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丫鬟送来了新茶,阿琇抬手就接了过来, 自己递给了凤离,“今儿是为了什么过来的?”
叫她说,凤离也是有意思,不管什么时候,想来,来便是了。偏偏每次都要寻个理由,简直是多此一举。
“无事不能来看你?”见阿琇笑眯眯的,凤离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揉了揉阿琇的头发。
阿琇躲开了抱怨,“又弄乱了。”
两个人说话腻腻歪歪的,实在也没有什么内容。
阿琇想了想,问凤离,“我听长安姐姐说,北戎和西凉的和亲使团都已经过了边境,很快就要到京城了呢。”
她叹气,“不知道这次和亲,能不能叫边境安稳几年。”
她外公,她四叔可都在北境呢。
“几年的平静还是会有的。”凤离说道。
“那到时候,万一两国开战,和亲的人要怎么自处?”阿琇纠结。
一边是夫家,一边是故国。
凤离笑了,“年纪不大,你想的事情倒是不少。从传回来的消息看,至多再有二十天,西凉或是北戎的和亲使团就会到京城了。北戎那边,北境也会分出人来护送使团。到时候,我想你姐姐也会跟随一同回来。”
“午间的时候,我也听初一说了。”阿琇手上的小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扎着水蜜桃,有点儿消沉,“还不知道她这些天得多难熬。”
阿珠看容貌是个温柔如水的佳人,其实性子爆炭似的,为人处世都风风火火的,从不爱拖泥带水。从她大婚前留给自己的东西,阿琇便知道,在阿珠心里,对自己的亲人是很看重的。
十岁以前,阿珠都是白姨娘亲自养着。哪怕后来种种因由叫母女之间生疏淡漠了,如今白姨娘过世了,阿珠怎么可能不在意?
“不用担心。有阿沉在,不会让她一个人的。”凤离拉住阿琇的手。手心有些凉,他摇了摇头。“你三姐姐比你坚强。”
阿琇方才眼睛垂着,虽然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可那张小脸都苦了下来。不用想也知道,她又在为阿珠担心了。
“再坚强,也是会难过的。”阿琇将手收了回去,“她就是看着坚强,背过了人,还不定怎么难过。”
“我只说给你听。当初三姐夫重伤,生死不知的时候,人前三姐姐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人后我却看到她大半夜的坐在树上发呆,连身上呗露水打湿了都不知道呢。”
那样的落寞萧索,叫阿琇想一想都觉得心里疼得慌。
“你如此担心,不如到时候,带你一同出城去接她?”凤离见不得阿琇难过的样子,提议道。
阿
琇眼睛一亮,“当真?”
凤离轻笑,“自然。”
正说着话,靖国公自月洞门进来了。
一眼看到凤离,靖国公心里头就堵了堵——阿珠说的不错,凤离看着临风玉树似的,其实就是个狼崽子。盯住了阿琇就不松口了!
想到小闺女还没及笄,就被凤离先下手定下了,还日日跑来,叫靖国公背地里没少跟妻子抱怨。
“好歹是个王爷了,一天到晚的也没见他往衙门里跑几趟哪。”
叫温氏没好气地拧了一下。
见到了靖国公,凤离和阿琇都连忙站了起来。
“岳父。”如贺长安所言,凤离脸皮堪称一绝。自从订婚后,自觉已经有了名分,凤离便改了口,从前还对着靖国公称一声伯父,如今已经直接喊岳父了。
靖国公脚下一顿,有点儿发晕。
有那么一瞬间,靖国公脑子里闪过了要把凤离赶出去的冲动。
不过,低头看看见到自己后立刻跑来抱住自己手臂的阿琇,靖国公心里又是一阵熨帖。不管怎么说,闺女是自己的,也还是跟自己亲近哪。
“阿离今日,又得闲了?”
既然凤离一口一个岳父,靖国公也就索性忽略他的郡王身份,也依旧与从前一样的称呼。
凤离微笑,“今日休沐。”
阿琇低头抿嘴忍笑。
靖国公:“……”
“既是如此,便留下一同用饭吧。”靖国公扯了丝笑容出来,“叫上阿琇两位叔父,咱们爷几个,难得聚在一起。”
凤离自然答应,低头间对着阿琇眨了眨眼睛。
“阿琇,去告诉你母亲,将晚膳摆在清波亭吧,就着荷香,那里还凉快些。再叫人去请了你二叔三叔过去。”
阿琇答应了一声,笑嘻嘻地晃了一下靖国公的手臂,“那我叫人把冬天里就酿上的梅花酒取出来给爹爹。”
上次带着初一一起去春晖堂里挖酒,没挖出酒来不说,还被顾老太太赶着满府里送了大半天的东西。过后儿,阿琇也没胆量再跑去再提这事儿。
靖国公酸溜溜地说,“梅花树底下埋了大半年了,要不是阿离在这里,为父想要喝上一口梅花酒,还且得等着哪。”
“哪儿能呀?”阿琇眨巴着眼睛,特别无辜,“不是上次挖酒被祖母罚了一回嘛,再没敢提呢。今儿趁着阿离哥哥在,祖母肯定喜欢。”
提起裙子跑了。
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靖国公心情大好,却还是摇了摇头,面上颇为恨铁不成钢,“这丫头,没半分稳重!”
说着就盯着凤离看。
“阿琇天性如此,这就极好。”凤离仿佛不知道老丈人盯着自己,目光也落在阿琇远去的背影上。见她小跑着,顺手还从游廊栏杆上摆着的花盆上揪了朵黄花儿,嘴角忍不住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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