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龄虽然看得很心动,不过天快亮了,实在是熬不住,和他说了一声晚安,很快便呼吸平稳,渐渐地睡着了。
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奚辞无声地笑了下,伸手直接将她搂到怀里,在她下意识地伸爪子搭到他身上将他抱住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就这样抱着她进入睡眠中。
***
天色大亮,郁龄迷迷糊糊地醒来。
突然,她猛地睁眼,左右瞧了瞧,发现奚辞果然已经不在床上了,想也不想地掀开被子蹦下床,趿着室内拖鞋就开门出去。
屋外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乌莫村依然山明水秀,满山绿意,田间远远地传来人们的吆喝和狗吠的声音,一切显得如此宁静安然,岁月静好。
外婆坐在廊下晒红豆,布满老人斑的手在粒粒圆润的红豆上抚过去,挑出一些坏掉的。看到她毛毛躁躁地滚出来,笑骂道:“你这小闺女,都多少点了还不起?现在睡傻了吧?”
郁龄无意识地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看,没看到奚辞和米天师的身影,便问道:“阿婆,奚辞和米天师呢?”
“村长家来了客人,村长叫他们过去了。”外婆随意地答道,对于村长家来人这事情,她老人家并不关心,反正总会有人来告诉她的。
郁龄顿了下,很快便想起昨晚米天师说的话,说已经通知异闻组的人过来领申涛了。
申涛原本是个野路子出身的天师,家族早在半个世纪前就没落了,没有长辈专门教导天师术法,就算自己照着书摸索个十几年,也不见得能比得上正统的天师,这就是有家族师门和野路子之间的区别。毕竟天师的术法是一种传承,没有传承,任你是天才,也摸索不出什么,也因为如此,使得天师们很讲究出身。
昨晚的事情看来,申涛手段显然比较酷烈,甚至还懂得那等邪恶的炼鬼之术,想必身后的支持他的势力定然不简单。
申涛原本如何郁龄也不关心的,只是昨晚见到被人为炼成鬼王的外公后,她心里也不平静起来,甚至恨不得异闻组的人赶紧将申涛背后的势力扯出来,好弄清楚外公身上是怎么回事。
她想救外公。
郁龄想着,看向坐在廊下捡坏掉的红豆丢掉的外婆,也不急着回房换衣服,窝坐在外婆身边的一个小木桩上,说道:“阿婆,我昨晚梦到外公了。”
外婆惊讶地抬头看她,然后笑道:“怎么突然梦到他了?他现在是个老头子了吧?”
“不是,外公和相片里的一样年轻帅气,他还问我阿婆好不好呢。”郁龄半真半假地说,看外婆开心的样子,心里又有种闷闷难受的感觉。
外婆听了很高兴,老人家向来相信梦,特别是梦到死去的亲人时,觉得是他们特地回来看阳间的人。当下便说道,“我很久没有梦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明天就杀只鸡供给他,免得他在下面都没有肉吃……”
外婆絮絮叨叨地说着,模样很高兴。
郁龄坐在一旁,听着外婆的唠叨,阳光渐渐地变得炙热,晒得脸颊热热的,忍不住伸手挡在眉宇前。
外婆说了会儿,便将她赶回房去洗漱吃早餐。
她醒来时,已经快十点了,很快就要吃午饭了,不过仍是得吃一些垫垫肚子。
“说到你外公,我就想起他以前说过留给你的嫁妆,原本我都收得好好的,准备你哪天要结婚了,就让你权叔他们送过去给你当压箱底的嫁妆,哪知道你这小闺女都没通知一声,就拉着人去结婚了,胆子也特大。”说到这里,外婆依然有气。
听到外婆的唠叨,郁龄先是闷不吭声,最后才问,“外公真的有留给我嫁妆啊?”
“难不成还骗你?”外婆白了她一眼,决定等吃过午饭,就将房间里那些原本留给外孙女的嫁妆整理出来,等哪天她回县城,再让他们带回去。
吃过早餐,见奚辞他们还没回来,郁龄到底惦记着奚辞手上的伤,便抓了顶遮阳的帽子戴上,往村长家走去。
郁龄外婆家在村东,村长家在村北,走过去要十来分钟左右。
刚走到村长家门口,郁龄就和一群人遇上了。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身材壮硕,长相周正,一双眼睛非常犀利,一看就像那种特殊部队里的人。事实上,这人确实是部队出身的,因伤退伍后便转到了特殊部门,专门负责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特殊事件,像这次申涛的事情,还有他后面牵扯出来的人命问题,就是属于特殊部门负责的一种。
他身边除了几个同样穿迷彩服的人外,还有村长、米天师一行人,缩在最后的是那个西装男和白领女人等人,是钱昆带来的人,比起昨天的轻松,此时这些人看起来非常不安,神色也有几分憔悴。
郁龄又往周围看了看,没看到奚辞。
为首的男人看了郁龄一眼,眸色深沉,淡淡一瞥便收回目光,对村长和米天师说了几句话,便准备离开了。
随他们离开的还有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他被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女人押着,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很沮丧的样子。另一个好像在昏迷中,被人扛着,脑袋软软地垂下,看不清楚脸,不过想来应该是那个只剩一口气被符镇着魂的申涛。
然后,郁龄注意到,这些人离开后,现场还有两个眼生的人还在,从他们的气质打扮来看,像是异闻组的天师。
天师虽然平时也打扮得像正常人的样子,但可以从他们的一些行为举止及衣着打扮等地方看出他们的异样,给普通人的感觉就是很怪异,很超然的一群人,这也是他们的职业所影响的。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左右,身材高大,四肢修长,后脑勺留了一根老鼠尾巴似的头发,看起来挺潮的,但表情严肃,有点古板的样子。女的二十五左右,身材娇小玲珑,青春活沷,一头乌黑长发有一半扎在后脑勺,上面插了两根银亮的峨眉刺当发簪。
米天师走过来,朝郁龄笑了下,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江郁龄。郁龄,这是井宏博,这是娄悦。”
介绍很简单,除了说名字外,什么都没提,不过彼此都心知肚明,郁龄感觉到那一男一女看向自己的目光好像有什么深意,虽然并不算讨厌,可也不舒服。
她冷冷淡淡地朝他们颔首算是打招呼,便问道:“奚辞呢?”
“奚老大啊……”米天师拖长了声音,看向山的方向,“刚才上山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郁龄嗯了一声,也没问他上山做什么。
米天师见她沉默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冷冷的,瞬间好像自己做错子什么似的,忍不住摸摸鼻子,对她道,“美女,你是这村子里长大的,这里你熟悉,不如带他们到村子里逛逛。”
郁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一男一女,慢吞吞地说:“其实我对村子也不熟悉,每年也只是假期时回来住段日子罢了,以前对村子也并不怎么关心。当然,还是懂一些的,你们想去看什么?”
“风水宝鉴如何?”说话的人是娄悦,朝郁龄笑眯眯地说。
郁龄瞅了一眼米天师,米天师朝她摊摊手,一脸无辜的样子,郁龄便道:“那是什么东西?如果是我们村里的东西,那是有主的,你们就别想了。”
娄悦噎了下,感觉这美女实在冷,不好打交道啊。
郁龄没找到奚辞,也不想带人去逛村子,矜持地说了一声“有事先走了”,就慢吞吞地离开了,让娄悦和井宏博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干瞪眼。没想到村子里还有这么有个性的美女,倒是让他们这些原本也挺有个性的天师都有点儿噎着了。
米天师在一旁毫不客气地嘲笑,“看吧,你们赖着不走,让她误会了。这位可是个大小姐脾气,不喜欢的直接给你摆脸色看,你们也别以为她好欺负,她爸可是江禹城,她老公是奚展王!”而且她外公现在还是一个鬼王!
看,后台硬吧?
等听明白了他的话时,娄悦和井宏博再淡定也都抽了口气,看向已经走远的那人投以看奇迹的目光,这后台确实硬啊,怨不得这美女知道他们的身份时,一点也不悚。
不管是江禹城和奚展王,这两个名字,他们都不陌生。
江禹城当年在B市世家中可是个让人头疼的纨绔子弟,后来他从一个让人摇头叹息的纨绔变成了江家说一不二的掌权者,仅仅也不过是用了十年时间。他能将江氏集团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可不是一个幸运可以概括的,手段非常了得,就算不怎么关注商业的人,也会多多少少听说江禹城名字。
至于奚展王,得,这位只要是异闻组的人没一个不知道的,更是不得了,这可是一个统领一方的大妖啊,而且还是妖类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异闻组的人遇到他,也得夹紧尾巴,别轻易地惹着了他。
听说他的脾气不怎么好也不怎么坏,清高自傲,不屑与人类打交道,但本事了得,而且还有一干得力手下干将,混在人类世界中,所在的五花八门的行业都有,听说经营得还不错呢,还是让人类羡慕嫉妒恨的那种。
妖就算封禁妖力变成人类,本质上还是妖,想在人类世界混并不容易。但是从这一带走出来的妖却没这困难,因为有奚展王在他们身后,只要那些妖不危害人类,异闻组的人也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们了。
所以他们压根儿没想到,那个B市让人仰望的江禹城的女儿竟然会跑来这种山旮旯的村子里,而且明显还是这里的人。更没想到,奚展王竟然结婚了,话说人类的婚姻法对妖生效么?
娄悦和井宏博很快便明白米天师这是警告,让他们不管打什么主意,都趁早打消了。
井宏博抽出一把轻薄的铁扇,慢悠悠地摇着,对他说道:“来这里时,何组长告诉我们,乌莫村中有一方风水印鉴,我们也是好奇,想来瞧瞧罢了。”
“对啊。”娄悦接口道,“风水印鉴可是玄门排第二的至宝,听说过它的名字,我们还没有亲眼见过呢,这次难得托你的福过来,不饱饱眼福怎么行?”
米天师呵呵两声,然后翻了个白眼,“得了,你们和我说也没用,我连风水印鉴在哪里都不知道,难不成要将这村子里都翻出来?”
两人明显不太相信他的话。
米天师摆出一副不信拉倒的模样,说道:“快到中午了,我要去吃午饭,你们自便。”说着,便晃悠着走了。
第6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