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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盈泽的生活气息很浓,容离走在这样的小道上,心里想着若不是这地方太过诡异,怕是许多人都想要生活在这样的国度里吧。

与天祁的恢弘磅礴不同,盈泽的温柔婉转能安抚一个人的情绪,安安静静的在街巷中走着,令人心情舒畅。

丫头们看什么都新奇,盈泽小铺子里的东西有着独特的味道,与天祁的不大相同,各种各样新奇的小东西令人目不暇接,小陌年纪小性子跳脱,到哪都要去转上一转,不一会儿手上就多了好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容离由着她去,小姑娘的年纪放在现代还在上学,天性里最是爱玩,生在古代身不由己,小小年纪便要伺候人,若是遇上个不好的主子,这辈子就算完了。

是以,容离对她最是宽容。

夏侯襄与容离就和普通小夫妻没什么两样,她挽着他走在长街之上,时不时笑语晏晏的说上几句话,容离在心里偷笑,他们俩倒有些像是来度蜜月的。

一个小摊上,卖的都是木质的玩意儿,雕工甚佳,容离拉着夏侯襄来到小摊前,挑挑拣拣,可是挑出几件有趣的。

“小兄弟,这个怎么卖?”容离拿起一个木雕的小鸟,这小家伙长得特别像小一号的小黑,容离觉得买回去一定能看到小黑精彩的表现。

夏侯襄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眼里便带了笑意,他大概知道离儿买它是给谁的了。

“大姐姐,这个卖五文钱一个”卖东西的是个小男孩。

“这个,是你做的吗?”容离转了转手中的木雕问道。

“嗯,我爹爹教我的。”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挠了挠头。

容离笑了笑,小男孩提到自个儿的爹眼中有种骄傲的光彩,那应该是他爹爹身患有疾,不能出来做买卖,家里又生活不大好,所以这孩子才出来卖点东西补贴家用。

没再多问,容离又挑了几个东西准备付钱。

夏侯襄将她拦下了,有他在身边,哪儿还用得着她自个儿花银子?

又拿起一个素净的木簪,那簪子放在一堆东西里本不显眼,可拿在手中细细观瞧,却能发现雕刻它的人心思巧妙。

容离只一眼便觉得好,双眼噌噌放光,夏侯襄笑着将她头上的发簪取下,又将木簪别入她的发中,这发簪很衬她,夏侯襄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共多少银子?”

顺手指了指容离跟前的那些小东西,小男孩小嘴很溜儿,“小木鸟五文钱、盒子十二文、圆木雕…”

十来样东西一一报过去,摊上的报完了就剩容离发上的木簪,“大姐姐头上的木簪八十文,一共一百二十五文。”

容离没想到这小男孩算数挺快,古代卖东西的甭管是货郎还是掌柜,都爱拿个小算盘叭叭地打一通,最后再报数。

这些小东西有零有整,难为他报完单价就能将总价钱算出来,心算能力挺强呀。

夏侯襄点点头,自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搁在小摊上。

这还是特地给墨阳要的,夏侯襄平日身上装的都是银票,其实基本也就是装着,身边时常跟着人,也用不着他掏钱。

但今日是陪离儿逛街,付银子的事情自然得他亲自来。

小男孩见到他搁的银子最先表现的不是欣喜,而是瞬间将小脸皱成了包子,他抬头看着夏侯襄一脸苦恼,“大哥哥,我没有那么多钱找您,您有零的吗?”

一两银子够他和爹爹生活一个月的了,今日这两个大哥哥大姐姐买了这么多东西,他都快激动死了,可是这么多钱他实在找不开,他这些东西看来是要被退回来了。

小脸上既有期待又有失望,不知道大哥哥身上有没有装铜板。

“不必找了。”夏侯襄一愣而后说道,一两银子本就不用找,他没想到这小男孩儿会这么说。

“不行,”小男孩连连摆手,“爹爹告诉我,卖东西可以赔钱,绝对不可贪财。”

“您要是没有铜板,那…”说着,将银子递还给夏侯襄,小脸上满是纠结,“那我就不收您银子了,您能不能挑两件喜欢的留下,剩下的还给我呀?”

容离有些看着小男孩肉疼的样子心里都要笑疯了,这孩子也太可爱了些,话说的一听就是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脾性,不像大人那么虚伪,送你是一回事,但是该心疼还是心疼的。

还有他爹爹这么教育孩子,确定能赚到钱吗?

“小弟弟,这钱你收下,你爹爹交你雕刻也费了好些时日对不对?这多的银钱是给他的酬劳。”容离微微弯下腰,与小男孩平视,这样不会让他觉得有压迫感。

“是吗?”小男孩有点儿懵,钱还可以这么算吗?

“是啊,姐姐不会骗你的。”容离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

小男孩想了想,最终点点头道,“我回家后,会把爹爹的酬劳给爹爹的。”

“好。”容离忍着笑,拉了夏侯襄赶紧走,再不走她怕露馅,这孩子也太实诚了些。

夏侯襄被容离拉着眼里笑意更甚,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不远处的人群发生了骚乱,所有人点着脚向着远方望了望,接着接头接耳,三三两两的向一处跑去。

第454章 西四口训子

西四口训子

这是有热闹瞧啊?

容离好奇的望着人群方向,耳中隐约听到有人说‘皇上来了’。

皇上?盈泽皇帝?

人家别国皇帝出行都是净水泼街黄沙铺地,还有出动的官兵净街或是拦截百姓,防止刺杀、闹事等等事情发生。

怎么盈泽皇帝出行,这么草率吗?

“阿离,”温婉拉着容喆往这边来,“我怎么听他们说什么‘皇上出来了’,是盈泽皇帝吗?”

温婉小声在容离耳边说道,就怕声音大了惹什么麻烦。

刚才她和阿喆在一旁逛的好好地,突然身边的人就乱了,把他俩吓一跳,阿喆护着她往一旁闪,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温婉就隐约听到了那句话。

“我好像也听见了,”容离点点头,接着看向夏侯襄,“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夏侯襄点了点头,他其实准备派墨尧去的,但看离儿那亮晶晶的眸子就知道她想去瞅瞅,所以便应了下来。

想看就去看看,反正有他在呢。

将自己人都聚好了,一行十来个人往那个热闹的地方去了。

人头攒动的地方叫西四口,西四口平日里并不繁华,皇上偶尔出行会经过这里,国家有什么大事也会在这里颁布旨意,除了这些特殊的时刻,这里一般不聚人。

现下,西四口一旦热闹起来,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今儿这可真是有热闹瞧了,人群中说的皇上来了是真的,这会儿自有官兵在执勤把守。

盈泽百姓都很守秩序,看热闹是看热闹,但都规规矩矩的站在外围看,把守的官兵并不用费什么力气。

像是为见皇上发生人群拥挤、踩踏等事件等等,在盈泽都不会发生,一是因为百姓们素质比较高;二是因为他们盈泽的皇上时不时就在百姓中露回面,那见皇上的次数多着呢,这次见不着还有下次。

这回也就在附近的百姓们看个热闹,远处的都不怎么过来。

本以为是一般的大事件,没想到这回竟然被他们看着了个特大事件。

“丞相怎么也来了?”

“不知道啊,我的天,那么大的铡刀?”

“啧啧啧,丞相老当益壮啊,那玩意儿我都不见得能扛得起来…”

人群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容离和夏侯襄对视一眼,这是闹哪出啊?

除了外围站的官兵,西四口最中间站着一个黄袍加身的人,身畔伴着内侍并一众大臣,不用问,这肯定就是盈泽皇帝了。

盈泽皇帝看着年岁不大,最多二十出头,容离瞅了瞅,嘟囔道,“没我家相公好看。”

说完又往另一处瞅,这话正好落到了身旁‘她家相公’的耳朵里,夏侯襄骄傲的挑了挑眉,揽在她腰间的大手又紧了紧,还是他家夫人有眼光。

目及一处,一位老爷子正扛着口铡刀,器宇轩昂的往这边走。

那铡刀看着就瘆人,看样子应该是铜制的,容离龇牙咧嘴的瞅着,老爷子劲儿挺大啊。

站在中央的盈泽皇帝听到动静,往身后看,一眼便瞧见扛着铡刀出现的老爷子,他嘴角抽了抽,冲身边的太监一指,“他骗我。”

那语气,相当委屈。

容离耳力惊人,自是听到了这句话,心里纳闷君臣二人这是怎么了?

扛铡刀的应该就是盈泽的丞相,人群里有认识的,可一个文臣以这种方式出场,实在令人费解。

老爷子蹬蹬几步到了近前,将铡刀往地上一搁,只听‘咚’的一声响,容离揉了揉耳朵,铡刀是挺沉。

“参见万岁。”老爷子名叫明信意,跪地参拜。

“平身。”盈泽皇帝心情不大爽,原因还要从昨日退朝后说起。

明丞相是三朝元老,辅佐过盈泽三位帝王,老爷子早年间专心政事,辅佐帝王压根没考虑过个人问题,直到快四十岁的时候,先皇猛然醒过味儿来,丞相在朝政上兢兢业业,这都快到不惑之年了还未成家,那怎么行。

遂下了道旨意,明丞相平时工作太忙,朝廷给放半年假,赶紧找个对象去吧。

明信意一开始不干,他就想工作不想考虑家庭,成亲什么的不存在。

先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知道明丞相忠心耿耿,但明家总要有个后对不对?

不然天下人怎么看他们皇家,当个丞相也太惨了吧,连个家都不让成?

先皇态度强硬,明信意这才被说动,找了门亲事将家给成了。

明夫人也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夫妻成亲后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明丞相脸上也时常带着笑模样。

先皇捋着胡子直乐,还跟他扭,成了亲就知道其中的好处了吧?

成亲后的明丞相依旧热爱工作,但家庭也能兼顾,明夫人五年间诞下两位千金,明丞相也是爱护有加。

可明夫人觉得不行,生俩姑娘虽说不错,但也得有个根儿不是?

她要是不生个男孩儿出来,不是断了老明家的香火吗?

是以,在明丞相还未觉得有什么的时候,明夫人自个儿就把自个儿怪罪上了。

怎么能生个儿子出来,成了明夫人的奋斗目标。

那给愁的呀,日渐消瘦,大把大把掉头发。

明丞相一问才知道症结出到哪,他不甚在意的说道,没儿子大不了招个上门女婿不就得了,再者说没儿子他还不急呢,她这么着急做什么?

明夫人一想也是,她干着急也没啥用,老爷既然不怪罪,就先这么着吧,反正她还年轻,看看往后能不能怀上。

明夫人比明丞相小了十岁,身子骨自然还行,这不第三胎一举得男,明夫人可算松了口气。

小儿子名唤明佑,自小便聪慧异常,三岁便能识文断字,到了七八岁更是才气过人,可把明丞相夫妇二人给高兴坏了。

时间一晃,多年过去,明佑在朝廷中也供了官职,正二品内阁学士,在朝廷上说话也是相当有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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