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文珂有些茫然,他还没来得及去思考这个问题——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昨天沮丧到极点时他甚至还真的有那么一丝冲动想过要摘除腺体,所以医生这个问题无疑对他来说太过突然。

“我建议你仔细考虑一下,如果还没想过的话。”

医生平静地继续道:“你也知道,以你的腺体条件,再次标记,就是最终标记,你不可能承受多一次的标记剥离了。”

韩江阙本来已经站起身要开门,此时不由顿住了动作。

医生并没有避讳韩江阙,而是看着文珂,意味深长地说:“另外,你是e级的omega,然而这个alpha是a级?还是s级?”

“s级。”韩江阙说。

“对,这个等级差实在太大了。”医生叹了口气:“我知道omega都想要找高级alpha,这是一定的,但是极少、极少有你们这个程度的差别,可以说是万中无一吧。因为你要明白,ao之间跨级到了这个程度,一旦被正式标记……我就直白地说吧,一旦你被正式标记,只要alpha想,你就永远不可能有任何一丝反抗他的可能。换句话说,文先生,你很有可能会失去一部分的自我。”

文珂一下子呆住了。

他的嘴嗫喏着,却没有回应。

韩江阙也没有说话,他漆黑的眼睛幽深得像深潭,看不出什么情绪。

还是医生最后开口道:“所以这个决定就是你一生的决定,一定要慎重。如果没考虑好,发情期做爱的时候,就记得戴上护颈,保护好自己。”

会诊之后,许嘉乐听到没什么大事就直接去停车场了,说想抽根烟。

文珂则去打了一针,然后开了一点药,之后韩江阙牵着文珂的手,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大概是两个人都心事重重,所以也都没有开口说话。

浓重的夜色中,只有彼此的脚步声。

走到车边时,刚好听到许嘉乐在背对着他们打电话,他指尖夹着一根香烟,声音很轻很轻:“嗯,嗯……我这边是半夜。”

“不是,我不是打来跟孩子说话的。靳楚……你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那边似乎是说了什么,许嘉乐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低:“哦好的,那你忙吧。我挂了。”

……

回家的路上,许嘉乐又问了一遍,直到确认文珂没事才放下心开车。

文珂怔怔地望着窗外飞速逝去的景色,可是医生的话却好像依旧反复盘旋在脑海中——

“一旦你被正式标记,只要alpha想,你就永远不可能有任何一丝反抗他的可能。换句话说,文先生,你很有可能会失去一部分的自我。”

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哪怕卓远只是c级的alpha,他已经能感受到那种标记后——被左右、被控制感知的恐怖。

而韩江阙是s级,是最顶级的alpha。

如果他是一个高级的omega,就像是舞池中的那个omega那样,那么此时,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

可他偏偏是最低级的。

sabcde,这就是他和韩江阙的差距,是ao关系中最悬殊的力量差距。

从生理上来讲,他们是根本不匹配的。

就在这时,韩江阙忽然凑了过来,他像是条小狼,把头放在文珂的肩膀上,用鼻子轻轻地凑近腺体的部位,像是在闻什么。

“闻不到什么吧……?”文珂这才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笑了一下,温柔地抚摸着韩江阙的眉骨:“我是e级的信息素,真的没什么味道的。”

“闻得到的。”韩江阙声音低沉地说:“只要靠得够近,就能闻到。”

文珂一时之间愣住了,总觉得那句话像是很有深意。

“别怕。”韩江阙吻了一下他的脖子,一字一顿地说:“我都记下来了,关于发情期、还有医生说的那些。文珂,这次,我一定不会再忘记了,你别怕。”

第二十八章

突然提前的发情期让一切变得有点混乱。

许嘉乐很快就提出要搬出去,这当然也是必要的,文珂发情期家里不可能有两个alpha共处。

文珂感到很不好意思,许嘉乐离开时,他一直送到楼下:“许嘉乐,我刚都给你定酒店了,你就先住过去吧。真的特别不好意思,刚把你折腾过来,还没几天就有变化。等我这边发情期结束了你再搬回来吧,韩江阙在也没关系的。”

“不用。”许嘉乐摇了摇头:“你也就分个三百万,可别挥霍光了。放心,我有地方住的,虽然是离异人士,但是好歹还有我爷爷传下来的万贯家财,找个房子很容易。”

文珂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凑过去轻声问:“靳楚最近怎么样?你们……真的不行了吗?其实好歹还有孩子,要不再争取一下?”

听到靳楚的名字,许嘉乐不由沉默了片刻,随即露出散漫的神情:“你也知道他的。”

“傻乎乎的,所以认准什么事就不会变。他现在是认定自己不爱我了,一心想着要追求真正的爱情……前几天听说,他已经在积极地认识新的alpha了,所以说——真的没戏了。”

许嘉乐耸了耸肩道:“这也都没什么了。比这更委屈的是我既抢不到孩子,也抢不到靳楚,还要每月固定给这一大一小支出大笔赡养费。”

文珂被他的神情逗乐了,可是随即却又感到滑稽中有种淡淡的苦涩。

许嘉乐提到靳楚的语气,仍然隐约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大概他还没有放下那段感情。

离婚的事许嘉乐从不多说什么,也从没有指责过靳楚,后来还是偶然一次说漏了嘴,才让文珂知道连在国外那栋大房子和两辆车都完全是以馈赠的形式让给了靳楚,再加上每个月正规的赡养费,可以说靳楚基本生活上是后顾无忧了。

“他一直没正经工作过嘛,和我离婚之后,开始新的人生是需要资本的,要给他经济上的安全感去好好准备才行。”

许嘉乐那时这样解释。

作为多年的朋友,文珂很清楚,看似懒洋洋的alpha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好丈夫。

但是这样的好人却最终没能收获圆满的幸福,其实真的是一件很苦涩也很心酸的事。

“行了,别担心我了。”许嘉乐拍拍文珂的肩膀:“接下来的几天对你很重要,就是正式标记的事,也的确是要慎重。当然,别的就不用太紧张,要学会去享受,知道吗?”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说道:“一个合格的alpha应该要让omega对发情期食髓知味、流连忘返才行,很明显,我这是不合格了。但是现在——是时候检验韩公主合不合格了。”

文珂听到“韩公主”这个高中时代的称呼,不由有种扑面而来的亲切感。

他浅浅地笑了一下,故意板着脸说:“许嘉乐,你可别在韩江阙面前提这个外号,小心被公主三拳打死。”

许嘉乐也笑了,他钻进车里,很潇洒地冲文珂摆了摆手,就直接开车走了。

……

韩公主这两天都在为文珂的发情期做准备。

他把主卧室的床换成了一个加大两号的巨大双人床;床既然尺寸换了,与之配套的床垫和被子枕头自然也就都一起换了。

文珂刚看到卧室里大得夸张的新床时不由吃了一惊。

他站在一边,本来还有点不知所措,却被韩江阙直接从后面把他整个人抱起来扔在了床上。

文珂一躺上去就傻了。

床垫舒服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

他不由自主在上面打了个滚,下意识地扯过新的被子,感觉又蓬又软,盖在里面像是被软绵绵的云朵给温柔地抱在了怀里一样。

“感觉怎么样?”

韩江阙坐在床边,掀开被子问道。

“就……很棒。”

文珂依旧缩在被窝里,感觉自己有点词穷。

枕头也是新的,刚洗好的床具散发出一股洗衣液的芬芳,让人觉得心情也明亮起来。

“我还买了个新的夜灯。”

韩江阙说着把整个卧室的大灯关了,只留下来一盏被罩住的夜灯——

暖黄色的光其实存在感很低,但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很温暖,整个房间都带着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医生说,要给你一个比较放松安定的环境,这样能够稍微缓解发情时的焦虑和绞痛。”

韩江阙解释说:“晚上我们只留一盏夜灯,你发情时也不会感觉那么紧张。”

文珂怔怔地看着韩江阙,心里又酸又软。

他真的把那些繁琐的注意事项都记下来了。

冰箱里也摆满了韩江阙从超市买回来的水果、各种坚果零食、酸奶和冰淇淋,全部都是文珂爱吃的口味。

发情期的omega因为大量的体力流失,需要补充很多营养和维生素,又因为身体虚弱不方便随时出去买,所以都要提前备好。

这些事,以前都是文珂自己给自己准备。

他的家因为韩江阙而变得温馨,塞得满满的冰箱、焕然一新的舒适卧室,连客厅里都铺上了新的羊毛地毯。

这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认真地对待他的发情期——

不是像看待一个累赘、一个不得已要履行的义务那样。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因为自己心里的迟疑和不安而感到羞愧。

即将发情的那个夜晚,其实文珂自己已经感觉到了身体明显的开始躁动不安。

他一个人钻进了浴室里待了很久。

先是仔细地把身上每一处都洗得干干净净,直到感觉小腹中的生殖腔渐渐开始因为空虚而隐隐闷痛起来,才走出来擦干了身体。

他光着身子蹲下来,从洗漱台的下面拿出了一条黑色护颈。

这是每一个omega都会拥有的护颈,也是保护自己的最重要的工具。

omega一旦戴上护颈就等于是阐明了自己的态度,一旦alpha强行打开护颈进行标记行为,就构成了犯罪。

更重要的是,戴上护颈的时候因为腺体会受到压迫,虽然引起一定不适,但是会有效地避孕,这也是现在未被正式标记的omega也能肆意享受的屏障。

当然这一层屏障对于他来说倒是可有可无,他本来就没有怀孕的可能。

文珂触碰着护颈,可是手指却一个劲儿地打颤,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去戴上。

他不想要被正式标记。

这几天下来,他不得不面对了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

尽管他爱韩江阙,毋庸置疑。

可是也是真的、真的不想再像之前一样,被一个alpha彻底地主宰控制。

那种感觉,直到清醒过来,才知道是多么生不如死。

可是戴上护颈,就意味着和韩江阙之间划下了一条冰冷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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