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辰扯了扯嘴角:“开阳王对姐姐倒是坦诚。”
骆笙脸不红心不跳:“我们交情好。”
骆辰只想呵呵笑。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色令智昏,没想到开阳王是这种人……
少年在心里鄙夷了一下。
好在眼光还凑合。
“这枚令牌有什么用?”骆辰顿了一下,改口,“半枚。”
“或许是用以号令府兵吧。”骆笙给出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把朱雀令放入骆辰手里,“你好好留着吧,东西在你这里,说明此物与你有缘。”
“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了。”饶是如此说,骆辰还是把朱雀令收了起来。
既然开阳王特意对姐姐提起,此物或许不简单。
骆笙见骆辰如此,心下微松。
骆辰虽年少,却十分聪慧,她相信他会把令牌保存好。
而她今日对骆辰透露出令牌一两分来历,算是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有朝一日突然知晓身份难以接受。
“行了,没事就回去吧。”
骆辰没有动。
骆笙看他一眼。
少年绷着脸问:“红烧肉是在酒肆做,还是家里?”
说好做红烧肉,却只字不提,完全看不出诚意。
骆笙失笑:“就在家里,我亲自下厨,行了吧?”
骆辰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回到住处,骆辰把小厮打发出去,拿出令牌打量着。
一只藏有令牌的拨浪鼓,显然不会是父母给他的玩物。他相信骆笙所言,这是镇南王府旧物。
可父亲查抄镇南王府,为何连人家的拨浪鼓都查抄了?
这个拨浪鼓是新任镇南王的幼时玩具吗?又为何在他收藏幼时玩具的箱笼中?
骆辰冒出无数个疑问,有心想去找骆笙再问问,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他看出来了,姐姐就是个大忽悠,不想对他说的问也问不出来。
他以后用心留意,或许能解惑。
时间一晃就到了月底,天更冷了,街上的车马却多了起来。
万寿节快到了,封疆大吏、王侯公爵,乃至邻邦异族,都会亲自或派出使臣汇聚京城,为皇上贺寿。
这一年的万寿节,百姓浑然不觉,百官勋贵却嗅出一丝不寻常。
往年万寿节那些分封各地的王府只需派属臣送来贺礼,今年皇上却开了口,要诸王世子领队前来贺寿。
亲王不入京是规矩,礼到人不到才是常理。虽说世子还不是亲王,由世子领队进京贺寿也算罕见了。
是日,皇城御苑张灯结彩,金碧交辉,王公大臣皆换上隆重朝服,前往御殿为天子祝寿。
鸟鸣声起,百乐齐奏,一队舞姬步入殿中,翩翩起舞。
这些舞姬选自坊间,皆是姿容美艳的绝世佳人,执花而舞恍若仙子。
永安帝高坐殿上,手持金盏漫不经心赏着歌舞,眼角余光则扫过诸王世子,以及年少貌美的镇南王。
少年似是不习惯这种场面,局促笔挺而坐,对摆在面前的珍馐佳肴碰也不碰。
诸王世子赏着歌舞,或是面带微笑,或是目露痴迷,亦有不以为然者。
永安帝把诸王世子反应尽收眼底,眼神波澜不惊。
乐声暂停,舞姬退下,百戏入场。
相比歌舞,百戏又多了些趣味,上竿、踢瓶、筋斗……被这些技艺不凡的艺人表演出来,总能引起阵阵喝彩声。
这是难得在御殿能放声欢笑的一日。
表演上竿者是一名男子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男子以头顶着长竿微微蹲身,少年爬竿而上,一直爬到竿顶,翻转腾挪作出各种动作。
一只蟠桃从天而落,少年灵巧接住,顺手献给离之最近的贵人。
殿中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那踢瓶的、翻筋斗的、倒立折腰的一时无人多看。
踢瓶的是个秀美少女,眼下虽被上竿的艺人抢了风头,却格外专注。
一只只瓶罐在她脚上飞起落下,在空中形成一个圆。
就在这时,少女脚尖突然一抖,正落下的瓶罐一下子摔到了地上。节奏一乱,那些飞在空中的瓶罐全都掉了下去。
砰砰声响起,登时拉回了所有人视线。
爬竿的少年已经到了竿顶,在众人视线被引开的这瞬间,双脚用力一蹬,借着长竿的弹力犹如离弦的箭,向着永安帝飞去。
“护驾——”
殿中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刺杀永安帝的少年最终失败,被一柄长刀刺穿身体拖了下去。
寿宴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永安帝铁青着脸由近卫护着匆匆离去,骆大都督作为锦麟卫指挥使,留下收拾烂摊子。
百官勋贵心惊胆战,诸王世子更是瑟瑟发抖。
万寿节居然出现了刺客,随之而来的定然是一阵血雨腥风。
指挥属下把一连串艺人押往诏狱,走出皇城的骆大都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叹了口气。
山雨欲来风满楼,太平日子恐怕要一去不复返了。
第460章 反
萧贵妃得到消息,匆匆赶来。
“皇上,您没事吧?”
永安帝看起来平静许多,扫一眼萧贵妃微隆的腹部,皱眉道:“爱妃不要担心,朕没事。”
萧贵妃惊魂甫定,仍然心跳急促:“怎么会出这种事呢,妾听了险些吓坏了。”
她的一切都是皇上所赐,更何况如今还有了孩子,完全不敢想象皇上出事的后果……
永安帝伸手把萧贵妃拉到身边坐下,宽慰道:“朕真的没有事。爱妃有孕在身,莫要忧心这些。”
萧贵妃忧色不减:“竟敢殿前行刺,那些艺人究竟哪来的胆量——”
永安帝拍拍萧贵妃手背:“朕会命人好好彻查,爱妃把身子养好就是给朕最大的宽慰了。”
“妾明白。”萧贵妃抚了抚腹部,露出了笑容,“皇上,今日孩子踢我了。”
“是么?”永安帝面露欣喜,把手放在萧贵妃腹部,心思却一下子飘远了。
自从贵妃传出喜讯,他在后宫的时间就多了起来,可其他嫔妃至今毫无动静。
或许该充盈后宫了……
“皇上?”
永安帝收回思绪,笑了笑:“爱妃怎么了?”
“皇上没事妾就安心了。妾有些乏,想回寝宫。”
“爱妃回去歇着吧。”
等萧贵妃离开,永安帝面上恢复了平静:“周山,那些王世子如何?”
周山忙说起诸王世子的表现:“回禀皇上,定东王世子钻到了桌子底下,靖北王世子举起食案防御,平西王世子起身逃离……”
永安帝静静听着,冷不丁问道:“镇南王呢?”
周山一愣,忙道:“镇南王似乎吓哭了。”
“吓哭了?”永安帝眼神闪了闪,嘴角有了笑意。
周山低着头道:“镇南王年纪小,又在民间长大,见过的场面少……”
永安帝微微点头:“小孩子确实禁不得吓,回头送些礼品过去给镇南王压压惊。”
那个孩子如此表现,看来是他多虑了,只不过“镇南王”这个封号本身就是令他忌惮的存在。
还好只是个在民间养大的孩子,除了一个护卫一无所有,掀不起风浪来。
永安帝笑了笑,吩咐起周山其他事情。
皇上遇刺后还顾着镇南王,让百官勋贵人心惶惶之余默默调整了对镇南王的态度。
无论实际如何,既然皇上给少年镇南王脸面,他们面上也要过得去。
皇上遇刺非同小可,这下可苦了诸王世子,这些在各地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回不去了。
虽说京城繁华,乱花迷眼,有几位世子很有几分乐不思蜀的样子,消息传回各王府却如晴天霹雳。
封世子者皆是各王嫡长子,王府将来的继承人,如今滞留京城就如扼住诸王咽喉,怎能不令人忌惮。
定东王府。
与得到消息后气急败坏的兄弟们不同,定东王一捶桌子,眼神阴鸷:“我就知道这次万寿节让诸王世子领队进京贺寿会出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就老二那个阴险歹毒的性子,什么御殿遇刺,恐怕是他自编自演,为的就是名正言顺留下诸王世子。
到底多久能查出遇刺主谋还不是看老二的意思,老二想把诸王世子留多久就留多久。
这个容不得人的东西,分明是想让诸王府投鼠忌器,从此夹着尾巴做人。
想一想当年镇南王府的惨烈,再想一想如今平南王府的凄惨,加之被留在京城的诸王世子,定东王那颗摇摆的心在这一刻反而坚定下来。
萧贵妃有孕,若是生下皇子定会被立为太子。太子年幼,老二为了儿子护航早晚会对他们这些盘踞各地的亲王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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