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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哎哟!”

男人上来捂嘴也是好意,害怕惊动了还乡团的人,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凶狠,他浑身的骨头都快摔散架了。即便是这样,男人也忍着剧烈的疼痛,连忙解释道:“误会,误会,我也是马家湾的人。”

“我是想告诉你,支援的人来了,我们只用安静等着就行,不要去冒险。”

男人说话的时候还在吸气,但表达十分清晰。

乔婉抬头一看,果然有一批人举着火把向这边赶来,还乡团已经在准备撤退了。

松开趴在地上的男人,乔婉也不搭理他,大步朝家的方向走去。不知道孩子们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没人可以趁乱闯进家里。

“哎,你怎么走了?”

男人好不容易扶着腰坐起来,昏黄的火光中,他只看到一个俏丽的背影。

“这都什么人呐,感谢的话没有,至少也应该道个歉。哎哟,我的肩膀,我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就不提醒她,让她自己折腾去。”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军装的人跑了过来。

“马伯文同志,原来你在这里。还乡团的人没有得逞,陈队长和周队长请你过去一趟,今天多亏有你。”

坐在地上的男人抬起头来,脸上的杂草和灰尘并不影响他俊朗的五官。

“没事就好。同志,请你拉我一把。”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跑太着急摔倒了吗?有没有哪里受伤了?”穿军装的人将马伯文扶起来,关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我们过去吧,别让队长们等着急了。”

乔婉一口气跑回家,大门口黑漆漆的没有看出异常,她翻围墙进去之后才知道,刚才有村民趁乱试图闯进来,大门被石头抵住了,他们不得不放弃。

“娘!”

“大嫂!”

五个孩子一看到乔婉,立刻扑过来抱住她。

“我没事,你们别害怕,坏人都被打跑了。”乔婉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像现在这般喜欢小孩。他们虽然小,但是机灵又可爱,抱着自己的时候,她感到十分温暖。

孩子们很快又进入梦乡,乔婉将大石头从门口搬开。

厨房里的灶上还烧着一锅热水,刚刚从战场回来的乔婉打算洗个热水澡。

马家湾临时作战指挥部,周队长听说是马伯文在回家路上发现还乡团的踪迹,继而向附近民兵组织求救,这才如同及时雨一般解了围。他激动地握住马伯文的手,“同志,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周队长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老周,你可能还不知道,马伯文同志在燕京念书的时候,就曾经好几次帮组织摆脱困境。”

周队长一听说马伯文的名字,脱口而出,“原来你就是马致远的儿子马伯文?”

“周队长认识家父?”马伯文问完之后,忽然想起来周队长的身份,他是马家湾土改工作组的负责人,肯定跟父亲打过交道。只是不知道家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根据资料登记,马伯文四年半之前就去燕京求学了。周队长看了一眼马伯文,他可能还不知道家里的变故。

“你的父亲很好,是我们县城的表率。马伯文同志,以后要是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周队长还要处理战斗善后的事情,他拍了拍马伯文的肩膀,叫他先回家看看。

这会儿临时作战指挥部还乱糟糟的,马伯文也挂念着家里人,他离开后便大步跑了起来。当年他没听父亲的话去念商学,转而学了农学,父亲知道后很生气,他们从那时开始断了联系。

这么多年,父亲应该也消气了。

马伯文来到家门口,他扣了扣门,没人应答。

不应该呀!

“爹,娘,是我,伯文。我回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回应,马伯文有些着急了,循着记忆找到围墙边的一颗大树,他爬了上去,然后翻围墙进了自家院子。

家里这是怎么了?

除了厨房隔壁有一间房还亮着煤油灯,其余房间漆黑一片。借着月光,他发现自家的院子好像被很多人践踏过,记忆里的一些摆设全都空了,像是刚刚被打劫过。

许是爹娘睡着了?马伯文下意识朝亮灯的房间走去,有人醒着就好,他先问问家里的近况。

乔婉好不容易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就在她刚刚准备用细软棉布擦干身上水珠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

“谁?”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可以遮掩的东西,乔婉第一时间吹灭了煤油灯,然后伸手去拿衣服。

马伯文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他还没看清,房间里的灯便熄了,一股水汽迎面扑来。

“我是马伯文,你又是谁?”

“出去!”乔婉穿衣服的手一顿,谁知道来人是不是故意冒充孩子爹的身份。

马伯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房间里的女人正在洗澡,他脸上一热,刚准备退后,忽然记起了这个声音。

“是你!你怎么会在我家?”

乔婉怒了,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她顺手把舀水的瓜瓢朝大门口的男人扔去,“滚出去!”

这一次,马伯文不仅退出房间,还把门给带上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洗澡,我不是故意的。”手里抓着瓜瓢,马伯文打算先去父母的房间看看。

房间里的乔婉眼力惊人,透过月光看到来人似乎想要朝正房走去,她连忙加快穿衣服的动作。

“你给我站住!”

他不会是想要拿孩子来威胁自己吧?

见识过村子里居心不良、要钱不要命的人,乔婉厉声喝道,连外套都没穿,直接推门走了出来。她伸手用力拉住来人的胳膊,想要把他摔打在地。

“别!女壮士饶命!”

马伯文真的是怕了这个女人,他丝毫没有抵抗,顺着乔婉的力道过去,单膝跪下的同时张开双臂将她拦腰抱住。

唯有这样,他才能确保自己不被摔死。

只穿了单衣的身体第一次被异性搂住,乔婉愣住了。

“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叫马伯文,我爹叫马致远,我是这户人家的主人。你要是再摔我一次,我不死都得残废。”

强烈的求生欲让马伯文死死搂住女人的腰,他如同连珠炮一般说出这些话。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马伯文根本没时间顾及自己的动作是不是太过暧昧,他这会儿都快吓死了。没办法,这女人给他摔出了心理阴影。

“松开!”

乔婉压下心底的异样,抬腿踢了一脚抱着自己的男人。

“你先保证不打我。”马伯文不敢抬头,脸贴着女人的腰际,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馨香。

乔婉又踹了一脚,“你再不松开,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踹死你。”

马伯文知道女人怒了,松开的同时举起双手护住自己的头,大声喊道:“爹,娘,你们怎么还不出来?儿子就要被这个女人打死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马伯文听到了孩子问话的声音。

“娘,他是谁?”

马伯文彻底懵了,他这声喊没叫来爹娘,倒是唤来了孩子。

小心翼翼地放下手臂,马伯文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对面的五个孩子。

他是不是走错家门了?

“娘,你怎么没穿外套?”大儿子马振豪把手上提着的煤油灯交给二弟,跑过来牵住乔婉的手。

深秋的夜风早已经把乔婉的身体吹凉,她打了一个喷嚏。

“不碍事,娘这就去穿衣服。”

不理会跌坐在地上处于震惊中的男人,乔婉安慰地看了一眼孩子们,回房穿上棉袄。

马伯文回过神来,四下看了一遍,没错啊,这里就是他家。可是,为什么出现在他家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难道说,他家被土改工作组征用了?

“你是谁?”马振杰和马振宇两兄弟把姑姑护在身后,严肃地质问道。

“我叫马伯文,对不起,打扰你们了。”马伯文从地上站起身来,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早该想到,现在的地主可是人人喊打的角色。

马振宇听了这话,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煤油灯。

爷爷从他们出生起就在他们耳边念叨马伯文这个名字,就算是到死也挂在嘴边。

他就是他们的爹?

三兄弟目不转睛地看着马伯文,好似要把他看出花儿来。

“大哥!”两个小女孩听到马伯文三个字,毫不犹豫地喊道。

“你们叫我什么?”马伯文打算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到两岁的小女孩哪里会解释,她们跟三个小男孩一样,只知道马伯文这个名字,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在她们的理解中,马伯文就等于大哥。

“姑姑,别乱叫,说不定是重名重姓的人。”

作为老大,马振豪当即拦住了想要靠过去的小姑姑。

马伯文这会儿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莫名觉得眼前的五个孩子眼熟,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现在脑子不够用,整个人都是懵的。

乔婉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接过二儿子手中的煤油灯。

有了光亮,她总算是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容。

浓眉大眼下,高挺的鼻梁俊朗帅气,他的皮肤很白,身上透着一股子书生气。

第5章

记忆里的男人跟眼前的人重叠,乔婉想到他刚刚的举动,不由得冷哼一声。

“愣着干什么?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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