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痴?自古情难断意难全,被情所伤的痴男怨女更是比比皆是,但韩穆薇可不认为人生在世就只有“情”,她现在更期待进入无情道后的弘嫣真人:“痴后是绝。”

擂台上韩穆箫原本打算用灵符速战速决的,可为了颜面不得不耐下心来打一场,只是他没料到的是对方竟然用法阵,冷不丁地就把他圈进了阵法里。

韩穆薇见状,脸上的笑是掩都掩不住:“箫箫应该是懂法阵的,”毕竟瘦竹竿是跟着宝宁真君学炼器的,出色的炼器师是肯定要懂法阵的,就不知道瘦竹竿懂多少?

“何止懂?”韩穆琦抱着胸,一点都不担心此刻被围在阵中的小鬼头:“不过他只会破阵不会炼制阵法、阵盘。”箫箫从小就鬼精鬼精的,天天跟七叔玩心眼,每每气得七叔都想把他塞回七婶的肚子里,长大了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阵中韩穆箫很快就找到了阵眼,他也不急摸了摸瘪下去的肚皮拿出一根兔腿坐到阵眼上就着灵泉水啃了起来。干完了手中的兔腿,他又拿出红樱果“嘎吱嘎吱”地咬着,连吃了三个才感觉舒服了,抹了一把嘴,起身取出一张爆裂符输入灵力,后将其扔在阵眼上,人立马后掠。

阵外的那位练气九层的弟子见韩穆箫这么久没出来还以为赢定了,正越发得意。哪想突然“嘭“的一声,他被惊得傻眼了,还没等回过神来,便被一条跟他手臂差不多粗的长腿给踹下了擂台。

韩穆薇看了一眼箫箫腆着的肚子,撇了撇嘴,这人是吃饱喝足了才出阵的:“这个有点过分。”

韩穆琦甚觉无奈,这族里的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不着调:“好了,他既然出来了,那我们就换地方吧。”今天大比场人挤人的,她倒是很能理解,一朝顿悟胜千日苦修,连她也有几分心思。

宗门大比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天都会有无数人从擂台上被扫下来,接着又会有后来者紧跟着上去,而围观者总是乐此不倦。

破云峰背面的晏峡谷里冰霜越积越厚,山涧的溪流早已被冰冻,十来株高耸入云的银杉树依旧挺直,顽强地保留着晏峡谷最后的一点灵动。

要说这谷中除了银白还有什么颜色,那便是坐落在十来株银杉树后面的那处青竹屋了。用青竹搭建的两层小小楼阁,竹砖竹瓦,既苍翠欲滴又精致巧妙,檐角石基,无不透着主人的细致与雅清。

一楼修炼室里,弘嫣真人身着一身银色广袖流仙裙,没束腰封,少了一份纤美,倒是多了两分飘逸慵懒,披散着一头长及脚跟如缎般的青丝,赤足背手而立,一眼不眨地看着那幅挂在墙壁上的《苍天旭日图》。曾经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幅画,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把它收起来了?

旭日之下那只展翅翱翔的冰极鸟是那么的渺小,但它看向当空旭日的眼神却透着锐利与坚定,里面暗含着无畏和一往无前的决绝。

弘嫣真人抬起纤白的玉手想要去触摸那只青色冰极鸟,但每每快要碰到的时候,又有些迟疑,一双美目中尽是讽刺,自问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她上官冰颜,变异冰灵根,五岁入宗,因天一道君身份不宜不便收徒,就被破军真君收为入室弟子,十七岁筑基,五十八岁成就金丹,可这些都已是过去。自遇到了那位冷清剑君慈铭,她便不再像她了。

香樟崖头的对日相许,万兽森林中的生死相随,还有……还有北坡海尽头的举杯邀月、对酒当歌,两相依,情意绵绵还以为真的无绝境。

双目一闪眼前又呈现出当年太乙山上,黑衣剑修义无反顾挥剑斩情丝,邀天地为证誓情义两相绝。一夕之间她上官冰颜从才比寒逍郎,貌冠绝三宗,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一个不知廉耻的下贱女子。自此困于情劫已百年,修为不得寸进,现年她已二百一十二岁还是两百一十三岁了?

不知什么时候,手已经触上了那只冰极鸟的眼睛,指下是熟悉的纹路。再次看向冰极鸟,过往之事如泉涌一般闯入脑中,终于……她终于想起来了,曾经她自比是这只冰极鸟,剑指青天红日。可她这冰极鸟百年来却迷失了方向,忘了头顶苍天,遍寻不到旭日。

颤抖着手抚摸着这只冰极鸟的每一片羽毛,弘嫣好似回到了刚刚入宗之时,心变得越来越纯净,越来越欢乐。可就在这时她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凤鸣,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火红,接着曾经与她相许的男子手中执着别人的手踏上那十里红廊,举杯对天地万神许诺“他生她生,她死他亦相随”。

“哈哈……,”弘嫣双目泛红,一手撑在墙壁上,一手成爪紧抓着心口,那里很疼,她闭目仰首轻吟:“无情客、有情人,”后又含泪癫狂大笑:“哈哈……,你既无情我便休,休不了,”梗着脖颈,青筋立显,她像是费劲了全身的气力才终能开口:“吾……便……绝……”

话音刚落,一双美目顿开,似不给自己有反悔的机会一般,神念一动,一把两尺长的冰丝剑瞬间飞出立时一头长及脚跟的青丝便被拦腰截断,被割离的乌发轻轻散落在地。

弘嫣站直了身子,转身一脚踏上三千情丝,右手一把抓住剑柄,两滴热泪滚落眼眶,顺着面颊一直往下,来到下巴汇聚成滴。在情泪滴落的刹那间,弘嫣右手一反,剑尖朝己,运转灵力,终是闭目用剑绝情智:“啊……,”悲鸣长啸几乎响彻了整个破云峰誓要直达天庭。

青丝渐变,银丝袭来,弘嫣慢慢睁开双目,眸中只见清冽。她好似无知无觉一般拔出插在心头的冰丝剑后,嘴角上弯,静待道询。

“尔既已灭杀情智,便是无情之人,”一苍老冷音在弘嫣的神府中响起,不急不慢,似悠远又似近在耳旁:“无情之人修不得至情之道,尔待如何?”

弘嫣扭头看向那幅《苍天旭日图》,后嫣然一笑,毫不留恋地回道:“弃之。”说完双目一凛,将全身灵力灌注于右手,瞬间就听到“咔嚓”一声,她的本命法宝冰丝剑已被震碎,后右手一松剑柄掉落在地。既已选了无情道那还留着至情之剑干什么?

“呃,”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出,弘嫣体内的金丹慢慢有了第一道裂痕,后裂痕越来越多很快就遍布了整颗金丹:“哈哈……好……好……”

几乎是在弘嫣真人弃至情之道,自毁道统的瞬间,远在数万里之外的无极宗剑指山上正在练剑的一冷清隽秀男子突然口吐鲜血,心头钝痛至极,右手收剑撑在地上,左手紧捂心口。

一双清冷无神的桃花眼很久才慢慢有了焦距,浓密微翘的眼睫轻轻颤动,嫣红的血还在不停地从口中流出,轻声低唤:“弘嫣,”其中夹杂着无限柔情,可是绝望跟着爬上了双眸,他早已不配:“断情绝爱,应该的。”只要她能活着就好。

“夫君,”这时身着一身白色曳地仙羽裙,盘着飞仙髻的柔美女子端着一壶茶水来到山顶,见男子不支跪地,似自虐一般紧握着剑身,血一直延着剑身往下流,惊得她身子一颤,手中的盘几掉落在地,后双手提着裙摆,赶紧来到男子身边,轻唤似肝胆欲裂:“夫君,”双目一缩,不过很快就凄然欲泣,泪填满眶:“你……你怎么了?”

冷清男子闻言不禁轻嗤:“滚。”

弘嫣真人碎丹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天衍宗晏峡谷便飘下了第一片雪,接着第二片、第三片,雪越下越大。

一双皙白的赤足出现在青竹屋的檐下,伸手接住一片似鹅毛般的雪花,瞬间将其冰冻,银发童颜,面上毫无血色的女子嘟嘴轻轻一吹,那片被冰冻的雪花就飞走了,后仰首望天,见此刻正是红日当空,不由得笑言:“晴日落雪,好极妙极。”

“师父,”韩穆琦比完了淘汰赛的最后一场,原还想留在大比场观战,结果还没看完一场,就听闻破云峰晏峡谷下雪了,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你回来了,”弘嫣真人背手转面看向她这个唯一的弟子,与她一样,有着一副倾国倾城之色,双目清冽含笑:“明天开始就是守擂赛了。”

“师父,”在见到弘嫣真人满头银丝后,韩穆琦的心就似被火灼一般,疼痛之极,瞬间泪如雨下扑了过去,跪地抱着她的腰痛苦不已,尖叫:“师父……,”心中恨意横生急声大吼:“我要杀了夏慈铭,我要杀了常清凌……呜呜……我要杀了他们……”

她五岁入宗,以双灵根之质被弘嫣真人一眼挑中,很多人以为她之所以会入了她师父的眼,是因为她出色的相貌,可是她很清楚,她师父是因为她这双跟夏慈铭像极了的眼睛。虽明白个中因由,但师父待她如母,更是恩重如山,她心疼她。

“哭什么?”弘嫣真人右手抚上怀里人的乌发,嘴角含笑:“你该替为师高兴,一百年了,够了。”

破云峰峰顶,破军真君迎风而立,看向晏峡谷,长叹一声:“她终是自毁了道统。”没想到最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也许至情之道本就不适合弘嫣师姐,”依旧一身红衣的沐尧垂首浅笑,双目暗含凌冽:“经了这一番,无极宗那位应该会元气大伤。”冷清剑君这次终可以真的清冷了。

“既已灭杀了情智,情蛊自然也会跟着一起死,”破军真君难得地出言讽刺:“夏慈铭以为只要有情蛊在,弘嫣对他的情就不会灭,他就可以用心修炼,尽快突破化神。”

“即便突破化神又如何,他依旧做不了自己的主,”无极宗慈铭真君虽早已扬名,但同为剑修,沐尧对他却是极为不齿:“既然知道身不由己,那就不要妄下许诺。”什么都想得到,到最后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十天的淘汰赛决出了内门练气期前五百名,外门练气期前一百名,韩穆童顺利闯进了外门百强,排位第八十八。接下来就是三天的守擂赛,练气期内门五百强一人一擂,为了所谓的公平,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有自觉实力足够运气不好的弟子可以尽情夺擂,三天后谁站在擂台上谁就是练气五百强之一。

韩穆薇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铁棍,唉声叹气,这赢了五场还不消停,非要再来一个守擂赛,宗门这是在玩命吗?瞥了一眼手中的铁棍,心中想着她要不要再翻翻有没有其他趁手的法器?毕竟这铁棍太出名,她怕被人套麻袋。

第41章

只是还未等韩穆薇想出个结果来,就有客来访了。

韩穆琦还是头次来韩穆薇的洞府,进来后并未动用神识,而是漫步里里外外走了一圈,最后驻足在石屋外的练武场上,凝神望着对面的无风崖。

韩穆薇大概能猜到她六姐今天是为什么而来,不过她不出声她也不会主动问询。破云峰晏峡谷晴空落雪这事她已经听说了,看来弘嫣真人是金丹已碎:“我这没有什么好茶,就只有冷泉水,还请六姐不要嫌弃。”

“我师父灭杀了情智,自毁了道统”她转身面向韩穆薇,双目含泪,嘴唇轻颤,声音很是沙哑:“她改修了无情道,小十三,你说我是该高兴她终于放下了情,还是该……,”说到这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哽声道:“该替她不值?”世上好男儿千千万,为什么她师父对那人就这么死心塌地?自毁道统,冰丝金丹均已碎,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你该替她高兴,”韩穆薇收起了面上的笑,把杯子放到一旁的竹桌上,走到韩穆琦身边,圈起垂在胸前的发:“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被情所困了,”后轻叹一声,莞尔一笑:“虽然金丹已碎,但弘嫣真人天资过人,况且没了情智,修行无情道只会事半功倍。”

一把抓住韩穆琦绞在一起的手,韩穆薇看向她,抚慰道:“放心吧,弘嫣真人没那么脆弱,说不定再过几年咱们天衍宗又要多一位元婴真君了。”弘嫣真人被困金丹后期百年,积累早就足够了,虽现在金丹已碎,但想要重修回来并不难,元婴在望也并不是说说而已。

“要真如此,那我是该替我师父高兴,”韩穆琦反手握住韩穆薇的手,今天她心里憋闷得很:“小十三,你说我炼体行吗?”小十三的淘汰赛,她每一场都看了,看得她自惭形秽又热血沸腾,不禁紧握手中的柔软,后又立马松开,虽颤着音,但却极其坚定地说:“我要变强。”

“没有什么不行,”六姐要炼体,韩穆薇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她连锻体辅助拉伸之法都已经替她准备好了:“喏,锻体功法我这没有,我修习的那个有点一言难尽,”她都不好意思说,想想那一千块上品灵石,脸上的笑都有些牵强:“不过这有一套拉伸之法,你锻体后照着练,过程虽然很痛苦,但效果看看我就知道了。”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韩穆琦很爽利地接了过来,后也拿出一块玉简:“这是宗门此届练气期前五十名的大体情况,你可以看一看,”拍了拍这个小妹妹的肩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还有这东西,”韩穆薇并没问此物的来处,她拿过来用神识大略扫了一下,面上是满满的怀疑,凑着鼻子想要确认一下:“我排二十八?”她以为她能排到第八的。

瞧着她的表情,韩穆琦不禁轻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很正常,你五场淘汰赛第一场赤手空拳,第二场、第三场因实力悬殊,你都没用法器直接斗的法,剩下两场用的也都是宗门发的飞剑。可是据我所知,你擅长耍的可不是剑。”

“好吧,不怪他们,”韩穆薇挠了挠下颚,笑言:“是我藏拙。”

“你好好看看这里面的东西,我就现回去了,明日咱们大比场再会,”韩穆琦最后瞅了一眼对面的无风崖,抿嘴笑着拍了拍韩穆薇的肩:“六姐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拼了?”天天对着无风崖,压力的确是大。

韩穆薇看着韩穆琦纤瘦玲珑的背影,拧眉想要叫她回来把话说清楚,她就一乐观向上的有为少女,拼也只是为了自己更好的活。学着六姐刚才的样子瞥了一眼无风崖,她执起手中的玉简,瘪着嘴道:“迟早我要把那位干趴下。”虽然有点大言不惭,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

回到石屋,韩穆薇盘腿坐到蒲团上,开始认真看起手中的玉简,这玉简上的记录还是挺齐全的,除了师承、年岁、修为、擅长等等,就连人物图都画得相当逼真。

排名第一的还是个熟人,中洲沐家的沐畅。说来在半指山上,他们交过一次手,不过后来也许是岔开了,她就再没遇见过这位白面书生似的剑修。一年多过去,沐畅变化不大,依旧面目如霜。

排在第二的是唐崎,桓阵峰峰主振源真君的孙儿,金火灵根,现年二十三岁,练气十一层,擅长阵法作战。长相中规中矩并不出挑,但仅从画像上就能看出此人心态很稳,像这种处事不惊的到哪都会是个硬茬。

第三,木槿冉,不过此木非彼“沐”,丹云峰峰主丹羽真君最小的女儿,火木灵根,练气十一层,虽才二十一岁,但已是三品炼丹师,要不是修为不够,突破四品也是有望的。

韩穆薇嘴角上弯,这位可是原文中的第三号女配,同其他女配不一样的是她并不爱慕男主,一生独钟爱丹道。但她也是极其可悲的,在丹道上一直都被柳云嫣压着,天长日久柳云嫣竟成了她堪不破的心魔,最后终是死在了黄鋆秘境。

后山秘地天一道君的洞府,一头银丝的弘嫣真人垂首跪在天一道君的跟前,一旁站着她的师父破军真君:“弟子上官冰颜有愧师祖、师父的教导,”后叩下首去:“还请师祖、师父责罚。”

破军真君只是深叹一声便转身背手而立,天一道君也是沉凝了好一会才出言:“你既已自称上官冰颜,那就让那些红尘往事随风过吧,弘嫣这个道号是当初你结丹后你师父给的,如今至情金丹已碎,那这个道号也就不必再用了。”

这个徒孙也是他十分看好的,谁能想到这孩子会有如此一朝:“情智已灭,理智尚存,吾望尔能踏破红尘追旭日,不畏不惧,明守本心,从今以后‘明颜’便是你的道号。”

“多谢师祖,多谢师父。”

弘嫣,不,现在已经是明颜了,她走后,破军真君才转过身来,面向天一道君,拧眉痛斥,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被情所困一百年,我还以为她要死在这情字上。”童颜鹤发,是他这个师父太由着她了。

“这也不能全怪明颜,”天一道君倒是能理解:“夏慈铭早留有后手,他不放过明颜,明颜想要堪破情字谈何容易?”当年夏慈铭暗下用明颜的精血饲养了衷情蛊,后在太乙山又借机取走了她的心头血融于那情蛊之中,将其养在他的情窍内,日日用情滋养,只要他一日不忘明颜,明颜对他的情便难断。

“哼,”夏慈铭敢给明颜下情蛊,但却不敢把那衷情蛊养在她身上,还不是怕天衍宗的老祖会出手拔除,明颜曾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差一点就这么被毁了:“无极宗可真是好算计。”

“当然好算计,韩显之死至今不明不白,你天竹师伯追查近两百年也未能查明事实真相,后终是去了凡尘历练。”

天一道君放在膝上的手轻轻捻动着:“当年明颜出宗历练,再回来时已对夏慈铭情根深种,大家虽对夏慈铭接近明颜的目的有所揣度,但他装得太好,咱们也不能妄自下手阻拦。”这都是劫,谁都逃不过。

“现在明颜情智已灭,夏慈铭也不会好过的,这一切都越不过因果轮回。”被情蛊反噬可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日日受锥心之苦总是逃不过的。

“这是他咎由自取,”种孽因得孽果,他大概也没有料到会对明颜动了情,破军真君冷嗤:“自掘坟墓。”无妄跟无畏乃一丘之貉,又怎么会轻易让夏慈铭摆脱控制?

次日辰时,韩穆薇就按着身份玉牌上的编号上了一号擂台,盘腿坐在擂台中心,抬首看向不远处的裁判席,一溜水的金丹修士,从今天开始练气期的比赛就有裁判观战了。

要是哪位弟子表现出色,说不定能有幸入了在座金丹真人的眼,被收入门内,那能得的修炼资源可不是无师承时可比的。

昨天她已经研究过六姐给的那枚玉简了,对这擂台赛她也有了新的规划。韩穆薇黑漆漆的两只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查看四周,人基本已经到齐了,准备夺擂的弟子也不少,每个擂台边上都站了不少观望的。

“铛铛……”

擂台赛开始了,韩穆薇安稳地坐在擂台上,微拧着一双新月眉,一脸无辜地嘟嘴看着擂台下的观众,其中有几个犹豫不定的,迟迟不敢上来。韩穆薇有点困恼了,难道是她装得还不够羸弱?

一盏茶的工夫很快就过去了,终于有一位好汉不再犹豫跳上了一号擂台,刚拱起手,还没出声人就傻了:“韩……韩师叔,您跑哪去?”他虽长得不俊,但自认为还有个人样儿,怎么小姑娘一见他上来跑得比风还快?看把她给吓得。

韩穆薇终于见着有人上擂台了,立马撒丫子跳下擂台,跑了没几步就被人叫住了,闻言扭头:“我认输,你好好守着擂台,”她还有事不能耽搁。

裁判席上的三十位金丹真人见状均是一脸懵,这……这真的是善德真君唯一的弟子?当初去韩家接引韩穆薇他们一群小肉丸子来宗门的弘光真人今日也在席,他垂首轻笑:“这丫头胆子倒是大,她就这么轻易认输只怕回去是不好交代了。”

只是弘光真人这话音刚落,某个一身短打的姑娘已经跑到了另外一个擂台处,刚想往上跳,就被人给拉住了,她扭头一脸莫名地问道:“有事?”宗门规定三日后谁还站在擂台上谁就进入练气五百强继续接下来的比赛,那这中间的时间不是就可以自由活动?

“韩师叔,”一位筑基期弟子手虽紧紧拉住韩穆薇的胳膊,但人却怯怯地往后缩:“那……那个宗门规定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我知道,”对比赛规则,韩穆薇表示她很清楚:“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嘛,”中气十足,理直气壮地竖起一根皙白的手指:“我刚那场认输了,没打,现在这算是第一场。”刚刚那位上擂台的好汉,一看就知道不是她对手,那就只能麻烦他守擂了。

“啊?”话好像也没错,但这能放手吗?拉着韩穆薇的这位胆小的筑基期弟子两只眼睛开始往后瞄了。

“让她上去,”弘光真人这会已是哭笑不得,小丫头扯起歪理来跟她师父善德真君是一模一样,脸不红气不喘的。看了一眼擂台上的守擂人,弘光真人算是明白了,她这是在自己选对手,不错,有意思。

五十七号擂台的守擂人叫陈升,练气期排名第五,跟她一样是单土灵根,不过灵根值应该略逊于她。韩穆薇跳上擂台后,走近拱手道:“逍遥峰韩穆薇,请赐教。”同是单土灵根,她非常想要知道她跟他之间有没有差距,还有他的打法又是怎样的?

瞧着十分敦厚的男子起身回礼道:“开石峰陈升,请多指教。”这次擂台赛要热闹了,宗内的好战分子可不少。

开石峰的弟子全是体修,据说开石峰峰主锤磨真君能徒手劈山,虽没见过,但韩穆薇并不觉得有虚,后退两步抬手:“请。”

“得罪了,”这个韩小师妹可不简单,淘汰赛第一场对战池啸竟拖得池啸那小子灵力枯竭,这可是切切实实的真本事。修士都求经脉丹田坚韧宽广,就是为了多存点灵力,对战之时多几分胜算,看来善德师伯深谙此道。

韩穆薇这次没假客气,飞掠抵近出手,陈升抬手想要阻拦,没想她只是虚晃一招。韩穆薇扭身抬起右腿就是一个横扫,陈升没有硬杠借力后翻。就这两招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动作上比韩小师妹慢上一点,这是体修最致命的弱点。

这边韩穆薇刚来了这么一出,九十九号擂台上的沐畅也待不住了,一双细长的凤眼扫了一下周边,见台下空荡荡的,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便飘下了擂台。韩穆童正在九十八号擂台看韩穆箫打比看得正精彩的时候,后颈被人一抓,人就离了原地。

裁判席那,三十位金丹此刻神识均是锁定在五十七号擂台。刚开场弘光真人就不禁轻笑:“善德师伯是用心教导了。”韩小师妹刚那几招可不简单,不但身手快若雷电,重在下盘极稳,与体修对战,下盘稳了出手就没什么可顾忌的。

“逍遥峰的峰顶一年半前就布上了四季阵,那大概就是善德师伯为小师妹准备的,”一位女金丹真人怀抱拂尘,头顶道髻,她是戒律堂守律真君坐下弟子红笑真人:“不然这身手想要练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小师妹那身精纯的灵力,只怕这工夫是下到家了。

“你们还是先别盯着五十七号了,后面有样学样的来了,沐家那几位都已经跳下了擂台,自找对手了,”一白眉白须的老者手中攥着两只光亮的铁球:“这群猴崽子都是刺头,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不过他就喜欢火气大的小崽子。

“只要一挑一不打群架,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吧,”一贼眉鼠眼的瘦弱中年男子打着哈气,眼睛眯哒眯哒的,砸吧着嘴:“你们先留意着,我先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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