。
祝福踮起脚尖,把唇边的奶油全数蹭到他的脖子上:“你比较脏。”
呵,这么不服输的性子,吃亏迟早。
谢译笑了,低头含住那张不肯服软的小嘴,奶油的香腻味在唇舌间爆炸,味蕾丰富了思绪。
哦,那句不肯服软略有偏颇。
其实很软,还很甜,他尝不够舍不得的甜。
温暖小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