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外边异常喧哗,审讯室里却冷冰冰的。

“西酞普兰、度洛西汀…我生病了,病的很严重…”

“钱谨裕,这是公安局,我没有功夫听你生什么病,你只要回答我这段时间你是否神情呆滞,痉.挛呕吐,笑容诡异!”警察猛然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知道西酞普兰、度洛西汀是…”抑郁症药物。

可惜钱谨裕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警察呵斥住:“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我没有功夫听无关紧要的话。”

这名嫌疑人掀起唇角,鼓起腮帮,眉眼下弯,就这样看着他笑,什么话也不说。警察的耐心被这个油盐不进的嫌疑人磨完,笔和记事本被他丢在桌子上:“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父母吗?你知不知道你父母在外边苦苦为你求情。”

嫌疑人还是一句话也不说,警察拽住他的衣领扯到门外:“你现在不说,等化验结果出来,你再坦白,为时已晚。”

“我说那些药是抑郁症药,但是你认为此药非彼药,对不起,我不能顺着你的思维说假话…”

“啪!”

钱谨裕愣了一会儿,看清楚冲过来扇他耳光的人是谁,他笑的五官皱在一起,笑的胃扭曲,警察却不让他蹲在地上,他就这样半挂在警察身上干呕。

“你、你们都看到了吧,他在报复社会。”

钱谨裕的脸在梅文珊脑海中晃了一下,不过她看到钱谨裕呕吐,断定他吃违.禁要时间太长,引发的症状。她极力指控钱谨裕报复社会,陌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违.禁要,此刻她满脑子全是带陌陌回去,找最好的医生给陌陌治疗。

其他家长恨不得一刀一刀把钱谨裕的肉剜成三文鱼片,集体对警察施压,立刻释放他们的孩子,必须重判钱谨裕。

“谨裕,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爸爸妈妈说,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王萍萍扑上前,要抱住钱谨裕,尽情的演绎慈母的戏份。

可惜被钱谨裕躲开了,王萍萍神色一瞬间不自然,期期艾艾盯着钱谨裕。

钱谨裕干呕的同时,笑出了眼泪,他上气不接下气说:“在你们没有监视到的地方,我认识一位侦探朋友,他分文不取替我跟踪你们,还在你们的家里装上微型摄像头。王萍萍女士,钱忠国先生,我正式控告你们,虽然我不知道该以什么罪控告你们,但是我想你们被判死刑,又不想你们死的太痛快,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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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现实世界1

钱忠国、王萍萍的嘴唇翕张,一张张他们在家里肆无忌惮算计温家和钱谨裕的画面拥入他们的脑海中,脸上惋惜、疼爱的表情硬生生扭曲变的狰狞。

“不可能。”

如果钱谨裕身边真的有侦探,她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让钱谨裕和侦探继续做朋友。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钱谨裕身边出现哪些人,人品高洁的人全被钱谨裕侮辱,钱谨裕给他们狠狠一巴掌,这些人不可能再和钱谨裕做朋友。

王萍萍眼睛里透出一股狠劲,对上钱谨裕笑的快意的眼睛,那双黑的深邃的眼睛让她心惊,让她恐惧,似乎预兆她和丈夫十八年的布局付之东流。

“他偷偷吸.食白*陷入癫狂,疯了,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王萍萍抓住警察,嘶厉着让警察把他送进戒d所。

“萍萍,孩子疯了,难道你也跟着疯吗?”

钱忠国还活在他完美无缺的计划中,四周的人也认为他疯了,尤其梅文珊那毫不掩饰厌恶的眼神像利刀一道道刻进他的骨子里,温殊在那里和警察周旋如何带温陌回家,钱谨裕擦掉沁出的笑泪,喘.息呢喃:“我想我真的疯了。”

那是一种绝望。

少年的精神劲被瞬间抽掉。

他虽笑着,放肆开怀的笑着,女警察不知为何总感觉那笑容苦苦的、涩涩的。

“十八年前,我和忠国在报纸上看到一位m国教育专家选中50个孩子做实验,其中有两个孩子在穷人区生活,一个孩子家境虽贫寒,但他父母是乐观派,周围的人也是积极向上的,另一个孩子家境比上一个孩子好一些,但他父母精于算计、流氓无赖,周围的人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经常进监狱,这两个孩子从小学到高中在同一所学校,但高中毕业后,两人走上不同的路,第一个孩子以优异的成绩进入最顶尖大学,第二个孩子复制他父母的人生轨迹。”

“陌陌,你不用担心,我和萍萍完全按照教育专家记录第二个孩子成长历程养育钱谨裕。实验结束后,教育专家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也没能掰正第二个孩子的世界观,那孩子已经没救了,意味着钱谨裕也没救了。”

停顿了数十秒,出现一个男孩的声音:“你们暂时住在这套三居室的房子里。”…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声音望去,一位年轻的电脑专家愣了半晌,指着插在电脑上的u盘,说:“阿伟在聚会地方找到的,加了密,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解开密码,没想到突然跳出一段视频。”

电脑专家准备按暂停键,被队长制止。

声音还在继续,王萍萍绝望地尖叫,钱忠国面孔扭曲冲上前破坏u盘,被警察制止,并且给两夫妻拷上手铐。

随着播放出来的内容越来越多,夫妻俩陷入深深的绝望。

*

“谨裕,妈妈为了生你落下病根,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妈妈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妈妈的器官竟比八十多岁的老人还糟糕。妈妈需要昂贵的药续命,你也不希望妈妈死是不是,那么和有钱人家的孩子交朋友,你必须忍辱负重,让他们漏点资源给你。”

“妈,我想我病了,竟害怕睡觉。”

女人没有听见去男孩的话,不停地灌输一个思想,让男孩没有尊严去讨好有钱人。

*

“谨裕,你是不是要气死妈妈才肯听妈妈的话,妈妈嘴皮子都快磨破,不要和穷鬼做朋友,那些人都是垃圾,不能捡起来知道吗?你要和有钱人做朋友,你要算计有钱人,你要做富翁,给妈妈买最先进的药治病。”

“你笑什么,妈妈说的话很可笑吗?”

从这天开始,视频中的男孩掀起唇角,鼓起脸颊,弯弯眉眼,笑到痉.挛,笑到呕吐,依旧再笑。

*

“东西在衣襟暗缝里。”

“陌陌,你放心,一旦他穿上这套衣服,我绝对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直到他和你见面为止。”

“陌陌,今晚过后,他再也威胁不到你。”…

警察给钱谨裕解开手铐。

钱谨裕耐心地抚平衬衫上的褶皱,他的笑容顿住,这对夫妻眼珠子乱转,像苍蝇一样扒着温殊和梅文珊不放,仍旧抱有侥幸心理。

他一双深邃摄人心魄的眼睛闪过一抹明媚的笑意,脸部线条逐渐变得清晰,带着一种玩味和嘲弄的腔调,说:“真不好意思,u盘里的视频是备份的,原件在我侦探朋友那里,他此刻在空中飞往太平洋的另一块大陆。只要我不同意,无论你们说动哪一个祖宗帮温陌洗脱罪名,他没办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警察,你们听见没有,这个人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算计陌陌,快抓捕他,省得他危害社会。”王萍萍歇斯底里大喊,“他是毒瘤,他是蛆,大家是不是觉得他非常恶心,快拍死他,踩死他。”

钱谨裕一只手扶住椅子,另一只手抵着额头,肩膀微颤:“你们说我要不要把视频公布到网上,搞一个网民投票,选出我和他谁是毒瘤?谁是蛆?哦,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今年十八周岁,未来他还有三个十八岁?四个十八岁?这件事一经公布,温家接纳他,意味着温家的产业面临缩水的困境,周边饿狼迫不及待上去咬一口,你们说温家人敢冒险收留他吗?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温陌在社会底层艰难的活着。亲生儿子活的你们前半辈子还惨,都是你们千方百计算计的功劳,他余生最恨的就是你们。”

王萍萍眼睛里淬了毒汁,钱谨裕小人得志的模样深深刺痛她的心,她挣扎着要去咬死钱谨裕,被警察按在地上,她扭动身体嘶厉喊:“陌陌是人中龙凤,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要抢走本该属于陌陌的一切。你该死,为什么不给陌陌一条活路,当年我就不该心软,如果闷死你,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是啊,你应该后悔当年不该留我一条命,不该起了驯.养我的心,不该把我当做你们炫耀的资本。怎么办呢,我突然理解你们的感受,”钱谨裕的手指灵活摆动,像是再玩一个有趣的木偶,“把人当成一个木偶,左右他的人生,真的很好,你、他、温陌就是我的战利品,是我炫耀的资本…”

一直沉默不言的钱忠国忽然蹿起来,他的退路被钱谨裕一条一条斩断。

原本他想利用温殊养陌陌十八年,他们之间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他、妻子抗下所有的罪,夫妻俩跪下来求温殊给陌陌留一条生路,可是钱谨裕却告诉他,这条路行不通。不仅如此,钱谨裕竟想操控陌陌的人生,想折辱陌陌,陌陌是他的儿子,这么肮脏的玩意怎敢折辱陌陌。

警察没想到钱忠国突然袭击受害者,一时疏忽被钱忠国挣脱。钱忠国双手已经碰到钱谨裕脖子,眼中那股狠劲泄露出他要掰断钱谨裕脖子的心思,另一名警察来不及多想,立刻冲上前卸掉钱忠国的手臂。

夫妻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耳边全是钱谨裕折辱陌陌的声音,他们恨,被警察带下去审问的那一瞬间,仍旧没有放弃杀死钱谨裕的念头。

仿佛只要钱谨裕死了,温家就是陌陌的。

凌晨00:39,化验报告被送到队长手里。

其实没有这份报告,案子也能结。从视频中可以得出,钱忠国夫妻出主意,让温陌下要,设计钱谨裕j污富家女。然而温陌中途换成海螺樱,并且把海螺樱放入所有酒中,情节十分恶劣,他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你的药、打火机。”队长伸出手。

钱谨裕拿过自己的物品,装进口袋里:“高一那年考到公开透明执法,实行问责制度,我一直记得。并且现在可不像从前坏事只能传千里,它能传到万里乃至全球,希望你们秉公执法,真正做到公平、公正。”

队长愣了一下,毛还没有长齐的大男孩竟敢威胁他,威胁他?

身体消瘦的男孩离开警局,事情基本弄清楚,警察按照程序放了那些误食海螺樱的少年,但这些少年必须在警方的监控中,他们要时刻监控这些少年是否染上d瘾。

温殊和梅文珊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正在消化陌陌不是他们孩子的事实,那个男孩才是他们的孩子。

两人脑海里不停地闪过陌陌带给他们为人父母的快乐,忽而又闪过钱忠国夫妻驯.养钱谨裕的画面,两种画面交叉在他们脑海里闪现,快把他们逼疯了。

贝父带贝漾离开警局,路过夫妻俩身边摇了摇头。站在空旷的大路上,贝父不屑的轻嗤一声:“温殊看着聪明,怎么就被那对夫妻玩弄股掌之中呢!”

“爸。”贝漾扯了扯父亲的袖子,看向趴在路边干呕的少年,“如果不是钱谨裕打翻酒桌,那杯带料的酒正在侵蚀我的每一个细胞。”

“这小子倒是一个狠角色,比他老子聪明。”贝父眼睛里闪过一丝兴趣。

托贝漾的福,贝父不情不愿开车送钱谨裕回到q大。

此刻已是凌晨1:34,学校大门早已关上,钱谨裕转身到旁边的公园坐一晚上。

——

次日10点钟左右,温殊的老同学,也是q大副校长许祥山带领温殊和梅文珊到钱谨裕的寝室。

“那个视频和流传出来关于钱谨裕不好的流言,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老同学带温陌拜访他,他蛮喜欢温陌,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谨裕他什么时候下课?”温殊张了张嘴,从嗓子里溢出一句撕裂沙哑的声音。

他一夜未睡觉,眼球上结上一层红血丝,顾不上梳洗,也顾不上刮掉新长出来的胡须,便急忙回公司安排好事情,就带妻子马不停蹄来学校看钱谨裕。

老同学既然不愿回答方才的问题,许祥山便不多问,他看了一眼手机,点开新消息:“钱谨裕没去上课,不过听说他喜欢蹭法语课,我让人到西语那边帮你找人。”

温殊和许祥山到阳台谈事情,梅文珊则在屋内盯着一个桌子看,冥冥之中似乎有人牵引她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记事本。

她拉开椅子坐下,泛白的指尖颤抖翻开记事本。

小鸟鸟记事;

失去第一个朋友;

练就不药而愈的神功;

失去第一个哥们;

.

.

.

“他在这里有没有其他朋友,钱谨裕的辅导员找到同寝室两位男生,从昨天中午就没有看到钱谨裕,西语那边也没有找到钱谨裕。”许祥山合上手机。

“他病了,真的病了。”梅文珊举起记事本,似哭非哭看着丈夫。

前一半日记,他还调侃自己,后一半日记充斥着对整个社会,以及对世界的失望,他认为他生下来那一刻被恶意包围,但他依旧渴望善意,可是善意迟迟不来:“魏铭他们充满着恶意,钱忠国夫妻充满着恶意,警察充满着恶意,我、你充满恶意,这所学校充满恶意…围绕他的人和事都对他充满恶意,他等不到善意,他病了。”

温殊接过记事本,就这样站着翻看。

钱谨裕字里行间都在调侃幼年的经历,他被钱谨裕搞笑的比喻逗笑了。可是越往后看,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压抑,压的人喘不过气,看到最后那几页,他都不敢往下看,少年每每把自己的心捧到钱忠国夫妻、周围假意对他释放善意的人面前,期待着拥抱善意,这些人却狠狠把他踩在脚下,被善意包围的恶意露出真面目,一点点撞碎少年的希望,后面少年因为恐惧,便掀了掀嘴角、鼓起脸颊、弯弯眉眼。

他慢慢地合上眼睛,开始痛恨自己,单凭昨夜少年的表现,他理所当然认为少年心机重,明明早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迟迟不和他们相认,一步步诱导陌陌做一件无法挽回的事,逼迫他和陌陌断个干净。

温殊哑声溢出一个比哭还难听的笑:“老同学,我家孩子病了,能不能拜托你让学生们不要恶意攻击我家孩子…”接下来的话,他泣不成声。

“行,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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