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没有趁手的兵器也是个问题。
这时候铁器管制异常严密,他这匕首还是当年姬丹离开邯郸时留给他的,寻常刀剑或许费些心思便能拿到,但是和苍云武学相配的刀盾却不在能拿到的范围之中。
没有人会耗费诸多精铁来打造厚重的铁盾,尤其是在农具还不够的情况之下,他想拿到趁手的武器,只能自己想办法。
除了多年前的魏之武卒和如今的秦之锐士,七国之中便再无重甲士兵存在,且魏武卒在多年前已经被秦国彻底消亡,他能想到的便只有秦之锐士了。
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只要是士兵上阵杀敌,就有机会获得爵位,平民百姓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国效力且拿到奖赏,这便是秦国厉害的地方。
门第之间不是轻易便能消除,但是偏偏秦国做到了,还因此训出了虎狼之师。
河西一战,秦国新军初出茅庐,打的魏国军队节节败退,从而收复了大片失地,由此一役,遂名传天下。
——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
荀子此言,足以说明秦锐士之勇猛。
燕国没法去,邯郸也不能回,他是不是可以试试前往秦国境内?
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燕执从马车里找出伤药包扎好,看着一地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因为身份不起眼,新登基的赵王只知道大儿子太子嘉和一质子有联系,却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甚清楚,根本没有精力管这些,清楚他的路线又在半路布下刺客的人是谁,不用想答案就出来了。
所以,燕王到底有多恨他?
索性这种处境也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
把马车扔在林子里只想把马牵走,燕执将尸体都拖了过来,如今正值夏日,这些尸体过不了多久便认不出原本面目了,这里是燕赵边境,逃难的流民多是由此在两国之间偷偷来往,多些尸体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但愿没有后继的追杀。
如此想着,燕执翻身上马,找准了方向就往西边而去。
将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带好,燕执没有急着赶路,他身上有伤又缺医少药,若不是他自己懂些医理,只怕那两剑就能要了他的命。
慢慢悠悠一路躲着流民往西边走着,燕执不清楚他走了多少天,只知道路上的流民一直在增多。
赵国如今......可有大战?
一个人在路上没有任何消息来源,不远处又出现了一波流民,燕执弃了马,将衣服弄的乱了些而后到流民之中打探消息。
少年人看起来不甚强壮,身上还带着些未干的血迹,孤身一人从外面走来看上去可怜极了。
流民里的老人看到有人过来警惕的将女人孩子挡在了后面,发现是个十几岁还身上带伤的少年之后才稍稍送了一口气,“后生从何处来?”
“自邯郸而来,只是路上遇到劫匪,如今只剩小子一人......”
略带沙哑的声音慢慢说着,燕执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这些人自己就会替他想好。
果不其然,在这乱世之中见多了生生死死,出来的那老人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粗糙的大手引着燕执走到火堆旁边。
“秦人又打到了晋阳,那里待不住,也只能逃亡了。”
带着几分感激朝着老人点点头,燕执没有和孩子们靠的太近,这些流民并不信任他,能留他一晚已是勉强,若是他有什么异动,只怕接下来就要被赶出去了。
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坐在一旁,燕执垂眸听着这些人说话,一直等到深夜人声渐散,四周只有木头在火里噼噼的声音。
睁开眼睛看着各自入睡的流民,燕执换了个姿势蜷在石头上,身体依旧是紧绷的状态。
直到天明,流民们醒来准备接着上路,燕执揉了揉脸和不远处的老人说了两句,然后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当年晋国公卿赵简子的家臣董安于在西依悬瓮山、东临汾河地带据险筑城,因在晋水之阳,所以取名晋阳。
三家分晋之后,赵国的都城便建在了晋阳,即便后来赵敬候迁都邯郸,晋阳城也依旧是赵国重地。
看着外面驻扎的大批秦军,燕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这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赵国秦国以东燕国以西,而邯郸又靠近燕国,如果他自己要去秦国,没有几个月绝对走不过去,而现在,秦军竟然打到晋阳来了。
将马放在城外十里处的林子里,燕执看到林深处有水流,带了仅存的药以及干净的布料就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走的艰难,身上的伤也不能掉以轻心,好在他离开邯郸时带够了衣物,用来缠住伤口足矣。
将身上染血的布条扔下,燕执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坐在水边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