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莫名安静。
昨晚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乔玥面颊一红,忙又钻回了被子里,倒是宝笙笑着说了句:“看来侯爷真的很疼爱小夫人呢。”
“……”是很疼。
丫鬟们给她打了热水伺候她洗漱,乔玥换好衣服后被宝笙扶到了镜子前,呆呆的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小草莓……
从下巴一直蜿蜒到领口处,缀在她白.嫩的肌肤上,好似雪中绽放的红梅,全是男人一点一点吻出来的痕迹。
格外显眼。
如果不是昨晚的事,乔玥压根不会发现季长澜的禁欲反派人设已经崩了。
将她手腕箍在头顶,一动也不让她动,连求饶都不行。
虽然迟迟没有要她,可乔玥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淡色的眸子暗沉又深邃,耳旁全是他滚烫灼热的气息,与平时冷冷清清的淡漠模样儿判若两人。
乔玥还记得他对她说,“如果要出去玩就必须这样。”
实在是太强横了。
搞的乔玥今早醒来都不知要用什么表情对待人设崩掉的他,只能暂时装出一副乖巧又害怕的模样,以求这位反派高抬贵手绕她一条生路。
她拿着珠粉想遮掩一下脖子上的痕迹,季长澜恰好从房间外走了进来。
因为梦境的缘故,他的情绪依然不高,可视线扫过她脖颈处的红痕时,也不由得顿了一瞬。
他知道会留下些痕迹,却没想过会这么严重,有几处嫣红中缀着一点儿淡淡的青紫,像霞云似的慢慢晕开,在她雪白的肤色上格外惊心。
明明没有多用力的。
可她实在是太小太嫩了,又总喜欢躲着,丝毫不明白越是躲着才越是勾人。
……没有当场要了她已经是万幸了。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乔玥腕上,敛眸在她脖颈上瞧了一会儿,目光触及少女依旧闪躲的杏眸时忽然深了深,低幽幽在她耳旁道:“不过是咬破了你一点皮,就怕成这样?”
他的指腹缓缓擦过她脖颈处的红痕,昨晚被他触碰的记忆又涌了上来,乔玥像只受惊的小猫儿似的挺直了背脊,脆生生回了一句:“不、不怕。”
“嗯?”季长澜弯了弯唇,低低撩撩的嗓音格外轻缓,“不怕是吗?那要不要……”
乔玥压根没想到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慌忙揪着他袖摆,婆娑着一双泪眼道:“呜呜呜,我好怕。”求求侯爷放过我吧!
像是被她可爱又心慌的模样儿逗笑了,季长澜心里的躁郁散了些,从宝笙手里拿过披风披在她身上,捏了捏她的脸颊道:“进宫罢。”
*
马车行驶到皇宫门口已经午时了,青石板上的积雪厚厚一层,宫人大都去了举办宴席的宫殿伺候,红墙黑瓦被一片银白覆着,打眼望去略有些空旷。
因为下雪的缘故,这次宫宴举办在室内,男女席位也不像靖王府那样仅用屏风隔开,而是分成两个相连的宫殿。乔玥跟着季长澜走上回廊时,只有宫女端着瓜果酒水往殿里走,四周已经看不到多少大臣家眷,似乎已经全部落座了。
前几次参加宴席乔玥都是跟在季长澜身旁的,这是第一次独自入座,对古人的礼仪不太了解,来的又迟,心里难免紧张。季长澜牵着她一直走到女席门口,低眸看到小姑娘轻软忐忑的目光,忽然笑了笑,俯在她耳旁问:“想跟着我去男席吗?”
乔玥连忙摇了摇头,发间珠簪一阵闪亮,她对季长澜今早阴晴不定的模样还心有余悸,生怕一不留神刺激到他,十分乖巧的说:“侯爷你去男席吧,我和宝笙进去就好。”
说着,她就拉着宝笙要走,可季长澜忽然笑了笑,用手抓住她的衣领,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宫殿外的一处楠木雕花窗旁。
乔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季长澜抱了起来,周围路过的宫女纷纷侧目,耳边忽然贴近的鼻息让她心瞬间慌了起来,忙唤了一声:“侯爷?!”
“嗯。”季长澜并不理会宫女们的目光,修长的指尖轻轻将窗纸戳了个窟窿,映着廊上暖橘色的烛火,轻声在她耳旁问:“能看清桌上么?”
经过昨晚的事情,乔玥对两人的肢体接触还有些不适应。原本禁欲反派的形象在她眼里变成了斯文败类,只要稍稍一触碰,她就总觉得季长澜要干点什么。
满满的警惕。
可此时被他抱着,周围又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瞧,她也不敢推开他,只能绷着身子顺着他的意思,从圆圆的窟窿中向里望去,镂空雕花屏风后,隐约可以看到几位围着圆桌而坐的夫人,正在吃着瓜果互相交谈着什么。
乔玥愣了愣,抬起茫然的杏眼儿看向季长澜,像是没明白他带她扒窗口是什么意思。
偷偷摸摸的,还有一点点幼稚……
丝毫不像反派做出的行为。
奇怪的好像一个小学生。
四目相对,季长澜又在她眼中看到了那种“侯爷你是不是疯了”的满是怀疑眼神。
他默了一瞬,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示意她往里看,嗓音淡淡道:“一会儿你就坐这桌。”
“那个穿紫衣服梳堕马髻的是兵部尚书彭子和的夫人,她话少,你可以不用管她;梳着惊鸿髻头戴翡翠珠簪的是将军沈成的夫人,性子要活泼些,不过她是关外人,比较喜欢劝酒,你别跟着她喝醉了……”
轻缓温和的语声从耳边传来,他事无巨细的将每个人的身份性格都交代清楚,像是怕她应付不来,末了还点明了她可以和那些人玩,有着与他平时狂妄不相符的细心。
乔玥的心里有些暖,又不禁有些发酸。
她觉得现在的侯爷,就好像位第一次送孩子上学的老父亲,为她操碎了心。
她扬起杏眼看向他,明亮的宫灯下,他淡色的眼眸像春暖融融时化开的一泓清水,深邃又温和。
他低眸对上她的视线,轻声问她:“记住了?”
乔玥的杏眼儿弯了弯:“嗯。”
季长澜俯身将她放下,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对一旁的宝笙道:“带小夫人进去罢。”
宝笙搀上乔玥的肩膀,摇曳的灯火中,乔玥转过身去,发现季长澜站在窗前没有动。
乔玥眨了眨眼,也没有动。
季长澜问她:“不进去么?”
乔玥摇了摇头,纠结半晌,才小声问了一句:“侯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呀?”不然为什么非要看着她进去才安心呢。
然而季长澜只是俯身亲了她一口,捏着她的脸颊微微弯唇道:“怎么会呢,小夫人最聪明了。???”
像哄小孩儿似的,满满的宠溺。
好吧。
乔玥被宝笙扶着走向殿中,临进门前,又回头瞧了他一眼,对着不远处的季长澜招了招手。
就好像在说:你放心吧,我进去啦。
这一举动引得周围的宫女纷纷侧目,乔玥的脸也有些红。
和她爸爸送她上学时差不多,放在季长澜身上,就感觉怪怪的……
远处少女海棠色的裙角消失在门槛前,季长澜又转眸朝窟窿里瞧了一眼。
他看到小姑娘弯弯的杏眼儿,在光线明亮的大厅内格外明媚。
还是和以前一样,贪玩,又怕生。
廊外的大雪纷纷而落,融化在深红色的宫灯上,很快便消失无踪。
季长澜转身欲走,远处的小太监匆匆赶来,伏在他耳旁轻声道:“侯爷,贵妃娘娘请小夫人去毓秀园一叙。”
灯影摇曳间,季长澜漫不经心的拂去肩头的落雪,漂亮的眼眸里沾染了冰雪冷冽的霜,嗓音低缓幽沉:“知道了,我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差2000,时间不太够,我通个宵,明天多更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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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毓秀园内, 霍薇柔披着斗篷坐在长亭中。
雪花纷纷而落, 在结冰的湖面上覆了一片霜白。
因为腿上带伤的缘故, 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去参加宫宴, 接受了夫人们的跪拜后,就一直坐在长亭里。
可惜的是她当时并没有看到季长澜的小夫人。
想起皇上那天拂袖而去的样子,霍薇柔衣袖中的手暗暗收紧了。
她是季长澜母族中人, 又与老王妃关系紧密, 皇上借她来对付乔玥, 分明是要将罪责推给霍氏一族。
霍氏虽然不比当年显赫,但毕竟与靖王府和虞安侯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族人有支持季长澜的一派,也有支持靖王府的一派。
皇帝在乎的根本不是那天是谁刺杀了她, 以传闻中季长澜对乔玥的宠爱, 倘若乔玥在她宫里出了事,皇上完全可以把罪责推到自己身上, 将老王妃跟谢景也牵连进来, 从来看着季长澜与谢景内斗, 自己乘机稳固政权, 坐收渔翁之利。
皇帝的心思比她想象中要深沉的多。
可她不敢不从。
她有太多把柄在皇帝手上, 皇帝既然答应保她一命,那此事她便非做不可。
那日刚刚醒来时她也是被吓到了,事后想一想就觉得要杀她的人不可能是季长澜。要杀她的人武功极高,而季长澜当年在岭南受了那么重的伤,几乎不可能恢复成这样。
更何况她再怎么说也是季长澜的表姐, 和他相识十几年,他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丫鬟,就对自己母族的人动手呢。
赐死乔玥对她并无害处,等皇帝对她打消了疑虑,她一样可以暗中帮助季长澜,到时候再让老王妃帮自己求求情,季长澜一定会理解自己的苦衷的。
面前炉火烧的正旺,有宫女将狐绒毯子盖在她腿上,她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见茶水已有些凉了,不由得微微皱眉,对身旁的宫女尚竹道:“人怎么还没请来,不是说已经进宫了吗?”
尚竹是新到她身边的贴身宫女,见状忙换了杯热茶给她,轻声道:“已经让莲心去催了,娘娘再稍等一会儿应该就到了。”
霍薇柔对尚竹不紧不慢的态度很不满意,一拂袖摆道:“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架子倒挺大,不给本宫请安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让本宫在凉亭里等着她,你再去给本宫催催。”
尚竹站在原地未动。
霍薇柔一扬眉道:“去啊,傻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还怕一个贱婢不成?!”
亭外大雪肆意,白茫茫的湖面一直蔓延到远处,一片静谧中,霍薇柔忽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悠缓从容,轻的像落在枝头的雪。
她的语声一顿,下意识回过头去,乌黑长袍垂落间,季长澜缓步停在了她身后。
与此同时,霍薇柔看到尚竹低头退到一旁,既没有汇报,也不再看她,只是对季长澜道了一声:“主子。”
霍薇柔身子僵住。面上却强作镇定的浮出一抹笑,嗓音轻柔的问:“侯爷怎么来了?”
季长澜淡漠俊美的面容看不出什么神情,垂眸拂落肩头的雪,轻缓的语声不咸不淡:“贵妃娘娘找谁?”
这显然是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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