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1)

简临心口忽然被填满。

他解开安全带,挪了挪,转向驾驶位,方骆北察觉到他要过来,车停在一个昏暗的不起眼的角落,座椅后移后仰,简临跨过去,像个任性的孩子,不管不顾地贴上去抱着,低声道:“我好像被林曦影响了。”

方骆北拍拍他的背,安抚着:“嗯,入戏了。”

简临又问了一遍:“我们会分开吗?”

方骆北再次回:“不会。”

简临紧紧地搂着方骆北的脖子,像孩童天真的呓语:“我是来迟了,落后落得有点远。那你走慢点,等等我,我走快点,会追上你的。”

方骆北:“好。”

简临还抱着:“怎么去找我哥了。”问:“我妹是不是又胡说八道了?”

方骆北:“妹妹挺可爱的。”

简临:“见到寒哥了?”

方骆北:“嗯。”

简临吁了口气,行吧,就当提前见家属了。

方骆北在他耳侧亲了亲。

这一亲,简临松了些胳膊,抬抬头,回亲过去。亲了两口,额头抵着额头,呼吸变深,索性黏着搂着,好好亲了一会儿。

亲得车内升温,玻璃都快起雾。

方骆北拍拍简临的屁股,让他起来:“先回去。”

简临又一把搂紧脖子,丧气地嚎道:“我追不上吧?!你拿了那么多奖!”

方骆北哭笑不得,哄他:“都是走关系买的。”

简临嚎:“不可能!”

方骆北笑得肩膀直颤,忍俊不禁,边亲边哄:“不会追不上的,叔叔给你买游艇。”

等回到16栋,上了那之前都没去到过的二楼,看到那满满几排柜子的奖杯,简临腿软地倚着方骆北,眨巴眨巴眼睛。

方骆北:“说。”

简临:“游艇可能不够,买火箭吧。”

方骆北笑得不行。

简临看看他,站直,又往他身上跳,两腿分开,夹在腰侧,搂着脖子。

方骆北伸手托住他,问:“今天睡哪儿?”

简临没客气:“睡你房间。”

方骆北眼神带笑:“你确定?”

简临不用确定,说起了别的:“我不要穿衬衫了。”一一细数:“不能水洗,不能干洗,不能机洗,不能手洗。”

方骆北:“那就不穿。”

不穿是不可能的,简临最后穿的是那件他最开始见过的灰色居家服,长衣长袖,就一双脚露着。

洗完澡,枕头上一趴,困得眼睛都闭上了。

这么困,还硬要聊天。

脚往方骆北腿上一搭,嘟囔着说:“会入戏就会有出戏,万一出戏了,不喜欢了,那不就是……”

方骆北刚洗完澡,头发没怎么吹,一身的水汽,凑过去,亲了亲,没在意这个出戏的假设。

简临忽然抬起脖子:“翻车咯!”

“……”

简临笑着翻身侧躺,贴过去亲:“不会的。”不会不喜欢的。

简临眼底有光,认真且肯定道:“我会一直喜欢叔叔的。”

第62章

次日, 简临带了王导最爱的红油抄手回剧组赔罪。

王导哼哼,接过抄手,没说什么。

简临坐在旁边, 认真地检讨:“我昨天拍那段,有点拍伤了。不该跑的, 耽误拍摄了。”

一碗红油抄手就那点量, 几口就没了,王导放下碗, 擦擦嘴:“耽误是没耽误什么, 接着拍就行了。”

唯一的不满:“你也跑得太快了, 拦都拦不下来。”

简临想了想,终于承认:“我入戏了。”

王导看看他,缓缓地吁了口气, 抬手,以长辈的慈爱,在简临脑后拍了拍:“没事, 入戏就入戏,我说过的, 这很正常。”

一大早, 片场忙碌,两人就坐在角落里。

简临:“我当时挺难过的。”

王导:“以林曦的视角, 隔着那道门,是要难过的。”

简临:“如果是真正的林曦,会更难过吧。”

王导点点头:“当然。”

简临现在理解了王导的那些“入戏”,就像王导说的, 做不到不管,看着他们, 总想拉一把。

简临现在也想拉一把林曦,他问王导:“只能分开吗?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导问他:“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分开?”

简临以他自己的理解:“罗誉有他必须出国的理由,林曦有妈妈有妹妹,一个带不走人,一个不可能走。”

王导引导着:“那为什么不能像你之前说的,一个留下,一个走,两人异国恋?”

简临终于懂了:“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有过这么一段短暂的交集。

王导幽幽的叹息:“是啊,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异国恋又如何?分开了,远程联系,有电话有网络又能怎么样?见不到、没有共同生活的圈子、没有共同语言,他们能聊什么?能怎么维持这段关系?”

简临思考着林曦这个角色:“最后就只是分开了?”

王导有着他这个年纪的长者都有的慈爱与怜悯,笑笑:“当然不是,我说过的,我不喜欢悲剧。”

说着,继续引导简临:“你觉得,分开是什么?分开就只是分开了?或者你从林曦的角度想一想,在他和罗誉的这段关系里,他获得了什么?决定分开的时候,有了什么样的人生感悟?分开后,又会去做什么?”

简临反应很快:“这是电影最后的升华?”

王导点头:“升华。”

简临边想边道:“罗誉很优秀,他展示了一个成功者的人生,对林曦是很好的激励。”

“罗誉的喜欢,罗誉对他的关照,让他获得了一段从未有过的感情和经历。”

“林曦之前也提过分手,但不是真的想分手,最后真正决定分开的时候,是他不想再以感情拴住罗誉了,想让罗誉去做他自己要做的事。”

简临思索着:“这是……”

王导:“是成长。”

王导摸出手机,点开一张图,递给简临。

屏幕上,是一幅画:插在花瓶里的几支抽芽的树枝。

这幅画简临见过,准确来说,是电影里的一个道具:罗誉画了送给林曦的,摆在咖啡店的收银台旁边,给咖啡店的春季新品打广告用的。

简临一下懂了,这部电影为什么要叫《春光》。

叫《春光》,不是因为短暂,而是因为新的希望——

罗誉就像林曦在人生低谷时看到的春光,哪怕只有短短一季。

冒芽的树枝,就像林曦的人生,在春光下,抽出新的生意。

王导收回手机:“所以,林曦和罗誉分开了,分开之后,开始他自己的人生成长。”

而春天之后,是浓烈的炽夏。

炽夏,意味着旺盛的生命。

王导:“最终,很多年之后,他们会在某个场合,再次相见。”

这个“最终”,这个“再次相见”,才是电影真正的结局。

简临一瞬间醍醐灌顶,分开、成长、再次相遇,或许留给观影人的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但罗誉和林曦,最终会成为更适合在一起的人。

因为分开和成长,打破了那道门。

简临想到什么,忽然问王导:“会拍摄一部分罗誉出国之后,林曦一个人在国内的剧情吧?”

王导:“有一点。”

简临不清楚剧本是怎么安排的,自己提了一个假设:“如果林曦有了再去上学的机会,复读高考,他其实可以学画画。”

王导看着简临。

简临:“学画画,艺术生,以后可以和罗誉做同一个行业,就算不是同一个行业,至少罗誉懂的,他也懂一些。”

简临:“这么一来,他们就不再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他们在一个世界,只是罗誉走得快,在前面,林曦走得慢,在后面。”

简临说着说着,眼底荡着清澈的笑意:“只要是相同的路,一个走快点,追上去,一个走慢些,稍微等等,总能走到一起。”

王导听着这番话,愕然,过了会儿,想到什么,忽然站起来,大喝一声:“对!就是这个!”

就是哪个,简临当时还纳闷,过了几天才知道,王导又改了剧本。

据说是改了林曦罗誉分手之后,林曦独自在国内的那部分剧情——

林曦再去周奶奶家造访,帮周奶奶收拾屋子,翻出了周奶奶去世的丈夫的遗物,其中有很多的书本、画册,乃至以前教学生时的教案。

林曦看到了,觉得好奇,也有兴趣,周奶奶很大方地通通拿给了林曦,让林曦带回去看。

几年后,不再有生活负担的林曦重新高考,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美术学院。

而这个剧情修改得完全通顺合理:罗誉最开始为什么会拜访周奶奶?就是因为周奶奶的丈夫是他的大学老师。既然是老师,家里留着书本、画册、教案,实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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