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难得调皮了一下“我会按照我自己的喜好行动。”
琥珀困惑地看着他,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含混地重复着“喜好,行动?”
她能理解喜欢是什么意思,好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几个字跟行动联系在一起,就变得难以理解起来了。
喜欢好的东西,然后行动?
琥珀歪着头思考,试图理解这句话的真正意图“你要去攻击他们吗?”
“这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送走懵懵懂懂的女首领,乌罗吹着箭头上残存的木屑,慢吞吞道“那这样,是要我在后面帮忙搬石头吗?”
“人人都出一份力,很应该。”阎欣然同意。
乌罗看他还演上了,只能自己先打破局面,无奈开口道“行了,少跟我在这里唱戏,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了,你到底看到什么,他们多久会发起进攻,你到底有没有数?”
“来的人并不多,他们还在探路。部落与部落之间发起进攻,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们本身就吃人,杀其他的部落等同掠夺食物,还能得到那个部落积累的物资;另一个原因就是急需扩张,他们需要更多人口。”阎慢条斯理道,“这个世界的侵略并无任何不同,人也并不愚蠢,你不知道小偷上门都要踩点吗?更何况是抢劫。”
乌罗沉思了片刻后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对方已经踩点到了果林那一块。”
“对,果林的果子很充足,附近却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我们部落直来直往,不会乱走,可是踩点的人不同,他们没有具体的方向,所以一定会走错路好确定正确的方位。要是来的人多,那踪迹该更多,果林也不会存留这么大的量。”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乌罗沉吟片刻道“果林没有大量缺少果子,说明不是新部落在附近扎根,更不是冲着这片果林的资源来,那么最有可能就是来攻击的。”
“不错。”阎颔首道,“狩猎跟进攻是相同的,路程越远,就需要准备落脚的地点,或是石头垒搭的巢穴,或是借着树木造成临时小屋供以栖身。”
乌罗顿时意会“所以他们在这几天里还不会来,可是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通知大部队赶过来。”
阎欣然点头。
“只不过是一场原始部落的对战,结果我们俩讲得好像三国鼎立的智斗一样。”乌罗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就忍不住吐槽自己跟阎营造出来的气氛,“男人的中二病大概是永远都没办法好了,那你有什么想法,我们要挖坑跟陷阱吗?”
阎若有所思地微笑起来“我说了,我要按照自己的喜好行动。”
这句话不知怎么,叫乌罗忽然感觉到一阵恶寒,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怜悯那个悲惨的部落。
接下来的日子里,部落显然进入了警戒状态,虽然跟平日并无任何异常,但不管是采集还是收割都增加了不少人手,力求速战速决,能收多少食物就收多少食物。不过麦子收成的量过于可观,导致空地上扑满了一堆堆堪比墙高的麦,有时候憨憨兽们偷偷探头吃掉几根甚至几十根,都没人能发觉的了。
部落里的工具不太足够,不能很快处理麦子,不管是分离麦穗跟杆子,还是舂米都较为缓慢,导致麦子很快就叠得一人高,甚至挨着墙壁往上攀爬,不过麦秆的增多倒是省了平日去摘草的麻烦,憨憨兽们吃得膘肥体壮,有一头显然年岁较大的胖兽当晚就被拖出来挨了一刀。
手起刀落,血哗哗流进陶盆之中,部落里一人分了一碗。
琥珀站在人群之中,细想了片刻,决定在图腾柱底下再建个高台,这样她平日想要讲话的时候可以走到台子上,这样可以比较明显。
乌罗躲在后头用热水烫血,粘稠的鲜血凝结成块,他用筷子搅拌了会儿,觉得勉强可以入口之后又加入几样蔬菜。之前种出的葫芦被挖空肉跟子,被阎拿去晒干做器具,挖出来的葫芦肉发苦,根本没法吃,只能勉强摘点野菜将就。
部落里的人越来越多,加上陶器逐渐变得充足,炎就从主厨变成主要负责人,还有不少女人加入烹饪队伍,同样开始慢慢分灶。时间就是这样被压缩的,以前的人总觉得要是以后发明了代步的马车缩短路程,就能省下许多时间休息,其实只是把省下的时间拿来加班。
吃饭的事也是同理,琥珀不想在吃饭上浪费过多的时间,是因为他们有了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去忙碌,所以不能像以前那样慢悠悠的吃饭。
不过部落里只是分开好几个灶,跟完全的私有化还差着一大截。主灶仍归于部落里的高层管理——琥珀、阎、阎的家属阎小旺、乌罗、默等等这几个有一定权力的人共享,炎本该参与其中,不过她很快就被分配到了另一个小组里头。
默正在敦敦敦地喝血,嘴唇跟牙齿上都染着猩红,看起来杀气腾腾。
有自己行动的阎慢条斯理地将装血的碗扣进陶罐里,缓缓道“菌菇火锅加我一份,你不想试试这项古老的习俗吗?”
“好说,我怕当场暴毙。”乌罗用筷子搅拌正在缓慢凝固的血块,一大把舂好的米跟外壳正塞在另个罐子里头静候他们料理,“敢不敢帮忙洗米掏糠,而不是只看着。”
阎小旺正跟几个孩子凑在一块儿,坐在木头堆上晃脚丫,小口小口地喝着未凉的兽血,他看起来兴奋多了,大概是头一遭经历这种活动,正在跟小伙伴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从始至终,作为旁观者的只有乌罗跟阎两个人。
舂米的确不能完全剥离开米与糠,深色的外壳跟黄白色的米粒混淆在一起,轻轻一吹能吹开些许外壳,只是还不能除尽,还得泡水淘米,这样较轻的外壳才会完全浮上来。这些糠并不是不能吃,用石磨磨成粉末之后加水可以做成面团,既可以拿来吃,也可以拿来喂。
人家说江山社稷,稷就是一种粮食,可见谷种的重要性。
阎并不是很认真地淘着米,他手底下这罐米经历了两天的舂筛,巨大的石头举起落下,女人们干起这活来冒出许多汗,总算明白男人为什么日日嗓子冒烟,炎烧水都快来不及送,他握着罐子还嫌粗糙,漫不经心地询问道“你就差一笔退休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要是出入平安,我很愿意出门旅游,可惜现在世道不太平,我除了宅在家里看人家谈恋爱,对其他事毫无兴趣,最多想开个小卖部顺便接些代购的活。”乌罗故作恍然大悟道,“哎呀,我还忘记一件事了,还得锻炼肌肉,好在大敌来临之时帮忙举石头。”
远处堇正贴着壮,说不上什么浓情蜜意,看着只是简简单单地挨着,等着食堂开饭。
阎瑰丽的时候像株渴血的植物,有最艳丽的颜色与馥郁的香气,张扬到足够让任何人知难而退;然而有时候他的危险性并不全然是那么叫人喘不过气的秾艳,更像目下无尘的冷漠,苍白的月色固然苍凉,却略逊他的平静半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