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节(1 / 1)

不过一圈逛下来,也并未全无收获。

至少唐糖就知晓了冥界的通用货币叫‘魂晶’,乃是从身具修为的鬼物头颅间取出的一种蕴含了丰富能量的晶体。

当然,那只是鬼修们的通用货币,寻常的鬼魂用不上如此高级之物。

他们一般都是用亲人们从人间烧给他们的纸钱,这些纸钱被寄予亲人的祝福,焚烧之后,会自动变为冥币,落入指定的鬼魂手中。

如此,他们便有钱可以花费了。

别小看这钱,冥币可是能与魂晶相互兑换的,故而其价值也不低。

有钱的鬼魂在投胎之时,可以用冥币打点鬼差,给自己来世投一个好胎,或者换取鬼差的照顾,令自己不至于在冥界受鬼欺负。

没钱的鬼魂在冥界虽然也不算寸步难行,但日子过得不好这却是注定的。

要不然为何人家总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不过能存在于阎王殿内的人物,即便是最底层的鬼魂,其身前也定然是一方掌权者,死后的陪葬品不少,好些还呢个收到后人逢年过节的祭祀贡品与焚烧而来冥币,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阎王殿很大,但其实一圈逛下来,也就这样,并无太大的特别之处。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墨徇便宣布回程。

因着他们各自住处不同,所以入了中围宫门之后,他们几人便相互分开了。

唐糖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往自己与师尊的住处走去。

拐过一个弯,面前便是一片小花园,郁郁葱葱的冥界花草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碎石小道可供通过。

唐糖需要穿过这条小道,再经过一个月亮拱门,才能抵达他们的住处。

行到一半,她突然听到了一男一女的交谈声,本想着与自己无关,直接走过去就是,可在接近小道尽头之时,她突然发现那男的有些眼熟。

下意识地一个闪身,躲入小道侧边的花草中。

唐糖身形娇小,一进去就被繁茂的花叶掩盖得严严实实地,若是不仔细拨开花叶查看,决计无法发现此地还隐藏着一个大活人。

她刚一躲好,那一男一女也正好踏上了花园小道。

两人关系似乎不同寻常,狭窄地一条小道,被他们亲昵地挤挤挨挨,硬是还空出了一小片位置。

唐糖悄悄地透过花叶的空隙,偷看那两人。

那女子长相艳丽,身着一袭清凉舞裙,浑身佩戴了无数的金银珠宝,面容却是陌生的,而那男子则身着一袭宝蓝锦袍,容貌俊秀,气质温文儒雅,瞧起来是一位极为温柔的男子。

他对着身侧的艳丽女子极尽温柔,眼底带着一抹掩饰不去的柔情蜜意,直瞧得艳丽女子小脸儿绯红,忍不住停下脚步,娇嗔地用小粉锤轻锤了温柔男子一把:“温哥哥怎地总是看着嫣儿,怪令人家害羞的。”

“因为嫣儿实在是太好看,令我忍不住一看再看。”温柔男子一把抓住艳丽女子锤在自己胸口的小拳头,语气深情又带着几分不舍地道:“可惜我即将离去,下一次与嫣儿见面又得等上一年。”

听闻此言,嫣儿的俏丽的小脸上也浮现出了几分忧伤不舍,她娇声冲着温柔男子道:“温哥哥就不能留下来吗?”

“阎王大人不会允许的。”温柔男子垂头落寞道,“若是可以,我也想一直留在此地,陪着嫣儿,我们可以一起逛彼岸花海,一起游奈何桥头,一起看黄泉碧落,再一起于三生石上,留下我们彼此的姓名,让天地见证我们的爱。”

被温柔男子言语间所描述的美好画面所吸引,嫣儿本有些犹豫的神情突然一凝。

她郑重地执起温柔男子的双手,坚定道:“这一次的离别嫣儿无能为力,但请温哥哥给嫣儿一年时间,一年之后,嫣儿定然会磨得父亲同意我们的婚事!”

“真……真的吗?”温柔男子神情间突现惊喜,在得到嫣儿的肯定回答后,他忍不住欣喜地一把抱起嫣儿,兴奋地原地转圈。

一时间,整个小花园之中便只能听到他们二人的欢快笑声,羡煞旁人。

“……”对此完全无感的唐糖。

这两人要转到什么时候?她脚都要蹲麻了。

似乎是外头太吵了,原本窝在唐糖头顶上正在睡觉的金子缓缓苏醒。

它有点小小的起床气,睡到一半被人吵醒,自然有些不开心。

忍不住张开嘴,金子愤怒地想叫嚷几声表达自己的怒火,结果才发出一声小而短促的“波……”,就被人一把捂住了整个小球球,将那即将惹祸的声音给扼杀在喉咙之间。

一双大掌突然从自己头顶之上拂过,唐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特别是她还感觉到了金子被人抓走了,顿时急得她立马转头,想去将金子抢回来,却被一只健壮的臂膀连手带腰,环抱住整个身子,牢牢地禁锢于对方怀中。

“喂唔……”情急之下,正想出声的唐糖也步了金子的后尘,被人一把捂住嘴,成功被消声。

清冽的寒雪香气扑鼻而来,唐糖心下一沉,突然知晓了那三两招之间,轻松制住自己的人是谁。

——泷泽。

可即便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她紧绷的身躯也没有放松分毫。

若非不愿轻举妄动,惊扰前头那两人,她定当暴起给身后之人一爪子,令他知晓一下,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她超凶!

索性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眼看着子时将近,温柔男子再不出去就晚了。

没奈何,他只能一边快步往通往外围的宫门赶去,一边与嫣儿依依惜别,两人又变回一开始黏黏糊糊的模样,一路消失在小花园的尽头。

等人离开后,泷泽又困着唐糖在小花园内待了片刻。

唐糖一开始还不解其意,但看着突然又去而复返的嫣儿之后,才知晓他的行为有多谨慎。

嫣儿在小花园内看了一圈,随即嘟了嘟小嘴儿,转头又蹦蹦跳跳地往外跑去:“嫣儿就说温哥哥想多了,小花园内怎么可能会有人呢。”

其实还真有。

这次,泷泽总算是松开困着唐糖的手臂,让她轻松挣脱自己束缚,还将被鬼气丝线缠成黑球球的金子松开,认真地放回唐糖头顶上。

“对不住。”他低声道歉一句,随即转身快步离开,让唐糖拉都拉不住他。

“这什么人啊?”唐糖跺了跺有点发麻的脚,又揉了揉被勒痛的手臂与腹部,拧着小眉头一脸不悦。

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她也知道此地不宜就留,连忙快步离开了。

谁知道那疑心病的人还会不会再杀来个回马枪,弄个三进三出。

一直到回到自己与师尊的住所,唐糖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云寒正在屋内绘符,听见唐糖回来的动静,抬起头来,边见她匆匆进门,又做贼似地鬼鬼祟祟地将门紧紧关上,随即才转身背靠门扉,一幅劫后余生的模样。

“闯祸了?”云寒第一反应就是唐糖是不是在外头干了什么坏事,害怕人家寻仇来了。

“才没有。”唐糖生气地瞪了云寒一眼:“师尊这么可以这么污蔑徒儿?”

“那怎么了?”云寒手下动作不停,行云流水地在符纸上挥出最后一笔,灵光一闪,一张七品雷暴符便绘制完成。

瞄了自家师尊刚刚完成的符篆一眼,唐糖自然地走过去,自然地将其拿起来查看一番,然后又自然地将符篆折叠起来,收入自己的荷包之中。

没搭理唐糖的小伎俩,云寒任由她将自己方才绘制完成的符篆‘贪污’走,还执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道:“先喝口茶水润润喉后再说。”

唐糖自小就有点小话痨,她喜欢将自己认为有趣的事情分享于旁人听。

对于最为亲近的师尊,她更是达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只要她在云寒身边,平日里不管遇到什么大事小事,她都要事无巨细地跟云寒说。

此时,她明显就是一副遇见大事的模样,定然会兴冲冲地想要与云寒分享。

云寒也知她脾性,故而习惯性地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还无微不至地给正在兴奋演讲中的小徒儿添茶倒水送点心。

一杯茶饮尽,唐糖准备‘讲故事’了。

“师尊猜我遇见了谁?”这次她没有开场就直奔主题,而是卖了个小关子。

云寒也配合地询问:“谁?”

“温晨!就是那个陷害天依姐姐,害得天依姐姐被无数人追杀,还与我们一同参加了三界选徒试炼,最后还将天依姐姐打得很惨那个坏人!”

一提起此人唐糖就愤怒得很,她当时看到天依姐姐被淘汰之前的惨状,心底积压了滔天怒火。

后来正巧与温晨分到一个擂台上,本想为天依姐姐报仇,没想到此人忒得无耻,居然打都不敢跟她打,直接就认输逃跑!

当时的唐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憋屈得很。

也是因为这一系列的经历,使得她对温晨的印象颇为深刻,至今为止还清晰地记得他那张可恶的嘴脸,并且在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噼里啪啦,唐糖跟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地将自己与温晨从前的恩怨与方才在小花园内所见到的一幕幕均告诉了云寒。

过程中,她只略去了自己被泷泽禁锢的片段。

没办法,她也是要面子的人,哪里肯在师尊面前说这些丢脸之事?

说完之后,唐糖还想在云寒这里寻求认同感:“师尊你说,那温晨是不是很坏!”

“是。”云寒自然不会拆自家小徒儿的台。

“他好讨厌哦,可怜那位被他欺骗感情的姐姐,以后不定得多伤心。”

“糖宝为何就肯定温晨与那位姑娘之间,不是真情?”云寒蹙眉,不愿看到徒儿因为个人偏见,而随意去否决一件事的真实性。

若是唐糖直接回答温晨就是坏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坏事的话,可能云寒还会训导她一顿,但唐糖却是很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因为他对那位姐姐没有感情啊。”

“没有感情?”

“嗯,与那位姐姐在一起时,虽然温晨表现得很喜欢姐姐一样,但是我没感觉到一丁点的欢喜之意。”唐糖实话实话道。

她对于别人情绪的感知上,是及其敏锐的,且从未感知错误过,所以云寒也很相信唐糖的感知。

既然她说温晨对那位唤“嫣儿”的姑娘没有爱慕之意,那就是没有。

不过即便如此,云寒也没打算参与那两人间的感情问题,因为此事本身就与他们无关。

为此,云寒还特地叮嘱唐糖道:“旁人之间的事,自有旁人自己去体会,我们这些外人,还是莫要去插手干涉的好。”

“徒儿知晓的,师尊。”唐糖没想干什么,就是跟师尊聊聊八卦而已,既然师尊不爱听,那她就换一个话题。

“师尊师尊,我们方才在阎王殿里四处逛了逛……”

撩起阎王殿内的风土人情,唐糖又开始滔滔不绝,云寒也不制止她,任由她自己说个够。

夜幕渐深,摇曳的烛火轻轻晃动,于窗纱之上投映出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逐渐朦胧。

原本,唐糖是真的以为温晨与嫣儿之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可当三日后,在阎王殿大殿之上,当她再次看到与泷泽一左一右,随侍于阎王身侧的嫣儿之时,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快结束。

特别是,在嫣儿一口一个‘父亲’地叫着阎王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温晨对嫣儿身份的图谋。

不过这些事情并非是唐糖此时该操心的,因为当前,她所需要面临的是,即将开始的切磋比试。

“本王思来想去,觉得我们双方弟子便不要直接武斗了,那太过乏味,也容易伤了彼此和气。”阎王端坐于高位之上,和气地笑着与负手立于殿堂之下的云寒道。

“那不知阎王有何佳议?”

“本王想着,不如我等也学学那凡俗的君子之试,来一场骑射之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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