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国师大人的情况怎么样,想必已经在大魔君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而那天夜晚,唐易本该在唐府,却因为想要去找小五提前离开魔都, 这才会出现提前动手的情况,那些人并不能将唐易留住,所以洛清这才亲自出手将她重伤。
她失去了所有得到消息的途径,成为阶下囚,在她苏醒没多久,洛清便赶过来,只能说明他一直便在锁魂堂内。
而他脚上的血迹,便证明他也对其他的人进行了刑讯。
那么很有可能,洛清在一箭双雕。
一是叛变,二是借用此次机会营造出一个孤岛的气氛,让真正的奸细以为被发现,从而露出破绽,找出真正的奸细。
唐易的青丝已经散乱,额前的发被冷汗黏在脸边,她沉重地喘了喘气,“洛清,你想错了,不是我。”
洛清刚才是诈她,然而刚才他说的也许真的有真话……
比如说……在几个嫌疑人中,唐易最为可疑,这些日子的放松,不过是因为他想要唐易放松戒备。
这也解了唐易的疑惑,为什么冰川事件之后,洛清仿佛已经信任了她。
洛清凝视着他,半晌手中光芒一闪,将吞魂噬骨鞭收了起来。
唐易既然已经识破,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演戏。
他负手缓缓地走向唐易,“不愧是‘疯兔子’。可是你这么聪慧,为何没有选对路呢?”
他的意思是……唐易最终还是选择了支持五魔君,而非大魔君。
唐易惨笑一声,想要说什么,却又咳出一口血。
洛清脸色平静的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濒死的人。
唐易咧开嘴,笑得无比诚挚:“有事儿好商量,你早说你要叛变啊,我可以投靠你们!那我就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了。”
洛清:“……”
“你们能这么快的控制魔界,可见你们才是魔界的天选之子,需要我做什么,在所不辞!我都已经成为阶下囚了,洛清,你一定要相信我。”
唐易诚恳地说:“我就是个墙头草,哪里强势哪里倒!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承受的起这种牢狱之苦、刑讯之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了我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洛清:“……”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意味深长地说,“果然,你是一个聪明人,我欣赏你的能屈能伸,如果不是与你针锋相对这十多年,我怕是也被你骗过了。”
“我太了解你了,你现在即便是投靠我,也不过是虚与委蛇,想要求得一线生机而已。等你脱困,怕是投靠,怕是毫不犹豫转手杀我。”
唐易与他对视半晌,终于放弃。
她有些沮丧,叹了口气:“太熟,果然不太好。”
连骗人都没办法骗了。
不论是作为敌人,还是“朋友”,洛清都太了解她。
“不必再做挣扎了,你已经无力回天。”
他挥了挥手,示意向飞刀把唐易放下来。
唐易缓缓地滑落在地上,勉强用手肘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死了?”
她看破了洛清的计谋,暂时保住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大魔军叛变成功之后,她作为站错队的首位人物,即便是不死,也只会被关押到死吧。
洛清微微俯下身,徐徐探出手。
他微凉的拇指慢慢地擦拭着唐易唇边的血迹,缓缓地,滑落到唐易的脖颈处。
轻轻一握。
他无声地笑了笑。
那一刻,唐易的背后涌起一丝彻骨的寒意。
岩浆在缓缓的流动着,炙热的气息升腾而起。
她默默地算了算时间,大约一天会有人给她送一碗水,一点清粥。
她的嘴唇干裂,嗓子疼痛无比。
给锁魂堂关押囚徒送饭的是一个聋哑的老婆婆,她沉默的放水便直接离开了。
唐易喘了口气,缓缓地爬过去。
身上的力气已经消失殆尽,再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死。
她默默地盘算着可能的情况,那天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喝了那茶,最坏的情况便是大魔君,六魔君,二魔君,洛清还有他们的支持者们掌握了局势,逼迫国师大人立大魔君为魔君大人。
可是还有一丝希望,小五当天并未在锁魂堂,他一定会寻得一线生机的。
这局棋还没有下完。
……
占星台。
极为强大的灵气将整座占星台包裹成枷锁,曾经是防护阵,如今变成了囚笼。
国师大人微微闭目,盘腿坐在占星台上,不悲不喜。
远处微光一闪,身着白色狐裘的大魔君出现在占星台下。
他一向体弱,走路时却身姿笔直,靴子轻踏白雪,袍角微微飘荡,只有积雪簌簌压实的声音。
瞬息间,一抹红裙自天幕落下。
六魔君轻盈地落在他的身后,“大哥,国师大人依旧未吐一字。”
六魔君她身材高挑,面容冷艳,几乎不分雌雄。他不施粉黛,却比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还要美。
占星台上高约三十丈,国师大人骤然睁开眼睛,往下看去。
大魔君仰首,便于与往国师大人视线遥遥相对。
那一刹那,谁也没有说话。
大魔君轻咳一声,“国师大人,你已经想了半个月,想明白了吗?”
半月前,国师大人便已经被禁锢在占星台,然而,洛清封锁了消息。
“朔之,立魔君之事还有待商议,你何苦呢?”
国师大人的声音有些干涩,有些沧桑。
“何苦?”大魔君喃喃地复述了一句,随后讽刺地笑了笑,“现在说这个,不觉得太虚伪了吗?”
“你所有的打算都是为了小五,我们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当小五即位,我们的下场会怎么样呢?”
他在眸子里似是盈满了冰雪,闪耀着冷涔涔的光,“是你在逼着我们反。”
国师大人深深的一叹,只是低声唤他的名字,“……朔之。”
大魔君笑得有些了然,有些通透,“没关系,反便反,生死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他的手一拍,一张闪耀着金光的纸便穿透的结界,飘在了国师大人面前。
“你现在要做的,便是立魔君。”
那金色的纸便是立魔君的诏书,当标记上国师大人的神识之后,便可昭告魔界。
国师大人眉目间苍老了数十岁,“我不会签的。”
“几位魔君大人以及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在我们手中,你一日不写,我便杀一人,如今已经杀了十三人。”
他一个一个念出被杀之人的名字,国师大人的脸皮微微颤了颤,“厉朔之!你何苦用他们的鲜血浇灌你的野心?”
大魔君微微笑起来。
国师大人明白,他的反应还是落入到了大魔君的算计中,他闭起双眼,隐去脸上神色,似是枯死的焦木。
“很快,便会杀到冯鸿运……再然后,便是唐易。”
大魔君低低笑了笑,“杀完了文官,便杀魔将,接下来便是我的兄弟们,等把他们全部杀完了,你就是不同意……这魔界外强中干,到那时便一起去死吧。”
他转身拂袖离去。
老六脚尖一转便要跟上,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抱臂看着国师大人,不屑地说,“想玩儿,可以,只是世人不尽是棋子,不在你的棋盘走,你又奈何?”
占星台只留下国师大人一人,良久的寂静。
国师大人的胡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随后,“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心神俱震。
……
曾经展露过一时繁华的魔变得极为森严可怖,家家闭户避门不出,暂停了所有的日常活动,到处是巡逻的魔兵。而在魔宫中,戒备森严,连一丝异样的声音都没有。
只有在高压下的隐秘处,才隐约传来消息,说五魔君以及四魔君,七魔君,带兵暂居于四重魔境。
整个魔界基本被洛清的军队以及几位魔君的军队裹挟,洛清的叛变更是如虎添翼,很快将整个魔都掌握于他们手中。
殿内,二魔君汇报着这几日的情况。
“五魔君的军队正在收拢其余的旧部,若是不短时间内解决怕是要引起大患,我们必须尽快拿到国师大人的立魔君诏书,否则遗患无穷。”
老六冷哼一声,“那便继续杀下去,直到杀光为止。除非国师大人想让整个魔界来陪葬!”
眉眼流转间,竟然有一种勾魂夺魄的美。
“国师大人不肯签,除非我们杀了他。可是这样,便输了。”二魔君眉头微皱。
大魔君手掌抵成拳头,抵在了自己唇上,闷咳了一声,这才说,“加强所有戒备,我们有这么多底牌在手,无惧五魔君,他总归要有顾忌。”
“可是小五一向冷淡无情,谁知他会不会上钩?”
大魔君微微眯了眯眼:“我们还有最大的一张底牌,只要有她在手,就永远拿捏住了五魔君的软肋。”
“什么,什么底牌?”二魔君挠了挠头,“你们在说什么?”
老六挑了挑眉,“还能有谁?”
“凤侃!别卖关子,到底是谁?”二魔君快要急死了。
“你难道没看出来,五魔君爱唐大人……已经爱到无法自拔了吗?”
二魔君看了看两个兄长,觉得自己智商又受到了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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