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1 / 1)

嬴政心中越发恼怒,立刻考虑着回咸阳以后,要怎样加快骊山陵墓进度。

等到从邯郸启程回咸阳时,又发生了一件让嬴政微微不悦的事。

那几个赵国奉上来的美人,明夷足足带了三四人。

关于这点,明夷理直气壮的解释道:“按照陛下之意,我都问过了,她们愿意同我回咸阳。”

家里是高门望族的赵女,都派人送回去了,剩下的这些,全部都是贫穷庶民里被挑出又调教的歌姬舞姬。

除了少数一两个依旧选择了接受明夷赠送的钱财离开,剩下的人依旧决定跟随前往咸阳宫,对于她们而言,离开宫中以后无依无靠,命运只会更加悲惨,倒不如跟着前往咸阳宫乐府。

而且这位秦王姬妾还许诺过她们若无意外,年满二十五以后放离归还,不必像以前被选入诸侯后寝的女子一般老死宫中。

嬴政蹙眉,勉强说道:“随你。”

回到咸阳以后,乌氏倮又一次的前来求见了秦王。

上次觐见时,他被秦王口中的彻侯之位深深诱惑回去之后,翻来覆去的想了这么久,最终下定决心再走一次西域。

虽然通商西域风险很大,但回报更大!

为了不出问题,乌氏倮还去地牢联络了被秦王关押的孔雀王朝僧人,想要和他们结伴而行。

自从被长期关押在地牢以后,日日与铁窗为伴的释利房彻底认清了秦王这个暴君的真面目,不在对传教抱有希望。

之前虽然有打着三年五载宣扬佛法的打算,但在地牢之中,还怎么宣扬!就好像口才再好的人,碰上聋子也别无他法!

释利房终于明白,至少在秦王赵政统治期间,佛教是别想在这东方大国流传开了。

这些僧人心累无比的想要回到故乡,与想要通商的乌氏倮一拍即合,约好了组队离开。

秦王对他们这种上进表现很满意。

“传朕谕令,封大上造乌氏倮为使团正使,持竹节出使西域,中尉即日挑选人手建立使团。”秦王平静说道。

上次出使西域的成果很不错,可以正式进行来往了。

第144章

回到咸阳以后,秦王开始马不停蹄的下令攻打燕国。

朝臣对此议论纷纷,以李斯为首,上书给秦王,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毕竟刚刚拿下赵国这么一大块相当于秦国四分之一的地盘,诸事还未曾平稳下来,需要紧急调派大量的人手官吏前往管理,再加上赵国各地还有不服秦国统治的散兵游勇,也需要派遣秦军前往平复叛乱,北边还有一个公子赵嘉所立的代国,我秦国内部也需要大量青壮年春耕秋收,以免发生饥荒……总之,现在需要处理后续的问题还有很多。

一口气吞下这样庞大的赵国,秦军至少需要一年多两年才能大致易消化下来,在这个关头再兴战事,实在不妥。

面对这些质疑,秦王摆出的理由是燕王竟敢派荆轲来刺杀于他,实在昏庸无德,如此无道之君,焉能不攻!

这个理由很充分,一时间朝臣们都默然了。

能怎么说?难道要说陛下你的命不重要,事情都过去了,就等几年再攻打燕国吗?

敢这么说人,大概下一秒就会被大胆、拖出去、砍了三连击!

经过这些年的君臣磨合,朝臣们早就明白了在这位秦王手底下要如何做事,那就是唯他独尊!

半响,终于有一名朝臣硬着头皮站出来,高声说道:“陛下,只是连番大战恐伤我秦国民力,粮草也是不足,再者士兵思乡……”

秦王平静打断了他的话。

“卿之意朕心知肚明之,此番灭燕之后,朕自会下令休养生息,至于攻打燕国之粮草,可从赵国库中相取。”秦王说道。

他敢这么说,自然是心中有所把握。

这次因为郭开的功劳,攻打赵国根本没有太大的士兵折损,而且赵国库房中积攒下的粮食也全部归了秦国所有,赵国燕国相连,王翦这次都不用带兵回秦国,直接从赵国上路,然后一路东进至燕国攻打就行了。

既然秦王都这么说了,那也无人能够再反驳。

于是,秦国这辆战车在攻打完赵国以后不带半丝停顿的又继续运行起来。

远在辽东地带的燕王丹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派遣的使者快马加鞭来向秦王请罪称臣,并且愿意哥让燕国的督亢之地,以示给秦王赔礼。

督亢处于燕国腹部,同时也是燕国最富裕繁华的地盘,这个请罪的诚意可谓十足了。

至于和秦军正面交战什么的,燕国上下包括燕王丹在内,连想都没想过。

虽然燕国有六十万大军,但论起战斗力,恐怕连秦国的十万大军都不如,除了燕昭王统治的时期辉煌过,其余战役在骑劫、剧辛的带领下是一场比一场有名,可惜是愚蠢的名声,和秦国的白起、王翦形成了鲜明无比的对比。

燕王丹的算盘打的很好,谁料使者连咸阳城都没有进入,就被秦王满脸冷漠的拒绝了,让人传话燕使请回,将来整个燕国都是他秦国之地,何须他燕王丹献土!

燕国使者听到这话后险些吐血。

但在怎么心中愤怒懊恼也无济于事,眼看着秦军已经开始攻打,燕国使者也只好先行回国。

一路回国,燕国使者一路把秦王的这句话宣扬出去,让秦王的暴虐名声又上了一个台阶!

攻打燕国,秦军一路势如破竹。

王翦、李信、辛胜率领的大军在易水边与燕军开始了决战,燕军战败之后,燕王丹不得不放弃了蓟城、中都、下都武阳的燕三都城,和师傅鞠武一起往更加偏僻的东北密林当中撤退。

但等退到衍水那边的地带时,秦将李信就已经率领几千骑兵将人追上包围了。

面对着进退皆是死路的困境,燕军内开始了内讧,包括燕国大军在内的相当一部分燕国贵族觉得,燕国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责任全部都在燕王丹身上,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要派遣荆轲去刺杀秦王,又在燕国境内闹什么变法,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这是个时候,又有一个说法无故开始在燕军内流传,言秦王之所以在刚刚攻打下赵国以后就大肆进攻燕国,都是因为燕王丹刺杀惹怒了秦王,如果献上燕王的人头,秦国必定退兵!

人在绝境时什么样的谎言也会相信。

走投无路的燕国贵族想起了燕王变法把他们逼到什么样的程度,以丞相为首,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买通了燕王身边的宦官,临时扶持了先代燕王的一个庶弟登上王位,然后深夜反叛,活捉燕丹去献上秦王!

深夜里,鞠武为了保护燕丹而身中数箭,然后死不瞑目的倒在了他的面前。

衍水江流滚滚,瑟瑟寒风吹动几片早衰的落叶至眼前。

一身素衣、披头散发的燕丹仰天大笑数声。

“寡人一心为国,竟遭秦国小人君臣离间,乃至宦官相国联手反叛,亲信爱将不得好死!身死于荒郊野外!苍天何其不公——!何其不公——!”

“他日黄泉之下,我也咒秦国上下如果燕国一般君臣不睦、治下反叛!秦王如我一般忽而暴毙、不得安葬、宗族皆死、国破家亡!”

“赵政!赵政!赵朕——!”

每一个字都透着深入骨髓的怨恨。

最后一个字的声音落下,燕丹拔剑自刎,鲜血顺着动脉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后的衍水。

燕丹身前的燕国贵族面面相觑几秒,紧接着一拥而上,将他们燕王的头颅割下,然后拿去给秦军献媚。

王翦看完以后非常满意,然后转头下令把这群燕国贵族绑起来,然后继续攻打燕国剩余的军队!

消息传入秦国,秦王初时还满脸不以为意,在听到燕丹临死时的诅咒以后,脸色就开始变得很不好看。

从某种意义上讲,上辈子他死后,大秦帝国的结局和诅咒简直是完美契合!

明夷听完后也觉得很神奇,用手支着额头,询问道:“上辈子燕丹临死时,可有这么诅咒过?”

嬴政的脸色沉冷如冰,平静说道:“没有。”

上辈子,那些六国之君若是敢在国灭时诅咒他秦国一句话,他就敢下令将六国的宗庙宗坟全部焚毁殆尽,让他们明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幸好没有人敢这么不识相。

而这辈子,燕丹竟然敢如此诅咒,更让嬴政感到可恨的是,这诅咒在他上辈子实现了!

“不过燕丹可真是连临死时都记挂着你……”明夷说着沉思起来,“……从前我在燕国时就觉得有些古怪了,他似乎对你过于执着。”

燕丹派遣荆轲来刺杀秦王,与其说是为了燕国的安危,倒不如说更是为了报复他在秦国当质子时,秦王的折辱。

至于说后来的意欲变商鞅之法来强大燕国,似乎也有带着燕国超越嬴政统领下的秦国的意味。

嬴政一声冷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少时在赵国同当质子时,他是燕国质子与赵国无仇,朕是秦国质子备受欺辱,本应当他强于我,可朕又偏偏胜他些许,那时姬丹就处处想与朕一较高下,如若有哪方面不如,就必定要想方设法补齐。如今朕为天下霸主,他却只能统领一弱小燕国,自然心中更加不平。”

可笑他上一世还有一段时间,真心实意将这蠢货视为好友,真是也犯蠢了。

“罢了。”明夷说道,决定不再去思考燕丹复杂的心理路程。

反正人都死了。

“不过那燕丹竟然敢如此诅咒于朕,嗯,那就赐他燕国宗族上下……”

嬴政的话还没有说完,明夷就感觉自己头疼的起来。

明夷手扶着额头说道:“几句话而已,陛下你冷静点!”

“荆轲刺秦在前,燕丹诅咒在后,朕若不诛灭他燕国姬姓宗室上下,恐怕其余六国之人都会群起而效仿。”嬴政满脸不悦的说道。

明夷双眼微眯,突然明白上辈子秦朝亡了以后,为什么魏豹、田儋、赵歇……等六国王室中人前仆后继的意图复兴旧国,只有燕国没有王室中人站出来了。

敢情都是被秦始皇杀光了!

“何必如此?况且流传出去暴虐的名声,投奔你的人就会变少,对你接下来的天下也有麻烦。”明夷说道。

“朕又岂是在乎名声之人。”嬴政淡然说道。

“你上辈子不就是因此听了茅焦的劝说,将你母亲从雍都放回甘泉宫供养起来?”明夷不解说道。

怎么这招不管用了?

“此世已非彼世,若有前世之经验后,尚且还需要所谓好名声来统一六国,朕这始皇帝也当得太过无能。”嬴政说道,神色更加淡然。

“……”

明夷没有说话,思考着用什么样的理由继续劝说。

于是嬴政又略带傲意的说道:“这一世,那些朝臣来劝谏朕要善待母亲时,朕直接言赵姬太后在雍都自愿为祖先守灵,此乃大善之举,谈何是朕虐待生母!”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为祖先守灵是明目张胆的谎话,但那又如何,有谁敢反驳秦王不成!

不用被道德绑架,让嬴政感觉太爽了!

明夷脸色终于微微沉了些许,闭了闭眼睛,才重新看向对面的青年。

“……那因为此事而劝谏的二十七个朝臣后来如何?”明夷平静的问道。

“已然明言禁止敢来为太后求情者,戮而杀之,蒺藜其背,他们却依然自寻死路,朕又为何不成全?”嬴政说道。

怒极反笑,明夷扬声说道:“所以那些朝臣依旧被你处死后挂尸城墙了?”

看着对面女子隐约带着怒火,嬴政终于感到不妥。

但话已至此,又不能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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