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1)

不管那名偷袭者能不能被抓住,虫阵散开,他都已经功亏一篑,再无用处。

其实若非容妄招招进逼,手段狠辣,他能够看清楚周围形势,大可不必做出这样仓促的举动。

叶怀遥见有容妄出手,知道不必再担心其他,见到燕沉那边的情况不妙,当即扔下一句“魔君受累了”,便赶去帮助师兄。

容妄甩去剑锋上的见血,将必败回鞘,转身便看见叶怀遥也从窗口直接跳了出去。

他还放心不下,本想上前帮忙,结果跟了几步,发现叶怀遥是径直冲着燕沉过去的。

容妄脸色一僵,目光比方才争斗遇见敌人时还要冰冷几分,手无意识地将剑柄攥紧,目光死死盯住了燕沉和叶怀遥的方向。

然后眼前一暗,视线被阻隔,暗翎铁塔一般的伟岸身形挡在了窗前,大声道:“君上,属下来帮忙了!您没事罢?!”

容妄:“……”

作者有话要说:  汪崽:“暗翎,你去给本座杀了燕沉那个狗男人!”

暗翎大喜:“君上您终于想通了!属下买一赠一,把明圣和法圣一起帮您给宰了吧!”

汪崽手撕“双圣邪教cp”蓄力读条中……

第60章 敛尽春山

而湖面上, 那一对共同执掌了门派数百年的师兄弟, 此刻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原地化身柠檬精的魔君大人。

方才燕沉力抗朱曦, 本来一时难以分出高下,但这边酩酊阁一着火, 热气腾腾当中,朱曦也仿佛瞬间法力倍增。

燕沉对着他, 几乎感觉自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对方的力量仿佛无止无尽,压制他的内息运转。

叶怀遥察觉了师兄的处境, 从后面赶到。

他也没跟燕沉废话, 直接上去干干脆脆就是一剑, 向着朱曦脚下的纸船劈去。

浮虹剑被真力催动,剑面上浮现出万千华彩, 将河水照耀的熠熠生辉,波光潋滟。

而与这极艳相反的,是那喷薄而出、摧天灭地的剑气。

他知道朱曦的纸船上肯定施以了特殊功法,因此一剑下去毫不留手, 剑锋撞在纸船上,竟然发出了一声类似于瓷器破裂一般的巨响。

纸船爆裂!

受到这股力道的冲击,连带着河水都随之澎湃汹涌而起,水龙旋转升腾,又在半空中猛然炸开。

水雾折射剑彩,如同云气一般萦绕在叶怀遥四周,更是宛若仙人。

这一剑的风华几乎倾倒全场, 而燕沉跟叶怀遥默契非常,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破船的用意。

叶怀遥这一招,虽然没给朱曦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毁去他的落脚点,却是整场大战中最关键的一环。

纸船碎裂,朱曦没有了落脚之地,御剑而起。

叶怀遥和燕沉同时随着他腾身,一前一后将朱曦挡在了中间。

这样一来,河面上没了阻碍,河水受到何湛扬凝劲召唤,瓢泼一样地浇向整座酩酊阁,火势渐弱。

朱曦冷笑道:“明圣,不错。”

叶怀遥道:“不好意思,你们不用总夸我,我用不着你们夸。”

朱曦哼了一声,说道:“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虽然不错,但依旧要死。”

叶怀遥笑道:“啧,原来你是嫉妒我,太坏了吧。”

朱曦冷笑一声,说道:“我需要吗?”

他可能也意识到明圣有些没皮没脸,不能跟他过多掰扯,说完这句话之后,将手一抬,身后狂风乍起,漆黑夜幕后面飘涌的云絮当中,竟然浮现出无数道火红色的虚化人影。

叶怀遥眉尖一跳,辨别出这并非幻术,而是一个个生魂练成的火魔。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死去的余恨均和严康等人,只是放眼望去,这些人影密密麻麻,面目被红光晃的模糊,却是根本难以辨别。

他微微一顿之间,这一排排的人影已经随着朱曦的命令,分别向着叶怀遥和燕沉两人扑了过来。

叶怀遥手握着剑,冲燕沉的方向稍稍抬眼,见他冲自己微一颔首。

刚才燕沉跟朱曦周旋许久,叶怀遥打几句茬也是为了稍稍拖延时间,以便让师兄稍作调息,燕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此时两人眼神对上,同时生出默契,长剑在半空中一划,竟是做了个一模一样的起手式,连角度快慢都毫无差别。

燕沉道:“阿遥,荧灯风叠。”

叶怀遥笑道:“好。这招咱们许久不曾一起练过了。”

此时,这些生魂炼作的火魔已经携一股无比炽热之力向着叶怀遥和燕沉冲来。

他们虽然依旧保有人形,全身上下却都跃动着熊熊火光,就连双眼都是一片纯红颜色,宛如一波波火焰形成的浪潮。

那种杀意、凶悍,与毫无人性的狠厉,已经脱出了“恐怖”的范畴,几乎让人看的作呕。

从他们身上脱落下来的火苗不时砸向地面,落在河面上化为一缕白烟,发出嗤嗤的响动,河水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冒着泡,岸上众人纷纷撑开结界抵挡。

却见半空中的明圣和法圣同时起手,剑光一青一白,以睥睨众生之态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整片夜空。

同门师兄弟几乎一模一样的“荧灯风叠”,燕沉是北风烈烈,万里霜天,叶怀遥则是东风煦暖,次第花开。

先是点点荧光幽微浮动,转眼间剑光交汇的刹那,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便瞬时化为万千剑影。

众人只见一时间如同千万把烟火盛放,照的人眼花神眩,狂风呼啸,浓云乱卷,转眼重重叠叠的火色人影化散在虚空当中。

而在最后一刹那的极近距离之下,叶怀遥隐隐望见,他们的眼皮上果然也都写着两个血红色的大字,只是是不是“如意”,却无法辨别了。

即便如此,这一幕也已经足以让人做出基本判断——面前这个人,正是使得之前那些许愿者丧命的幕后真凶!

明圣与法圣联手,便无需再出第二招,剑气分从两边推移而去,扫平火魔之后犹未衰竭,直接撞在了朱曦的身上。

这一撞可是滔天之力,几乎要将人晃瞎的炫目光芒霍然爆出,竟带起一重悬动的涡流,将朱曦整个人都给裹在了里面。

论理说在这样的状况之下,无论他是人是魔,都得死的渣也不剩了,许许多多的疑问也将被就此埋葬。

然而就在朱曦的身影被巨力打碎,即将消散殆尽之时,叶怀遥忽然发现他身上爆出许多光点,又重新凝结成一样绿色的环形物品掉落。

这东西一边随着狂风打旋,一边下坠。

叶怀遥直觉上此物应该极为重要,正要伸手去抓,却听展榆在下面高声喊道:“两位师兄小心,请快回来!”

他旁观者清,在下面察觉不对之后立刻御剑朝着这边过来,人也在半空之中,因而声音分外清晰,可惜却赶不上变故发生的速度快。

就在即将接近的时候,燕沉和叶怀遥同时感到那风旋之中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人向内卷去。

这种状况以前也不不是没有发生过,如果双方交战太过激烈,灵气恰好触动一些远古时期残存下来的法阵场,便会不慎卷入其他的缝隙之中。

其原理与缩地千里、时空结界等法术没有太大差别。

燕沉见惯了大场面,倒也并不慌忙,眼见无可退避,索性便顺其自然,左右就算被卷走了,到时候再找方法出来便是。

他这样淡定的另外一个原因还在于,这个操心最多的这个宝贝师弟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只要和叶怀遥在一块,出了事他也不至于太担忧。

燕沉顺着风力往前一扑,正好搂住了叶怀遥的腰,直接将他捞到身侧,以防分散。

紧接着,他右手结印,正要设下结界将两人护住,忽觉身后一阵大力传来。

却是邶苍魔君容妄。

此人的心思实在是难以揣测到了极点,他刚才还安安稳稳站在不受波及的地界,此时见到发生危险,竟然倏忽冲了过来,将燕沉甩出了风旋。

变故不过瞬间,容妄便因此被卷入其中,和叶怀遥一同掉了进去。

燕沉:“……”

那风旋转眼即逝,他御剑站在半空之中,面色沉沉,双眼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表情简直难看极了。

展榆和何湛扬也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两人同样万分惊诧,展榆扑过去道:“七师兄呢?七师兄还是掉进去了!”

他跺了下脚,踩着的佩剑都跟着晃荡了几下,又道:“这容妄是疯了吗?救完了七师兄之后又救大师兄,他心里在想什么?向玄天楼示好,还是单纯为了有趣?”

燕沉身为修真界第一名门的掌理者,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像拎猫一样拎他。

容妄阴招百出,趁他一时分神,生生把他从叶怀遥身边揪开,简直都要把燕沉给惊呆了。

让这么一个人跟在叶怀遥身边,他自然不放心,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有气,冷冷地说:“我用他救?”

这都叫什么事啊!

玄天楼的人莫名其妙,那边魔族的人同样是满头雾水,叫了几声君上,发现容妄真是跟着叶怀遥一起消失了,顾不得再跟玄天楼理论些什么,魔族的人也只能急匆匆地安排找人。

两边丢的都是重要人物,即使危险性不大,也是够让人着急的,玄天楼也派了不少手下出去搜寻,酩酊阁的一场盛会几经波折,由这样一个莫名的结尾画上句号。

何湛扬一边走还一边犹自摸不着头脑,说道:“我真是不明白这个邶苍魔君,你说他先后救了两名师兄,也没要过好处,到底图什么呢?若是真想向玄天楼示好,那他就不应该故意言辞刻薄,招我生气才对。”

展榆也觉得很奇怪,以他跟何湛扬这种正常人的脑回路,就算是再想十八年,也绝对不可能想到容妄吃醋这种答案。

当然,叶怀遥也想不到。

刚才被风卷进去的时候,他其实和燕沉是一个想法,不需要慌乱,既然一时无法相抗,那么大不了落到了其他什么地方之后,再想办法出来便是了。

反倒是从朱曦身上化出来的那块玉佩似的玩意,叶怀遥很有兴趣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怕这上面有什么古怪,袖子卷出,刚刚把东西给捞了过来,就被燕沉给护住了,结果没等叶怀遥跟自己的大师兄说上一句话,转眼间旁边的人又换成了邶苍魔君。

两人被风带着,一起落到了一处谷地当中。

容妄倒也并非是为了跟叶怀遥两人单独在一块而不救他,而是当时的情况,确然是燕沉的位置较为靠外,也更加容易被抓住。

他来不及再拽叶怀遥,便索性同他一起掉落。

可想而知,这阵风连他们几个都不能硬抗,力道是非常巨大的,两人几乎是被抛出去,再扔到了地面上。

容妄百忙之中翻了个身,将叶怀遥护在胸前,给他当了垫背。

叶怀遥的反应也不慢,他被容妄搂住,抬眼间正好看见对方倒下的地方正对一块凸起的石头,来不及多想,手本能地在他后脑上一垫,免去了容妄磕破头的危机。

容妄的手本来就环在叶怀遥的腰背上,他再这样去抱对方的头,双方的距离就更加贴近了。

两人是从半空中直接摔下来,虽说以他们的本事,摔死绝不可能,但也一时有点发懵。

叶怀遥只觉得手被硌的生疼,趴在容妄身上愣了片刻,这才逐渐反应过来目前是个怎样的状况。

此时他们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鼻尖都几乎碰上,叶怀遥低了低头,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容妄脸上有一滴水珠。

他稍稍一动,那水珠就漫过容妄那颗泪痣,滑下去了。

叶怀遥感到容妄的鼻息也吹拂在自己脸上,他好像有点不敢喘气似的,呼吸又轻又缓,反倒叫人觉得很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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