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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山庄依着赤云山后山而建,向上绵延开辟了一整个山头的地方,在峭壁上延伸出许多房屋。

沉余吟之前只听说这座山庄闻名,见还是第一次见,从山庄的大门要走将近叁百级的台阶,不许乘轿,说是祖上的规矩。

当初沉廷烨即便贵为天子,来了也得自己走上去。沉余吟倒不觉得有什么可累之处,佩儿和染绿在一旁陪着她,见她欢喜地到了顶上。

山上凉快,风也温柔。往上走是一方开阔的池塘,亭子紧靠一处低矮的山壁。亭中坐着的两人正喝着茶,见她欢喜地蹦上来,其中一人的眉不觉皱起。

梁承琰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意欲装傻的人:“你成心的。”

谢璋用手支着脑袋,故作茫然地看他:“啊?这不是为了锻炼梁大人您的定力吗。”

梁承琰紧抿着唇,又克制不住地去看那道纤瘦的身影。谢璋是有意为之给他找罪受,明知他见了她就容易心软——他想法子躲着她,谢璋却能又法子让她在他眼前晃。

沉余吟没往亭子里看,见下面的石阶上陆陆续续又多了许多人,有几个人她大约认得,都是朝中大臣家的公子小姐,她曾见过面的不过就那一两个人。

刘擎在山下时就看到了沉余吟的轿辇,本还疑心是不是她,一路追上来才看清了她的身影。

“殿下,是刘公子啊。”见那人着急忙慌上来,染绿指了指。

“本宫记得,小时候一起玩过几天呢。”她笑了一声,向前看去。

刘擎几步上来,因为走的急,青色的袍子上沾了一些尘土,他拱手行了一个礼:“刘擎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了。”沉余吟低眸一笑,想着这人以前明明是个小胖子,长大了却清瘦起来。

“久不见殿下,便想着来看一看,唐突了。”他低头用手扫了扫自己的衣袍,正对上沉余吟含笑的眼眸,不禁红了红脸。

“这有什么唐突的?本宫也许久不见你了,一道走走吧。”她用目光示意染绿,染绿便从袖中拿出一条手帕递给了刘擎。

梁承琰只刚低头续了一杯茶,抬头就见她和身旁的男人聊的正欢。他沉眸看了片刻,将目光冷冷地转向谢璋:“那人是谁?”

谢璋向她的方向看去,拍了拍桌子:“刘擎啊,工部员外郎刘义方的儿子。他小时候可是个小胖子,现在看样子瘦了不少。”

梁承琰看着他们顺着石阶向山庄深处走,眸子几不可察的冷下去。

谢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神情:“喝茶喝茶。”

“贼眉鼠眼,心术不正。”梁承琰淡淡吐出几个字。

好大的醋味——谢璋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差点打翻了茶杯。

“梁大人,你那个位置连他的脸都看不到,怎么就能看到人家刘公子贼眉鼠眼?”

梁承琰皱着眉看他将桌子搞得一团糟,向后坐了坐:“不用看也知道。”

“他与殿下同年,殿下小时候还曾和他玩过许久。”谢璋挑眉,还是忍不住笑意,“听说当时殿下还曾许诺,若长大了要嫁给他呢。”

打蛇打七寸,戳人戳痛处。谢璋瞥了一眼他的脸色,果不其然,梁承琰的脸如预料般阴沉下来。

“童言戏语怎可当真,”梁承琰看着那二人消失在视线里,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又没人说要当真,你急什么,”谢璋忍不住笑出了声,拿过折扇来挡着脸。

“……”

梁承琰看着他笑的前仰后合,冷笑了一声,从桌前站起,向着山庄深处走去。

沉余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熟悉路,还好刘擎很熟悉,她被引着一路向里走,丝毫没察觉到身后不远处有人跟着。

她见身旁有侍女端着东西匆匆走过去,走至她面前便屈身行一个礼,然后又匆匆地离开,不禁有些好奇。

“这是在准备试香会的香料,每年这个时候,谢家都会办试香会,只是简单的娱乐罢了,殿下若有兴趣,不妨也试试。”刘擎见她面上有好奇之色,连忙出声解释。

沉余吟自然是有兴趣,她不自觉加快了步子,声音也有些欢喜:“怎么……怎么个试法?”

刘擎微微一笑:“蒙上眼睛闻香料,回答的香料正确数最多的即为赢家。”

听起来是很简单的规则,沉余吟用的香不多,但在后宫也见了不少,此时自然有些跃跃欲试。

刘擎叫住了一名侍女,从她手中接过蒙眼的布条递给沉余吟:“试香会的入口男子与女子分了开来,殿下可随她先行进去。”

沉余吟点了点头接过布条,兴致冲冲地就蒙到眼上,染绿在前面牵着她的手走,一路穿过狭窄的小径,到了试香会前的入口。

还没等进去,沉余吟便闻到了香气,她正欲问染绿什么,忽然听得一声闷哼声,染绿原本牵着她的手软下去。

她心里一慌,刚要解下眼上的布,就被人拉着手腕拽进了入口旁的屋子。铺天盖地的黑暗压过来,她的手腕被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谁?”她声音有些抖了。

“我当是殿下有多大胆,既然敢跟一个陌生男子走,怎会没想到现在这种情况?”

沉余吟听着这声音和语气格外熟悉,咬了咬唇,忽地想起来:“你是……梁……”

她没忘了昨天的事,连忙伸手护住身前的衣衫:“你……你叫本宫不要招惹你,怎么你自己悄悄来找本宫的麻烦?”

梁承琰原是跟在她身后忍了许久,看她和刘擎一路欢喜,心里忍得发疼。他抬手捏了捏沉余吟的脸,语气不善:“殿下跟着别的男人走的时候,怎么没觉得麻烦?”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她越听越觉得他语气奇怪,像是要和她算账一样,更觉得莫名其妙:“谁……本宫和刘擎早就认识,怎么算得陌生人,再说这与你何干?”

她问到了点子上,梁承琰一时语塞,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殿下就不担心他有别的企图?”

沉余吟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推着他,但其实手上根本没用力:“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