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老师的热情一下子凝固住。

班主任示意物理老师不要着急，接过话，用一种诱哄小孩子的语气慢慢同郯墨道，

“经过这么多次的考试，几位老师都对你的在数学物理上的天赋非常惊叹，所以才想让你去试一试”，班主任坐在了郯墨不远处的椅子上，继续道，“你掌握的知识内容对于高中生而言太超前，每天在这里上课对你而言的确是浪费时间，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接受更高一层的教育，掌握更精髓的知识。”

班主任觉得郯墨对什么都没兴趣，但是他的数学物理这么好，天赋是一回事，喜爱肯定也是另一大原因，所以想用这一方面来吸引郯墨。

结果郯墨听完还是两个字，“不去”，说完还直接想走，急的班主任又急忙补充，

“参加比赛还会有很多好处，郯墨我知道你不喜欢和同学相处，不喜欢每天坐在这里上课，如果你真的能获奖，你就完全可以只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用再和其他同学坐在一起上课；如果以后真的能得奖，得一等奖，那直接就能保送最好的大学，不用再来上课，你难道不想吗？”

这对学生的吸引力可太强了，尤其是郯墨，毕竟郯墨更讨厌校园生活不是吗？

可惜郯墨还是一脸冷漠，如果他会做表情的话，大抵是这个意思。

你好烦。

“不想”，郯墨冷冷道，说罢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想上课。”

什么获奖什么集训，他全都没有兴趣，他想来上课就来，不想来就不来，也没有人能逼迫他，他现在之所以待在这里，是因为乔岚在而已；至于还有什么保送大学，他更是没兴趣，就算真的保送了，如果以后乔岚不在那个大学的话…

想到这里，郯墨陡然愣住了。

郯墨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关于之后，未来的很多事情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规划，如果一定要有，那就是乔岚而已。

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他不想去参加什么物理竞赛。

因为不知道乔岚未来在哪里，所以也不会过早的决定自己未来会在哪里。

他根本没有犹豫，就这么自然的在自己未来的空白画面里，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

乔岚。

只有这一个名字，没有其他。

郯墨第一次如此明确的感知到，自己对乔岚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追随感。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跟着光走。

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分辨，乔岚是他的光，光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而离开光，生活就会重新回到曾经的黑暗，也许会更加难捱，他突然想起艾米莉·狄金森的一首诗。

had i not seen the sun

i could have borne the shade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可是郯墨又忍不住想到了这首诗的后两句。

but light a newer wilderness

my wilderness has made

但是照亮了我的阳光

造就的一片新的荒野

郯墨想不通这句话的意思，他只知道，自己离不开这道光，这片阳光，就像离不开阳光的小草。

没有光，会死的。

班主任一脸没想到的诧异：……？？？

郯墨以前不是最不想上课吗，最不喜欢热闹的校园生活吗，这是怎么了？他还觉得参加竞赛，对郯墨简直就像量身定做的生活轨迹，结果郯墨这么果断的拒绝了。

郯墨没有必要满足班主任的好奇心，在再次确认不会去后转身就走。

物理老师和班主任面面相觑，最后相互叹了一口气后，班主任拿起桌子上书急忙也往郯墨的方向跑去。

下节课是十四班的语文课，他也要去上课了。

班主任走的很快，几步就走到了郯墨身边不远处，不放弃的又劝了郯墨好几句，最后连给学校争光为自己争光这种场面话都说出来了，但是郯墨连头都没转一下，班主任终于放弃了。

算了算了，班主任摇摇头，“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咱们学校设置了奖学金机制，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班主任乐呵呵的笑道，“我们学校为了鼓励学生学习，专门设置了奖学金制度，一等奖一个，二等奖三个，三等奖六个，根据每年级两学期的最后两次期末考试做出判定。一等奖有五千元，二等奖是三千元，三等奖一千元，如果不出意外，一等奖应该是你没跑了。”

获得一等奖的学生有奖金，带出一等奖学生的班主任脸上也有光，班主任觉得郯墨拿这个一等奖简直不要太简单，毕竟每次考试分数都高的离奇。

说着说着，一转头突然发现郯墨坐在椅子上不动了，“怎么了？”

丢东西了？

郯墨若有所思的抬起头，“得一等奖，什么条件。”

“你还担心这个，你肯定没问题。”，班主任乐了，“就是看两学期最后一次期末考试成绩，两次成绩加起来谁分数最高，一等奖就是谁的。”

到时候郯墨一等奖，乔岚和陈曜阳拿个二等奖，如果运气再好裴宁或者宋瑶能在这学期期末更争气一点，指不定还能出一个三等奖。

那他可就太有面子了。

班主任越想越高兴，下意识想伸手拍拍郯墨肩膀，手伸出来了又收了回去，“马上响铃了，快回去上课吧。”

郯墨回到了教室，乔岚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上课了，郯墨这次出去的有点久。

“班主任找你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乔岚问郯墨。

“没有”，郯墨道，想了想还是和乔岚说清楚了，几句话就将物理老师说的话，以及自己的态度概括了一遍。

乔岚点点头，怪不得班主任喜气洋洋的。

但是郯墨拒绝也完全在她意料中，她其实也不大想让郯墨去。

乔岚只要一想起书中郯墨离开了两年，整个人变成了重度抑郁症，就觉得还是让郯墨在她眼皮子底下安安全全的更好。听说参加竞赛的学生一般都是要集训的，郯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去集训，谁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获奖很光荣，但安全更重要。

乔岚的态度让郯墨有些捉摸不透，他静默的坐了好半天，想问乔岚什么，但这节课是英语，英语老师上课绝对不许有人说话。

郯墨转头看了眼偷偷在英语课上做数学的乔岚，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写了几个字，默默的推到了乔岚那边。

乔岚看见这小纸条还诧异了好半天，然后才拿过纸条。

郯墨问她，她想不想他去参加竞赛。

乔岚迅速的落笔，然后将纸条推了回去。

——不想。

郯墨定定的盯着纸条上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好半天后将纸条郑重的夹在书里，然后自己趴在桌子上，偷偷的，止不住的面部动了动。

那是一个依旧略古怪，却发自内心的不受控制的笑容。

第37章

分科在期末之后，但不影响同学们的提前迸发的热情。

分科对偏科的同学来说绝对是一大好事，但也有因此格外烦恼的人，比如文理都差不多的学生，还有一些特殊原因，比如就像宋瑶，她文科成绩明显好过理科，但报选文科就代表她一定不能和陈曜阳在一个班了。

当初高一进班她可以托家里人想办法和陈曜阳一个班，但分科后家里再有权有势也不行了，除非她学理，因为陈曜阳根本没有想过去学文。

但如果真的学理，她很有可能会跟不上，毕竟陈曜阳进入尖子班的可能性非常大。

等高二分科后，高二重组班级，一共36个班，一班到十班是文科班，十一班到三十六班是理科班。在这三十六个班级中一共有三个尖子班，文科一个理科两个，分别是八班，十八班，二十八班，大抵是学校也有点迷信，觉得八这个数字比较吉利。

高一每个班级最好的学生最后组成尖子班，最好的学生最好的老师，以保证两年以后高考的一本上线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这种数据对学校招生很有帮助。

宋瑶在高一的时候可以依靠文科成绩进入年级前五十，但是如果没了文科的加持，如果真的进了理科班的尖子班，自己到底又会在哪个位置她自己都没底儿。

所以就算宋瑶再怎么喜欢陈曜阳，还是不敢这么恋爱脑。

班里有人为分科愁的秃头，天天一下课就跑去厕所给父母打电话商量商量，每个人张口闭口全是分科。

乔岚差不多做好了决定后问郯墨想学什么。

郯墨对文理其实没什么所谓，他上课从来都不听课的，但是如果硬要选一个的，那应该是偏向于理科的。

现在乔岚问他，郯墨却不回答，他聪明的觉得这个问题要先让乔岚回答。

如果自己说了学理乔岚想去学文该怎么办，虽然他可以改口，但是郯墨觉得这样不太好，虽然郯墨也没搞明白为什么会不太好。

他没有回答而是乔岚，“你呢。”

乔岚手指拿着一支笔在本子里划拉了两下，道，“学理吧。”

“那我也选理”，郯墨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

乔岚放下手中划拉的笔，唇角轻快的上扬，“我也觉得你适合学理。”

郯墨虽然说文理都非常优秀，但他最突出的绝对是他敏锐的逻辑思维能力，他因为阅读量很大，所以在文科上会比旁人好那么一点点，但在理科上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智商比旁人好出太多。

而且乔岚以前学过文，学到后边也知道，文科并不是所谓的死记硬背，越到后边表达主观思维的题目会越来越多，尤其是历史，郯墨在表达主观看法这一方面并不占优势。

至于乔岚，乔岚一开始本来是想去学文的，毕竟以前学过，如果继续学文她的高二高三生涯会比较轻松，但她偏偏不是这样的性格。

曾经乔岚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虽然这个专业既收文科生也收理科生，但等真正开始学专业的时候，总归还是理科生更占优势。高中两年，理科生比文科生多的不仅仅是数学难度稍微高一点，而是长时间的逻辑思维能力的提高。

乔岚学了一年多的金融，还是挺喜欢这个专业的，如果不出意外指不定大学还会继续报考金融，如今重来一次，该学理科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了以前让他最担心的物理，已经不足以让她害怕了。

她和郯墨的成绩进入尖子班应该没什么问题，学校设立了三个尖子班，乔岚现在就可以确认郯墨进入十八班的可能性会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原因倒是很简单，附中的教学楼，每栋楼五层，每层四个班，所以十八班的教室在一楼，而二十八班在四楼，学校还是会考虑到学生的特殊性。

乔岚在本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十八，希望自己也能分进十八班吧。

分科，会考，忙忙碌碌的高一生活转眼就到了尾声，最后一次期末考试转眼来临，班主任私下的时候找乔岚说，让她一定加油好好考，这次如果能稳住年纪前三的位置，就能稳拿学校的二等奖学金，三千块钱呢。

乔岚从上一学期就知道奖学金这事儿，不用班主任说早就做好了拿这三千块钱的准备，三千块钱对她而言，等于半年的生活费了。

不过想起自己当初发誓一定要拿一等奖的决心，乔岚没忍住笑了笑，获取继续好好复习。

这次期末和上学期有了点不一样，有关系好的朋友马上就要分开，有些感性的女生在考完后回到教室里哭了好一阵子，男生们则大多还是打打闹闹。

成绩出来的时候，大家对成绩的好奇心都比往日淡了许多，乔岚抬头随便看了一眼，结果在看到排名的时候愣了愣，又霍的抬起头看了第二眼。

她没看错，这次期末考，班里的最高分不是郯墨居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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