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1)

两个时辰后,韩穆薇看着地上直径近一丈的大洞,真觉自己这手艺不错,那洞壁平平整整的,她瞧着都自豪:“咱们下去吧,”说着便一马当先地跳进洞中。

沐尧让颜汐和金琛先下,他则拿出一七品防御阵布在洞外,虽然这里地处望山海,但还是要小心为上。布好防御阵后,他便跟着跳进了洞中。

经过了两天一夜地奋力挖土,储物袋都不知装满了几个,韩穆薇一行终于听到了梦幻中的声音,沐尧提着凤鸣剑戳了戳地底,紧跟着便传来略显低沉的钪钪声:“到了。”

一行人立马将最后一点土清理掉,小天菩控着菩藤把荧光石拿近,果然是红色的火燧石。

韩穆薇看到这东西激动了,取出几只空的储物戒发给颜汐、小天菩还有小九儿:“多劳多得,你们也是该存点家底了。”

沐尧也翻出一只储物戒递给金琛,左手稍稍用力,凤鸣剑立时就戳进了火燧石中,后其灌注灵力于左手,磅礴的灵力顺着剑身直入岩层,瞬间崩裂了火燧石,浓郁的火灵力立时就奔涌而出。

整整两个月,韩穆薇一行人是没日没夜地挖灵石矿,从最外层的下品灵石到最内层的火灵晶,挖矿挖得是眉开眼笑,如痴如醉。

这日当沐尧取下这处火灵脉的火灵髓时,整个小岛突然开始晃动。韩穆薇立马催动魂契召回颜汐和小九儿,金琛也跟着进入兽环。

与此同时,她也朝着来路飞掠,左手一招,一根碧绿色的菩藤便圈上了她的手腕:“大师兄,咱们走。”

话音一落,其腰间一紧,二人迅速闪离此处灵脉,顺着来路直涌向上。不过两盏茶的工夫,他们便出了洞穴。沐尧撤掉防御阵,金琛则飞出兽环,卷起两人一息不停留地奔向望山海。

此时望山海已经不再平静,波涛翻涌,海浪滔天,比于当日韩穆薇渡金丹雷劫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入望山海,金琛就立马变回真身,韩穆薇和沐尧则被其藏在嘴中,一个摆尾便已闪身至千余丈外,只是此刻他也不敢放松,连头都不敢回。

自他们离开不过百息,那片小岛轰然塌陷,沉入望山海。紧随而至的便是千丈岩溶迸射出海面,立时这片海域就开始沸腾,浓烟滚滚。

海水温度一变,金琛就已感知到了,立马加快摆尾的频率,心中隐隐有些庆幸,没想到那小岛下竟藏着一处海火山。

他一路向东不停歇,所到之处鱼蛇尽退,行得是极为畅快。只是苦了被藏在嘴中的韩穆薇和沐尧,要忍受他的口臭。

韩穆薇撑着灵力罩,盘坐在蒲团上,此刻她已经封闭了嗅觉:“大师兄,金琛说他是吃素的,我怎么就不信呢?”这口中的酸腐味,不怪她家颜汐会嫌弃他。

沐尧倒是没封闭五感,笑着回道:“小师妹,金琛早已经辟谷了。”

“你们不要说我坏话,”在海中急速穿行的金琛真想嘴一张把这两货给吐出来,他这么辛苦地给他们当免费劳力,他们可好,竟还敢在他嘴中大声说他的坏话,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韩穆薇就知道金琛会听见:“谢谢,”他已经几天没出声了,毕竟那地方是他的家,现在没了,他心中肯定不好受。

“两嘴皮子一动就完了?”金琛轻叹一声,显得很无力:“能不能来点实际的?”譬如放他家汐汐出来,陪他一起游,让他们双宿双飞,遨游于望山海,羡慕死海底那群孤家寡鱼。

沐尧一手掩着脸,笑道:“师妹,你多心了,他并没有在伤心。”金琛也许对那片海域存有一定的感情,但那里绝对不是他的家。

未签订魂契之前,他以为金琛只是龙族血脉浓厚;签订了魂契之后,他才知金琛不但血脉浓厚,其还存有返祖现象,体内已经凝结了三滴金色真龙血脉,很是不简单。

一头龙鲤刚成年不久就能凝结出真龙血脉,光凭这一点就可知金琛不是出生在望山海。

韩穆薇刚想出声,一道蓝色流光就飞出了兽环,从金琛的牙缝中钻了出去,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动,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列女怕缠郎’?”她家颜汐好似也不是对金琛全然无动于衷。

沐尧拿出一只墨玉盒递给韩穆薇:“这是给你的。”

“玉髓?”韩穆薇接了过来,墨玉盒外暖融融的:“这个就算是你给的聘礼。”玉髓可提纯灵根,她虽用不到,但她爹娘可以用一点。

“这不是聘礼,”沐尧伸手描绘着她的眉眼:“这是你应得的。”那块玉髓,他分成了六份,她四他二。

韩穆薇抬了抬眉,后略一细想,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就大大方方地把玉髓收了起来:“谢谢大师兄。”

第127章

“不用谢,这本就是你应得的,”沐尧喜欢她的鲜活,也欣赏她的通透,玉白的手指拂过其面颊,指下尽是丝滑与柔软:“从这里一路向东,不过半年便可出内海。等入了近海后,金琛就不能再以真身出现了。”

成年龙鲤的真身太过庞大,又全身是宝,到了近海很容易引来老怪物的猎杀,他们可抵御不住。

韩穆薇低垂着首,脸红艳艳的,浓密微卷的眼睫轻轻颤动着,低语道:“我知道。”

望山海的内海里凶兽云集,没有金琛和颜汐在,他们想要离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过到了近海,他们更愿意靠自己,毕竟这也是一次难得的历练。

“离开了望山海,再向南千里,我们便可到绪莱城,”沐尧心中早有成算:“到了绪莱城,咱们就可坐传送阵回仲元城。”还有将将三年,乌来秘境就要开启,他们得抓紧时日回苍渊界。

韩穆薇掰算着时间,瞬间明白了沐尧的心思:“乌来秘境即将开启,我确实得尽快赶回苍渊,倒是师兄,你不准备再在霄瑱界历练一番吗?”

乌来秘境地处苍渊界东洲,百年一开,其对修士的修为限制在筑基期和金丹期,这次秘境之行她是势在必行。

一则是因乌来秘境为上古魂宗遗址,而据传此魂宗的开山祖师同她一样,都是神植天菩的共生主人。

二则便是为了她六姐——韩穆琦,六姐和殷臻的那段孽缘就是源于此秘境。虽然柳云嫣已不知生死,但她还是不希望她六姐与殷臻有任何牵扯。

“既然是出来寻你的,那我们自然是一同回去,”历练无处不可,不必局限于一地,沐尧收回手,浅笑着凝视她:“况且此次回宗,我们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对,”韩穆薇用力地点了点脑袋:“有些事情拖太久也不好,”话音刚落,冷不丁地来了一个惯性狠冲,她差点一头栽进沐尧的怀中,好在自己强行稳住了,“发生了什么事?”

沐尧扶着她的肩,无奈说道:“没事,就是有一头龙鲤心想事成,此刻有美作伴,得意到忘乎所以了。”

韩穆薇撇了撇嘴,取出一只小玉瓶:“这里装的是净灵玉泉,你收着,日后依情况奖赏给金琛。”她原本想要给一壶的,不过金琛表现不佳,就只有一小玉瓶。

“好,”沐尧没有拒绝,小师妹的性子他了解:“这个天牧老祖应该会需要,等回宗了,若你还有多的,可以出售给宗门。”掌门和善德师兄可都是天牧老祖的嫡系弟子。

他不提,她也是这般打算的:“我还有一只黄玉碗,等回去以后估计也要送去后山秘地里安放着。”

装净灵玉泉的玉碗是活的,只要给它一处栖身之地,它自会继续生成净灵玉泉。只是这次与她师叔做买卖,得要将话说清楚,她也需要净灵玉泉,毕竟钟家的血脉问题,她还没摸着边。

沐尧闻言原还有些惊讶,但想想师妹身边的那三位,也就觉在情理之中了:“掌门会高兴的。”净灵玉泉可净化、提炼血脉,但这一点就足够让许多隐世之人疯狂,更别提妖兽了。

刚刚还没精打采的金琛此刻就好像吃了仙丹一般,神采奕奕,欢快地摆动着自己熠熠发光的金色鱼尾,努力地展现着他的美与威猛:“汐汐,我厉害吗?”

他一个摆尾就是千余丈,肯定厉害,这无望海就没有比他更厉害更美丽的鱼了。

坐在龙鲤背上的金尾鲛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毫不委婉地打击道:“我母皇一金尾就是两千余丈,那还是在十万年前,你这还差得远呢?”

她也不知道这头笨鱼是怎么想的,竟与沐尧签订了魂契?虽然沐尧的确很出色,但这头笨鱼的龙族血脉也相当浓厚,按说这样的他应该是不会轻易低下头颅的。

可他不但放下了身为龙鲤的尊严,更是心甘情愿地随着他们离开了望山海,至于这内里的弯弯绕绕,她也不想多思,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你母皇,”那不就是他岳母吗?金琛一双龙眼水亮水亮的,汐汐竟主动跟他提起她母皇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意要带他回去见岳母大人:“母皇真厉害。”

薇薇好像有说过他们要回苍渊界,一想到此,他便不由得加快了摆尾的频率,他们得赶快离开望山海,这样才能不耽搁回苍渊界。

那是她母皇,颜汐瞪了一眼座下的笨鱼,瞧他那傻劲儿,就连她都没发现此刻自己面上的笑有多自然。

金琛已经在想头次上门要带什么好物去拜见岳母大人了,也不知道岳母大人会不会喜欢他?娶个媳妇真不容易,不过再不容易他也得把汐汐弄上他的龙榻。

也许是金琛真的很着急娶媳妇,他只用了四个月便出了内海范围。一入近海,韩穆薇和沐尧就飞掠离开了金琛的巨口,后金琛摇身一变成七尺龙目大汉,凑到了颜汐身边,与她并肩游水。

韩穆薇看着没皮没脸的金琛,轻叹道:“你收敛点威压,瞧瞧咱们附近连只小虾米都没有,”后她便和沐尧游去海底。

金琛看着二人一路向下游,顿时面上就露了急切:“他们在那个椰木岛上已经杀了十年了,还没够?”现才刚刚到近海,离岸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按着他们的速度,想要上大陆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颜汐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很着急?”

急,他十万火急,只是一看他家汐汐的神情,立马就怂了:“也不是很急。”为什么他家媳妇要由着那两毛头小儿,为什么那两毛头小儿就不能为他这头单身了二十万年的龙鲤想想?

此刻韩穆薇二人是完全体会不到金琛的心切,他们现已经入到海底与一群五阶草血蟒战到了一起。

结了金丹之后,韩穆薇明显感觉体内的灵力愈加精纯,储量更是筑基期的百倍之多。她手持龙战戟游刃有余地斩杀着这群草血蟒。不到半个时辰,二人便离了这片血腥之地,继续向东游去。

一边游走一边猎杀妖兽,一个月的路程,他们一行愣是游了近半年才上岸,而此时金琛的面上已是乌云密布,他直觉自己现在的心境可直逼天音寺的佛修。

这半年来,看着两个“不通世事”的人族在海底为非作歹,他是真想一鱼尾将他们甩上岸,只可惜边上还有一位在瞪眼看着,他是有力有心却没胆,只能天天像只死鱼一样,肚皮朝上生无可恋地漂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流。

韩穆薇和沐尧已经见惯了金琛这张冷脸,二人心里是一点没数,上了岸就拿出飞剑,准备控剑飞行。

只是这样一来,金琛便不愿意了:“海底的妖兽你们可以随便杀,那是历练,但这大陆上的人族可不是妖兽,你们的历练该到此为止,”不要以为他长久地生活在望山海内海,就真的啥事不知,“控什么飞剑,将你们行得最快的飞行法宝拿出来。”

这种事情非要逼着他明说,他们不急着回苍渊界,可他急啊。他老岳母还在无望海鲛人谷等着他和汐汐回去呢,要是再磨蹭点,他老岳母飞升了,那到时他该怎么办?

韩穆薇看向沐尧,眸中的意思很分明,这鱼脑子中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摆了近半年的臭脸,现在又开始嫌弃他们的飞剑,这是作天作地作上瘾了?

沐尧浅笑着默默地拿出一只穿云小舟,往空中一抛,双手飞速地打着结印,转眼间那只小舟就变成了一丈长的乌篷船,后他招呼金琛:“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咱们上去吧。”

金琛舒了一口气,感概终于有人能理解他的苦楚了,不理会一脸莫名其妙的韩穆薇,立马瞬移上了穿云舟,他现在是十分庆幸,没认那个憨子作主人,不然他铁定要被憋闷死。

韩穆薇抬了抬眉,后看向一旁的沐尧:“他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颜汐回了兽环,他没了管束就立起来了?

“鲛人谷的鲛皇要飞升了,”沐尧牵起韩穆薇手,踏风走向穿云舟:“金琛有点着急。”

他这么一说,韩穆薇是秒懂,立时瞪大了一双杏目:“颜汐告诉他的?”不然金琛不可能知道这事,怪不得他这般着急,她笑着忙不迭地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颜汐这是真动了凡心?

二人上了穿云舟,刚站稳,这穿云舟就咻得朝南方飞去,金琛则坐在乌篷之中,拿着个玉壶喝着灵泉,一双龙目冷冷地瞪着他们,这两人上个小船都用走的,好像就他们长腿了一样。

金琛这样子彻底地逗笑了韩穆薇,她紧抿着嘴,与沐尧对视一眼后,便故意放大声音说道:“师兄,天已经见黑了,看来今天咱们得在绪莱城留宿一夜。”

不等沐尧出声,金琛就急了:“还要留宿?”那就是又要耗费一夜,一夜便是好几个时辰,想想他心都凉了,“天黑了怎么了,天黑了就不是天了,可别告诉我,到了这般境界,你们还要吃喝拉撒睡?”

沐尧拉着韩穆薇来到乌篷中的竹桌边坐下:“夜临,天的确没塌,但到了晚上,绪莱城的传送阵就会关闭,直至次日辰时才开启,难道你不想乘坐传送阵?”

还有这种糟事?金琛顿时心如寒霜:“你们人族是懒到骨子里了,”都是修士,竟然日子还分昼夜,“给晶石不可以吗?”

人族不是最会变通的吗?这种时候就该谁有灵石谁是爷。

沐尧摇首:“不行,各灵城的传送阵都是归城主府管理,入夜之后,没有城主府的府令,传送阵是不可以被开启的。”

霄瑱界雪原地下的极寒之地连通着一处域外仙魔战场,此界对传送阵管理得如此严格,也正是因为这处域外仙魔战场。

沐尧这样说,那就是行不通了。金琛瞬间没了精气神,瞧了瞧外面的天,袖子一挥,穿云舟中控槽中的三块金色极品灵石就不见了,没了灵石,穿云舟立时就停了下来。

韩穆薇看着沐尧掷了三块上品灵石入中控槽,顿时瘪起了嘴,她真觉金琛是欠收拾,就该把他跟小九儿放在一处关个几百上千年,保准他乖得跟条小金鱼似的。

金琛连三叹息,后丧着脸看向韩穆薇,可怜巴巴地问道:“我能进你的兽环待一会吗?”他在内海中给小九儿捕了不少鱼,现在小九儿对他也有了好脸色,想必不会介意他进兽环歇一会。

“进吧,”赶紧进,她对着他这张痴汉脸,都心生不忍,这真是一头痴情鱼!

金琛起身理了理衣饰,后又整了整顶上的金冠,确定没有遗漏了才化作一道金色流光进入兽环。他一走,韩穆薇顿时就笑出了声,扭头看向在泡茶的沐尧:“师兄,真是辛苦你了。”

沐尧敛睫浅笑:“有了他们,生活会多些乐趣,”递了一杯清苧茶过去,“你应该深有体会。”毕竟她五岁就契约了天菩,天菩也算是伴着她长大。

“的确,”韩穆薇接过茶,轻抿了一口,她想到了小天菩的一板一眼和小九儿的淘气抠唆,面上的神情都柔和了不少。

将将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绪莱城外,韩穆薇刚想跨出小舟,眼角余光便扫到了垂落在胸前的卷发,脚下一顿,立马催动体内的千面珠,给自己换了个样貌,后不禁自嘲笑道:“这头卷发已经是出了名了。”

等在乌篷外的沐尧笑着朝她伸出右手:“不用太过在意,皮囊而已。”识人可不单单是看表象,还要懂得分辨人心。

韩穆薇自然而然地送上自己的手:“可古往今来,被皮囊所骗的人不知几多?”

下了穿云舟,交了入城费,他们就直接去了绪莱城的良得饭庄。在望山海漂泊十二年,韩穆薇都觉自己快要忘了饭香味了,她得去好好回味一番。

也许是因为天黑了,今日的绪莱城明显没有当年靖元老祖带他们来时热闹,不过热闹与否于他们无关,他们也只是过客。

良得饭庄还是记忆中的那般人声鼎沸,韩穆薇一进入堂内,就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出了问题。那个坐在她右上角角落处的妇人,她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尤其是那双睁了跟没睁没两样的小眼。

韩穆薇放开沐尧的手,目标明确地走向那个角落,可没等她走近,那妇人就发现了她,立马朝她使眼色,可惜那双眼太小,她压根看不清妇人要表达的意思。

径直走到妇人的对面坐了下来,韩穆薇瞥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后看向小眼妇人,带着一脸的谄媚:“这位姐姐,真的是好胃口。”

嘴上是这么说,但她心中却是拔凉拔凉,老头可真行,膝下唯一一根独苗苗杳无音讯十多年,他竟还这般好胃口,枉她还一直惦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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